第95章 震·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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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飞出窗子的时候，易经意识到杀人了。
负罪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他又杀了第二个人。
易经感受着那团紊乱的气韵从九楼落地，如星火飞溅四射，随后听见如西瓜爆裂的闷响。一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易经心头，可几个周转，淡去了，世与人归入夜的静寂。
负罪感是因为陌生和恐惧，熟悉之后，基因中隐藏的远古习性会印刻在灵魂上，给予利己和暴虐，两个夜盗不过是一对试金石。
暴涨的气韵让易经痛不欲生，堆叠的记忆令他心思紊乱。生死之间，情感尤为脆弱，对即是错，爱即是恨，是非颠倒，清浊不分，物质的世界自然是物质说了算，弱肉强食，杀人为己，本性所趋，天经地义。
在被异界的记忆侵蚀前，易经支撑着这世的记忆，抵挡那界的侵蚀，凭着法医的经验，他排除了房间内的危险，抹除了现场的痕迹，然后静静站在李茹萱的床前，听着她深沉的呼吸，感受着她的身体散发出的柔和的气韵，良久无声，像一个幽灵。
膨胀的痛楚如海潮般波荡，易经承受着剧烈如烈火灼烧的刺激，可他的表情却冰冷僵滞，每块肌肉触动一下，就会令痛楚加剧一分。
易经怀疑气韵是一种特殊的核辐射，岚橙能够随心所欲地自主调节辐射的大小强弱，但后者在与异物生死相争时，气韵失控了，导致自己的身体受到大剂量的核辐射。
冷清的街道上，除了路灯，还有凉爽的江风。
内辐射还是外辐射呢？易经一直在思考，却破不开迷雾，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他选取了与岚橙接触的片段，并没有与岚橙有太多的亲密接触，是外辐射吗？他不确定。
右手的五根手指锁住两侧太阳穴，用力得按压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他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不觉走上了长江大桥。十五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武汉求学，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坐着铁皮车从大桥下层的铁路经过，当火车驶离民族风味浓厚的桥头堡时，他的情愫还流连在壮阔的江面上，感慨“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豪迈。
那时，他也想成为“天堑变通途”的栋梁。
十五年的记忆如夜空繁星，朦胧不清，亦如脑海里的流星，随想如线，细思断点。
“电离辐射非电离辐射”易经反复吞咽着干涩的喉咙，血液沸腾起来，燥热难耐，他想从桥上跳入江水里，可脑海里总有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呢喃着，引导他回到长江北岸的家中。
因为卫生间出现的异物，他害怕自己的家，畏惧与岚橙交战的美若天仙的女子，稍有回忆便汗毛耸立，感到恐惧。
令他痛苦的是，有什么在召唤他，召唤他回到那个可怖的家中。
“不不是核辐射”易经的脑袋轻轻颤抖起来，疼痛因此加剧，可他控制不住，“没有呕吐，没有腹泻，”易经检索着对核辐射的理解，扫看两只亦开始颤抖的双手，“皮肤的颜色正常，也没有乏力，”他感觉力量充沛，甚至有种莫名的自信，一拳能把大桥上铸有飞禽走兽的栏杆打碎。
如果不是核辐射，气韵到底是什么呢？是因为那个不知所踪的美女子，还是同样杳无音讯的岚橙？是女子的引力，还是岚橙的气韵？
易经头痛欲裂，无数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星点燎原，如同从遥远的宇宙边际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穿梭进一个超星系团，亿万计数的炽热的星体由远及近，每一颗闪耀的恒星都是一断残破的印刻，在与易经擦肩而过时写入后者的记忆。
穿越这片超星系团是痛苦的事情，恒星距离他有远近，可上万亿颗数量先后映射入脑，让他应接不暇，无数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片段，夹杂着无法分析处理的神秘片段，拥挤进入他的脑海，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欲爆不能。
易经的身体明显发生了变化，应该与岚橙所说的气韵有关，因为他获得感知气韵的能力。他感知着身体内部的气韵分布，按照医学知识检索着体内八大系统，血液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泌尿系统生殖系统运动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
消化系统受到抑制内分泌系统激素和神经紊乱泌尿系统低迷不振呼吸系统氧中毒体征明显生殖系统似乎有些亢奋循环系统心跳和淋巴回流加快运动系统力量和速度激增神经系统暴涨
不错！神经系统出了问题！
易经对这个答案非常肯定，尤其当他在灌木丛、草地上、楼房后面、树冠里视野所及的地方，看到了无数张诡异的脸面：人脸、兽脸，笑脸、哭脸，美脸、凶脸，正脸、倒脸，侧脸、背脸还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嘶吼、低喃，痛哭、大笑，歌声、叹息感受到悲伤、欣喜，悔恨、自豪，挫败、荣耀，悲悯、傲慢
中枢神经系统是灵魂的载体，负责接收、整合、加工、存储、传出灵魂的意志。但现在这里失守了，被岚橙的一缕气韵搅得天翻地覆。不仅如此，那道气韵携带着异界的印记复刻在易经的中枢神经里，大有翻云覆雨、李代桃僵之意。
此时，易经精神的恐惧远比肉体的痛苦还要猛烈，害怕被抹灭了灵魂，留下一具空躯成为傀儡。他曾经想要做一个无私的人，宣誓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国家和人民，但经历了这些，他才发现自私是生命在亿万年中不断演变的本质，随着物质的积累，人类推进文明进程中，自私演化成偏私、利己，虽被美化，自私发出的欲望是一切发展创新的源动力。
如果没有自我，生命、进化、文明、国家、社会将沦为尘土。
在去李茹萱家的路上，易经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征兆。当他凝视着李茹萱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气韵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激动在随之而来的痛苦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他不知道这种奇妙的能力是幸运的开端，还是悲剧的旁白。所以，他把感知气韵的能力当作救命的稻草，妄图抵抗体内的蛮荒洪流。
但他失败了，精神状况急剧下降，在亢进的运动系统作用下，失手连杀两人，感觉自己的人性正在被被泯灭，他不想被一道气韵鸠占鹊巢，所以逃离出来，跟随着直觉重返家中。他已经没有退路，即便这是陷阱，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探寻。
易经刷开门禁，保安趴睡在保安桌上，他轻轻掩上门，声控灯都没亮，走到电梯口，上楼，开门。
房间里面的冷气第一次让他如此清爽，深吸一口气，摸进屋，却迟迟不敢关门。
易经把胸腔积聚的气韵吐了出去，向躲在黑暗里的“冰球”走近。迈出第一步，暴涨的感觉收缩一分，第二步，灵魂回窍，第三步，神清气爽。
易经感受着房间的黑暗和阴凉。他不需要开灯，因为能够感知气韵的分布。房间的阴凉与气韵的强弱相关，气韵积聚的地方越少，温度越低。
莹莹点点的气韵如星火一样，分布在广袤的房间中，就像恒星和太空。闪耀的恒星在外周，冰冷的黑暗在中间，黑暗的中心正是那颗冰球，仿佛一个黑洞。
易经走向它，引力之源，莫名的痛苦开始消减，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紊乱的神经元变得有序，暴涨的气韵慢慢收缩
视觉开始清晰，听觉变得敏锐，嗅觉忽然灵敏世界从未如此空明，躯体从未拥有如此力量易经缓缓睁大炯炯的眼睛，泛出赤红色的光
岚橙打入易经脑海的气韵吸附在神经元上，承载着岚橙的意志，具有思考能力一样，开始改造神经元，使其细胞体内部分化出更多的突起，树突如盛夏的树冠般密集，轴突似滋润的树根粗壮。
这种变化改变了神经元之间的桥接方式，以更加简洁而有效的编码方式试图颠覆生物电信号的接收、整理、加工、存储、发出的方式，却超出了神经元的负荷能力。
改造消耗了巨大的能量，抑制了其余七大系统的运行，并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神经元之间原有通路，使得易经的记忆受损，思维紊乱。当神经元扩张的时候，易经的颅骨相对狭小，阻碍了神经元的膨胀，产生巨大的痛感。
这并没有结束，中枢神经的扩张愈发强烈，开始侵蚀外周神经。外周神经的功能亢进，虽然可以大幅提升易经的运动系统能力，可也在剧烈燃烧易经体内储备的为数不多的能量，而且抑制其余生命系统活力。一旦能量耗尽，亢奋的神经系统会在短时间消亡，易经也随之死去。
动则易损，旺则易衰，太极也。
幸好，冰球的强大吸引力与气韵的吐斥力中和，气韵对神经元的极端的再造过程受到抑制，被气韵险些分离开的神经元通过树突重新相连，几乎破碎的记忆再次黏合起来，神经元膨胀的细胞体明显回缩，达到引力和斥力的平衡临界点，既变得紧凑，又不会十分拥挤。
更幸运的是，易经的神经元在气韵和冰球的改造中获益，演变成高级神经元，不仅神经元个体得到进化，而且彼此之间的桥接方式被创新。
易经怀抱着冰球，引导重获新生的神经元利用冰球的引力来引用气韵的斥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强弱是一瞬，不是永恒。强强为弱，弱弱为强。
神经元每收复一片失地，气韵便驯服一分，而冰球的气化速度也加快一分。
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冰球渐小，气韵渐消，神魂渐强
文明的发展，不仅在于对高端科技的创新，更在于对自体进化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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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罪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他又杀了第二个人。
易经感受着那团紊乱的气韵从九楼落地，如星火飞溅四射，随后听见如西瓜爆裂的闷响。一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易经心头，可几个周转，淡去了，世与人归入夜的静寂。
负罪感是因为陌生和恐惧，熟悉之后，基因中隐藏的远古习性会印刻在灵魂上，给予利己和暴虐，两个夜盗不过是一对试金石。
暴涨的气韵让易经痛不欲生，堆叠的记忆令他心思紊乱。生死之间，情感尤为脆弱，对即是错，爱即是恨，是非颠倒，清浊不分，物质的世界自然是物质说了算，弱肉强食，杀人为己，本性所趋，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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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胀的痛楚如海潮般波荡，易经承受着剧烈如烈火灼烧的刺激，可他的表情却冰冷僵滞，每块肌肉触动一下，就会令痛楚加剧一分。
易经怀疑气韵是一种特殊的核辐射，岚橙能够随心所欲地自主调节辐射的大小强弱，但后者在与异物生死相争时，气韵失控了，导致自己的身体受到大剂量的核辐射。
冷清的街道上，除了路灯，还有凉爽的江风。
内辐射还是外辐射呢？易经一直在思考，却破不开迷雾，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他选取了与岚橙接触的片段，并没有与岚橙有太多的亲密接触，是外辐射吗？他不确定。
右手的五根手指锁住两侧太阳穴，用力得按压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他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不觉走上了长江大桥。十五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武汉求学，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坐着铁皮车从大桥下层的铁路经过，当火车驶离民族风味浓厚的桥头堡时，他的情愫还流连在壮阔的江面上，感慨“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豪迈。
那时，他也想成为“天堑变通途”的栋梁。
十五年的记忆如夜空繁星，朦胧不清，亦如脑海里的流星，随想如线，细思断点。
“电离辐射非电离辐射”易经反复吞咽着干涩的喉咙，血液沸腾起来，燥热难耐，他想从桥上跳入江水里，可脑海里总有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呢喃着，引导他回到长江北岸的家中。
因为卫生间出现的异物，他害怕自己的家，畏惧与岚橙交战的美若天仙的女子，稍有回忆便汗毛耸立，感到恐惧。
令他痛苦的是，有什么在召唤他，召唤他回到那个可怖的家中。
“不不是核辐射”易经的脑袋轻轻颤抖起来，疼痛因此加剧，可他控制不住，“没有呕吐，没有腹泻，”易经检索着对核辐射的理解，扫看两只亦开始颤抖的双手，“皮肤的颜色正常，也没有乏力，”他感觉力量充沛，甚至有种莫名的自信，一拳能把大桥上铸有飞禽走兽的栏杆打碎。
如果不是核辐射，气韵到底是什么呢？是因为那个不知所踪的美女子，还是同样杳无音讯的岚橙？是女子的引力，还是岚橙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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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这片超星系团是痛苦的事情，恒星距离他有远近，可上万亿颗数量先后映射入脑，让他应接不暇，无数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片段，夹杂着无法分析处理的神秘片段，拥挤进入他的脑海，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欲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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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神经系统是灵魂的载体，负责接收、整合、加工、存储、传出灵魂的意志。但现在这里失守了，被岚橙的一缕气韵搅得天翻地覆。不仅如此，那道气韵携带着异界的印记复刻在易经的中枢神经里，大有翻云覆雨、李代桃僵之意。
此时，易经精神的恐惧远比肉体的痛苦还要猛烈，害怕被抹灭了灵魂，留下一具空躯成为傀儡。他曾经想要做一个无私的人，宣誓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国家和人民，但经历了这些，他才发现自私是生命在亿万年中不断演变的本质，随着物质的积累，人类推进文明进程中，自私演化成偏私、利己，虽被美化，自私发出的欲望是一切发展创新的源动力。
如果没有自我，生命、进化、文明、国家、社会将沦为尘土。
在去李茹萱家的路上，易经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征兆。当他凝视着李茹萱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气韵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激动在随之而来的痛苦面前变得微不足道。他不知道这种奇妙的能力是幸运的开端，还是悲剧的旁白。所以，他把感知气韵的能力当作救命的稻草，妄图抵抗体内的蛮荒洪流。
但他失败了，精神状况急剧下降，在亢进的运动系统作用下，失手连杀两人，感觉自己的人性正在被被泯灭，他不想被一道气韵鸠占鹊巢，所以逃离出来，跟随着直觉重返家中。他已经没有退路，即便这是陷阱，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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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面的冷气第一次让他如此清爽，深吸一口气，摸进屋，却迟迟不敢关门。
易经把胸腔积聚的气韵吐了出去，向躲在黑暗里的“冰球”走近。迈出第一步，暴涨的感觉收缩一分，第二步，灵魂回窍，第三步，神清气爽。
易经感受着房间的黑暗和阴凉。他不需要开灯，因为能够感知气韵的分布。房间的阴凉与气韵的强弱相关，气韵积聚的地方越少，温度越低。
莹莹点点的气韵如星火一样，分布在广袤的房间中，就像恒星和太空。闪耀的恒星在外周，冰冷的黑暗在中间，黑暗的中心正是那颗冰球，仿佛一个黑洞。
易经走向它，引力之源，莫名的痛苦开始消减，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紊乱的神经元变得有序，暴涨的气韵慢慢收缩
视觉开始清晰，听觉变得敏锐，嗅觉忽然灵敏世界从未如此空明，躯体从未拥有如此力量易经缓缓睁大炯炯的眼睛，泛出赤红色的光
岚橙打入易经脑海的气韵吸附在神经元上，承载着岚橙的意志，具有思考能力一样，开始改造神经元，使其细胞体内部分化出更多的突起，树突如盛夏的树冠般密集，轴突似滋润的树根粗壮。
这种变化改变了神经元之间的桥接方式，以更加简洁而有效的编码方式试图颠覆生物电信号的接收、整理、加工、存储、发出的方式，却超出了神经元的负荷能力。
改造消耗了巨大的能量，抑制了其余七大系统的运行，并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神经元之间原有通路，使得易经的记忆受损，思维紊乱。当神经元扩张的时候，易经的颅骨相对狭小，阻碍了神经元的膨胀，产生巨大的痛感。
这并没有结束，中枢神经的扩张愈发强烈，开始侵蚀外周神经。外周神经的功能亢进，虽然可以大幅提升易经的运动系统能力，可也在剧烈燃烧易经体内储备的为数不多的能量，而且抑制其余生命系统活力。一旦能量耗尽，亢奋的神经系统会在短时间消亡，易经也随之死去。
动则易损，旺则易衰，太极也。
幸好，冰球的强大吸引力与气韵的吐斥力中和，气韵对神经元的极端的再造过程受到抑制，被气韵险些分离开的神经元通过树突重新相连，几乎破碎的记忆再次黏合起来，神经元膨胀的细胞体明显回缩，达到引力和斥力的平衡临界点，既变得紧凑，又不会十分拥挤。
更幸运的是，易经的神经元在气韵和冰球的改造中获益，演变成高级神经元，不仅神经元个体得到进化，而且彼此之间的桥接方式被创新。
易经怀抱着冰球，引导重获新生的神经元利用冰球的引力来引用气韵的斥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强弱是一瞬，不是永恒。强强为弱，弱弱为强。
神经元每收复一片失地，气韵便驯服一分，而冰球的气化速度也加快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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