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阳震·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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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神经把分子的动能转变成电脉冲刺激脑皮质形成特定的旋律隐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他走在大学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温煦的阳光从枝叶间钻出，在柏油路上画出树影婆娑，耳畔传来那段熟悉的音乐，脑海浮现出那个女孩的笑颜。
易经猛地睁开眼，眼前黑的朦胧，手机铃声发出梦中的音乐旋律。
“紧急集合，7点在分局大门。有任务！”
“什么情况？”易经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
汤圆正在刷牙，满嘴泡沫，嘟囔说：“长江沉船了，市局组织增援，7点集合。”
易经拉开窗帘，阳光刺眼：“现在6点半了，7点铁定到不了，市局在哪里集合？江汉码头？好，我直接过去，到了再联系。”
市公安局组织的技术行动组的临时办公室位于长江北岸沿江大道的“长江大酒店”内，向南俯瞰长江波水粼粼，如白蛇横卧。十几艘航标艇、冲锋舟、公安艇、地方海事艇、工程船在江水上缓慢行驶着；两架直升飞机在江面上空盘旋，发出“突突”的声音；千余名预备人员、武警、公安干警、群众在长江两侧岸边展开巡查，配合水面搜救。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会议室的气氛宽松一些。汤圆凑到窗前，对易经小声说：“客船在大桥西侧沉没，如果顺流而下就会经过大桥，如果因为泥沙作用逆流而上，移动距离不会远，目前的情况是沉船不见了，船上144人全部失踪，江上甚至找不到任何与沉船相关的物证。”
易经皱了下眉头，晚上狂风暴雨，天没亮就晴空万里。那么大的风，把客船都掀翻了，可沿岸杨柳依依，骄阳炎炎，那么暴的雨，江面不升反降，堤岸也没有水浸的痕迹，这场事故真奇怪。
技术行动组在紧张的等待中驻守三天，事故原因仍不明朗，失踪人员的下落成谜。一些单位暗自召回技术人员应对日常工作。
“周文华非正常死亡案”后的第六天，周文华的妻子魏娟过来了解案情，看到现场照片时，没忍住，哭出声来。她与周文华异地多年，长期分居，易经很难想象这种家庭如何维持至今。
对于“此案未发现刑事案件的证据”的意见，魏娟用沉默拒绝。她缓了一会，整理一下妆容，接过易经递给她的热开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地说：“我有三点要说，我们虽然分居两地，但感情很好，上星期六晚上还通了电话，文华情绪很稳定，没有轻生的念头。另外，我不在家时，文华喜欢在主卧对面的小房睡觉，用他的话说，房间小有安全感，睡的踏实。还有，那张便签上的笔迹确是文华的，但我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他写那段话。”
“星期六晚上，你们谈了什么？”易经发现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应该先向魏娟了解案情，然后再表达自己对案件的看法。现在有些被动了，还好只是表达了意见，没有作出定性的结论。
魏娟同样显得谨慎，回忆说：“他喝了酒，说公司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但言语间挺高兴，没有轻生的念头。”
“你在哪里看到过那几个字？”
魏娟思索一会，才说：“具体什么地方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肯定是见过的。文华很文艺，喜欢读书，喜欢舞文弄墨，有摘录的习惯，有体会时还会在侧页写心得，他说生死之间没有欢苦。”
魏娟离开后，易经把案情梳理重新梳理一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汤圆急匆匆推门进来说有现场，水尸，即刻出发。
长江客船翻沉至今没有找到客船及乘客。这个时期，市公安局对水尸高度敏感，分局对此十分重视，要求细致勘查、快速回复。
“老汤，遗书放在哪了，物显室没有找到。”
“什么遗书？”
“周文华非正常死亡案中放在卧室的遗书。”
汤圆看着后视镜，轰了一脚油门，说：“移交给家属了。”
“什么时候？”
“案发后第三天吧，你那会还在长江边上待命，重案队的黄碧峰过来说返还家属，我按照勘查照片逐一返还了。”
“返还家属，案子定性了？自杀？那还让魏娟找我了解现场勘查情况？”
汤圆的手机发出高昂的来电铃声，他开了免提，派出所的民警催促快点，城乡结合的现场因为空间的拉伸，在时间上会有脱节。
汤圆挂了电话重拾话题：“案子的性质很重要吗？社会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案子有疑点想要解剖尸体，就算大队领导敢冒这个风险，家属能同意吗？2010年塘新辖区的双尸命案，前几天又被翻出来，上了头条。”
在易经经办的案子中，没有哪个比塘新双尸案更加血腥，从进入不足50平米的现场那一刻，触目所及全都是血。凶犯从楼顶悬吊爬上6楼的阳台，从阳台进入主卧，被由妈妈接放学进屋放书包的女孩发现，凶犯操刀就刺，女孩哭喊，她妈妈原本可以从大门跑掉，但她返身救女与凶犯搏斗，两人从卧室追杀到入户门口。
易经拉开铁门的时候，见到女孩妈妈十指扒地，趴卧在那，背上横竖都是刀口，右颈部有一道20cm的裂口。凶犯铁了心的想灭口，杀死女孩妈妈又返回卧室把孩子盖在被子里捂死
易经捋了下头发，看着乡俗村景在窗外飘过，回忆说：“当时会同刑侦局现场勘查后，连夜进行尸体解剖，犯罪嫌疑人行凶时误伤手指，在1号尸体背部提取到一个滴落状血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可惜三等功花落别家。”
“还三等功呢，没记过就不错了，家属去检查院闹了几次，前两天把咱们分局告了，上了头条，说尸检不通知家属到场，不尊重尸体和死者家属，涉嫌隐藏证据。”
“死者丈夫在外省出差，没有本地亲属，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怎么等他们到场？来之前什么都不做？不及时提取那枚血迹，现在凶手是谁都搞不清楚，岂不是要闹翻天！”
前面有个丁字口，汤圆放缓车速，犹豫一下，钻进一条羊肠小道，路面狭窄，两旁枝叶横在空中，不停抽打车身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地上的石块硌得车身上下颠簸，仿佛在混乱时空中越野穿梭。汤圆抱怨说：“开春前走过这条路，视野很开阔，到了夏天草叶繁盛，反倒看不清了。”
“这就是相对性，相对性的根源在于变化，空间没有变，时间变了，优势变成劣势。这条小路虽然近，可速度下降了，这就叫弄巧成拙。”易经拿出手机，开了导航。
汤圆爆了句粗口，说：“我看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开车谈相对性，办案怎么就不考虑相对性呢？一个自杀案那么较真儿，领导说啥、是啥不就得了，真弄出个命案，全队加班，家属找你抓人，谁能说你好！”
“这是典型的保守思想和利己主义作祟，命案必破这口号是白说的！”
“哪个文明的崛起和延续，没有保守和利己？假大空的口号存在于两种形态，空洞的精神和匮乏的物质，某地的民进党竞选净说假大空的承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到现在一个承诺也没兑现，这就是孤岛的物质匮乏所致；某国的总统，也无法兑现竞选时的承诺，说了假大空的话，因为他没当过总统，不知其中滋味，换做前任肯定不会说出那么脱离实际的承诺，更不会编织空洞的精神概念，而是强调他做了哪些贡献。一个“必”字已经违背了马克思唯物主义辩证法，是坐在办公室里拍脑壳想出来的假大空的话。”
汤圆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后背渗满细碎的汗珠，他抹了下额头，连点几下操控面板，把冷风开到最大，自顾骂说：“这鬼天气，真它奶奶的热！！”
林影迷乱间忽闻警笛惊空，汤圆忙打转方向盘，向声源开去，却听“咕咚”一声闷响，车体一沉，后轮卡进沟了。两人急忙下来，招呼派出所的人过来抬车。
民惠派出所分管刑侦的副所长朱庆尧一脸不爽，看着表说：“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还嫌太阳不够大，一来就送大礼，生怕我们不中暑，让我们去抬车。”
汤圆打哈哈说：“我们也是紧赶慢赶，抄了小路，见到朱所长激动过头，不小心掉沟里了。”
青绿遍野，半人高的草郁郁葱葱地铺在河岸两边，一具尸体趴浮在水面上，为一群绿头蝇奉上饕餮大餐。
汤圆取相机拍照，做好准备工作。所里喊了几个本地村民帮忙打捞尸体。
这是汉水的一条分支，虽靠河岸，水况难测，加上打捞尸体是脏累活，没人愿意下水。一个老农取来绳子、竹篙，要价500元，朱庆尧嫌贵，打捞费走的是所里的款，没法报销。这边急着现场勘查，那边不想徒劳而返，两边一商量，400元成交。
岸上与河边间隔着一面斜坡，上面长满了青草苔藓，踩上去直往下滑。尸体看着不远，两根绑在一起的竹篙够不到边。老农喊来两人，取下竹篙上的钩子系在绳子上，把绳子缠成卷，用力往河中抛，反复几次终于钩住尸体拉到岸边。另外两人在斜坡上掘了两排脚坑防滑，在河边铺了些草枝。尸体体表的皮肤脱溃，触手滑腻，老农拿了几块棉布下去分给另外两人垫在手里。岸上的协警趁空把两根绳子的一头绑在柳树干上，另一头抛下斜坡。坡下的三人中的两人分别架住尸体的腋下，另一人搂住它的下肢，喊着号子、抓住绳子沿着脚坑往上爬，岸上的协警配合着拽着绳子往上拉，吭哧上岸。
易经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心底一惊，转而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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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你们谈了什么？”易经发现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应该先向魏娟了解案情，然后再表达自己对案件的看法。现在有些被动了，还好只是表达了意见，没有作出定性的结论。
魏娟同样显得谨慎，回忆说：“他喝了酒，说公司不好做了，竞争太激烈，但言语间挺高兴，没有轻生的念头。”
“你在哪里看到过那几个字？”
魏娟思索一会，才说：“具体什么地方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肯定是见过的。文华很文艺，喜欢读书，喜欢舞文弄墨，有摘录的习惯，有体会时还会在侧页写心得，他说生死之间没有欢苦。”
魏娟离开后，易经把案情梳理重新梳理一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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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客船翻沉至今没有找到客船及乘客。这个时期，市公安局对水尸高度敏感，分局对此十分重视，要求细致勘查、快速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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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遗书？”
“周文华非正常死亡案中放在卧室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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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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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相对性，相对性的根源在于变化，空间没有变，时间变了，优势变成劣势。这条小路虽然近，可速度下降了，这就叫弄巧成拙。”易经拿出手机，开了导航。
汤圆爆了句粗口，说：“我看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开车谈相对性，办案怎么就不考虑相对性呢？一个自杀案那么较真儿，领导说啥、是啥不就得了，真弄出个命案，全队加班，家属找你抓人，谁能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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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打哈哈说：“我们也是紧赶慢赶，抄了小路，见到朱所长激动过头，不小心掉沟里了。”
青绿遍野，半人高的草郁郁葱葱地铺在河岸两边，一具尸体趴浮在水面上，为一群绿头蝇奉上饕餮大餐。
汤圆取相机拍照，做好准备工作。所里喊了几个本地村民帮忙打捞尸体。
这是汉水的一条分支，虽靠河岸，水况难测，加上打捞尸体是脏累活，没人愿意下水。一个老农取来绳子、竹篙，要价500元，朱庆尧嫌贵，打捞费走的是所里的款，没法报销。这边急着现场勘查，那边不想徒劳而返，两边一商量，400元成交。
岸上与河边间隔着一面斜坡，上面长满了青草苔藓，踩上去直往下滑。尸体看着不远，两根绑在一起的竹篙够不到边。老农喊来两人，取下竹篙上的钩子系在绳子上，把绳子缠成卷，用力往河中抛，反复几次终于钩住尸体拉到岸边。另外两人在斜坡上掘了两排脚坑防滑，在河边铺了些草枝。尸体体表的皮肤脱溃，触手滑腻，老农拿了几块棉布下去分给另外两人垫在手里。岸上的协警趁空把两根绳子的一头绑在柳树干上，另一头抛下斜坡。坡下的三人中的两人分别架住尸体的腋下，另一人搂住它的下肢，喊着号子、抓住绳子沿着脚坑往上爬，岸上的协警配合着拽着绳子往上拉，吭哧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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