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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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父亲给自己说亲的事情，卫秦并不反对，给父亲行礼之后，便踏出客厅。
快要走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客厅中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卫秦没有看过医药方面的书籍，所以，他丝毫不知道，他的父亲，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父亲坐在矮榻上，一只手拿着手巾，捂着嘴唇。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不绝，父亲的背弓着，另一只手按在榻上，掌面上青筋毕露。
咳嗽声终于停下来，父亲艰难地抬起头，拭去眼角的泪，将手巾放下。
胸口猛然一痛，嗓子一甜，‘噗！’
一口血喷出，血雾弥漫，父亲的嘴角是一条一条的血迹。
右手哆嗦着，摸上自己的嘴角，父亲的眼睛瞪大，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过了一阵，客厅中，父亲低声地呢喃着：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父亲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卫秦，其实，应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都已经传达了。
他仅仅隐瞒了一点，就是——传达这些内容的时间，或者说是条件。
身为卫鞅子孙，他们一代一代被监视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你知道，你身旁的阴影中，有一把刀。
由于某种理由，或许这把刀没有施加到身上，可是，你很明白，这把刀随着你的行动而摆动着刀锋。
你不知道，这把刀会不会在某个夜晚，将你还有你的子孙，全部杀死。
你不敢试探，因为试探的结果是未定的。
也许他们只会行动更小心，也许，他们会挥起屠刀。
承受不起代价的试探，卫家没有人敢迈出那一步。
尤其是到了现在，卫家只剩下一对父子。
他很想自己的儿子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是像现在，困在家中。
也许儿子真的喜欢看书，可是那不一样。
一个是你没有出去的胆量，一个是你自己不喜欢出去。
这是主从和被动的关系。
若非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想让下一代承受那种痛苦。
只有自己的生命将要逝去的时候，为了提醒自己的子孙，要小心些什么，才会将这个秘密传下去。
也许某一代，某个人想过，如果我不传下这些事情，子孙后代，是否便不用承受这些？
临终之际，他还是道出了秘密。
这场赌博若仅仅是牺牲掉卫家的所有财富，那么从第一代开始，就会开始赌。
然而，赌博的代价，可能是卫家就此消失，子孙后代被屠戮一空。
所有的人，都赌不起。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知道，便不存在。
有些包袱，不是你想抛却，便能消失。
在承受这些痛苦上，卫家的子孙，，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是背负，肩承。
父亲想着一些事情，感叹着。
那几年，他为爱人之死，神伤，心伤之际，曾遇到一位高人方士。
那人给他断脉之后，奉劝他，若他放不下心中的痛苦，或者不能缓解，那他只有七八年时间可活。
那还是因为他还年轻，年岁不是太大的原因。
也是碰巧，那个时候，他发现了卫家被监视的秘密。
为了这件事，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放下心伤，小心地观察那股看不见的势力。
看到儿子，就会想到爱人之死。
所以，他只能尽量不见儿子，与儿子之间，保持着疏离。
可是，这一两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晚上常常咳嗽，好像在咳嗽中，自己的气力，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打理生意，因为这是儿子将来生活的根本。
为了让儿子尽快成长起来，所以让人教他读书，识字。
他本以为儿子不太乐意，想要放下最初的念头，让他欣慰的是，儿子很喜欢看书。
这一点，跟祖上卫鞅很是相似。
想到这一点，父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卫秦将那本《封神怪传》放到一边格子里，没有阅读，翻看。
一来，这本书他看过，想着即便差着些岁月，书籍的内容，相差应该不大。
二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本书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或许是想到，祖上卫鞅临死之前，却一定要将这本书留给子孙后代，总有一种鬼里鬼气的意味。
卫秦拿下一本未曾看过的书，摊开，慢慢看起来。
屋中，只有书本不时翻动的声音。
人物传记，相比于诗礼，治世的古籍，最大的特点是，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思考故事的连贯与逻辑性。
这种书，通常都用通俗的语言书写，虽然还有些弯弯绕绕，但比起古籍，要容易理顺得多。
看了许久，书页也翻动了近四分之一。
这本书，是一本游记。
曾经让中原天子，四野诸侯头疼的北狄，西戎，南蛮，东夷，早已被一个个霸主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族落被诸侯霸主打败，追杀，有的族人纳入诸侯封地，慢慢地，同化为中原人，还有一部分，加入了荒人部落。
荒人是什么，任何古籍中都找不到答案。
甚至有传说，荒人的来历，比人族还要久远。
只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荒人个个体格壮硕，部落的力量极其强大。
只要看，东西南北四个族落宁愿攻打中原诸国，也不敢招惹荒人，就能看出荒人的强大。
这本游记正是记录一位中原人误入荒人领地后的所见所闻。
过了半个月，喜讯传来，那个媒人——颜婆，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家。
那个时节，即便是男女结亲，男女双方在揭下盖头之前，都是互相没见过面的。
不过父亲去看过那个姑娘，说挺好的，女工做得极好，也是个勤俭持家的人。
至于卫秦这边，那边的父母只是问了一下大致情形。
有没有什么疾病？身体如何？多大年纪？
至于长相，颜婆将卫秦吹嘘得世间少有，那方父母虽然不相信，却也认为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不是病篓子，便是长得丑些，又有什么关系？
双方定下了亲事，寻了一个黄道吉日，约定一个月后，举办喜事。
卫仆小跑着闯进书房，打断了卫秦的思路。
卫仆笑着躬身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卫秦将书放好，看了他一眼，‘怎么？’
‘那姑娘很漂亮？’
卫仆连连点头，‘嗯！是！’
‘长得很好看！好看！’
卫秦微笑不语，眼睛扫向窗外，一只在枝头喳喳叫的麻雀。
有谁知道，卫家便如那只麻雀，生死由不得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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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客厅中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卫秦没有看过医药方面的书籍，所以，他丝毫不知道，他的父亲，经受着怎样的痛苦。
父亲坐在矮榻上，一只手拿着手巾，捂着嘴唇。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不绝，父亲的背弓着，另一只手按在榻上，掌面上青筋毕露。
咳嗽声终于停下来，父亲艰难地抬起头，拭去眼角的泪，将手巾放下。
胸口猛然一痛，嗓子一甜，‘噗！’
一口血喷出，血雾弥漫，父亲的嘴角是一条一条的血迹。
右手哆嗦着，摸上自己的嘴角，父亲的眼睛瞪大，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过了一阵，客厅中，父亲低声地呢喃着：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父亲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卫秦，其实，应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都已经传达了。
他仅仅隐瞒了一点，就是——传达这些内容的时间，或者说是条件。
身为卫鞅子孙，他们一代一代被监视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你知道，你身旁的阴影中，有一把刀。
由于某种理由，或许这把刀没有施加到身上，可是，你很明白，这把刀随着你的行动而摆动着刀锋。
你不知道，这把刀会不会在某个夜晚，将你还有你的子孙，全部杀死。
你不敢试探，因为试探的结果是未定的。
也许他们只会行动更小心，也许，他们会挥起屠刀。
承受不起代价的试探，卫家没有人敢迈出那一步。
尤其是到了现在，卫家只剩下一对父子。
他很想自己的儿子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是像现在，困在家中。
也许儿子真的喜欢看书，可是那不一样。
一个是你没有出去的胆量，一个是你自己不喜欢出去。
这是主从和被动的关系。
若非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想让下一代承受那种痛苦。
只有自己的生命将要逝去的时候，为了提醒自己的子孙，要小心些什么，才会将这个秘密传下去。
也许某一代，某个人想过，如果我不传下这些事情，子孙后代，是否便不用承受这些？
临终之际，他还是道出了秘密。
这场赌博若仅仅是牺牲掉卫家的所有财富，那么从第一代开始，就会开始赌。
然而，赌博的代价，可能是卫家就此消失，子孙后代被屠戮一空。
所有的人，都赌不起。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知道，便不存在。
有些包袱，不是你想抛却，便能消失。
在承受这些痛苦上，卫家的子孙，，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是背负，肩承。
父亲想着一些事情，感叹着。
那几年，他为爱人之死，神伤，心伤之际，曾遇到一位高人方士。
那人给他断脉之后，奉劝他，若他放不下心中的痛苦，或者不能缓解，那他只有七八年时间可活。
那还是因为他还年轻，年岁不是太大的原因。
也是碰巧，那个时候，他发现了卫家被监视的秘密。
为了这件事，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放下心伤，小心地观察那股看不见的势力。
看到儿子，就会想到爱人之死。
所以，他只能尽量不见儿子，与儿子之间，保持着疏离。
可是，这一两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晚上常常咳嗽，好像在咳嗽中，自己的气力，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打理生意，因为这是儿子将来生活的根本。
为了让儿子尽快成长起来，所以让人教他读书，识字。
他本以为儿子不太乐意，想要放下最初的念头，让他欣慰的是，儿子很喜欢看书。
这一点，跟祖上卫鞅很是相似。
想到这一点，父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卫秦将那本《封神怪传》放到一边格子里，没有阅读，翻看。
一来，这本书他看过，想着即便差着些岁月，书籍的内容，相差应该不大。
二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本书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或许是想到，祖上卫鞅临死之前，却一定要将这本书留给子孙后代，总有一种鬼里鬼气的意味。
卫秦拿下一本未曾看过的书，摊开，慢慢看起来。
屋中，只有书本不时翻动的声音。
人物传记，相比于诗礼，治世的古籍，最大的特点是，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思考故事的连贯与逻辑性。
这种书，通常都用通俗的语言书写，虽然还有些弯弯绕绕，但比起古籍，要容易理顺得多。
看了许久，书页也翻动了近四分之一。
这本书，是一本游记。
曾经让中原天子，四野诸侯头疼的北狄，西戎，南蛮，东夷，早已被一个个霸主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族落被诸侯霸主打败，追杀，有的族人纳入诸侯封地，慢慢地，同化为中原人，还有一部分，加入了荒人部落。
荒人是什么，任何古籍中都找不到答案。
甚至有传说，荒人的来历，比人族还要久远。
只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荒人个个体格壮硕，部落的力量极其强大。
只要看，东西南北四个族落宁愿攻打中原诸国，也不敢招惹荒人，就能看出荒人的强大。
这本游记正是记录一位中原人误入荒人领地后的所见所闻。
过了半个月，喜讯传来，那个媒人——颜婆，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家。
那个时节，即便是男女结亲，男女双方在揭下盖头之前，都是互相没见过面的。
不过父亲去看过那个姑娘，说挺好的，女工做得极好，也是个勤俭持家的人。
至于卫秦这边，那边的父母只是问了一下大致情形。
有没有什么疾病？身体如何？多大年纪？
至于长相，颜婆将卫秦吹嘘得世间少有，那方父母虽然不相信，却也认为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不是病篓子，便是长得丑些，又有什么关系？
双方定下了亲事，寻了一个黄道吉日，约定一个月后，举办喜事。
卫仆小跑着闯进书房，打断了卫秦的思路。
卫仆笑着躬身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卫秦将书放好，看了他一眼，‘怎么？’
‘那姑娘很漂亮？’
卫仆连连点头，‘嗯！是！’
‘长得很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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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知道，卫家便如那只麻雀，生死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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