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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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秋暮冬初，今晚的风比平日里刮的稍微猛烈些。一个妇人站在自家院子里，靠在门边，在听着旁边的女儿笑闹着玩耍。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扶着旁边的柱子走向了女儿。
原来，她是一个盲妇。
“君儿，次卿呢？”她蹲下来，问八岁的女儿许平君。
“娘，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次卿早就不知踪影了。”许平君捂着嘴笑嘻嘻的，为她和次卿瞒着母亲行事，而感到好笑。
“君儿，娘亲曾经告诉你的，你又忘了吗？”盲妇听到女儿的话，脸色一沉，没有对她的玩笑感到好笑，而是声声训斥。
许平君似乎是平日里见惯了母亲的这种神色，她不以为然的站在母亲的面前，做了个鬼脸，道：“娘，你每次都说次卿哥哥不同常人，不能像常人一样玩耍受伤。可是，要我说，他还不如常人呢。”
“君儿，快快收了你的想法。”
“娘，我不，我长大了，要嫁给次卿哥哥。”
“君儿，你”
“师父，我回来了。”盲妇正要继续训斥自己的女儿，却听见一个八岁的男童，大声的叫喊着，向她跑了过来。
盲妇听到他的话，一颗悬着的心，最终落了下来。但是，想到他的放荡不羁，她又不由得为他的前途担忧不已。
“娘，你看，次卿哥哥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许平君看到满脸是汗的次卿哥哥，上前给他擦了汗，又向娘证实自己先前所言。
“君儿，回你自己房间。两位乳娘何在？”盲妇没有理会女儿的话，说话间，她又大声的叫了两位中年妇人过来。
“许夫人，什么事啊？”两位乳娘走到许夫人的面前，上前行礼。
“你们是怎么看着次卿的？他为什么又跑了出去，毫无踪影，你们却丝毫无觉？”许夫人听见二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便上前责问。
“哎，许夫人，我知道你是次卿的师父，可我还是次卿的乳娘呢。小孩子贪玩，你何必每天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说话的，是其中一个乳娘，名唤胡组。听见许夫人的话，她轻蔑一笑，不服气的大声向她吵嚷起来。
“胡组”另一位乳娘郭征卿，听到胡组的话，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闭嘴。
“干嘛？我又没说错。好像我们住在这里，就欠了她好几箱银子一样，每天拉着个脸。郭征卿，你不烦，我也烦啊。次卿，走，跟乳娘回你祖母家去。”胡组非但不领情，反而拉着次卿要离开。
“胡组，我看你敢离开一步”许夫人听到胡组的话，转向她说着，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胡组看到她将手伸向腰间，竟僵直的站在了那里。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个许夫人出招，她腰间的九尺长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会自己认路，朝着人而去。她可不敢惹她，可是此刻又感觉很委屈，就作势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
“哎呀，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胡组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许夫人，你就不能行行好，放了我一条生路吗？”胡组也不嫌凉，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
“怎么了，怎么了？”郭征卿正想上前扶她起来，正巧碰上许广汉出门来，想要上前去扶她。
“你别碰我。你个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管不了，整天让她在这儿管天管地。就给句话，是让我走，还是不让我走？”胡组见许广汉过来，推开他，站起来，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哎，你”
“胡组，”许夫人没有让丈夫说下去，“我早就说过，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们离开。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她说完，手中的鞭子已经散落在地。
“哎，你哼，留就留，有什么了不起的，次卿，我们走”胡组这一看不当紧，身体颤抖了一下，就上前拉着次卿要进屋去。
“次卿留下！”许夫人再一次拦住了胡组带次卿离开。
胡组看她蛮横的样子，还想再说什么，被郭征卿拉住。二人纠缠着，先回到了房间里。
“相公，你也进去，我跟次卿说几句话。”感觉到丈夫还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开口也让丈夫离开了。
“师父，次卿知错了，次卿再也不敢私自跑出去闯祸了。”次卿看着一脸阴沉的师父，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次卿，师父教给你的功夫，你学了多少了？”许夫人感受着这阵阵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上前拉起次卿，问他到。
“徒儿徒儿太笨了，徒儿只学会了在背后偷袭的功夫。”
“攻我试试。”
“师父”次卿听见师父的话，心中有些疑惑。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许夫人见次卿犹豫，冷冷的甩了一鞭子，狠狠的敲打在了地面上。
“是！”次卿见师父如此，就举起拳头向师父攻去。可他的手还没有到，就被许夫人轻巧躲过。待他转身，要再次攻出，许夫人已经一鞭子向他挥了过去。次卿看见鞭子袭来，从空中一跃，便躲过了第一式。
他正想得意的转身看向师父，许夫人第二鞭已经再次袭来，他瞬间挨了一鞭子，身上麻木的痛楚了许久。
“记住，这一鞭，若是你的敌人挥出的，你的命早就没有了。”许夫人收回鞭子，对躺在地上的次卿，大声的呵斥道。
“是，师父，次卿谨记。”次卿虽然蜷缩着身子，疼痛不已，却不敢叫出声来。
许夫人当然知道这个孩子现在的样子，她带了他八年，已经算是她的半个儿子了，他的性格脾性，她已经了如指掌。她正想走向他，扶起他，耳中却听到了一段厚重的声音。闭上眼睛，她停下了脚步。一阵冷风吹来，她的衣服里吹进了风，整个身上都冷飕飕的。
“次卿，你今天去哪里了？”站在那里，她不再去扶徒儿，突然问他一个问题。
“师父，徒儿去了学堂。”
次卿本想用学堂之名掩盖自己斗鸡的罪行，可是他看师父不说话，便知道骗不过她，随后，乖乖的道歉说：“师父，对不起，徒儿再也不敢欺瞒您了。其实，今日，我是去了杜县。”
“次卿，师父不让你出去，是因为怕你受伤。我日日训导你，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临了。”许夫人说着，突然出手，提起鞭子，将次卿卷了起来，拉向了自己。随后，只见一个飞刀‘咚’的一声，敲在了门边的柱子上。
她还没把次卿推进房间，就有一个人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而她的身后，也已经站满了一圈侍卫，他们各个手中持刀。
“八年了，你还是来了。”许夫人虽双目已盲，却清清楚楚的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何人。
将次卿拉到身后，她面无一丝笑容。
“攸岚，你不要怪我。燕王之命，巫蛊再起，宫里需要肃清所有的刘姓叛变余孽。”站在许夫人眼前的男人，身长八尺，穿着一身黑色衣衫，手中一只玉箫碧玉金身，风入箫孔，发出呜鸣的声音。
“董攸岚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许夫人。”
“你的眼睛”男子听许夫人说着，也一直在端详她的眼睛，他上前挥手试探一下，果然是盲了。
“盲的好，这一盲，也可罚我有眼无珠，竟然认定你是重情重义的人。”
“你还在为当年之事怪我？”男子心疼她这个样子，却又不敢上前去。
“怪？不，有人已经为你当年所做之事赎罪，我已经不需要怪。”
“那你，始终还是不肯喊出我的名字。”男子说着，终于，走向了她。因为，他看到，她听到他这句话，分明眼中流出了两行眼泪。
“攸岚”男子再喊出她的名字时，声音竟是那么的温柔。
“董若寒，你不要再叫我了。”董攸岚听到他温柔的呼唤，心中隐隐作疼。“你，着实不应该再找来这里。这一遭，你不会这么容易全身而退。”她清醒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她的左手持鞭，右手已经握住从袖口中滑落出的绿林箭。向董若寒说完，她已经轻跃起，沿着屋顶跑了几步，将绿林箭抛出，九尺长鞭一甩，将其发出至百里之外。
董若寒震惊，“攸岚，你竟然为了他发出了绿林箭？”
“绿林箭已经发出，凭我董攸岚的江湖势力，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可以保得我身边人的性命。”
“你”董若寒说着，深邃的眼神中，显现出一丝陌生的光芒。原本要说的话，却在此刻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
“董侍卫，不要啰嗦了，动手吧。”跟随他前来的侍卫见他优柔寡断，迟迟不肯动手，便已经拔出手中的刀，要冲向董攸岚。
“啊”可那个侍卫，刚经过董若寒，便大叫一声，倒了下去。董若寒收起箫中的暗器，看向了剩下的那几个侍卫，暗示他们不要再这么没有大脑，不听他的话。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最后放你一马。忠义难两全，你不要再逼我。”董若寒见侍卫已经安分，就对董攸岚说着，起身离去。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等着你找我，我会去找你的，等着我。”董攸岚的耳中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知道董若寒已经离去。心中如此说着，泪已断两行。
片刻之后，她擦干眼泪，转身道：“次卿，师父从此就不能再教你什么了。你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在邴吉找到你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师父，你为何要对次卿说这种话，难道你要离开了吗？”次卿见师父一改常日严厉，如此温柔，心中竟有一丝的不安。
“日后你便知道了。”董攸岚说着，慢慢的走进了房间。
女儿平君已经睡下，许广汉还在等她。看她进来，他冲她微微一笑，上前扶住了她。
次卿站在那里，身上被师父鞭打的痕迹还在，风吹来，他感受到丝丝的麻。他知道，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他刘次卿的藏身之处。若不是祖母史良娣悉心照顾，师父好心收留，一直暗中保护自己。或许，他早就死在了襁褓之中，而无法活着见到这么多美好的人和事。
可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叫师父董攸岚？师父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奇怪的话？到底，曾经，师父和那个人发生过什么？而那个人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刘次卿想着这些，即使回到房中，乳娘跟他上了药，身上已经不再疼痛，他还是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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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是一个盲妇。
“君儿，次卿呢？”她蹲下来，问八岁的女儿许平君。
“娘，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次卿早就不知踪影了。”许平君捂着嘴笑嘻嘻的，为她和次卿瞒着母亲行事，而感到好笑。
“君儿，娘亲曾经告诉你的，你又忘了吗？”盲妇听到女儿的话，脸色一沉，没有对她的玩笑感到好笑，而是声声训斥。
许平君似乎是平日里见惯了母亲的这种神色，她不以为然的站在母亲的面前，做了个鬼脸，道：“娘，你每次都说次卿哥哥不同常人，不能像常人一样玩耍受伤。可是，要我说，他还不如常人呢。”
“君儿，快快收了你的想法。”
“娘，我不，我长大了，要嫁给次卿哥哥。”
“君儿，你”
“师父，我回来了。”盲妇正要继续训斥自己的女儿，却听见一个八岁的男童，大声的叫喊着，向她跑了过来。
盲妇听到他的话，一颗悬着的心，最终落了下来。但是，想到他的放荡不羁，她又不由得为他的前途担忧不已。
“娘，你看，次卿哥哥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许平君看到满脸是汗的次卿哥哥，上前给他擦了汗，又向娘证实自己先前所言。
“君儿，回你自己房间。两位乳娘何在？”盲妇没有理会女儿的话，说话间，她又大声的叫了两位中年妇人过来。
“许夫人，什么事啊？”两位乳娘走到许夫人的面前，上前行礼。
“你们是怎么看着次卿的？他为什么又跑了出去，毫无踪影，你们却丝毫无觉？”许夫人听见二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便上前责问。
“哎，许夫人，我知道你是次卿的师父，可我还是次卿的乳娘呢。小孩子贪玩，你何必每天搞的这么紧张兮兮的？”说话的，是其中一个乳娘，名唤胡组。听见许夫人的话，她轻蔑一笑，不服气的大声向她吵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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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组，我看你敢离开一步”许夫人听到胡组的话，转向她说着，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胡组看到她将手伸向腰间，竟僵直的站在了那里。她不是没有见过这个许夫人出招，她腰间的九尺长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会自己认路，朝着人而去。她可不敢惹她，可是此刻又感觉很委屈，就作势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
“哎呀，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胡组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许夫人，你就不能行行好，放了我一条生路吗？”胡组也不嫌凉，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
“怎么了，怎么了？”郭征卿正想上前扶她起来，正巧碰上许广汉出门来，想要上前去扶她。
“你别碰我。你个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管不了，整天让她在这儿管天管地。就给句话，是让我走，还是不让我走？”胡组见许广汉过来，推开他，站起来，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哎，你”
“胡组，”许夫人没有让丈夫说下去，“我早就说过，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们离开。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她说完，手中的鞭子已经散落在地。
“哎，你哼，留就留，有什么了不起的，次卿，我们走”胡组这一看不当紧，身体颤抖了一下，就上前拉着次卿要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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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次卿知错了，次卿再也不敢私自跑出去闯祸了。”次卿看着一脸阴沉的师父，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次卿，师父教给你的功夫，你学了多少了？”许夫人感受着这阵阵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上前拉起次卿，问他到。
“徒儿徒儿太笨了，徒儿只学会了在背后偷袭的功夫。”
“攻我试试。”
“师父”次卿听见师父的话，心中有些疑惑。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许夫人见次卿犹豫，冷冷的甩了一鞭子，狠狠的敲打在了地面上。
“是！”次卿见师父如此，就举起拳头向师父攻去。可他的手还没有到，就被许夫人轻巧躲过。待他转身，要再次攻出，许夫人已经一鞭子向他挥了过去。次卿看见鞭子袭来，从空中一跃，便躲过了第一式。
他正想得意的转身看向师父，许夫人第二鞭已经再次袭来，他瞬间挨了一鞭子，身上麻木的痛楚了许久。
“记住，这一鞭，若是你的敌人挥出的，你的命早就没有了。”许夫人收回鞭子，对躺在地上的次卿，大声的呵斥道。
“是，师父，次卿谨记。”次卿虽然蜷缩着身子，疼痛不已，却不敢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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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为当年之事怪我？”男子心疼她这个样子，却又不敢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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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箭已经发出，凭我董攸岚的江湖势力，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可以保得我身边人的性命。”
“你”董若寒说着，深邃的眼神中，显现出一丝陌生的光芒。原本要说的话，却在此刻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
“董侍卫，不要啰嗦了，动手吧。”跟随他前来的侍卫见他优柔寡断，迟迟不肯动手，便已经拔出手中的刀，要冲向董攸岚。
“啊”可那个侍卫，刚经过董若寒，便大叫一声，倒了下去。董若寒收起箫中的暗器，看向了剩下的那几个侍卫，暗示他们不要再这么没有大脑，不听他的话。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最后放你一马。忠义难两全，你不要再逼我。”董若寒见侍卫已经安分，就对董攸岚说着，起身离去。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等着你找我，我会去找你的，等着我。”董攸岚的耳中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知道董若寒已经离去。心中如此说着，泪已断两行。
片刻之后，她擦干眼泪，转身道：“次卿，师父从此就不能再教你什么了。你一定要记住师父的话，在邴吉找到你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师父，你为何要对次卿说这种话，难道你要离开了吗？”次卿见师父一改常日严厉，如此温柔，心中竟有一丝的不安。
“日后你便知道了。”董攸岚说着，慢慢的走进了房间。
女儿平君已经睡下，许广汉还在等她。看她进来，他冲她微微一笑，上前扶住了她。
次卿站在那里，身上被师父鞭打的痕迹还在，风吹来，他感受到丝丝的麻。他知道，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他刘次卿的藏身之处。若不是祖母史良娣悉心照顾，师父好心收留，一直暗中保护自己。或许，他早就死在了襁褓之中，而无法活着见到这么多美好的人和事。
可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叫师父董攸岚？师父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奇怪的话？到底，曾经，师父和那个人发生过什么？而那个人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刘次卿想着这些，即使回到房中，乳娘跟他上了药，身上已经不再疼痛，他还是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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