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 遗书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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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不慌不忙，那叫一个泰然自若。
二哑子可就不同了，自家媳妇被五花大绑的架在村口呢，别看村邻们平常容易亲近。一旦疯狂起来可是啥也不怕的牲口。一路上他抓耳挠腮，恨不得扛着我就跑。
“谷灵，那婆娘我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可不能出事啊。你放心，她偷的钱说什么也找出来还给你。”
说话时，二哑子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了，我明白他的心情。一边是同炕几年的媳妇。一边是从小长到大的铁兄弟。而这两边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此刻撞在了一起，他总得给出一个交代，然而无论他怎么做，最后都会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我是一个护短的人，换做别人，这事情倒是容易解决。可偷钱那个人是二哑子的媳妇，若是说起来我也难，时间匆忙，为了给二哑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脑仁都快搅的起来。
二哑子媳妇被绑在村口那颗柿子树上，这几天的季节正是柿子熟的时候，掉在地上的软柿子被踩的稀巴烂，现场哭喊成一片。
如果二哑子他媳妇在被抓到时把钱拿出来，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她这只铁公鸡可好，为了那几张废纸，别说不管孩子了，就连性命都不要了。
我听人说，当找到偷钱的人时，二哑子一脸懵逼，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家的婆娘会有天大的胆子，居然连救命钱都敢打主意？
当时在门口闹的不可开交，要不是老幺爷稳住了局面，今天估摸着要出人命。后来是老幺爷使了法子，让二哑子媳妇承认自己偷了钱，但她就是死活不拿出来。
她让二哑子拿着扁担撵出几里地，全身打的没一处好地，要不是孩子拦着，二哑子能把她媳妇活活打死，包谷地里，娘俩儿抱着哭成一团，二哑子则是气得浑身打哆嗦。
随后老幺爷带人把二哑子他媳妇绑了，这才有了后来一幕，二哑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就从包谷地往我家冲。
最有资格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毕竟他媳妇偷的是我家。
二哑子的媳妇我也了解，瘦骨干筋皮肤蜡黄，但为人圆滑精明，以前最是小气，人人都骂她铁公鸡。
此时的她头发散披着，整一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晓不得是二哑子打的还是后来村邻们打的。二哑子俩儿哇哇守在老娘面前，哭着不准别人上前。
“谷灵，偷钱的人给你找到了，该怎么处理得由你自己来。”
这几月的天儿，跟大锅炉似的，老幺爷却披着一件大棉袄，也不嫌燥得慌。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二哑子他媳妇身上，本来心中早就想好了解决这件事的手段，而现在我陷入一阵沉默。
前几天二哑子怎么对我老陈家的？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要是按照之前的法子来处理，那我陈谷灵岂不是成了两条腿的畜生？而且也会寒了二哑子的心。
“你这死婆娘，钱藏在哪儿，倒是说啊？”
二哑子瞪大了愤怒的眼睛，经了这件事，他家以后还怎么活？每逢人家戳着脊背骂偷东西的贼，搁谁谁受得了？火气窜腾几下，冲上脑袋，手脚也不分轻重，两巴掌就朝自家媳妇招呼了上去。
他媳妇惊恐的转动着眼睛，拼了命的大喊大叫：“我没有钱，叫我怎么拿出来？”
“没钱？你要把老子的脸丢尽啊，快点拿出来。”
二哑子也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嚷嚷，谁也不服输。一个坚持自己没钱拿出来，一个则死活要让她拿出这八万块钱。
他媳妇眼泪鼻涕，哭喊的厉害：“二哑子，我跟你睡了五六年的炕，挖了几百亩的地，你还不了解我么？我白秀兰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偷谷灵家的救命钱呐，这钱没偷，你让我怎么拿？”
二哑子正在气头上，眼珠子瞪得红肿，一老爷们儿经不住这么窝囊，眼泪哗哗流。
“你他娘的还狡辩，你没拿，那你干嘛亲口承认？这下晓得怕了？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不少人都在气头上，没能听进去那些话，唯独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白秀兰这娘们平常很勤劳，别看她长的瘦小，但扛起三两袋包谷腿都不带打颤的。我要说的是，这女人手脚勤快，虽说抠门了些，但也不会随便干出顺手牵羊的事。何况是我老陈家那八万的救命钱。
“嫂子，这钱你到底拿没拿？”
我推开二哑子，直勾勾的瞧着她的视线，对于这种老实人，倘若撒谎扯包一定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这时候，老幺爷干咳一声，问道：“你这个婆娘好狡辩，先前村子上百口子都听着呢，你也亲口承认自己偷了钱，现在反而不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想摇头否认的白秀兰，看见老幺爷的脸后，居然迅速变换了口型，无力的低垂着脑袋，承认自己拿了。
每每让她把钱拿出来，这件事情就不追究的时候，她总哭诉着摇头说自己拿不出这些钱。
“爹，该怎么办？”
我没了注意，拿捏不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总不能真的按照村里的规矩把白秀兰的手砍了吧？
就靠这双手吃饭呢，二哑子一家六口子，上面的爹娘也蹦跶不了几年，至于下面俩儿小子，啥事都不晓得。生活的重担本来就压在他们二人身上，如果再把他媳妇的手砍了，二哑子咋活？
老爹举止镇定，他答非所问：“儿，你觉得钱重要，还是你跟二哑子的情意重要。”
废他娘的话，肯定是跟二哑子了。
他看我这种样子就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从容的笑了笑，转身就往走。要说奇怪的地方，还有我老爹，前几天可是见他眉头紧锁，愁得真不该如何是好。而今天眼看就要给乡邻们一个交代了，他却一脸的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
事到如今，钱财不保，夏侯渊紧紧逼迫我交出那十万，老爹表现怪异，二哑子一家也因此闹得鸡飞狗跳。我明白这是真正的绝路，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天大的能耐，面对这般地步，心里已经释然。
接下来的事情做不做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了期盼，精神上也接近麻木，没有了任何拘束，相反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其实不用问老爹，当二哑子冲进我家跪在地上时，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老爹萧条落寂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临走前，他没有交代任何事情，走的这么平静，平静的太过诡异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我身后响起，夏侯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就像他为人一样，让谁都捉摸不透。
叹息声中五味杂陈，听在耳朵里面，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变成了一声简短的叹息。
“幺爷，算了吧，钱没了就没了。就当我老陈家命中该有这么一劫，逃不过去的。”
我走过去拍了拍二哑子的肩膀，转身离开。
老幺爷点点头，抬手示意乡邻们放人，既然我都说话了，那么现场谁都没有私自处置白秀兰的资格。
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只剩下我跟老爹，所以此刻任何天大的事情在我眼里，都不及老爹的安危重要。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时，我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白纸，匆忙跑过去一看，映入眼睛的赫然是两个用毛笔写出来的苍劲大字。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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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哑子可就不同了，自家媳妇被五花大绑的架在村口呢，别看村邻们平常容易亲近。一旦疯狂起来可是啥也不怕的牲口。一路上他抓耳挠腮，恨不得扛着我就跑。
“谷灵，那婆娘我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可不能出事啊。你放心，她偷的钱说什么也找出来还给你。”
说话时，二哑子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了，我明白他的心情。一边是同炕几年的媳妇。一边是从小长到大的铁兄弟。而这两边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此刻撞在了一起，他总得给出一个交代，然而无论他怎么做，最后都会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我是一个护短的人，换做别人，这事情倒是容易解决。可偷钱那个人是二哑子的媳妇，若是说起来我也难，时间匆忙，为了给二哑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脑仁都快搅的起来。
二哑子媳妇被绑在村口那颗柿子树上，这几天的季节正是柿子熟的时候，掉在地上的软柿子被踩的稀巴烂，现场哭喊成一片。
如果二哑子他媳妇在被抓到时把钱拿出来，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她这只铁公鸡可好，为了那几张废纸，别说不管孩子了，就连性命都不要了。
我听人说，当找到偷钱的人时，二哑子一脸懵逼，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家的婆娘会有天大的胆子，居然连救命钱都敢打主意？
当时在门口闹的不可开交，要不是老幺爷稳住了局面，今天估摸着要出人命。后来是老幺爷使了法子，让二哑子媳妇承认自己偷了钱，但她就是死活不拿出来。
她让二哑子拿着扁担撵出几里地，全身打的没一处好地，要不是孩子拦着，二哑子能把她媳妇活活打死，包谷地里，娘俩儿抱着哭成一团，二哑子则是气得浑身打哆嗦。
随后老幺爷带人把二哑子他媳妇绑了，这才有了后来一幕，二哑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就从包谷地往我家冲。
最有资格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毕竟他媳妇偷的是我家。
二哑子的媳妇我也了解，瘦骨干筋皮肤蜡黄，但为人圆滑精明，以前最是小气，人人都骂她铁公鸡。
此时的她头发散披着，整一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晓不得是二哑子打的还是后来村邻们打的。二哑子俩儿哇哇守在老娘面前，哭着不准别人上前。
“谷灵，偷钱的人给你找到了，该怎么处理得由你自己来。”
这几月的天儿，跟大锅炉似的，老幺爷却披着一件大棉袄，也不嫌燥得慌。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二哑子他媳妇身上，本来心中早就想好了解决这件事的手段，而现在我陷入一阵沉默。
前几天二哑子怎么对我老陈家的？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要是按照之前的法子来处理，那我陈谷灵岂不是成了两条腿的畜生？而且也会寒了二哑子的心。
“你这死婆娘，钱藏在哪儿，倒是说啊？”
二哑子瞪大了愤怒的眼睛，经了这件事，他家以后还怎么活？每逢人家戳着脊背骂偷东西的贼，搁谁谁受得了？火气窜腾几下，冲上脑袋，手脚也不分轻重，两巴掌就朝自家媳妇招呼了上去。
他媳妇惊恐的转动着眼睛，拼了命的大喊大叫：“我没有钱，叫我怎么拿出来？”
“没钱？你要把老子的脸丢尽啊，快点拿出来。”
二哑子也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嚷嚷，谁也不服输。一个坚持自己没钱拿出来，一个则死活要让她拿出这八万块钱。
他媳妇眼泪鼻涕，哭喊的厉害：“二哑子，我跟你睡了五六年的炕，挖了几百亩的地，你还不了解我么？我白秀兰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偷谷灵家的救命钱呐，这钱没偷，你让我怎么拿？”
二哑子正在气头上，眼珠子瞪得红肿，一老爷们儿经不住这么窝囊，眼泪哗哗流。
“你他娘的还狡辩，你没拿，那你干嘛亲口承认？这下晓得怕了？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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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这钱你到底拿没拿？”
我推开二哑子，直勾勾的瞧着她的视线，对于这种老实人，倘若撒谎扯包一定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这时候，老幺爷干咳一声，问道：“你这个婆娘好狡辩，先前村子上百口子都听着呢，你也亲口承认自己偷了钱，现在反而不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想摇头否认的白秀兰，看见老幺爷的脸后，居然迅速变换了口型，无力的低垂着脑袋，承认自己拿了。
每每让她把钱拿出来，这件事情就不追究的时候，她总哭诉着摇头说自己拿不出这些钱。
“爹，该怎么办？”
我没了注意，拿捏不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总不能真的按照村里的规矩把白秀兰的手砍了吧？
就靠这双手吃饭呢，二哑子一家六口子，上面的爹娘也蹦跶不了几年，至于下面俩儿小子，啥事都不晓得。生活的重担本来就压在他们二人身上，如果再把他媳妇的手砍了，二哑子咋活？
老爹举止镇定，他答非所问：“儿，你觉得钱重要，还是你跟二哑子的情意重要。”
废他娘的话，肯定是跟二哑子了。
他看我这种样子就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从容的笑了笑，转身就往走。要说奇怪的地方，还有我老爹，前几天可是见他眉头紧锁，愁得真不该如何是好。而今天眼看就要给乡邻们一个交代了，他却一脸的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
事到如今，钱财不保，夏侯渊紧紧逼迫我交出那十万，老爹表现怪异，二哑子一家也因此闹得鸡飞狗跳。我明白这是真正的绝路，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天大的能耐，面对这般地步，心里已经释然。
接下来的事情做不做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了期盼，精神上也接近麻木，没有了任何拘束，相反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其实不用问老爹，当二哑子冲进我家跪在地上时，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老爹萧条落寂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临走前，他没有交代任何事情，走的这么平静，平静的太过诡异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我身后响起，夏侯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就像他为人一样，让谁都捉摸不透。
叹息声中五味杂陈，听在耳朵里面，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变成了一声简短的叹息。
“幺爷，算了吧，钱没了就没了。就当我老陈家命中该有这么一劫，逃不过去的。”
我走过去拍了拍二哑子的肩膀，转身离开。
老幺爷点点头，抬手示意乡邻们放人，既然我都说话了，那么现场谁都没有私自处置白秀兰的资格。
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只剩下我跟老爹，所以此刻任何天大的事情在我眼里，都不及老爹的安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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