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篇 第三章 风凛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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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蹿入房间的，是那只即将迎来大期的黑猫，那周身的光环依旧带来沉重的罪恶感。
而在我还没有余裕来为之皱眉的瞬间，一个人扑了进来。
从姿势看去，大概是想要抓住这只活跃万分的猫吧。
可儿正打开门向外探去，即与那要进来的人撞上个正着。
两声短小的惊叫过后，她们又以同样的节奏说出了「对不起」，并一个鞠躬一个低头地相互道着歉。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刚进来的人，是那转学生。
是那像极了妹妹的人……
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借着耀眼的白炽灯看去，我仿佛又涌上一丝愧疚。
妹妹和她不一样的…即便是脸廓耳垂，眼角眉边，都有着些许…不，很大的区别。
而更严重地，两个人的气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妹妹，永远是那么凄怜的存在，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人感到一丝冰冷和尊傲。
故而即便世界上真有魂灵附体一说，妹妹的幽脉也不该是这番模样。
「早上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转学生见到我，又立刻恢复她原本那种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像我郑重道歉。
「不，都是我一时走火入魔，若没有你那一击，恐怕会酿成大祸。」
「即便如此，轻易对素未谋面的人施展攻击，也属无礼……」
「当时情势危急，别无他择，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怪我才疏学浅，只懂得这点皮毛本领，不足以像她一般驾驭定神之术，才得出此下策……」
我在心里皱了一下眉，感觉和她这样说下去会没完没了。
而更重要的，我从她的言语表情中捕捉不到任何波动，不知道这些话是具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对了，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
「式，和可儿，对吧？刚才在教员室里，班主任老师告诉我的，没记错的话。」
她不打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这一来我这边反而更难以发问了。
「啊，忘记说了……我叫聆夜。」
随后的那一个微笑，让我深深坠落沉醉。
那份温馨，有如盛开于冰湖深渊的雪莲；那份娇柔，有如盘旋于深山幽境的溪流。
熟悉的微笑触动了我的思念，知道刚才为止的自我否定都化成了虚幻。
这分明就是妹妹的微笑……
如此清纯无垢，如此幽美可怜，怎还会有别人能够模仿得出？
酸水涌上，我只得强咬住舌头，狠握紧拳头才得以维持这僵硬的表情。
至少，让我不至于在此崩溃，不至于回归胆怯弱小时的自我。
――然而，我到底是变得坚强了，还是越来越脆弱了……
聆夜么……
和她同班的话，就能够每天都看到这份微笑了吧……
和她成为朋友的话，就能够发现更多的相似之处了吧……
和她一直在一起的话，就能够…找回…我的妹妹……了？
……
毕竟，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回忆总是甘甜，而回忆的终点却只有煞苦。
追溯得越早，沉浸得便越深，继而当回忆与现实相接之时，坠落得则也就越惨重。
如果不是生活在痛苦之中，何以借回忆来慰藉？
片片回忆，曲终总会一个音符错乱，来毁掉整个完美无瑕的舞步。
否则，怎会导致现时现世之痛，又怎会展开这段麻醉自己的回想呢？
苦笑，追求向来是如此矛盾么……
再次恢复视线的焦距时，聆夜已经收回了微笑，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我担任二年级一班的班长一职，欢迎你来到我们这个温暖的集体中。」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已经晚了，但我仍旧按照自己的身份，说出了本并不适合自己性格的言辞，同时伸出手，做好迎来她下一个微笑的准备。
「在此之前，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不料，伸出的手并没有得到回应，她的表情也依然紧绷着。
「请讲。」
「虽然我对今天早上的事情感到抱歉，但是我依旧要询问清楚，你这样的反常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我看来，不像是与可儿有什么过节。」
「嗯，我是一时失控，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当我走进教室之后，就发现你气色不对，盯着我的目光十分犀利，不知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原来如此，她在怀疑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担心拥有如此凌人法术的她，会不会一下洞悉我的身分什么的……
「不，我想并没有什么关系吧。只是一时气血逆转，忽然……」
「气血逆转？」
聆夜一个皱眉，将我的话压了过去。
「呃，也可能不是那种感觉……」
「你经常…不，以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你知道导致这种情况的起因吗？」
聆夜认真了起来，每一句话变得更为严厉，我也只得思考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以前没有过，我相信只是什么地方的魔法场有突变吧……我本身就对这些比较敏感……」
「魔法场？那你那时感受到了什么？现在呢？」
「不…我只是推测，现在也一切都正常，没什么……」
「……是这样么……」
不知为何，聆夜的神色跟刚才判若两人。
虽然表面故作冷静，但是内心想必是惊慌失措。
毕竟是女生，可能是在害怕再度遇上那样的麻烦吧。
「所以，请你不要顾虑，也最好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成见，毕竟我们还将一起度过将来的一年。」
「嗯，是啊……抱歉，我多疑了。」
这时她才终于伸出手来，露出了等待已久的微笑。
可还没等握住，忽然脚边一阵瘙痒，我一个激灵收回了手。
是那只猫。
「这是…你的使魔？」
既然早上也曾缠着聆夜，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法师任命的使魔了。
不过使魔毕竟只是魔力的凭借，不善于隐藏自己的魔力禀性，从而更易泄露其主人的法术属从，无端给敌人增加一个情报的获取来源。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如此谨慎的聆夜应该不会这么马虎，随便将这个危险暴露给仍未确定敌友的我来看的。
除非她早就看穿我根本不会任何法术的这个致命因素了。
「不，是一只野猫而已。大概是中意着我家花店的花香，才一直粘着我的吧。」
「花店么……难怪从你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清香……」
「嗯，花店门面在市郊，大家有兴趣的话，还请多多惠顾啊。」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却都集中在黑猫的身上，看来也是十分喜欢这只生灵。
她蹲下身来，摇手召唤那只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
黑猫十分乖顺地爬过去，聆夜轻抚着它，它也幸福般发出了喵喵的叫声。
多么和谐的一番景象……
――如果没有那道光环的话。
是的，预示死亡的光环仍旧挂在猫身，无论它如何挣扎逃窜，都紧紧地扣住它的皮脂。
虽说我从记事开始就明白这光环的用意，但真正理解到它的绝对性，则也是经历过无数试验才得到的结论。
是的，这个光环只有我能够看到，并且从不会发生错误。
任何动物，在死亡的前一天的某一刻会得到一份这宛如天使一般的光环。
而在第二天中，就绝对不会逃脱死亡的命运。
这个期限既不能提前，也不能拖后。
也即是说在套有光环的一天内无论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头颅碎裂，也都能维持一口气活到第二天。
而同样，即便在第二天无论多么小心谨慎闭门不出，也必然会死亡，甚至以无缘无故的心脏麻痹为终。
这便是命运，而我则是能看穿命运的人。
但我十分厌恶这种能力，因为一天的时间未免太暧昧了。
对于这种无可拯救的命运，我该为眼前的人做些什么？
告诉他即将面临的死亡？怎么可能……只会让他生命的最后一天过得惊慌不已的。
而默默看着他离去？怎么可能……这番罪恶感又是谁才能够承受得住……
所以，每当我看到这忌讳的标志之时，取代为之痛苦的感情则是愤怒。
在这个层面上，对方的死活已经不在眼中，我只是恨自己能看到这样的东西罢了。
还好……这次只是一只小猫罢了……
要是聆夜的话……
「你最好不要与那只猫太亲近，会招致不幸的。」
我仍旧盯着那光环，静静说出心里的话，轻声而又沉重地告诫着她。
黑猫仍旧不断在聆夜身上磨蹭着，看那一脸幸福般的欢愉，真不忍心去剥夺它生命最后一天结识的朋友。
「……」
聆夜的手停止了动作，从这个角度看不出她的表情。
不过我的话的确扫兴，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是十分残酷的。
「…我是说，投入太多感情的话，在它死亡的那一天会……」
将视线移开，我不自觉地辩解起来。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光环的苦痛……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一阵清寒扫来，凌厉的眼神狠狠扣住我的双眼，让我纵然想要逃离那无声的谴责，也无法动弹半分。
那番认真的眉目便如同冰霜秋月下的冷箭一般犀利，悄然无声地穿刺了我的双眸。
没错，这样的表情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仿佛冻结住心脏般的震慑，曾是妹妹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至少是，以正常人类的身份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一时之间，我麻痹了神经，不知道该如何使紊乱飞驰的经脉镇定住，简直又要唤醒出自己屠杀的一面。
「啊，那个……」
忽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冲击，一直没有说话的可儿在恰当的时机低声叫停了我们的僵持。
瞬间聆夜的头便扭转过去，可儿也立刻收缩了瞳孔，惊恐地慌忙不知所措。
而一时从紧绷的神经中恢复回来的我，则趁机大口地喘着气，借机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眼前的人并不是妹妹，并不是妹妹……
如此这般一遍遍送入大脑，然而大脑却仍旧只对妹妹两个字反射出回音。
而一切勾起我这番混乱的，无疑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聆夜。
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不想再沉浸在痛苦中了……
「那个…他的意思…可能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都太过分了！难道黑猫就一定代表着不幸吗？世俗之人相传所忌讳的东西就该无端受到这番谴责吗？」
「不是这样的…因为……」
「可儿，你不用为这种家伙辩解！不要再理这种势利眼的人渣了！」
忽然的高音把我牵回现实，聆夜凶狠的目光变本加厉地刺痛着我。
她十分生气。
虽说扫兴的话语是比较招人厌恶，但她能够表现出如此愤恨，看来若非曾有过心灵伤痛，则就是脾气暴躁了。
在我眼里来看，她属于后者，而妹妹属于前者。
而对其最后的指代用语，所谓的人渣，我并不表示否认。
她在这个词的斟酌和使用上，我认为是正确无误的。
「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还未等我发出反驳，可儿便提高音调喊了出来。
今天的她也似乎与往常不同，变得主动了一些，不再像原来一样畏畏缩缩了。
聆夜也吃了一惊，而随后脸变得通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很快，便低下头来诚恳地向我道歉。
「啊…不……我…那个……」
随即可儿也慌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场景反而变得尴尬起来，还好我有着多年优等生的社会经验，很清楚该如何处理。
「是我刚才的话语有失偏颇，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也绝非恶意，请多多包涵。既然是一场误会，谁也都不用自责了，不如一起去附近的西点店中坐坐，也好多了解对方一些……」
「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下次再说吧。」
……
微笑霎时间凝结住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傲气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坦率。
表面上装作道歉，实际上心里根本还是过意不去，即便只是为了这么一点的小事。
认为这样的家伙与妹妹有一分相似的我真是笨蛋。
「…好的，想必你刚转学过来还是有不少麻烦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明天见。」
说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漆黑的长发一甩，只留下一番清香。
自然而然般，黑猫也跟了出去，默默地尾随着她，走入漆黑的楼道中。
直到光环从视线中消失，我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明天…？啊，明天是……」
我一把抓住将要跑出去的可儿。
「不用管她，早上看到闹钟的话就会想起来的。」
明天是周六，至少我们学校采用了双休的制度，所以她最后说的明天见是不可能的。
前一所学校留下来的习惯也好，转学过来忙得忘了日期也好，这种小事怎样都无所谓了。
要是可儿出去叫住了她，想必依照那种性格，又会上火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而在我还没有余裕来为之皱眉的瞬间，一个人扑了进来。
从姿势看去，大概是想要抓住这只活跃万分的猫吧。
可儿正打开门向外探去，即与那要进来的人撞上个正着。
两声短小的惊叫过后，她们又以同样的节奏说出了「对不起」，并一个鞠躬一个低头地相互道着歉。
我心里又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刚进来的人，是那转学生。
是那像极了妹妹的人……
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借着耀眼的白炽灯看去，我仿佛又涌上一丝愧疚。
妹妹和她不一样的…即便是脸廓耳垂，眼角眉边，都有着些许…不，很大的区别。
而更严重地，两个人的气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妹妹，永远是那么凄怜的存在，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人感到一丝冰冷和尊傲。
故而即便世界上真有魂灵附体一说，妹妹的幽脉也不该是这番模样。
「早上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转学生见到我，又立刻恢复她原本那种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像我郑重道歉。
「不，都是我一时走火入魔，若没有你那一击，恐怕会酿成大祸。」
「即便如此，轻易对素未谋面的人施展攻击，也属无礼……」
「当时情势危急，别无他择，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怪我才疏学浅，只懂得这点皮毛本领，不足以像她一般驾驭定神之术，才得出此下策……」
我在心里皱了一下眉，感觉和她这样说下去会没完没了。
而更重要的，我从她的言语表情中捕捉不到任何波动，不知道这些话是具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对了，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
「式，和可儿，对吧？刚才在教员室里，班主任老师告诉我的，没记错的话。」
她不打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这一来我这边反而更难以发问了。
「啊，忘记说了……我叫聆夜。」
随后的那一个微笑，让我深深坠落沉醉。
那份温馨，有如盛开于冰湖深渊的雪莲；那份娇柔，有如盘旋于深山幽境的溪流。
熟悉的微笑触动了我的思念，知道刚才为止的自我否定都化成了虚幻。
这分明就是妹妹的微笑……
如此清纯无垢，如此幽美可怜，怎还会有别人能够模仿得出？
酸水涌上，我只得强咬住舌头，狠握紧拳头才得以维持这僵硬的表情。
至少，让我不至于在此崩溃，不至于回归胆怯弱小时的自我。
――然而，我到底是变得坚强了，还是越来越脆弱了……
聆夜么……
和她同班的话，就能够每天都看到这份微笑了吧……
和她成为朋友的话，就能够发现更多的相似之处了吧……
和她一直在一起的话，就能够…找回…我的妹妹……了？
……
毕竟，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回忆总是甘甜，而回忆的终点却只有煞苦。
追溯得越早，沉浸得便越深，继而当回忆与现实相接之时，坠落得则也就越惨重。
如果不是生活在痛苦之中，何以借回忆来慰藉？
片片回忆，曲终总会一个音符错乱，来毁掉整个完美无瑕的舞步。
否则，怎会导致现时现世之痛，又怎会展开这段麻醉自己的回想呢？
苦笑，追求向来是如此矛盾么……
再次恢复视线的焦距时，聆夜已经收回了微笑，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我担任二年级一班的班长一职，欢迎你来到我们这个温暖的集体中。」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已经晚了，但我仍旧按照自己的身份，说出了本并不适合自己性格的言辞，同时伸出手，做好迎来她下一个微笑的准备。
「在此之前，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不料，伸出的手并没有得到回应，她的表情也依然紧绷着。
「请讲。」
「虽然我对今天早上的事情感到抱歉，但是我依旧要询问清楚，你这样的反常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我看来，不像是与可儿有什么过节。」
「嗯，我是一时失控，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
「当我走进教室之后，就发现你气色不对，盯着我的目光十分犀利，不知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原来如此，她在怀疑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担心拥有如此凌人法术的她，会不会一下洞悉我的身分什么的……
「不，我想并没有什么关系吧。只是一时气血逆转，忽然……」
「气血逆转？」
聆夜一个皱眉，将我的话压了过去。
「呃，也可能不是那种感觉……」
「你经常…不，以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你知道导致这种情况的起因吗？」
聆夜认真了起来，每一句话变得更为严厉，我也只得思考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以前没有过，我相信只是什么地方的魔法场有突变吧……我本身就对这些比较敏感……」
「魔法场？那你那时感受到了什么？现在呢？」
「不…我只是推测，现在也一切都正常，没什么……」
「……是这样么……」
不知为何，聆夜的神色跟刚才判若两人。
虽然表面故作冷静，但是内心想必是惊慌失措。
毕竟是女生，可能是在害怕再度遇上那样的麻烦吧。
「所以，请你不要顾虑，也最好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成见，毕竟我们还将一起度过将来的一年。」
「嗯，是啊……抱歉，我多疑了。」
这时她才终于伸出手来，露出了等待已久的微笑。
可还没等握住，忽然脚边一阵瘙痒，我一个激灵收回了手。
是那只猫。
「这是…你的使魔？」
既然早上也曾缠着聆夜，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法师任命的使魔了。
不过使魔毕竟只是魔力的凭借，不善于隐藏自己的魔力禀性，从而更易泄露其主人的法术属从，无端给敌人增加一个情报的获取来源。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如此谨慎的聆夜应该不会这么马虎，随便将这个危险暴露给仍未确定敌友的我来看的。
除非她早就看穿我根本不会任何法术的这个致命因素了。
「不，是一只野猫而已。大概是中意着我家花店的花香，才一直粘着我的吧。」
「花店么……难怪从你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清香……」
「嗯，花店门面在市郊，大家有兴趣的话，还请多多惠顾啊。」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却都集中在黑猫的身上，看来也是十分喜欢这只生灵。
她蹲下身来，摇手召唤那只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猫。
黑猫十分乖顺地爬过去，聆夜轻抚着它，它也幸福般发出了喵喵的叫声。
多么和谐的一番景象……
――如果没有那道光环的话。
是的，预示死亡的光环仍旧挂在猫身，无论它如何挣扎逃窜，都紧紧地扣住它的皮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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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光环只有我能够看到，并且从不会发生错误。
任何动物，在死亡的前一天的某一刻会得到一份这宛如天使一般的光环。
而在第二天中，就绝对不会逃脱死亡的命运。
这个期限既不能提前，也不能拖后。
也即是说在套有光环的一天内无论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头颅碎裂，也都能维持一口气活到第二天。
而同样，即便在第二天无论多么小心谨慎闭门不出，也必然会死亡，甚至以无缘无故的心脏麻痹为终。
这便是命运，而我则是能看穿命运的人。
但我十分厌恶这种能力，因为一天的时间未免太暧昧了。
对于这种无可拯救的命运，我该为眼前的人做些什么？
告诉他即将面临的死亡？怎么可能……只会让他生命的最后一天过得惊慌不已的。
而默默看着他离去？怎么可能……这番罪恶感又是谁才能够承受得住……
所以，每当我看到这忌讳的标志之时，取代为之痛苦的感情则是愤怒。
在这个层面上，对方的死活已经不在眼中，我只是恨自己能看到这样的东西罢了。
还好……这次只是一只小猫罢了……
要是聆夜的话……
「你最好不要与那只猫太亲近，会招致不幸的。」
我仍旧盯着那光环，静静说出心里的话，轻声而又沉重地告诫着她。
黑猫仍旧不断在聆夜身上磨蹭着，看那一脸幸福般的欢愉，真不忍心去剥夺它生命最后一天结识的朋友。
「……」
聆夜的手停止了动作，从这个角度看不出她的表情。
不过我的话的确扫兴，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是十分残酷的。
「…我是说，投入太多感情的话，在它死亡的那一天会……」
将视线移开，我不自觉地辩解起来。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光环的苦痛……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一阵清寒扫来，凌厉的眼神狠狠扣住我的双眼，让我纵然想要逃离那无声的谴责，也无法动弹半分。
那番认真的眉目便如同冰霜秋月下的冷箭一般犀利，悄然无声地穿刺了我的双眸。
没错，这样的表情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仿佛冻结住心脏般的震慑，曾是妹妹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至少是，以正常人类的身份给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一时之间，我麻痹了神经，不知道该如何使紊乱飞驰的经脉镇定住，简直又要唤醒出自己屠杀的一面。
「啊，那个……」
忽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冲击，一直没有说话的可儿在恰当的时机低声叫停了我们的僵持。
瞬间聆夜的头便扭转过去，可儿也立刻收缩了瞳孔，惊恐地慌忙不知所措。
而一时从紧绷的神经中恢复回来的我，则趁机大口地喘着气，借机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眼前的人并不是妹妹，并不是妹妹……
如此这般一遍遍送入大脑，然而大脑却仍旧只对妹妹两个字反射出回音。
而一切勾起我这番混乱的，无疑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聆夜。
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不想再沉浸在痛苦中了……
「那个…他的意思…可能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都太过分了！难道黑猫就一定代表着不幸吗？世俗之人相传所忌讳的东西就该无端受到这番谴责吗？」
「不是这样的…因为……」
「可儿，你不用为这种家伙辩解！不要再理这种势利眼的人渣了！」
忽然的高音把我牵回现实，聆夜凶狠的目光变本加厉地刺痛着我。
她十分生气。
虽说扫兴的话语是比较招人厌恶，但她能够表现出如此愤恨，看来若非曾有过心灵伤痛，则就是脾气暴躁了。
在我眼里来看，她属于后者，而妹妹属于前者。
而对其最后的指代用语，所谓的人渣，我并不表示否认。
她在这个词的斟酌和使用上，我认为是正确无误的。
「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还未等我发出反驳，可儿便提高音调喊了出来。
今天的她也似乎与往常不同，变得主动了一些，不再像原来一样畏畏缩缩了。
聆夜也吃了一惊，而随后脸变得通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很快，便低下头来诚恳地向我道歉。
「啊…不……我…那个……」
随即可儿也慌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场景反而变得尴尬起来，还好我有着多年优等生的社会经验，很清楚该如何处理。
「是我刚才的话语有失偏颇，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也绝非恶意，请多多包涵。既然是一场误会，谁也都不用自责了，不如一起去附近的西点店中坐坐，也好多了解对方一些……」
「这番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下次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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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傲气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坦率。
表面上装作道歉，实际上心里根本还是过意不去，即便只是为了这么一点的小事。
认为这样的家伙与妹妹有一分相似的我真是笨蛋。
「…好的，想必你刚转学过来还是有不少麻烦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明天见。」
说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漆黑的长发一甩，只留下一番清香。
自然而然般，黑猫也跟了出去，默默地尾随着她，走入漆黑的楼道中。
直到光环从视线中消失，我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明天…？啊，明天是……」
我一把抓住将要跑出去的可儿。
「不用管她，早上看到闹钟的话就会想起来的。」
明天是周六，至少我们学校采用了双休的制度，所以她最后说的明天见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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