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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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案情分析会原本应该是在案发后24小时内召开的，但是因为发生了调查警官枪击大学教授的意外情况，市局和刑侦支队的领导都忙着处理现场和去医院慰问，所以一直拖到了发现干尸后的第三天下午，会议才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召开。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会议一般由刑侦支队分管命案的副支队长带着大家开就可以，但这次的会议规格明显高了许多。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黑着脸坐在会议桌的正中，支队长沈新池和分管的副支队长分别坐在局长的左右，重案大队、技术支队、法医和现场勘察的各部门人员围坐在椭圆型会议桌的周围，二十几个人都在不停的吸烟，没几分钟，会议室的空气就蓝了。
人到齐后沈新池咳嗽了一声，然后威严地环视了一圈参会者，原本窃窃私语的参会者都安静了下来。
“现在开始开会！”沈新池话音刚落，二十几个人纷纷开始打开笔记本记录。
“在会议开始前，我先宣布一个决定，鉴于干尸案已经被媒体曝光，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和不安情绪，加之在干尸案的调查中，还出现了枪击大学教授的事件，尽管事后调查把这次事件认定为枪支走火，但依旧被媒体炒作得翻了天。所以局里研究决定，成立干尸案专案组，由分管咱们刑侦的副局长任组长，指挥全面工作，我任副组长，具体负责案件的侦查和各警种的衔接配合。”说完，沈新池晃晃手里的一份晚报，在晚报的头版照片里，就是学府小区大门口的照片，照片是在案发之后不久拍摄的，多辆警车正鱼贯进入小区。同时还配有一张小照片，是两名辅警正抬着担架把尸体向运尸车上转运，看得出这是有记者爬上了附近的高层建筑，用长焦镜头拍摄到的画面。
“接下来，各部门先把情况汇总一下。”沈新池看了一眼重案队的老秦：“就先从案件的基本情况说起吧！老秦，你先说说。”
老秦是一个干了三十几年的老警官，听到沈新池叫自己的名字，老秦清了清嗓子，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情况是这样的，3天前的夜里11点08分，110指挥中心接学府小区居民报警称发生命案。我们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是11点40左右到的现场，我们到的时候，辖区派出所已经封锁了现场，禁止了一切车辆和行人的进出。现场是学府小区5号楼的电梯内，我们到达现场时，发现电梯里有一具男尸，坐在电梯地板上，背靠着电梯门正对的箱板。经过我们现场搜查，未发现该尸体携带有手机、钥匙、钱包等物品，只有一个挂在他脖子上垂在毛衣和衬衫之间的出入门卡上，有死者的姓名和照片，姓名叫林少正，职务是助教。但是由于尸体已经呈干尸状，无法和证件上的照片对比，因此我们当时推测死者为西南生物大学助教林少正。”老秦歇了一口气喝了口水继续说：“后来，经过沈支队的现场指导，我们才认定了干尸的身份就是林少正。”
沈新池打断了老秦的发言：“少拍马屁！说重点。”随后他低声向身边的副局长介绍起了他是如何利用干尸的指纹打开指纹锁的过程，副局长聚精会神的听着。
“经过我们调取西南生物大学和学府小区内的监控视频发现，死者林少正是当天晚上在学校内加完班离开的，离开学校的时间是当晚9点55分，最后的画面就是在学校的正门监控器拍摄的。学校距离小区是两公里左右的路程，10点26分，步行的林少正进入到学府小区里，10点28分他进入电梯，但从那时起电梯就坏掉了，事后经过小区物业工作人员证实，是有人在地下室关闭了电梯的总电源开关。当晚11点许，同样是居住在该单元的另一位老师下班回家，发现电梯有问题，打电话叫来了物管人员修复了电梯，随后在11点06分左右发现了林少正的尸体。”
老秦说完，拿起了桌子上的投影遥控器，播放了林少正离开学校和进入小区、电梯里的画面，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林少正的干尸上。看着画面上的干尸，参加会议的警官们又一次的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画面播放完毕老秦继续汇报着：“虽然在现场我们没有找到林少正的手机等物品，但是我们连夜从移动公司调取了林少正的通话记录。根据通话记录显示，林少正在事发之前的最后一个通话是和西南生物大学教授孔耀信的，一共通过两次。而在通话之后，林少正还和妻子游鸿有一个微信的语音通话，但是通话时间很短，只有5秒钟左右，通话是在电梯内进行的，可能是电梯内信号不好的原因，很快就中断了。”
沈新池打断了老秦：“林少正的妻子游鸿有消息吗？”
“我刚要汇报到这里。”老秦点起了一根香烟，使劲的抽了一口后继续汇报：“沈支队帮助我们打开林少正家门后，我们对林家进行搜查，但并没有发现游鸿，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从现场搜查的痕迹来看，游鸿离开家应该非常的匆忙，来不及收拾任何物品，甚至连燃气灶都没有关闭。随后我们通过手机定位的手段查找了游鸿的位置，结果在学府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并且手机损坏严重，根本无法回复手机里的任何数据，从手机上也提取不到任何的指纹，只是有一些橡胶烧灼后残留的痕迹，我们已经对这种橡胶进行了鉴定，初步推断是医院内做手术使用的橡胶手套。”
沈新池又一次的打断老秦：“那林少正的手机找到了吗？”
“林少正的手机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据定位数据显示，他在电梯里使用手机和游鸿进行微信通话后，手机信号还在电梯内。不过在尸体被发现后，他的手机信号显示离开了电梯，随后就信号消失。”
“信号消失？”沈新池皱着眉头问。
“对！随后就信号消失了。我们初步怀疑，是手机的电池被取出，并且拔掉了手机的sim卡，造成的手机信号消失。”
“会不会是报警人或者是物业的人拿了林少正的手机？”一直在听汇报的副支队长插话进来。
老秦摇了摇头：“我们当天晚上就把报警人和物管人员都带回了局里，一直盘问到今天凌晨才放他们离开。期间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他们二人把手机拿走了，便依法对他们两人进行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沈新池示意老秦的汇报先到这里，随后转向技术支队的负责人：“你们说说现场勘察的情况。”
技术支队的负责人接过遥控器，开始播放在现场拍摄到的画面：“我们到达现场后，拍摄了尸体位置的照片和视频后，开始对电梯内进行指纹和足迹的提取。但是由于电梯内是公共空间，指纹太多，所以除了发现了林少正的指纹外，还发现了数百个其他人的指纹，经过指纹库的分析比对，发现都是居住在该楼上其他住户的指纹，基本上不具备什么价值。对于足迹的提取遇到的问题和指纹提取的一样，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后来在沈支队的提醒下，我们发现了电梯的顶部有被推动过的痕迹，并且提取到了一些体液，经过微量元素测定，认定那些体液都来自于死者林少正，也就是说死者林少正曾经试图打开电梯顶部，但由于电梯顶部就是衡量和钢缆挂钩，空间太过狭小，所以没有成功。”
沈新池看了一眼技术支队的负责人：“就这些？”
“嗯！基本上就这些”技术支队的负责人看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哦！不对，还有！我们从电梯内的6楼和紧急呼叫按钮上都提取到了林少正的指纹，包括电梯的开门键，不过就是指纹太过模糊，并且电梯的这几个塑料按钮上都有轻微烧灼的痕迹，再就是林少正的手指上也有被轻微烧灼的痕迹。”
沈新池刚要说话，技术支队的负责人再次说话了：“哦！对了，还有”
参会者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沈新池示意那名负责人继续。
“我们在林少正家的防盗门上还发现了一些轻微的烧灼痕迹，并且还有一些残留物。经过我们现场提取和实验室检测，认定那些残留物是一种医用橡胶手套在烧灼后的残留。这种残留物还在林少正的所穿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些，虽然都是微量的，但是还是被我们检测出来了。”
沈新池看了看技术支队的负责人，那名负责人尴尬地笑了笑：“就这些，没了。”
连同沈新池在内，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法医老古，因为接下来谁都直到，法医该汇报对于干尸的尸检结果了，这部分内容可以说是今天案情分析会的重头戏。
法医老古推了推那副瓶子底一样的眼镜，摊开了面前摆放的一份尸检报告，开始念起了报告书的上内容，一堆专业的词汇很快把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给弄得云里雾里。
沈新池拦住了老古的话：“其他的先别念，你先宣布一下林少正的死因。”
“渴死的。”老古冷静的说了三个字之后，会议室里先是沉寂了几秒钟，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老古，老古抬眼看了一圈后又重复了一遍：“没错，林少正是渴死的。”
会议室里终于不再安静了，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沈新池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示意老古继续。
“一个人7天不吃饭就可能会因为各脏器衰竭，出现低血糖症状死亡。而一个人如果超过3天不喝水，就有可能会因为严重的脱水导致死亡。从我们尸检的情况来看，林少正的死因就是极度的脱水，最终造成了脱水性死亡。”老古依旧语调平静的讲述着：“从尸体的表面上看，林少正没有收到任何外力的打击，没有任何的皮外伤和脏器损伤，并且也没有包括心脑血管在内的任何突发疾病致死的诱因，他的全身皮肤已经呈现了皮革化，嘴唇、眼睑等器官更是已经萎缩，双侧眼球也都已经呈现皮革化，这些症状都符合极度脱水死亡的特点。”
沈新池拦住了老古：“死亡时间呢？”
老古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并没有直接播放林少正的尸体照片，而是播放起了电梯轿厢的结构图：“请注意这个轿厢的供电系统，实际上这个轿厢有两套供电系统，一套是让轿厢上下的动力电系统，另外一套是轿厢的供风系统。一般来说，一旦出现了停电，轿厢不能上下，把人关闭在轿厢里，如果没有供风系统，时间一长人就会出现二氧化碳中毒的症状。而这个轿厢里则有一套依靠蓄电池供电的供风系统，可以抽走轿厢内的二氧化碳，再把外面新鲜的空气供应进轿厢。”
老古停顿了一下，再次环视了一下参会者，此时的参会者都正集中精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此时老古才播放出了干尸那狰狞的面目画面，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惊呼了起来：“老古，你个坏蛋”
“真吓人啊”
老古继续说:“由于是干尸，我们基本上无法推断死亡时间，也就是说尸体的胃已经自我消化，基本上找不到胃了，包括肠道也都已经呈现了皮革化，我们无法通过胃内残留食物来推测死亡时间。同时，因为尸体表面皮肤也都已经皮革化，也无法通过尸斑、尸僵来推断。”
副支队长再次说话了：“那你们能推断什么？”
老古笑了一下：“我们可以推断出一具尸体经过多少时间才会呈现干尸状，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在电梯内死亡，那这具尸体已经在电梯的轿厢里放了多久？”
“多久？”重案队的老秦一拍桌子：“我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已经是干尸的尸体搬到电梯里的。”
众人都看着老秦，老秦对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多少底气，只好盯着老古。
老古干咳了一声继续说：“假设一个人刚刚因为脱水死亡，并且恰好他所初的环境干燥通风，气温也比较低，那么尸体内部的新陈代谢会在24小时内全部停止。接下来，如果温度和湿度合适，尸体就会发生腐烂，最终成为白骨状。但请注意，案发当天，温度只有几度，和冰箱里的保鲜室差不多，这就为尸体的腐烂制造了障碍，同时因为轿厢里有完整的给排风系统，这也就造成了尸体在死亡后继续脱水，并且是持续的脱水。国内目前还没有一个尸体实验室，但是国外成型的尸体实验室曾经给出过一个数据，那就是人的尸体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下，特别是在类似于沙漠这种环境下，大概25到30天就会呈现干尸状。也就是说，如果排除有人把一具干尸搬进了电梯的假设，那么这个林少正死亡后起码在电梯内已经至少三十天的时间甚至更长。”
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已经开始不再低声的议论，而是直接开始高声的发问了。
“但是我们从监控上看到林少正是活着走进电梯的啊！”
“监控显示和报警人等证明，电梯打开就是干尸，没见到有人搬运过尸体啊！”
“从林少正被关在电梯里，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总共四十几分钟，怎么就能超过三十天呢？难道他走进了时空隧道？”
沈新池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的议论才渐渐停了下来，沈新池冷静的环视了一下会场：“在座的都是这个城市刑事侦查一线的老侦查员了，说话要负责任，什么走进时空隧道的，还走近科学呢。”
会议室里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沈新池看了一副局长，副局长开口了：“这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吧”
虽然是个冷幽默，但是会议室里的人都必须假装这句话很幽默，都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副局长接茬说了：“那我来说几句。”
众人赶紧趴在笔记本上开始了认真的记录。
“案情基本上比较了清楚了，一个大学老师深夜下班回家，大活人走进电梯，出来的却是一具干尸，这乍一听还以为是科幻的桥段，但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这座城市，就出现在我们这些老刑警的面前，怎么办，同志们？”副局长环视了一下会场，众人都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副局长突然提高了声音：“这是一次机会啊！”
众人茫然的看这副局长。
“我为什么说是一次机会！”副局长的声音慷慨激昂了起来：“你们想想看。首先，咱们先把这个案件定性成为一个刑事案件，如果这个是一起刑事案件，那说明犯罪嫌疑人有着极高的手段和能力，可以随时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干尸，这样的人一旦再次作案，或者成为了连环杀手，那是多恐怖的事情啊！这样的嫌疑人要不赶紧控制起来，那将是多大的社会危害啊？这个社会还有安全感可言吗？”
众人纷纷点着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副局长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话说回来，假设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事件，也就是说是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件，那也是一次机会啊！假设这个事件在我们侦查员的努力下给出了解释，或者起码说是可以给出一个合乎逻辑的说法，那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嘛!到那时，什么央视的走近科学可能真的就来采访你们了，让你们给还原现场，做一期节目，那是要名扬海外的啊！”
众人纷纷点着头。
副局长继续说：“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我建议你们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是，这如果真的是一起刑事案件，你们要全力以赴的挖出真凶，破获案件，抓住嫌疑人，我等着给你们请功。另一手，你们要寻求科技界的帮助，万一这真的是一起连科学家都解释不了的事件，那你们也要尽量把功课做细，尽量找到一种可以合乎逻辑的解释方法，最终也好让案件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嘛。”
副局长看了一下表，转身对沈新池说：“我一会还有一个会，就不在你们这里添乱了，接下来制定侦查方向和侦查思路，你来主持。”说完，副局长收拾起了面前的水杯和笔记本起身离去。
送走副局长，沈新池和副支队长简单的碰了一下后，开始正式的布置起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老秦，你们组的人还是继续寻找林少正生前有没有与人结怨，是否是谋杀、情杀或者是任何有理由有动机的谋杀。这其中你们还是要加大找寻游鸿的力度，丈夫突然死亡，妻子失踪，这个游鸿一定要找到，一个大活人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找到她，我相信她身上有案件的突破口。”
老秦一边点着头一边记录着。
“技术支队的同志们继续排查现场提取到的指纹和足迹，别说什么有价值没价值的，有没有价值最终要案件侦查的结果说了算，什么都没个头绪，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是有价值的。”技术支队的负责人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
“老古！”沈新池喊了一声法医，老古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
“你试试找找，国内有没有同类案件发生过，哪怕是相近似的案件发生过也可以，如果能找到类似的案件，看看能否具备串案的条件，如果串不起来，也要借鉴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侦破的。哪怕是没有侦破，也要看看人家是怎么结案的。另外，你的同学、同行都发动起来，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科学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古又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您的意思是按照非自然现象来给案件一个说法？”
所有人都在看着沈新池，沈新池犹豫了一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之，全力以赴查明案件，管他是刑事案件还是非自然事件，我需要一个说法，局领导需要一个说法，媒体需要一个说法，这个城市也需要一个说法！”
老古盯着沈新池看了半天，眨巴眨巴眼睛后问：“那我可能需要出差，到北京的公安部刑事科学研究所，还得去法医学会，找找我的同学和朋友”
沈新池手一挥：“写出差申请，我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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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会议一般由刑侦支队分管命案的副支队长带着大家开就可以，但这次的会议规格明显高了许多。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黑着脸坐在会议桌的正中，支队长沈新池和分管的副支队长分别坐在局长的左右，重案大队、技术支队、法医和现场勘察的各部门人员围坐在椭圆型会议桌的周围，二十几个人都在不停的吸烟，没几分钟，会议室的空气就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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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新池打断了老秦的发言：“少拍马屁！说重点。”随后他低声向身边的副局长介绍起了他是如何利用干尸的指纹打开指纹锁的过程，副局长聚精会神的听着。
“经过我们调取西南生物大学和学府小区内的监控视频发现，死者林少正是当天晚上在学校内加完班离开的，离开学校的时间是当晚9点55分，最后的画面就是在学校的正门监控器拍摄的。学校距离小区是两公里左右的路程，10点26分，步行的林少正进入到学府小区里，10点28分他进入电梯，但从那时起电梯就坏掉了，事后经过小区物业工作人员证实，是有人在地下室关闭了电梯的总电源开关。当晚11点许，同样是居住在该单元的另一位老师下班回家，发现电梯有问题，打电话叫来了物管人员修复了电梯，随后在11点06分左右发现了林少正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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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新池打断了老秦：“林少正的妻子游鸿有消息吗？”
“我刚要汇报到这里。”老秦点起了一根香烟，使劲的抽了一口后继续汇报：“沈支队帮助我们打开林少正家门后，我们对林家进行搜查，但并没有发现游鸿，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从现场搜查的痕迹来看，游鸿离开家应该非常的匆忙，来不及收拾任何物品，甚至连燃气灶都没有关闭。随后我们通过手机定位的手段查找了游鸿的位置，结果在学府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并且手机损坏严重，根本无法回复手机里的任何数据，从手机上也提取不到任何的指纹，只是有一些橡胶烧灼后残留的痕迹，我们已经对这种橡胶进行了鉴定，初步推断是医院内做手术使用的橡胶手套。”
沈新池又一次的打断老秦：“那林少正的手机找到了吗？”
“林少正的手机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据定位数据显示，他在电梯里使用手机和游鸿进行微信通话后，手机信号还在电梯内。不过在尸体被发现后，他的手机信号显示离开了电梯，随后就信号消失。”
“信号消失？”沈新池皱着眉头问。
“对！随后就信号消失了。我们初步怀疑，是手机的电池被取出，并且拔掉了手机的sim卡，造成的手机信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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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摇了摇头：“我们当天晚上就把报警人和物管人员都带回了局里，一直盘问到今天凌晨才放他们离开。期间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他们二人把手机拿走了，便依法对他们两人进行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
沈新池示意老秦的汇报先到这里，随后转向技术支队的负责人：“你们说说现场勘察的情况。”
技术支队的负责人接过遥控器，开始播放在现场拍摄到的画面：“我们到达现场后，拍摄了尸体位置的照片和视频后，开始对电梯内进行指纹和足迹的提取。但是由于电梯内是公共空间，指纹太多，所以除了发现了林少正的指纹外，还发现了数百个其他人的指纹，经过指纹库的分析比对，发现都是居住在该楼上其他住户的指纹，基本上不具备什么价值。对于足迹的提取遇到的问题和指纹提取的一样，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后来在沈支队的提醒下，我们发现了电梯的顶部有被推动过的痕迹，并且提取到了一些体液，经过微量元素测定，认定那些体液都来自于死者林少正，也就是说死者林少正曾经试图打开电梯顶部，但由于电梯顶部就是衡量和钢缆挂钩，空间太过狭小，所以没有成功。”
沈新池看了一眼技术支队的负责人：“就这些？”
“嗯！基本上就这些”技术支队的负责人看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哦！不对，还有！我们从电梯内的6楼和紧急呼叫按钮上都提取到了林少正的指纹，包括电梯的开门键，不过就是指纹太过模糊，并且电梯的这几个塑料按钮上都有轻微烧灼的痕迹，再就是林少正的手指上也有被轻微烧灼的痕迹。”
沈新池刚要说话，技术支队的负责人再次说话了：“哦！对了，还有”
参会者发出了轻微的笑声，沈新池示意那名负责人继续。
“我们在林少正家的防盗门上还发现了一些轻微的烧灼痕迹，并且还有一些残留物。经过我们现场提取和实验室检测，认定那些残留物是一种医用橡胶手套在烧灼后的残留。这种残留物还在林少正的所穿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些，虽然都是微量的，但是还是被我们检测出来了。”
沈新池看了看技术支队的负责人，那名负责人尴尬地笑了笑：“就这些，没了。”
连同沈新池在内，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法医老古，因为接下来谁都直到，法医该汇报对于干尸的尸检结果了，这部分内容可以说是今天案情分析会的重头戏。
法医老古推了推那副瓶子底一样的眼镜，摊开了面前摆放的一份尸检报告，开始念起了报告书的上内容，一堆专业的词汇很快把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给弄得云里雾里。
沈新池拦住了老古的话：“其他的先别念，你先宣布一下林少正的死因。”
“渴死的。”老古冷静的说了三个字之后，会议室里先是沉寂了几秒钟，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老古，老古抬眼看了一圈后又重复了一遍：“没错，林少正是渴死的。”
会议室里终于不再安静了，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沈新池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示意老古继续。
“一个人7天不吃饭就可能会因为各脏器衰竭，出现低血糖症状死亡。而一个人如果超过3天不喝水，就有可能会因为严重的脱水导致死亡。从我们尸检的情况来看，林少正的死因就是极度的脱水，最终造成了脱水性死亡。”老古依旧语调平静的讲述着：“从尸体的表面上看，林少正没有收到任何外力的打击，没有任何的皮外伤和脏器损伤，并且也没有包括心脑血管在内的任何突发疾病致死的诱因，他的全身皮肤已经呈现了皮革化，嘴唇、眼睑等器官更是已经萎缩，双侧眼球也都已经呈现皮革化，这些症状都符合极度脱水死亡的特点。”
沈新池拦住了老古：“死亡时间呢？”
老古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并没有直接播放林少正的尸体照片，而是播放起了电梯轿厢的结构图：“请注意这个轿厢的供电系统，实际上这个轿厢有两套供电系统，一套是让轿厢上下的动力电系统，另外一套是轿厢的供风系统。一般来说，一旦出现了停电，轿厢不能上下，把人关闭在轿厢里，如果没有供风系统，时间一长人就会出现二氧化碳中毒的症状。而这个轿厢里则有一套依靠蓄电池供电的供风系统，可以抽走轿厢内的二氧化碳，再把外面新鲜的空气供应进轿厢。”
老古停顿了一下，再次环视了一下参会者，此时的参会者都正集中精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此时老古才播放出了干尸那狰狞的面目画面，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惊呼了起来：“老古，你个坏蛋”
“真吓人啊”
老古继续说:“由于是干尸，我们基本上无法推断死亡时间，也就是说尸体的胃已经自我消化，基本上找不到胃了，包括肠道也都已经呈现了皮革化，我们无法通过胃内残留食物来推测死亡时间。同时，因为尸体表面皮肤也都已经皮革化，也无法通过尸斑、尸僵来推断。”
副支队长再次说话了：“那你们能推断什么？”
老古笑了一下：“我们可以推断出一具尸体经过多少时间才会呈现干尸状，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在电梯内死亡，那这具尸体已经在电梯的轿厢里放了多久？”
“多久？”重案队的老秦一拍桌子：“我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已经是干尸的尸体搬到电梯里的。”
众人都看着老秦，老秦对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多少底气，只好盯着老古。
老古干咳了一声继续说：“假设一个人刚刚因为脱水死亡，并且恰好他所初的环境干燥通风，气温也比较低，那么尸体内部的新陈代谢会在24小时内全部停止。接下来，如果温度和湿度合适，尸体就会发生腐烂，最终成为白骨状。但请注意，案发当天，温度只有几度，和冰箱里的保鲜室差不多，这就为尸体的腐烂制造了障碍，同时因为轿厢里有完整的给排风系统，这也就造成了尸体在死亡后继续脱水，并且是持续的脱水。国内目前还没有一个尸体实验室，但是国外成型的尸体实验室曾经给出过一个数据，那就是人的尸体在干燥通风的环境下，特别是在类似于沙漠这种环境下，大概25到30天就会呈现干尸状。也就是说，如果排除有人把一具干尸搬进了电梯的假设，那么这个林少正死亡后起码在电梯内已经至少三十天的时间甚至更长。”
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已经开始不再低声的议论，而是直接开始高声的发问了。
“但是我们从监控上看到林少正是活着走进电梯的啊！”
“监控显示和报警人等证明，电梯打开就是干尸，没见到有人搬运过尸体啊！”
“从林少正被关在电梯里，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总共四十几分钟，怎么就能超过三十天呢？难道他走进了时空隧道？”
沈新池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的议论才渐渐停了下来，沈新池冷静的环视了一下会场：“在座的都是这个城市刑事侦查一线的老侦查员了，说话要负责任，什么走进时空隧道的，还走近科学呢。”
会议室里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沈新池看了一副局长，副局长开口了：“这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吧”
虽然是个冷幽默，但是会议室里的人都必须假装这句话很幽默，都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副局长接茬说了：“那我来说几句。”
众人赶紧趴在笔记本上开始了认真的记录。
“案情基本上比较了清楚了，一个大学老师深夜下班回家，大活人走进电梯，出来的却是一具干尸，这乍一听还以为是科幻的桥段，但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这座城市，就出现在我们这些老刑警的面前，怎么办，同志们？”副局长环视了一下会场，众人都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副局长突然提高了声音：“这是一次机会啊！”
众人茫然的看这副局长。
“我为什么说是一次机会！”副局长的声音慷慨激昂了起来：“你们想想看。首先，咱们先把这个案件定性成为一个刑事案件，如果这个是一起刑事案件，那说明犯罪嫌疑人有着极高的手段和能力，可以随时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干尸，这样的人一旦再次作案，或者成为了连环杀手，那是多恐怖的事情啊！这样的嫌疑人要不赶紧控制起来，那将是多大的社会危害啊？这个社会还有安全感可言吗？”
众人纷纷点着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副局长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话说回来，假设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事件，也就是说是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件，那也是一次机会啊！假设这个事件在我们侦查员的努力下给出了解释，或者起码说是可以给出一个合乎逻辑的说法，那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嘛!到那时，什么央视的走近科学可能真的就来采访你们了，让你们给还原现场，做一期节目，那是要名扬海外的啊！”
众人纷纷点着头。
副局长继续说：“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我建议你们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是，这如果真的是一起刑事案件，你们要全力以赴的挖出真凶，破获案件，抓住嫌疑人，我等着给你们请功。另一手，你们要寻求科技界的帮助，万一这真的是一起连科学家都解释不了的事件，那你们也要尽量把功课做细，尽量找到一种可以合乎逻辑的解释方法，最终也好让案件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嘛。”
副局长看了一下表，转身对沈新池说：“我一会还有一个会，就不在你们这里添乱了，接下来制定侦查方向和侦查思路，你来主持。”说完，副局长收拾起了面前的水杯和笔记本起身离去。
送走副局长，沈新池和副支队长简单的碰了一下后，开始正式的布置起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老秦，你们组的人还是继续寻找林少正生前有没有与人结怨，是否是谋杀、情杀或者是任何有理由有动机的谋杀。这其中你们还是要加大找寻游鸿的力度，丈夫突然死亡，妻子失踪，这个游鸿一定要找到，一个大活人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找到她，我相信她身上有案件的突破口。”
老秦一边点着头一边记录着。
“技术支队的同志们继续排查现场提取到的指纹和足迹，别说什么有价值没价值的，有没有价值最终要案件侦查的结果说了算，什么都没个头绪，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是有价值的。”技术支队的负责人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
“老古！”沈新池喊了一声法医，老古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
“你试试找找，国内有没有同类案件发生过，哪怕是相近似的案件发生过也可以，如果能找到类似的案件，看看能否具备串案的条件，如果串不起来，也要借鉴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侦破的。哪怕是没有侦破，也要看看人家是怎么结案的。另外，你的同学、同行都发动起来，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科学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古又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您的意思是按照非自然现象来给案件一个说法？”
所有人都在看着沈新池，沈新池犹豫了一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之，全力以赴查明案件，管他是刑事案件还是非自然事件，我需要一个说法，局领导需要一个说法，媒体需要一个说法，这个城市也需要一个说法！”
老古盯着沈新池看了半天，眨巴眨巴眼睛后问：“那我可能需要出差，到北京的公安部刑事科学研究所，还得去法医学会，找找我的同学和朋友”
沈新池手一挥：“写出差申请，我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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