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血 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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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喻愣住。

    “所有的死亡,正常的,非正常的,我能看见将死者身上发出血色的光。”凌希望向自己的手,“我没有,所以我确定你暂时不会伤害我。”

    “伤害你?”颜喻问,“我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受到冒犯?”

    凌希凝视她,“没有。”

    “那你为什么”

    “大概是生物链吧。”

    忽然而来词语让颜喻有些疑惑,“生物链?”

    “就像最基本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凌希淡淡一笑,“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像小时候跟在大人后面看见栅栏后面禁止靠近的动物一样,就算只是懒洋洋打着盹的狮子,都让我感觉不寒而栗。”

    “我可不会吃人。”

    “但你有能力伤害我,我是这样感觉的。”凌希双手紧握,“就算没有杀人的念头,握着刀的人也会让人敬而远之吧?”

    “我不理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凌希看向她,“所以请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原本打算提出的问题竟然是由对方问出,颜喻一瞬间不知如何作答,“我不知道。”

    凌希目光忽然一黯,“你不愿意说吗?”

    “我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想要见到你。”颜喻神情低落,“一个人的话,实在是无法承受。”

    “孤独。”

    “那个我不在乎,”颜喻深吸一口气,“但我害怕我是异类。”

    “我也害怕我是异类,所以我一直在融入。”凌希笑着看她,“你明明把自己置于所有人之外,刻意疏离我们,你竟然会害怕独自一人?”

    颜喻低头,眉心蹙起,“我没有办法,我努力过啊”

    “你努力的成果还真是不错。”

    “我只能这样,假如无法融入平凡,那就找到我的伙伴。”

    “我是你的伙伴吗?”凌希问。

    “嗯。”

    “被颜喻承认为伙伴,我有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啊。”

    颜喻垂下眼睛,“难过吧。”

    “也没有。”凌希微微一笑,“比起和你关系交恶,被你视为伙伴似乎更安全一点。”

    “那,”女孩声音有些颤抖,“你能不能相信我。”

    “相信什么?”

    “作为我的同类,和平地相处。”

    凌希看着她的眼睛,“对我而言,能得到你的信赖而不是敌视,再好不过。”

    颜喻久悬的心终于放下。

    凌希朝她伸手,颜喻愣一下,然后坚定地握住了凌希的手。

    “还有一个时间点我很在意。”松开手后凌希问,“周一来的时候我才突然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你在星期天遇到了什么?你的身体变化和这个有联系吗?”

    颜喻略去蛰的存在,简要地说了一下自己曾经背负着双翼。

    “难以想象。”凌希听完道。

    颜喻沉默。

    “还有一件事,”凌希突然想起来,“你和林青许的关系为什么突然好起来了?他也是有灵力的人吗?”

    “应该不是。”颜喻推测,“他是因为校庆晚上那件事情才和我有交集。”

    “校庆夜?”

    “你攻击了我和林青许。”

    “你在说什么。”

    颜喻惊骇,“不是你?”

    “不是,”凌希奇怪地看着她,“我可以预见死亡,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攻击你和林青许?怎么可能。”

    “我们学校,还有一个人存在?”颜喻看向自己的左臂,“极端的同类。”

    “如你所说的那样凶残,你还觉得是同类吗?”

    “人类也有凶恶,”颜喻道,“对方是和你一样觉得我可怕而攻击我,我想,大概可以和解。”

    “你对他们的包容心倒是意外地强大。”

    颜喻修正,“我们。”

    凌希沉默。

    两人走出奶茶店时风雨仍在,两人要搭不同的公交车,凌希先走一步。

    颜喻在公交站牌下等待,她一个人撑着伞忽然想起来没有林青许。

    应该,回家了吧。

    空荡的空间,手电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四周是墨水般沉重的黑色。

    一个男生哼着轻快的歌,将窗户全部打开。凉风夹雨而入,他抖了一下,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场地在前两天被收拾得很干净,他也是从这里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一切真是轻松顺利得不可思议啊。

    喂喂

    “好吧,现在听见我的声音也没关系啦。

    “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抱歉

    “可是呢这样不会很疼也不会很紧张。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到时候一定会在人群里为你献上一朵雏菊的,我保证!

    “那么晚安了。”

    男生停下,“啊,对了,那个人叫颜喻是吧?

    “哎呀,没长大的小狮子比幼犬还要软弱啊”

    轻快远去的脚步声。

    唯一的光消失,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

    耳边的声音减缓,变得清晰无比。越过极点之后却开始变得模糊难辨。心脏鼓动的声响如此有力而坚韧,思想却已经开始混乱无序。

    林青许努力地回忆着一切,袭击者的身份终于在某个交点浮现。可是他到底是谁,还有机会查出来吗?还有

    颜喻。

    少年的意识渐渐消弭。

    仰既三中晚自习下课。伊洁撑着伞走在苏雪禾旁边。

    “林青许突然和颜喻走的很近。”

    苏雪禾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嗯。”

    “那个人真的很奇怪。”伊洁想起那天的情景依然觉得可怕,她看向苏雪禾,又觉得抱歉。

    “是妖怪。”

    伊洁习惯了她有时候奇怪固执的称呼,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伊洁发现苏雪禾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说,”伊洁问,“林青许为什么突然不讨厌她了,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有问题?”

    “有。”苏雪禾突然道,“今晚没有回家。”

    “大概和颜喻在外面,”伊洁看一眼苏雪禾,后者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小雪,你就不会不开心吗?”

    “不开心?”

    “林青许和颜喻”

    “没有。”

    “要不要再找她一次?”

    “他不讨厌的话,没关系。”

    苏雪禾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苏雪禾指着一条信息。

    颜和凌希在奶茶店,没有看到林。

    “他们没有在一起?奇怪。”

    苏雪禾合起手机,墨色的眼睛透不出丝毫情绪,语气却蓦地冰冷起来,“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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