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节 龙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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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光线，从厚厚的窗帘布上透进来。凌乱的房间，像是一个三十年不洗澡的野人。
龙沙喜欢穿一身陈旧的牛仔服，那是复古款式中的一种。
有意思的是，这种带些陈旧气息的牛仔服，本来是都市狂乱一族的标准制式，但龙沙却从不参加狂乱族的聚会。他只是喜欢这种衣服，耐穿，还有一种贴肉的感觉。
房间角落里有一台网络终端，被那件粗糙的牛仔服遮挡住了，在乱糟糟的房间里一点也不显眼。
网络终端前的牛仔服动了一动，领口位置的黑色忽然变大，一下子醒目起来。龙沙的头发吞噬着房间里昏黄的光线，刚从暗沉沉的角落里探出一点点，就已经非常显眼。
龙沙轻飘飘地站起，像一个刚从黑暗角落里冒出头来的幽灵。他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阳光射了进来。
夕阳的余晖并不强烈，但仍是耀得龙沙的眼睛生疼。
龙沙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出去洗了把脸，又用热毛巾敷了眼睛好一阵，才再次坐到终端前。
龙沙无所事事地逛起论坛来，刚刚打了一天一夜的游戏，是该放松放松精神了。龙沙不知道什么内容看上去最轻松，只好随便点开了一个论坛。虽然龙沙从不参与别人的聊天，但到处闲逛闲逛也不失为转移精神疲劳的好办法。
忽然，龙沙耸了耸眉头，不是心情不痛快，只是论坛里某些东西太张狂。全因为论坛里频繁出现的那一句话：“信我，你将得到救赎！”
要是在往日，龙沙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句话，然而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无力，他真的需要救赎。可惜，他知道，谁都不会来救赎卑微的自己，或者，将自己奉献给黑暗是一个好主意，就像都市里无数的狂乱族青年一样。
龙沙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跳过当前的网页。
想要关闭终端，手却有些沉重，时间里仿佛也多出了一种惯性。不经意间，龙沙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视线被屏幕上一行红色的文字给吸引了，但是，一下子没有看清楚，疲劳的眼睛模糊了视线的焦距。
龙沙尽力集中精神，还拨浪鼓似地甩了一会头，待视线重新集中后，又找到了那一句话：光明救赎人上人之光明者，黑暗焚炙人下人之黑暗者。
这句话是谁写的，龙沙心里讥嘲地笑了一笑，瞥了一眼发布者的网名：fengyan。
疯言疯语啊！龙沙对这人不感兴趣，他忽然想出去走走了，他想起了窗外的夕阳，眼角似乎还能看到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刚才拉开的窗缝里漏进来的阳光。
龙沙想要起身，但身体似乎有点麻木，刚才去洗脸时还没有这种感觉。于是龙沙又在终端前坐了好一会，只是此刻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空洞洞的思想里什么也装容不下，时间的流逝也不例外。
直到眼前的那一行字，也就是那怪怪的网人一句莫名其妙的光明黑暗论，二十二个字在龙沙的眼睛里重新模糊起来，光明和黑暗都像一只只怪兽向自己扑来，龙沙的心大大地惊跳了一下，用力将视线挪开，“啪”地一声关了网络终端。
龙沙将窗帘全部拉开，夕阳的光辉一下子扑面而来。这一次再不觉得眼睛刺痛，只是骨头深处却升起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被金色的阳光烫到了，又好像有一些阴凉的东西被光明洞穿。
龙沙觉得面对夕阳晚照有些乏力，身体上似乎多了些透明的空洞，但龙沙不愿意再拉上窗帘。他深吸了两口气，决定出去走走，将自己置身于彻彻底底的光明里。
转身背着那淡淡的金色阳光，龙沙走了出去。
在大门口，正好碰上回家的表弟，表弟对着龙沙笑了，清脆地喊了一声：“哥！”
龙沙轻“嗯”一声，侧身让了过去。
龙沙不喜欢和表弟说话，尽管表弟对他一向不错，可他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表弟对自己好。
在寄居姨妈家的这几年，龙沙过的很自由，姨妈和姨父都很冷淡，从不干涉龙沙的生活，龙沙对这种相安无事的日子还算满意。
可是那个一身阳的表弟，总是喜欢打搅自己的清静。自己从不和表弟一起上街，但他却喜欢在买东西时给自己也带上一份。放假在家时表弟更是热心，就连自己赖床不起来，他也要单独给自己做好饭菜。
龙沙总想对表弟说你别多管闲事，但这么别扭的话他说不出口，婉转的话以前说过，表弟总装没听到。于是龙沙一直都被表弟关怀着，对于表弟的好意他不敢拒绝，也无从拒绝。只是，每次看到表弟时龙沙都会有那么一点迟疑。
在两人错身而过之后，龙沙停了一停，转头看着表弟走进房门，不知不觉间脸上已多出一丝温暖的笑。
龙沙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尽管高级学校的大门在人生路上关闭了，尽管此时还是觉得满身的疲倦，但是，没有必要为了迟迟未到的将来，而去放弃现在的阳光吧。
龙沙长吐一口气。人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从现在起，自己就是社会人了，抬头面对吧。只是，前面又会有几许光明？
茫然无觉地走在街头，几片黄叶飘洒下来，却在落地的前一刻被吸进了树根处的口子里。现在的垃圾桶越来越高明了，飘零的黄叶连零落成泥的机会也没有，但是，这世界看上去总算是比较干净了吧。
下班的人群忽然多了起来，龙沙一个人脸一个人脸地看过去，有疲倦，有兴奋，有匆忙，也有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麻木。自己走在这群人里又是怎样地一幅面孔？应该是有些不同的，据说刚出校门的年轻人，都会拥有自己的个性，这种个性将会影响他的前途。
我的个性是什么，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过？希望，在我认清自己的个性之前，它还没有莫名地消失掉。有人说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它会将走入社会的人染成它预定的那几种颜色，你看街上的人们，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种表情，染缸的说法大概不假。
龙沙随着人群向前，地面很平整，走在人群里连看路的眼神都用不到，随波逐流已经是最省力的事儿，一定要盯着路面反而伤了眼神。
脚下一个踉跄，龙沙随意地看了脚下一眼——一个果核。
什么时候街上变得这么脏了，是净尘器坏了吗？哦，是走出文明市区了。
龙沙左右望望，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什么时候起，汹涌的人潮已经消失不见，自己不知怎么就走到外城区来了。
这里没有什么匆匆下班的人，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孩趴在高树上，一把把的树叶被揪了下来，叠在积水的路面上，看上去比文明市区的镶石路还要舒服。偶有几片绿叶旋着风儿飘舞，让人想起舞台上穿长裙的姑娘。
阳光回去了，人造的灯光代替它守着这片忙碌的水泥地，只是少了点暖意。龙沙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平常走路的机会不多，现在已经觉得腿有些沉了。
抬手想看时间，忽又放下，现在的自己好像并不着紧时间，至少在这一段日子里是不用着紧它的。那么，就让那股懒洋洋的心意暂时来给时间代班吧，至少比动物们用饥饿和寒冷的感觉来跟随时间步伐的法子，要高级上那么一点点，虽然当饥饿和寒冷来临时，自己也得赶快跟上时间的步伐。
左手边有个公园，龙沙向公园内走去。
公园里很热闹，但都是些老人，龙沙并不愿意坐在他们的身边。并不是龙沙不喜欢老人，而是他一直以来觉得坐在老人面前会很别扭。
老人们大都有着自己的世界，龙沙这样的年轻人却不喜欢完整的世界，那意味着事事得要墨守成规，虽然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墨守成规的确要比盲目的激情来得安全。
龙沙向着偏僻的角落走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位置。一根大树的横枝曲着脖子扭下头来，刚好托住龙沙的屁股，虽然有些晃荡，但也许是错觉，这根横枝足够大，看它树皮上被磨直了的条纹，显然不是第一回客串无脚凳子的角色了。
这颗树不止当了龙沙的凳子，它还是一个路灯。树干上的一个疙瘩被人精心修饰过，那里有明亮的光线洒下来，照的地面通亮通亮的。
于是有人在这片通亮的地面上搁了一张小木桌，小木桌看上去黑旧黑旧的，很有些古意。
一个奇怪的人端坐在小木桌后面，这人的打扮很怪，穿的衣服不是时下流行的任何一种，虽然龙沙见过的流行服装换过一批又一批，但是这人穿衣的风格明显和时代不搭调，龙沙可以确定没有哪个地方会流行这种服装。
但是龙沙却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种长长的布袍，可能是影视里吧。另外，这人的发式也是龙沙没见过的，虽然男人留长发并不罕见，可像眼前这人一样挽在头上的还真没见过，不过得承认，在头上结一个乌溜溜的发髻看上去很精神，只是在发髻上穿一根木簪子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人不但打扮得怪，他做的事情也怪，甚至龙沙无法想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吸引龙沙注意力的是这人端正的坐姿，和他那专注的神情。龙沙很少见到真正全神贯注的人，而面前这位恰好就是一个，所以龙沙很认真地看着他，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不过龙沙是不是大口透气似乎对人家全无影响，只不过能够让他自己也跟着那人体会一下那种全神贯注的感觉而已。
龙沙将视线转到那人的手上，那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执着一枝竹管，竹管末端有一撮软毛，龙沙认出这枝竹管叫做毛笔，是一种很古老的事物了。
随着那人手腕的轻颤，毛笔末端的软毛在一张黄纸上扭来扭去，看起来怪怪的，但就是这种怪怪的动作，却像是有着某一种魔力，让毛笔上蘸着的红色墨汁变成了跳舞的精灵。
在毛笔的指挥下，红色的墨汁精灵在黄纸上排下一圈圈的符号。龙沙完全看不懂这些符号的意义，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比文字多了一种鲜活的感觉，却又没有图画那种直描的风景。
时间过的很快，龙沙眼看着那人在黄纸上圈下最后一笔，又很慎重地压上镇纸，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龙沙本以为那人会接着画下一张黄纸，没想到他却抬头向自己望过来，还朝着自己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要龙沙过去。
龙沙心中愕然，看那人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有人在一旁看他，只是，龙沙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龙沙跳下树，一步一步地向那人走过去，他走得很认真，有这样一个奇特的人物招呼自己，龙沙心中有些欣喜。
那人一直微笑地看着龙沙走近，龙沙注意到他古朴的脸孔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神，这种眼神很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和他沧桑的面容不太相称，不过两者搭配在一起另有一种特别的风格，龙沙想到了苍松古柏。
那人的双眼多是盯在龙沙的额上。龙沙走到近前，忽然注意到那人的眉心轻轻扭了一下，龙沙觉得奇怪，自己的额头上莫非有一朵花不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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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喜欢穿一身陈旧的牛仔服，那是复古款式中的一种。
有意思的是，这种带些陈旧气息的牛仔服，本来是都市狂乱一族的标准制式，但龙沙却从不参加狂乱族的聚会。他只是喜欢这种衣服，耐穿，还有一种贴肉的感觉。
房间角落里有一台网络终端，被那件粗糙的牛仔服遮挡住了，在乱糟糟的房间里一点也不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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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轻飘飘地站起，像一个刚从黑暗角落里冒出头来的幽灵。他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阳光射了进来。
夕阳的余晖并不强烈，但仍是耀得龙沙的眼睛生疼。
龙沙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出去洗了把脸，又用热毛巾敷了眼睛好一阵，才再次坐到终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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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龙沙耸了耸眉头，不是心情不痛快，只是论坛里某些东西太张狂。全因为论坛里频繁出现的那一句话：“信我，你将得到救赎！”
要是在往日，龙沙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句话，然而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无力，他真的需要救赎。可惜，他知道，谁都不会来救赎卑微的自己，或者，将自己奉献给黑暗是一个好主意，就像都市里无数的狂乱族青年一样。
龙沙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跳过当前的网页。
想要关闭终端，手却有些沉重，时间里仿佛也多出了一种惯性。不经意间，龙沙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视线被屏幕上一行红色的文字给吸引了，但是，一下子没有看清楚，疲劳的眼睛模糊了视线的焦距。
龙沙尽力集中精神，还拨浪鼓似地甩了一会头，待视线重新集中后，又找到了那一句话：光明救赎人上人之光明者，黑暗焚炙人下人之黑暗者。
这句话是谁写的，龙沙心里讥嘲地笑了一笑，瞥了一眼发布者的网名：fengyan。
疯言疯语啊！龙沙对这人不感兴趣，他忽然想出去走走了，他想起了窗外的夕阳，眼角似乎还能看到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刚才拉开的窗缝里漏进来的阳光。
龙沙想要起身，但身体似乎有点麻木，刚才去洗脸时还没有这种感觉。于是龙沙又在终端前坐了好一会，只是此刻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空洞洞的思想里什么也装容不下，时间的流逝也不例外。
直到眼前的那一行字，也就是那怪怪的网人一句莫名其妙的光明黑暗论，二十二个字在龙沙的眼睛里重新模糊起来，光明和黑暗都像一只只怪兽向自己扑来，龙沙的心大大地惊跳了一下，用力将视线挪开，“啪”地一声关了网络终端。
龙沙将窗帘全部拉开，夕阳的光辉一下子扑面而来。这一次再不觉得眼睛刺痛，只是骨头深处却升起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被金色的阳光烫到了，又好像有一些阴凉的东西被光明洞穿。
龙沙觉得面对夕阳晚照有些乏力，身体上似乎多了些透明的空洞，但龙沙不愿意再拉上窗帘。他深吸了两口气，决定出去走走，将自己置身于彻彻底底的光明里。
转身背着那淡淡的金色阳光，龙沙走了出去。
在大门口，正好碰上回家的表弟，表弟对着龙沙笑了，清脆地喊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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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不喜欢和表弟说话，尽管表弟对他一向不错，可他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表弟对自己好。
在寄居姨妈家的这几年，龙沙过的很自由，姨妈和姨父都很冷淡，从不干涉龙沙的生活，龙沙对这种相安无事的日子还算满意。
可是那个一身阳的表弟，总是喜欢打搅自己的清静。自己从不和表弟一起上街，但他却喜欢在买东西时给自己也带上一份。放假在家时表弟更是热心，就连自己赖床不起来，他也要单独给自己做好饭菜。
龙沙总想对表弟说你别多管闲事，但这么别扭的话他说不出口，婉转的话以前说过，表弟总装没听到。于是龙沙一直都被表弟关怀着，对于表弟的好意他不敢拒绝，也无从拒绝。只是，每次看到表弟时龙沙都会有那么一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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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人群忽然多了起来，龙沙一个人脸一个人脸地看过去，有疲倦，有兴奋，有匆忙，也有失落，但更多的还是麻木。自己走在这群人里又是怎样地一幅面孔？应该是有些不同的，据说刚出校门的年轻人，都会拥有自己的个性，这种个性将会影响他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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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随着人群向前，地面很平整，走在人群里连看路的眼神都用不到，随波逐流已经是最省力的事儿，一定要盯着路面反而伤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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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什么匆匆下班的人，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孩趴在高树上，一把把的树叶被揪了下来，叠在积水的路面上，看上去比文明市区的镶石路还要舒服。偶有几片绿叶旋着风儿飘舞，让人想起舞台上穿长裙的姑娘。
阳光回去了，人造的灯光代替它守着这片忙碌的水泥地，只是少了点暖意。龙沙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平常走路的机会不多，现在已经觉得腿有些沉了。
抬手想看时间，忽又放下，现在的自己好像并不着紧时间，至少在这一段日子里是不用着紧它的。那么，就让那股懒洋洋的心意暂时来给时间代班吧，至少比动物们用饥饿和寒冷的感觉来跟随时间步伐的法子，要高级上那么一点点，虽然当饥饿和寒冷来临时，自己也得赶快跟上时间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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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很热闹，但都是些老人，龙沙并不愿意坐在他们的身边。并不是龙沙不喜欢老人，而是他一直以来觉得坐在老人面前会很别扭。
老人们大都有着自己的世界，龙沙这样的年轻人却不喜欢完整的世界，那意味着事事得要墨守成规，虽然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墨守成规的确要比盲目的激情来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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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树不止当了龙沙的凳子，它还是一个路灯。树干上的一个疙瘩被人精心修饰过，那里有明亮的光线洒下来，照的地面通亮通亮的。
于是有人在这片通亮的地面上搁了一张小木桌，小木桌看上去黑旧黑旧的，很有些古意。
一个奇怪的人端坐在小木桌后面，这人的打扮很怪，穿的衣服不是时下流行的任何一种，虽然龙沙见过的流行服装换过一批又一批，但是这人穿衣的风格明显和时代不搭调，龙沙可以确定没有哪个地方会流行这种服装。
但是龙沙却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种长长的布袍，可能是影视里吧。另外，这人的发式也是龙沙没见过的，虽然男人留长发并不罕见，可像眼前这人一样挽在头上的还真没见过，不过得承认，在头上结一个乌溜溜的发髻看上去很精神，只是在发髻上穿一根木簪子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这人不但打扮得怪，他做的事情也怪，甚至龙沙无法想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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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沙将视线转到那人的手上，那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执着一枝竹管，竹管末端有一撮软毛，龙沙认出这枝竹管叫做毛笔，是一种很古老的事物了。
随着那人手腕的轻颤，毛笔末端的软毛在一张黄纸上扭来扭去，看起来怪怪的，但就是这种怪怪的动作，却像是有着某一种魔力，让毛笔上蘸着的红色墨汁变成了跳舞的精灵。
在毛笔的指挥下，红色的墨汁精灵在黄纸上排下一圈圈的符号。龙沙完全看不懂这些符号的意义，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比文字多了一种鲜活的感觉，却又没有图画那种直描的风景。
时间过的很快，龙沙眼看着那人在黄纸上圈下最后一笔，又很慎重地压上镇纸，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龙沙本以为那人会接着画下一张黄纸，没想到他却抬头向自己望过来，还朝着自己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要龙沙过去。
龙沙心中愕然，看那人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有人在一旁看他，只是，龙沙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龙沙跳下树，一步一步地向那人走过去，他走得很认真，有这样一个奇特的人物招呼自己，龙沙心中有些欣喜。
那人一直微笑地看着龙沙走近，龙沙注意到他古朴的脸孔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神，这种眼神很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和他沧桑的面容不太相称，不过两者搭配在一起另有一种特别的风格，龙沙想到了苍松古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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