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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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德，还有多久？”
带着沙沙电流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
“等沙散去，应该需要几十分钟。”
“足够了。”
安珀收起手枪，漠然的望着眼前昏迷的男人。
海因里希，这就是杀死他姐姐的男人。
安珀端着水壶，正准备朝男人脸上泼过去，却犹豫了一下。
他把水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爽快的把黑匣冻冷的水泼了男人满脸。
自然而然，男人被惊醒了。
他睁开银灰的双眼，望着废墟边的安珀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还是因为绑住他双手的这个人。
男人端详安珀涂满油彩的面容，似乎是想知道这个拿狙击枪击落了武装直升机的厉害角色是什么样。
直到看见安珀银灰色的双眼时，男人才恍然一怔。
“嘿，艾可，你长大了，还挺漂亮。”
回应男人的是安珀的拳头。安珀扯着海因里希的衣领，一拳揍在男人鼻子上，把鼻子砸出了血。
软骨大概也歪了，这样用力的打。
“六年前，你为什么要杀我和廖秋？”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沙地，安珀死死盯着男人，想从男人眼中看出一点点慌张与心虚。
但他看不出。
原来男人对自身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歉疚。
“廖秋，那是你的姐姐吧。”
男人喘息几声，似乎是想要缓过来一口气。“艾可，我都快死了，你难道不对一个濒死的人稍微”
又是一拳砸在男人脸上，这回男人说不出什么话了。
“回答我。”安珀跪在地上双手扯住男人的衣领，而男人却只是勉强笑了笑。
“你你和你妈妈真是像啊，这样”
男人磕磕巴巴的说，话都说不完整。他费力的歪了歪头，朝沙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他其实可以吐到安珀身上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要杀死我和廖秋？”
安珀又问了一次，一词一词的问。他没有再动手，只是冰冷的盯着男人。
“你是影鸦吧独狼袭击，多次出现在战场上狙杀军方关键人物——在你把这架直升机打下来前，我没想到是你。”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艰难扭回头。“真是优秀，可惜用错了地方——你都杀了多少人啊”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她把你们藏的真好——我找了你们几十年都没找到。嘿要不是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廖许”
安珀沉默了。他松开男人的衣领，跪在地上出神的想着什么。
“你知道虚空吗？”
忽然，男人问道。
“和虚空有什么关系？”安珀心不在焉的问道。
“你果然知道。”男人惨淡的笑了一声。
“那个女人太疯狂了，她把你当做链接这个世界和虚空的媒介。我没办法，我只能杀掉你，才能救下这个世界。”
“说明白。”
安珀看起来恢复了平静，强调了一下重点。
事关自己时，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虚空，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控世界。”男人盯着安珀的双眼，“被虚空盯上，命运就无法改变，就像你和我。”
“你别搞错了。”安珀轻轻说，“是你先破坏我的人生。我活了下来，才成为这个样子来杀你。”
“那我只怪我当时没有做绝。”男人笑着说：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吧。
你看，如果我当时不只割破你的动脉，而是把你的头一起砍下来，那样多好。我也不会死，你也不会祸害这么多人。”
安珀听着，慢慢站起身来。
“嗯。理由充分。”安珀说着，淡漠的望着海因里希，“可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杀死廖秋。”
“啊，谁知道她在你姐姐身上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男人无所谓的回答，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死定了。
安珀默然。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从腿侧抽出一把匕首。
“要知道，我并不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安珀居高临下的俯视男人，看着男人和他相似的灰色眼睛，冷淡的说：
“我真的不讨厌。
不然，我没机会杀了你。”
男人闻言，盯着安珀冷静的面容，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我总觉得有什么出了错，就像是什么被操控着一样偏离了轨道。”男人的声线有些颤抖，但那绝不是因为悔恨，而是因为痛苦。
“我爱她，却又恨她。你能理解吗，这种肤浅却灿烂的情感艾可，你知道这感觉吗？”
“我很少体会这么激烈的情感。”
“是啊，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我早该知道。”男人低下头，让安珀看不见他的表情，“你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不觉得我的存在有什么错。我只觉得轻信他人才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而这个错误让我失去了我的姐姐。”
说完，安珀举起匕首，将它凑向男人的脖颈边，正如男人曾经对他的那样。
“你打算杀了他吗？”
耳机里忽然响起了希尔德的声音。
“当然。”安珀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可以先等等。借着你上个任务拿到的那个身份卡，我查到了一些事，你会感兴趣的。”
“说。”
“他是你爸。”
“嗯。”
安珀慢慢放下了匕首。冰凉的刃口刺激着男人的皮肤，看着安珀将匕首拿开，他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安珀。
“我都不知该说什么。”
安珀垂下手，冷冷的说。
“你”
“砰！”
安珀从腰间抽出手枪，迅雷不及掩耳的开启保险对准男人的肩膀开了一枪。
“——啊！”
男人张了张嘴，先是被过激的剧痛折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无声的嘶鸣之后，才是极度痛苦的惨叫声。
枪伤是挫骨的。子弹拉扯出空腔，从内生生将人挖空，然后将异物填充在人体内。
比起刀伤那种锐利而轻快的伤痛，枪伤更让人痛苦。
当然，很少有人能区分疼痛的区别。除非是那些习惯疼痛的人，他们将疼痛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忍耐它，接受它，最后了解它——无非也就是一种让人震颤的感觉。
安珀懂得这些，他分的清这一切，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感觉。他不喜欢疼痛，也不喜欢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这一点不刺激。
杀戮的终点只有痛苦，只有变态才会喜欢死亡带来的一切。
“疼吗？我曾经受过的伤比这还疼几倍。”
安珀蹲下来，望着男人因疼痛而冒出冷汗的苍白脸颊，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你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的，对吧。
我的世界，被你给摧毁了。摧毁还不够，你还把它浇上油，烧的只剩下一点灰烬。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死亡。这既是我选择的，也是你造成的。”
男人闻言惨戚一笑。他望着安珀的眼睛，说：“你只着眼于自身的苦难，却不想过众生。如果虚空降临，那么这个世界必将走向毁灭的终点，而后不断循环，被囚禁在世间的枷锁里永不逃脱。
人类文明的潜力会被限制在一个高度，然后被虚空封锁，最后灭亡。”
男人缓了口气，颓然的说：“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命运也逃不过它的掌控。”
安珀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少年叹了口气，拍拍手，鼓起掌来。
“真是伟大啊，海因里希。”安珀说着，言语里听不见一丝敬意，“让人又感动，又恐惧。”
安珀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握紧匕首，斜插进男人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溅而出，落在沙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微鼓的血泊。
“六年前，你在我脖子上同样的地方插了一刀。这一刀算是我欠你的，感谢你没有把我杀死。”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坦荡的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安珀有些难以理解。
安珀拔出匕首，也没有选择去擦拭，就那么握在手上。
他从容的将黑匣放平，卸除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将m40a5拄在自己身边，平静的坐在黑匣上。
“外层已经开始包围了吧。我逃出来有什么好处？”
安珀按着耳麦轻轻说，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他好像把刚才发生所有的事都忘记了，现在正和朋友谈论天气一般轻松。
闻言，耳麦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在你没学完我的本事前，我是不会放你来见他的，对吧。”
安珀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搭在了微温的枪柄上。
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你很聪明，比我出色多了，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希尔德轻轻笑了一声。
“希尔德，我的”
安珀犹豫了一下。
“算了，没什么。”
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希尔德听到这半截话，也沉默了一下。
“小家伙，我真心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希尔德温和的说，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表现的情感。
安珀听得出希尔德是真心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安珀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无声的微笑起来。“真遗憾。我还以为你还知道更多的。”
“你一直都这么懂事，从小就这样，聪明的让人心疼。”希尔德叹了口气。“我真希望你稍微迟钝一点的，那样你就能看见星幕了。你知道吗，那些星星美的真是不像话。”
安珀只是甩去匕首上的血渍，将它插回自己的腿侧。
“可它们早就在好几百万年前就消失了，不是么。”安珀轻声说。“就算看见了，也只是假象而已。”
希尔德没出声。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任何人？他也好，你也好，如果我没有相信你们，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或许吧。”希尔德叹息说。
寂静在灼热的空气里蔓延。安珀看着脚底浸血的沙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明明是灿烂的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冷。
“
呵。”
已经是第二次了，可他就是不长记性。
第一次轻信他人，他失去了他的姐姐。第二次轻信他人，他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安珀摘掉耳机，用力砸在沙地上。闭上眼，他忽然感觉有些累。
累了就休息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姐姐呢。
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沙地上响起，远远的传了出去。当士兵们来到现场时，只看见失血而死的海因里希，却找不到第二个人。
那个击落武直的狙击手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完全没把那种感觉写出来！我这笔力真是辣鸡的紧算了我放假再修一下，我感觉我已经心力憔悴了，我特么一个月后还要高考我还在这里码我真是闲得慌
不行不行等我保底分搞到五百四十再更新吧，先让我咸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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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你没学完我的本事前，我是不会放你来见他的，对吧。”
安珀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搭在了微温的枪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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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聪明，比我出色多了，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希尔德轻轻笑了一声。
“希尔德，我的”
安珀犹豫了一下。
“算了，没什么。”
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希尔德听到这半截话，也沉默了一下。
“小家伙，我真心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希尔德温和的说，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表现的情感。
安珀听得出希尔德是真心的。
“那可真是多谢了。”安珀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无声的微笑起来。“真遗憾。我还以为你还知道更多的。”
“你一直都这么懂事，从小就这样，聪明的让人心疼。”希尔德叹了口气。“我真希望你稍微迟钝一点的，那样你就能看见星幕了。你知道吗，那些星星美的真是不像话。”
安珀只是甩去匕首上的血渍，将它插回自己的腿侧。
“可它们早就在好几百万年前就消失了，不是么。”安珀轻声说。“就算看见了，也只是假象而已。”
希尔德没出声。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任何人？他也好，你也好，如果我没有相信你们，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或许吧。”希尔德叹息说。
寂静在灼热的空气里蔓延。安珀看着脚底浸血的沙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明明是灿烂的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冷。
“
呵。”
已经是第二次了，可他就是不长记性。
第一次轻信他人，他失去了他的姐姐。第二次轻信他人，他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安珀摘掉耳机，用力砸在沙地上。闭上眼，他忽然感觉有些累。
累了就休息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姐姐呢。
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枪声在沙地上响起，远远的传了出去。当士兵们来到现场时，只看见失血而死的海因里希，却找不到第二个人。
那个击落武直的狙击手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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