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意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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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灿烂，却不见月亮的影子。微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时交戌时，青羊宫静若无人。灯光下，李旦正在作画。正在这时，韦团儿悄悄溜进来。
李旦只顾画画，心无旁婺，以为刘妃进了门。他伸手要道：“茶，香茶！”
韦团儿无语，递过一杯茶水。
片刻之后，李旦又道：“墨，本宫要香墨。”
韦团儿悄无声息地递过香墨。
李旦一边画画，一边自语：“刘妃呀，常言说，红袖添香夜读书，人生一大快事。有你在身旁，本宫再累也不觉累。”
韦团儿扑哧一笑，开心地问道：“奴家待你可好？”
李旦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心底善良，对本宫关怀备至。有了你，吾三生有幸也。”
“奴家生得可漂亮？”
“漂亮。”
韦团儿不觉春心难耐，大言不惭地讲道：“亲热片刻如何？”说着，她在李旦的脸上亲了一口。
李旦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并非刘妃。刘妃一向稳重，岂能如此荒唐？他转脸见是韦团儿，不由惊惶失措。李旦惊诧道：“如何是你？”
韦团儿嘻嘻一笑，更显得丰姿绰约。她**道：“如何不能是奴家？轮年纪奴家不比刘妃年轻？轮长相奴家不比刘妃漂亮？她能得到皇嗣，韦团儿为何不可？”
见韦团儿说出不知羞耻的话，李旦以为她疯了。他战战兢兢地嚷道：“不得无理！让母亲知道，如何是好？”
韦团儿嬉皮笑脸地戏弄道：“如今夜深人静，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吾知。”
李旦丢下笔墨，对门外竭力喊道：“乐工何在？”
安金藏与另几个乐工急忙跑进门，他疑惑地问道：“皇嗣，有何吩咐？”
李旦见韦团儿年幼无知，不忍伤其脸面。他怒气冲冲地吼道：“奏乐！”
乐声奏起，一片切切错错。韦团儿见人多眼杂，阴谋难逞，恋恋不舍地出门而去。她出门之后，仍有错觉，以为李旦没当面揭穿，对她心存善意。
李旦心肠太软，不愿把事做绝。孰料，善有恶报。他的想法，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一日晚上，米雪儿正在看书，韦团儿垂头丧气地进了门。
米雪儿见韦团儿一脸沮丧，便知事情的结果。他挖苦道：“姐姐，皇嗣到手了？”
韦团儿摇头道：“别提了！”
米雪儿装腔作势地问道：“姐姐的话，妹妹不信。你的模样、线条，不是天仙，胜似天仙。皇嗣岂不动心？”
韦团儿惆怅道：“这皇嗣怎么了？只顾作画，连看都不看姐姐一眼。”
米雪儿按照傅游艺的意思，一步步把韦团儿引入圈套。她若有所思地答道：“哦，妹妹知道了。”
“知道甚么？”
米雪儿别有用心地答道：“姐姐虽说貌似天仙，皇嗣的两个妃子也算倾国倾城啊，有她们在，姐姐岂有戏？”
韦团儿豁然开朗，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姐姐如何没想到这一层？”
米雪儿奉承道：“姐姐冰雪聪明，应该想个万全之策。”
韦团儿轻蔑地讲道：“没有这点办法，岂是韦团儿？姐姐不光要当皇妃，还要像皇上那样，面南登基。”
米雪儿唯恐韦团儿把事情闹不大，她推波助澜道：“如此说来，你要一步登天了，贺喜姐姐。”
难怪武承嗣称傅游艺为小诸葛，在米雪儿推动下，韦团儿按着傅游艺设计的路子一步步走下去，竟是一帆风顺。
且说，魏元忠肩负着众臣的委托，进宫去找安金藏。一连几次，竟没到见人。一日晚上，终于有了机会。魏元忠与安金藏在酒店里一边饮酒，一边谈心。
魏元忠首先试探对方态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安子，依你看来，皇嗣人品如何？”
安金藏脸上泛出一片敬意，他佩服地夸道：“皇嗣学术纯正，人品端方，是个谦谦君子。”
魏元忠评论道：“他不光人品好，还是皇室的正宗血脉。皇上百年之后，李氏江山靠他执掌。”
安金藏一惊问道：“如此说来，大人也在思念大唐？”
魏元忠潸然落泪，言词凿凿地答道：“吾乃大唐故臣，岂忘了高皇帝的大恩大德？你若忠于大唐，请受下官一拜。”魏元忠说完，竟然跪在地上。
安金藏惊慌失措道：“大人不可。”
魏元忠信誓旦旦地讲道：“小安子，下官要你答应一句话，不然吾长跪不起。”
安金藏颤微微地叫道：“大人有话快讲，小人遵从就是。”
魏元忠神色凝重地一揖道：“你既然忠于大唐，便有重任在肩。须时时处处保护好皇嗣的安全。”
安金藏答应道：“大人放心，小人拼着一死，也不让皇嗣受伤害。”
魏元忠一边向小安子行礼，一边感激地讲道：“既是如此，下官代天下臣民谢你了。”
安金藏扶起魏元忠，惴惴不安道：“大人不可如此，折煞小人也！”
天色暗下来，迎仙宫尚未掌灯。武则天在昏暗中端坐无语，二张走进来点亮灯火。张易之一见武则天闷坐在那里，趋炎附势道：“六郎，陛下累了，吹奏一曲，为陛下解闷如何？。”
“如此甚好。”说罢，张昌宗便吹起笛子。
可惜二张没交好运，马屁拍到马蹄上。武则天脸色一变，断然喝道：“退下，与朕退下！”
二张出门之后，上官婉儿进门问道：“陛下，唤臣何事？”
武则天郑重答道：“如今良辰吉时，你与朕去李府一趟如何？”
上官婉儿又问：“可是李仙宗的府邸。”
“正是。”
往日武则天出宫，前呼后拥，威风八面。今日她一不乘车辇，二不骑马，只带上官婉儿一人，不声不响进了九府胡同。
书房里，李仙宗正在写着甚么。武则天与上官婉儿走进门，李仙宗竟然毫无察觉。
武则天见李仙宗只顾书写，没看到自己。她轻咳一声叫道：“李爱卿，讨扰了。”
李仙宗抬头一看，武则天站在面前。他哆哆嗦嗦道：“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臣死罪。”
武则天轻描淡写地讲道：“不知者，不为罪，快起来。”
“是。”
武则天巡视着室内陈设，感到十分惊讶。她想，李仙宗四品朝臣，府里竟然如此寒酸。室内除了书，仍是书，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想到此，她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但今日来此，不可过于悲伤。武则天脑子一转，便拉起了家常。她和蔼地问道：“李爱卿，老神仙过世有些年头了？”
李仙宗屈指言道：“回陛下，爷爷过世整整十六年。”
想起李淳风，武则天大发感慨。她激动地称赞道：“朕该感谢他老人家啊，若没他的八字箴言，何来朕今日的荣华？”
李仙宗谦虚道：“爷爷的话，也害苦了陛下。陛下在感业寺岂不受难？”
武则天大度地讲道：“天意如此，朕无怨无悔。”
李仙宗见天色已晚，皇上却没离开的意思。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正在为难之即，武则天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问道：“李爱卿真乃书呆子。朕深夜过府，也不问朕何事？”
李仙宗顺水推舟地问道：“不知陛下寅夜过府，为了何事？”
武则天开门见山地答道：“今日到此，特来探问天意。”
“天意，何来天意？”
武则天高深莫测地讲道：“朕在想，老神仙未卜先知。他既能预测朕的今日，也能预测朕的明日。”
李仙宗想，狄仁杰果然神了。他言皇上要来，岂不来了？李仙宗故作迷茫地问道：“爷爷过世久矣，如何预测陛下？”
“老神仙何等聪慧，只怕早有预言。”
“早有预言，臣为何不知？”
武则天盯着李仙宗问道：“李爱卿，你爷爷生前可留下甚么话？”
“臣无从得知。”
武则天寻思道：“如若无话，定留下甚么东西。”
“东西倒有。”
武则天喜出望外地问道：“不知何物？”
“臣不知。”
武则天振振有词地问道：“不知不仿事，将东西拿来，岂不知了？”
李仙宗指着梁上的木盒道：“陛下，你来看，爷爷留下的就是那件东西。”
武则天举头向梁上望着，见一木盒子悬在上面。她好奇地问道：“这件东西可有人看过？”
“从无人看过。”
武则天催促道：“快快取下，朕要察看。”
李仙宗迟缓了一下解释道：“爷爷生前留下话来，说是‘见帝即开’。想必这个帝字，指的就是陛下？”
武则天眼睛一亮夸道：“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不是朕，还是哪个？快拿下来！”
望着屋梁上的木盒，武则天十分矛盾。她欲看木盒的秘密，因为这秘密关系大周的前途命运。另一方面，她又不愿见到这个秘密，万一万一于是，武则天不由彷徨起来。
李仙宗将盒子取下，轻轻放在桌上。武则天战战兢兢地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张公文。只见上面写着：“大周王朝，一世而终。”武则天不看则罢，看了犹如炸雷击顶。她身子剧烈地颤抖，双眼一片茫然。武则天痛苦地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大周王朝就要完了，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武则天欲大哭一场，但她知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哭的地方。武则天一怒之间，抓起那张公文，在灯上付之一炬。
李仙宗不解地问道：“陛下，如何烧了？”
武则天强作笑脸道：“此乃上天旨意，朕贵为天子，只能一人知道，他人不许得知。”
“是。”
从李府出来，武则天一路消沉，一下像老了十几岁。她想，天意如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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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只顾画画，心无旁婺，以为刘妃进了门。他伸手要道：“茶，香茶！”
韦团儿无语，递过一杯茶水。
片刻之后，李旦又道：“墨，本宫要香墨。”
韦团儿悄无声息地递过香墨。
李旦一边画画，一边自语：“刘妃呀，常言说，红袖添香夜读书，人生一大快事。有你在身旁，本宫再累也不觉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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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韦团儿不觉春心难耐，大言不惭地讲道：“亲热片刻如何？”说着，她在李旦的脸上亲了一口。
李旦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并非刘妃。刘妃一向稳重，岂能如此荒唐？他转脸见是韦团儿，不由惊惶失措。李旦惊诧道：“如何是你？”
韦团儿嘻嘻一笑，更显得丰姿绰约。她**道：“如何不能是奴家？轮年纪奴家不比刘妃年轻？轮长相奴家不比刘妃漂亮？她能得到皇嗣，韦团儿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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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藏与另几个乐工急忙跑进门，他疑惑地问道：“皇嗣，有何吩咐？”
李旦见韦团儿年幼无知，不忍伤其脸面。他怒气冲冲地吼道：“奏乐！”
乐声奏起，一片切切错错。韦团儿见人多眼杂，阴谋难逞，恋恋不舍地出门而去。她出门之后，仍有错觉，以为李旦没当面揭穿，对她心存善意。
李旦心肠太软，不愿把事做绝。孰料，善有恶报。他的想法，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一日晚上，米雪儿正在看书，韦团儿垂头丧气地进了门。
米雪儿见韦团儿一脸沮丧，便知事情的结果。他挖苦道：“姐姐，皇嗣到手了？”
韦团儿摇头道：“别提了！”
米雪儿装腔作势地问道：“姐姐的话，妹妹不信。你的模样、线条，不是天仙，胜似天仙。皇嗣岂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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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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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儿奉承道：“姐姐冰雪聪明，应该想个万全之策。”
韦团儿轻蔑地讲道：“没有这点办法，岂是韦团儿？姐姐不光要当皇妃，还要像皇上那样，面南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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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忠首先试探对方态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安子，依你看来，皇嗣人品如何？”
安金藏脸上泛出一片敬意，他佩服地夸道：“皇嗣学术纯正，人品端方，是个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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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藏惊慌失措道：“大人不可。”
魏元忠信誓旦旦地讲道：“小安子，下官要你答应一句话，不然吾长跪不起。”
安金藏颤微微地叫道：“大人有话快讲，小人遵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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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藏答应道：“大人放心，小人拼着一死，也不让皇嗣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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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金藏扶起魏元忠，惴惴不安道：“大人不可如此，折煞小人也！”
天色暗下来，迎仙宫尚未掌灯。武则天在昏暗中端坐无语，二张走进来点亮灯火。张易之一见武则天闷坐在那里，趋炎附势道：“六郎，陛下累了，吹奏一曲，为陛下解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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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张出门之后，上官婉儿进门问道：“陛下，唤臣何事？”
武则天郑重答道：“如今良辰吉时，你与朕去李府一趟如何？”
上官婉儿又问：“可是李仙宗的府邸。”
“正是。”
往日武则天出宫，前呼后拥，威风八面。今日她一不乘车辇，二不骑马，只带上官婉儿一人，不声不响进了九府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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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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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宗谦虚道：“爷爷的话，也害苦了陛下。陛下在感业寺岂不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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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高深莫测地讲道：“朕在想，老神仙未卜先知。他既能预测朕的今日，也能预测朕的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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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仙何等聪慧，只怕早有预言。”
“早有预言，臣为何不知？”
武则天盯着李仙宗问道：“李爱卿，你爷爷生前可留下甚么话？”
“臣无从得知。”
武则天寻思道：“如若无话，定留下甚么东西。”
“东西倒有。”
武则天喜出望外地问道：“不知何物？”
“臣不知。”
武则天振振有词地问道：“不知不仿事，将东西拿来，岂不知了？”
李仙宗指着梁上的木盒道：“陛下，你来看，爷爷留下的就是那件东西。”
武则天举头向梁上望着，见一木盒子悬在上面。她好奇地问道：“这件东西可有人看过？”
“从无人看过。”
武则天催促道：“快快取下，朕要察看。”
李仙宗迟缓了一下解释道：“爷爷生前留下话来，说是‘见帝即开’。想必这个帝字，指的就是陛下？”
武则天眼睛一亮夸道：“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不是朕，还是哪个？快拿下来！”
望着屋梁上的木盒，武则天十分矛盾。她欲看木盒的秘密，因为这秘密关系大周的前途命运。另一方面，她又不愿见到这个秘密，万一万一于是，武则天不由彷徨起来。
李仙宗将盒子取下，轻轻放在桌上。武则天战战兢兢地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张公文。只见上面写着：“大周王朝，一世而终。”武则天不看则罢，看了犹如炸雷击顶。她身子剧烈地颤抖，双眼一片茫然。武则天痛苦地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大周王朝就要完了，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武则天欲大哭一场，但她知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哭的地方。武则天一怒之间，抓起那张公文，在灯上付之一炬。
李仙宗不解地问道：“陛下，如何烧了？”
武则天强作笑脸道：“此乃上天旨意，朕贵为天子，只能一人知道，他人不许得知。”
“是。”
从李府出来，武则天一路消沉，一下像老了十几岁。她想，天意如此，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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