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默啜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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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被拘的事，影响着大周的朝局，也影响突厥与大周两国的关系。一日晚上，默啜军帐里灯火辉煌，人声喧嚷。突厥可汗默啜与众将领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默啜站在台上慷慨激昂道：“吾等为何投降大周？皆因为大周有个狄大人，他聪慧过人，平等待吾，是本王最敬佩的人。如今狄大人被拘，吾等不如反了！”
众将喊道：“反了，反了！”
一将领按奈不住嚷道：“早该反了。到大周抢些粮食、钱财，再掠些牛马、美酒，有吃有喝，岂不痛快！”
另一将领嘻笑道：“大周有的是美女和杜康，马队到边城走一遭，甚么都有了！”
默啜哈哈一笑：“拿酒来！”
士兵抱来酒坛，给将军们一一斟上。默啜举着酒杯喊道：“反了，明日杀向大周！”
众人跃跃欲试地喊道：“反了，杀向大周！”
突厥南犯的消息，使武则天寝食难安。一日深夜，她急召朝中大臣在迎仙宫议事。众臣翘首向内宫望去，却不见武则天的踪影。众臣窃窃私语，武则天却疾步走来。娄师德一揖道“陛下，朝臣到齐，圣意如何？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长叹一声，百思难解地问道：“娄相国，朕昼夜思虑，不得其解。突厥刚降，如何又叛？”
娄师德敷衍道：“狄夷无信，自古如此。”
武则天自知娄师德束手无策，情急之中她想到狄仁杰。可狄仁杰尚在狱中，这可如何是好？武则天犹豫不定地叫道：“娄相国，王孝杰尚在云中，朕欲将他调往朔方，阻挡默啜兵马。不知意下如何？”
娄师德慌忙阻止道：“陛下，千万不可。若云中空虚，契丹乘虚而入如何是好？”
武则天着急地踱着步子，惶惶不安地问道：“如何布兵，方可万无一失？”
酷吏横行，忠良遭难。朝局一片纷乱，娄师德能力有限，顾了东顾不了西，捉襟见肘的事时常发生。他早有心离开是非之地，上阵杀敌。今日有此机会，岂能错过？娄师德一揖道：“陛下，臣愿请缨上阵杀敌。”
武则天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是相国，朝中第一人。何能离开神都？还是另谋良策为好。”
娄师德犹豫道：“若不然，将薛讷调回。委他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唐平为先行，如此可保大周无虞。”
武则天称赞道：“此计甚妙。常言说，打仗靠的亲兄弟，上阵还是夫妻兵。他们夫妻二人挂帅出征，朕大可放心。”
转眼到了大军出师之日，大周军队在孟津渡河北上。黄河岸边，战鼓擂动，千船待发。一面大旗在船头飘扬，旗上写一个大大的薛字。武则天、娄师德来到渡口下马，薛纳、唐平跪下一揖道：“大军即刻出发，陛下不必远送！”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薛将军。”
薛纳站起一揖道：“末将在。”
武则天望着远方问道：“朕来问你，所任何职？”
“末将为右武威大将军。”
武则天又问：“你这大将军从何而来？”
薛纳一惊，吞吞吐吐地答道：“陛下封赏”他刚说完这句话，又觉不妥，连忙改口道：“夫人所让。”
武则天哈哈一笑：“你还知趣，敢讲真话。不错，你的大将军是唐平让的，当这样的大将军岂不羞愧？”
薛纳听了，顿感无地自容，他跪地一揖道：“末将羞愧难当。”
武则天推心置腹地讲道：“如此甚好。古人云，知耻者勇。此次作战拿出叱咤风云的威风来，打出个响当当的大将军。”
薛纳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答道：“末将谨记皇上教诲，此战必胜，请陛下务必放心。”
武则天脸色一变问道：“薛纳，还有甚么要讲的？”
薛纳一揖道：“末将初出茅庐，还望陛下教导一二。”
武则天倒也谦虚，她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排兵布阵，相国之强项，何用朕来多嘴？娄相国，此时不言，更待何时？”
娄师德肃然训道：“你身经百战，岂不知作战方略？与突厥作战，关键在于耐心，不可轻举妄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尽力做到一击胜之。”
薛纳一揖道：“谢相国指教。”
武则天颌首一笑，唐平手中的小旗摆动，战鼓又起。薛纳、唐平登上战船，喊声铺天盖地：“为国杀敌，卫我大周！”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八月。薛讷出师三个月，仍无捷报到京。迎仙宫里，武则天忧心如焚。这时，娄师德急步进了门。他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娄师德进门，武则天并没发现。见娄师德跪在地上，她慌忙扶了一把道：“娄相国，快快请起。”
娄师德又是一揖问道：“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武则天犹虑地问道：“娄相国，薛讷出师久矣，为何不见捷报传来。他年轻气盛，无独挡一面的经验，朕放心不下啊。”
娄师德虽说处乱不惊，可薛讷毕竟初出茅庐，难当重任。他故作沉稳地安慰道：“前线尚无消息，陛下急有何用？”
“火烧眉毛了，朕岂能不急？若是初战不利，必然军心不稳。”
娄师德静心而论：“突厥以骑兵为主，来无影去无踪。既是前方无有捷报，定是没找到决战的机会。”
武则天疑惑地问道：“即是如此，也该有书信传来。”
娄师德不愧作战老手，虽未亲临前线，对战况却了如指掌。他耐心地解释道：“前方尚未作战，书信上讲些甚么？”
武则天自责道：“是呀，娄相国讲的有理。”她沉思良久，旧事重提。武则天迷茫地问道：“娄相国，突厥刚降又叛，是何道理？”
娄师德欲言又止，却不敢讲出实情。他明知突厥因狄仁杰而反，拘捕狄仁杰是皇上同意的，如何回话？他吞吞吐吐地答道：“这个嘛臣不知。”
上官婉儿见娄师德欲言又止，决定讲出心里话。她鼓足勇气奏道：“陛下，道听途说之言，你可愿闻？”
武则天心里很乱。凡是有关默啜的事，求之不得。她盯着上官婉儿问道：“不知何言？”
拘了狄仁杰，上官婉儿耿耿于怀。于是，她大胆陈词道：“有人讲默啜反叛，皆是为了狄仁杰。”
武则天摇头否认道：“哼，胡说八道，默啜与狄仁杰何干？”
上官婉儿一语惊人，言词凿凿地问道：“陛下难道忘了默啜上次来京的事？”
“他进京何事？”
上官婉儿鼓足勇气答道：“默啜上次来京，只跪狄仁杰，不跪陛下。此事难道还不值得深思？”
娄师德唯恐皇上怪罪狄仁杰，连忙掩饰道：“此事岂能怪罪狄大人？只怨狄夷无知。”
武则天心里翻江倒海，乱作一团。狄仁杰一案查无实据，突厥又来犯境。武则天深知狄仁杰有功于国家，有人告他谋反，至今尚未定论。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接着奏道：“狄夷虽说无知，却憨直可爱，他们崇敬的人是拘不得的。”
武则天觉得上官婉儿之言，也有道理，顿时感到压力甚大。狄仁杰一案，牵涉到两国关系，这可如何处理？左想右思，仍拿不定主意。她惊诧地问道：“如此说来，狄仁杰不能杀？”
娄师德平时遇事爱昧，此时却判若两人。他断然吼道：“朝廷重臣，岂能杀之？”
见娄相国爱憎分明，上官婉儿不觉精神大振。她立场鲜明地嚷道：“狄大人乃大周国的柱石，杀之必然天下大乱！”
武则天本想对狄仁杰网开一面，想起李昭德一案，不禁犹豫再三。她一反常态地问道：“他若通敌呢？”
上官婉儿有理有据地答道：“若狄大人通敌，岂能屡立大功？陛下，洛州清昌大渠之后，全国又修了多少大渠，岂非狄仁杰之功？”
武则天又问：“他若谋反呢？”
上官婉儿驳斥道：“谋反之人，岂能忠于陛下？科考糊名制，岂非他的发明？”
上官婉儿讲话过于直率，武则天听了很不受用。此两项政绩，朝中皆知皇上之功。上官婉儿直言而奏，却记在狄仁杰的帐上。武则天虽说心中不满，却不能反驳。她知道越描越黑，反而对自己不利。武则天严肃地问道：“婉儿，无凭无据，何敢如此肯定？”
上官婉儿平时在武则天面前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今日却神情笃定地答道：“常言说，一叶知秋，就是这个道理！”
“愿闻其详？”
“狄仁杰入狱几个月了。多次审问，仍没犯罪证据，这便是证明！”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武则天不发一言。她一边徘徊，一边想着朝中大事。酷吏兴风作浪，大周多事之秋。对傅游艺、周兴、来俊臣审理的案子，武则天半信半疑。在此三人中，以傅游艺为主。种种迹象表明，傅游艺并非忠贞之人。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皆是为了大周的安全。武则天朝思暮想，终于将李氏江山变为武氏社稷，这一变迁，朝野震动。扬州叛乱、诸王造反皆是例证，大周再经不起折腾了。若不趁机整肃朝纲，风雨飘摇的日子迫在眉睫。武则天赏识狄仁杰的才华，也讨厌狄仁杰的狡辩。她暗自思忖，此人为吾所用，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若为他人所用，危害非浅。想到这里，武则天决心把狄仁杰一案查个水落石出。此时她不愿过多争论。武则天长叹一声道：“案情仍未大白，争来争去何益？”
上官婉儿陪着笑脸道：“臣与陛下争得面红耳赤，罪孽沉重啊。”
武则天苦笑一声，画龙点睛地讲道：“要说争一争也好处，从此争出了人心所向。”
娄师德趁机一揖道：“陛下英明。”
御花园里，晚风习习。夜幕下，树木、花草、河水隐约在望。月亮在云里穿行，大地时明时暗。武则天与上官婉儿一边散步，一边谈心。
武则天试探地问道：“婉儿可曾恨朕？”
上官婉儿明知武则天讲的是有关狄仁杰的事，却不直接回话。她故意兜着圈子道：“陛下是臣心中的月亮，为何憎恨？”
武则天反问道：“朕抓了狄仁杰，你耿耿于怀，岂不怀恨在心？”
上官婉儿反问道：“有句话，不知陛下是否愿闻？”
“不知何言？”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地讲道：“舌头和牙齿本是一家，可二者也摩擦的时候。这就叫好人抓好人——误会。”
武则天关注地问道：“如此说来，朕误会了狄仁杰？”
上官婉儿话里有话地讲道：“陛下如何想？臣不得而知。不过，臣相信陛下对狄仁杰绝无恶意。”
“何以见得？”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臣整日伴在陛下左右，陛下的一举一动，皆在臣的眼中，这叫察言观色。”
武则天就要接话，小顺子匆匆跑来。他跪在地上奉上一信道：“陛下，薛讷将军送来三百里加急。”
武则天接了来信，由于月光暗淡，看不清书信。她把信交给上官婉儿道：“婉儿，快快念来。”
上官婉儿展开书信，月光下仍然模糊不清。她费力地念道：
皇帝陛下：
臣纵横驰骋，难寻突厥主力，三月未果。昨日，默啜送来一信。言陛下若放了狄仁杰，两国罢兵，从此重归于好，请陛下三思。
薛讷顿首。
突然之变，武则天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突厥王竟管起朕的大周来了。”
上官婉儿趁机插上一句：“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嘛！”
武则天一向自负，岂容让外人插手国事？她愤愤喝道：“甚么一片好心，多管闲事！”
上官婉儿一惊，又将了武则天一军。她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陛下决心要杀狄仁杰？”
武则天突然站定，肃然驳斥道：“人命关天，岂能说杀就杀？要查实案情，该杀便杀，不该杀则放。”
上官婉儿附掌大悦。
“婉儿，为何发笑？”
上官婉儿如释重负地答道：“十日之内，狄大人必获自由！”
武则天剜了上官上官婉儿一眼，怒气不息地问道：“案情未定，朕尚不知结果，你何敢胡言乱语？”
上官婉儿振振有词地答道：“狄仁杰忠心体国，朝臣有目共睹。”
武则天雷霆大怒，一连串地质问道：“李昭德好人还是坏人，哪个知他通敌？看一人不可只看表象，要看内心！”
上官婉儿虽说聪明，却被武则天问得一愣。她张口结舌，许久讲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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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喊道：“反了，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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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啜哈哈一笑：“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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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长叹一声，百思难解地问道：“娄相国，朕昼夜思虑，不得其解。突厥刚降，如何又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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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慌忙阻止道：“陛下，千万不可。若云中空虚，契丹乘虚而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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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是相国，朝中第一人。何能离开神都？还是另谋良策为好。”
娄师德犹豫道：“若不然，将薛讷调回。委他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唐平为先行，如此可保大周无虞。”
武则天称赞道：“此计甚妙。常言说，打仗靠的亲兄弟，上阵还是夫妻兵。他们夫妻二人挂帅出征，朕大可放心。”
转眼到了大军出师之日，大周军队在孟津渡河北上。黄河岸边，战鼓擂动，千船待发。一面大旗在船头飘扬，旗上写一个大大的薛字。武则天、娄师德来到渡口下马，薛纳、唐平跪下一揖道：“大军即刻出发，陛下不必远送！”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薛将军。”
薛纳站起一揖道：“末将在。”
武则天望着远方问道：“朕来问你，所任何职？”
“末将为右武威大将军。”
武则天又问：“你这大将军从何而来？”
薛纳一惊，吞吞吐吐地答道：“陛下封赏”他刚说完这句话，又觉不妥，连忙改口道：“夫人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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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纳听了，顿感无地自容，他跪地一揖道：“末将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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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纳一揖道：“末将初出茅庐，还望陛下教导一二。”
武则天倒也谦虚，她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排兵布阵，相国之强项，何用朕来多嘴？娄相国，此时不言，更待何时？”
娄师德肃然训道：“你身经百战，岂不知作战方略？与突厥作战，关键在于耐心，不可轻举妄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尽力做到一击胜之。”
薛纳一揖道：“谢相国指教。”
武则天颌首一笑，唐平手中的小旗摆动，战鼓又起。薛纳、唐平登上战船，喊声铺天盖地：“为国杀敌，卫我大周！”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八月。薛讷出师三个月，仍无捷报到京。迎仙宫里，武则天忧心如焚。这时，娄师德急步进了门。他跪下一揖道：“臣参见陛下。”
娄师德进门，武则天并没发现。见娄师德跪在地上，她慌忙扶了一把道：“娄相国，快快请起。”
娄师德又是一揖问道：“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武则天犹虑地问道：“娄相国，薛讷出师久矣，为何不见捷报传来。他年轻气盛，无独挡一面的经验，朕放心不下啊。”
娄师德虽说处乱不惊，可薛讷毕竟初出茅庐，难当重任。他故作沉稳地安慰道：“前线尚无消息，陛下急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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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静心而论：“突厥以骑兵为主，来无影去无踪。既是前方无有捷报，定是没找到决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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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德欲言又止，却不敢讲出实情。他明知突厥因狄仁杰而反，拘捕狄仁杰是皇上同意的，如何回话？他吞吞吐吐地答道：“这个嘛臣不知。”
上官婉儿见娄师德欲言又止，决定讲出心里话。她鼓足勇气奏道：“陛下，道听途说之言，你可愿闻？”
武则天心里很乱。凡是有关默啜的事，求之不得。她盯着上官婉儿问道：“不知何言？”
拘了狄仁杰，上官婉儿耿耿于怀。于是，她大胆陈词道：“有人讲默啜反叛，皆是为了狄仁杰。”
武则天摇头否认道：“哼，胡说八道，默啜与狄仁杰何干？”
上官婉儿一语惊人，言词凿凿地问道：“陛下难道忘了默啜上次来京的事？”
“他进京何事？”
上官婉儿鼓足勇气答道：“默啜上次来京，只跪狄仁杰，不跪陛下。此事难道还不值得深思？”
娄师德唯恐皇上怪罪狄仁杰，连忙掩饰道：“此事岂能怪罪狄大人？只怨狄夷无知。”
武则天心里翻江倒海，乱作一团。狄仁杰一案查无实据，突厥又来犯境。武则天深知狄仁杰有功于国家，有人告他谋反，至今尚未定论。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接着奏道：“狄夷虽说无知，却憨直可爱，他们崇敬的人是拘不得的。”
武则天觉得上官婉儿之言，也有道理，顿时感到压力甚大。狄仁杰一案，牵涉到两国关系，这可如何处理？左想右思，仍拿不定主意。她惊诧地问道：“如此说来，狄仁杰不能杀？”
娄师德平时遇事爱昧，此时却判若两人。他断然吼道：“朝廷重臣，岂能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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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有理有据地答道：“若狄大人通敌，岂能屡立大功？陛下，洛州清昌大渠之后，全国又修了多少大渠，岂非狄仁杰之功？”
武则天又问：“他若谋反呢？”
上官婉儿驳斥道：“谋反之人，岂能忠于陛下？科考糊名制，岂非他的发明？”
上官婉儿讲话过于直率，武则天听了很不受用。此两项政绩，朝中皆知皇上之功。上官婉儿直言而奏，却记在狄仁杰的帐上。武则天虽说心中不满，却不能反驳。她知道越描越黑，反而对自己不利。武则天严肃地问道：“婉儿，无凭无据，何敢如此肯定？”
上官婉儿平时在武则天面前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今日却神情笃定地答道：“常言说，一叶知秋，就是这个道理！”
“愿闻其详？”
“狄仁杰入狱几个月了。多次审问，仍没犯罪证据，这便是证明！”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武则天不发一言。她一边徘徊，一边想着朝中大事。酷吏兴风作浪，大周多事之秋。对傅游艺、周兴、来俊臣审理的案子，武则天半信半疑。在此三人中，以傅游艺为主。种种迹象表明，傅游艺并非忠贞之人。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皆是为了大周的安全。武则天朝思暮想，终于将李氏江山变为武氏社稷，这一变迁，朝野震动。扬州叛乱、诸王造反皆是例证，大周再经不起折腾了。若不趁机整肃朝纲，风雨飘摇的日子迫在眉睫。武则天赏识狄仁杰的才华，也讨厌狄仁杰的狡辩。她暗自思忖，此人为吾所用，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若为他人所用，危害非浅。想到这里，武则天决心把狄仁杰一案查个水落石出。此时她不愿过多争论。武则天长叹一声道：“案情仍未大白，争来争去何益？”
上官婉儿陪着笑脸道：“臣与陛下争得面红耳赤，罪孽沉重啊。”
武则天苦笑一声，画龙点睛地讲道：“要说争一争也好处，从此争出了人心所向。”
娄师德趁机一揖道：“陛下英明。”
御花园里，晚风习习。夜幕下，树木、花草、河水隐约在望。月亮在云里穿行，大地时明时暗。武则天与上官婉儿一边散步，一边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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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反问道：“朕抓了狄仁杰，你耿耿于怀，岂不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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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言？”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地讲道：“舌头和牙齿本是一家，可二者也摩擦的时候。这就叫好人抓好人——误会。”
武则天关注地问道：“如此说来，朕误会了狄仁杰？”
上官婉儿话里有话地讲道：“陛下如何想？臣不得而知。不过，臣相信陛下对狄仁杰绝无恶意。”
“何以见得？”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臣整日伴在陛下左右，陛下的一举一动，皆在臣的眼中，这叫察言观色。”
武则天就要接话，小顺子匆匆跑来。他跪在地上奉上一信道：“陛下，薛讷将军送来三百里加急。”
武则天接了来信，由于月光暗淡，看不清书信。她把信交给上官婉儿道：“婉儿，快快念来。”
上官婉儿展开书信，月光下仍然模糊不清。她费力地念道：
皇帝陛下：
臣纵横驰骋，难寻突厥主力，三月未果。昨日，默啜送来一信。言陛下若放了狄仁杰，两国罢兵，从此重归于好，请陛下三思。
薛讷顿首。
突然之变，武则天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突厥王竟管起朕的大周来了。”
上官婉儿趁机插上一句：“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嘛！”
武则天一向自负，岂容让外人插手国事？她愤愤喝道：“甚么一片好心，多管闲事！”
上官婉儿一惊，又将了武则天一军。她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陛下决心要杀狄仁杰？”
武则天突然站定，肃然驳斥道：“人命关天，岂能说杀就杀？要查实案情，该杀便杀，不该杀则放。”
上官婉儿附掌大悦。
“婉儿，为何发笑？”
上官婉儿如释重负地答道：“十日之内，狄大人必获自由！”
武则天剜了上官上官婉儿一眼，怒气不息地问道：“案情未定，朕尚不知结果，你何敢胡言乱语？”
上官婉儿振振有词地答道：“狄仁杰忠心体国，朝臣有目共睹。”
武则天雷霆大怒，一连串地质问道：“李昭德好人还是坏人，哪个知他通敌？看一人不可只看表象，要看内心！”
上官婉儿虽说聪明，却被武则天问得一愣。她张口结舌，许久讲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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