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平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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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阳转得快，刚过酉时，天全黑了。迎仙宫亮起灯火，武则天与沈太医打情骂俏，不知不觉月光映在窗户上。沈太医一边为武则天在诊脉，一边讲着私房话。他扑哧一笑道：“神皇的气色越来越好，像个四十岁的美妇人。以前的脉象滑而弱，如今越发强劲有力了。”
武则天神秘一笑：“嘻，还不是沈爱卿的功劳？不可大意，应该巩固疗效。今晚在这里侍寝如何？”
沈南璆吓得胆颤心惊，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推辞：“不，不可。臣的身子孱弱，闻听此事，吓得大汗淋淋。”
武则天惋惜地叹道：“你呀，太不中用了。年纪不大，弱不经风的。”
神皇能谅解自己，沈南璆感激不尽。他挤眉弄眼道：“神皇能体谅微臣就好，臣是先天不足啊。”
武则天对那件事太渴望了，岂能轻易放过沈太医？她一再挽留道：“沈爱卿，今晚留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南璆终究没逃出武则天的魔掌，他惴惴不安地问道：“神皇有言在先，另选高明的？”
武则天叹道：“人是选了，不过，这几日不在身边。若他在还用你来滥竽充数？”说着，武则天向内室走去。
武则天说得委婉，却绵里藏针。沈太医明知拗不过，只得向内室走去。他望着武则天的背影，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不料，武则天的好事让人打搅了。打搅她的并非别人，却是女儿太平。为了得到皇位，太平使出浑身的解数。近来，她时常到迎仙宫走动，问寒问暖，送衣送食。这天晚上，太平端着食盒来到宫门前。她刚要迈步进宫，却被上官婉儿拦住。
太平叫道：“婉儿姐姐，快让开。”
上官婉儿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她无话找话地问道：“公主，这是为何？”
太平唯恐饭菜凉了，心急火爎地解释道：“本宫给母亲做了甜糕，要马上送进去。凉了，不好用。”
眼看太平就要进宫，上官婉儿不好意思地劝阻道：“神皇正忙着，公主暂且留步。”
太平趾高气扬地嚷道：“别人不可进宫，本宫还进不了宫？快让开！”
上官婉儿难以启齿道：“神皇，神皇她”
上官婉儿越是说不出口，太平就越发着急。她惶惶不安地问道：“上官姐姐，母亲到底如何？”
上官婉儿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她尴尬地吱唔道：“神皇她正在治病。”
太平惊诧道：“母亲病了，本宫为何不知？既是她老人家病了，本宫更应该进去看望。哪有女儿不关心母亲的？”
上官婉儿阻挡不住，太平独自闯入迎仙宫。上官婉儿在后面紧追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太平匆匆进宫而去，上官婉儿失声叫道：“哎呀，糟了。”
上官婉儿的话刚落音，太平又折回身来。她害羞地嚷道：“婉儿姐姐，你坏，你坏。这种事应该讲清楚才是，打你！”
上官婉儿难为情地解释道：“不让你进，你偏不听。是你闯进去的，岂能怨吾？”
太平羞得无地自容，愤愤辩白道：“这种治法，何不早说？羞死人了!”
上官婉儿埋怨道：“这种事岂能明讲，让臣如何开口？”
太平终于释然了，她恍然叹息道：“也是呀，这种事没法开口。”
太平左等右等，不见母亲出宫。只好将食盒交于上官婉儿，一人回大明宫去了。
又一日晚上，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正在下棋，太平推门而进。她见了武则天，脸上一阵发烧。太平不安地叫道：“母亲。”
武则天脸上无波无浪的，像甚事也没发生过。她矜持地问道：“太平，深夜进宫，为了何事？”
太平从盘里拿出一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她神秘地问道：“母亲你看，女儿给你带来甚么？”
武则天闪了锦盒一眼，若无其事地猜道：“不是小炒肉，便是粉蛋羹。太平，你自己用吧，哀家刚用过晚膳。”
太平见母亲并不动心，只好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本书。太平远远地举着书，献媚地叫道：“母亲，你看。”
武则天扫了那书一眼，并没引起注意。况且，她的事情太多，没有心思读书。武则天漫不经心地问道：“是本甚么书？”
太平想，武则天见到这本书，定会如获至宝。结果，大出所料。为了引起母亲的重视，太平提示道：“神皇称帝，此乃天意所为，这本大云经里说得明明白白。”
武则天推开棋盘，喜形于色地问道：“大云经是本好书，只是哀家没寻到。这就是大云经？”
“当然！”
“拿来吾看。”
大云经里挟有书签，上官婉儿接过一翻，立刻翻到红笔画的那段话。武则天看了一眼，惊喜万分地念道：“佛告净光天女言，天女将化为菩萨，即以女身当国王”她把那本书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武则天郑重讲道：“有些人认为，没女人为帝的先例，岂不有了？”
太平一把夺过大云经，向后又翻了几页，书上用红笔又画了一段话。武则天念道：“神皇乃弥勒佛转世，应代唐为阎浮提主，当早登帝位，顺万民之心，遂上天之意。”她不禁叫道：“天意，真乃天意！”
上官婉儿愤愤嚷道：“神皇登基，不少人说三道四。有了这本大云经，看他们还有甚么可讲的？”
太平故意卖弄道：“母亲，女儿的手段如何？”
武则天一把拥了太平问道:“太平，你为哀家称帝立下大功，大云经是你找到的？”
太平自然得意，她笑容满面地解释道：“虽不是吾亲自找到的，却是女儿派白马寺法明和尚找到的。”
武则天兴奋之极，不禁夸道：“你献书有功，日后定有封赏。”
太平并不满足，话里有话地讲道：“母亲要赏女儿，应该赏一件最好最好的东西。”
武则天满口答应道：“女儿不论想要何物，哀家赏你就是。讲，你要甚么？”武则天大意失荆州，哪知太平要接她的皇位。
太平卖着关子道：“如今嘛，女儿暂且不讲。”
武则天答道：“不讲也罢，哀家还有朝事要办，你且退下。”
“是”
太平出宫之后，武则天拉着上官婉儿道：“婉儿，选个适当的日子，哀家要朝堂议政。”
“所议何事？”
武则天兴奋不已地答道：“要议你吾日日想，夜夜盼的那件事！”
上官婉儿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想，女人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到了。想到此，上官婉儿既激动，也有些担心。
武则天登基的事像狂风那样，刮得朝臣心神不定，惶惶不安。张柬之、姚元之、宋璟三人，虽说心里有了狄仁杰的话，也不免忧心如焚。这一日，三人聚在一起，谈的又是这件事。正谈到兴头上，狄仁杰突然进了门。
三人不由一阵惊喜，齐声问道：“狄大人，如何回朝来了？”
狄仁杰沉稳地答道：“神皇召下官进京，恢复凤阁鸾台平章事之职。如此好事，岂能不回京？”
三人闻言，一阵大笑。接着又问道：“果真如此？”
狄仁杰郑重答道：“此事有关国家大计，岂能有假？”
说着，众人落座，又谈起神皇登基的事。
狄仁杰眉头一皱，抱歉地讲道：“上次宋大人、姚大人冒着风险，星夜到洛州去。按理说老朋友见面，应该一醉方休。谁料竟然大吵大嚷，不欢而散。吾这个东道主怠慢得很呀。”
张柬之猛地站起讲道：“狄大人的高见二位大人讲了。下官听了，却难以接受。一生为李家的臣子，如今又要成为武氏的臣子，思想转不过弯啊。”
狄仁杰侃侃而谈：“下官正为此事而来。别说你转不过弯子，下官何尝不是如此？心里别扭归别扭，想想天下百姓不再受苦，方可回肠荡气。若打起仗来，遭难的还是老百姓。”
这时，小顺子大步进了门。他一摆手里的拂尘，朗声宣道：“神皇口谕，宣张柬之、宋璟、姚元之立即进宫，不得有误！”
三人跪下一揖道：“臣领旨。”
这一日，武则天在御花园召见众臣，正式议论登基的事。谈了许久，毫无结果，气得她晚上水米不进。三更时分，武则天正在迎仙宫生气。上官婉儿端来茶水道：“神皇，请用茶。”
武则天把手一摆道：“不用也罢！”
上官婉儿担心地劝道：“神皇，晚膳不用，清茶不饮，玉体要紧呐。以臣看来，朝堂议政的条件尚未成熟，晚些时日再议如何？”
上官婉儿的话像火上浇油。武则天双目一轩，急不可奈地问道：“如此大事，刻不容缓，为何推迟？”
上官婉儿安慰道：“欲速则不达。臣怕当场闹起来，对神皇不利。”
武则天斩钉截铁地讲道：“以往你总是催促哀家，如今哀家要动手了，却又来阻止，不知是何道理？”
上官婉儿吱唔道：“臣是怕”
武则天坦然地讲道：“婉儿，你跟随哀家十多年了，还不了解哀家的性格？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开弓没有回头箭。甚么也不用怕，怕也没用。均田难不难，扬州平叛难不难，平息诸王叛乱难不难？吾武则天的性格是知难而上。明日朝堂之上，就看哀家的手段吧！”
见武则天如此自信，上官婉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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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神秘一笑：“嘻，还不是沈爱卿的功劳？不可大意，应该巩固疗效。今晚在这里侍寝如何？”
沈南璆吓得胆颤心惊，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推辞：“不，不可。臣的身子孱弱，闻听此事，吓得大汗淋淋。”
武则天惋惜地叹道：“你呀，太不中用了。年纪不大，弱不经风的。”
神皇能谅解自己，沈南璆感激不尽。他挤眉弄眼道：“神皇能体谅微臣就好，臣是先天不足啊。”
武则天对那件事太渴望了，岂能轻易放过沈太医？她一再挽留道：“沈爱卿，今晚留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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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武则天的好事让人打搅了。打搅她的并非别人，却是女儿太平。为了得到皇位，太平使出浑身的解数。近来，她时常到迎仙宫走动，问寒问暖，送衣送食。这天晚上，太平端着食盒来到宫门前。她刚要迈步进宫，却被上官婉儿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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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太平就要进宫，上官婉儿不好意思地劝阻道：“神皇正忙着，公主暂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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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难以启齿道：“神皇，神皇她”
上官婉儿越是说不出口，太平就越发着急。她惶惶不安地问道：“上官姐姐，母亲到底如何？”
上官婉儿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她尴尬地吱唔道：“神皇她正在治病。”
太平惊诧道：“母亲病了，本宫为何不知？既是她老人家病了，本宫更应该进去看望。哪有女儿不关心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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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一把夺过大云经，向后又翻了几页，书上用红笔又画了一段话。武则天念道：“神皇乃弥勒佛转世，应代唐为阎浮提主，当早登帝位，顺万民之心，遂上天之意。”她不禁叫道：“天意，真乃天意！”
上官婉儿愤愤嚷道：“神皇登基，不少人说三道四。有了这本大云经，看他们还有甚么可讲的？”
太平故意卖弄道：“母亲，女儿的手段如何？”
武则天一把拥了太平问道:“太平，你为哀家称帝立下大功，大云经是你找到的？”
太平自然得意，她笑容满面地解释道：“虽不是吾亲自找到的，却是女儿派白马寺法明和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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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并不满足，话里有话地讲道：“母亲要赏女儿，应该赏一件最好最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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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太平出宫之后，武则天拉着上官婉儿道：“婉儿，选个适当的日子，哀家要朝堂议政。”
“所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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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顺子大步进了门。他一摆手里的拂尘，朗声宣道：“神皇口谕，宣张柬之、宋璟、姚元之立即进宫，不得有误！”
三人跪下一揖道：“臣领旨。”
这一日，武则天在御花园召见众臣，正式议论登基的事。谈了许久，毫无结果，气得她晚上水米不进。三更时分，武则天正在迎仙宫生气。上官婉儿端来茶水道：“神皇，请用茶。”
武则天把手一摆道：“不用也罢！”
上官婉儿担心地劝道：“神皇，晚膳不用，清茶不饮，玉体要紧呐。以臣看来，朝堂议政的条件尚未成熟，晚些时日再议如何？”
上官婉儿的话像火上浇油。武则天双目一轩，急不可奈地问道：“如此大事，刻不容缓，为何推迟？”
上官婉儿安慰道：“欲速则不达。臣怕当场闹起来，对神皇不利。”
武则天斩钉截铁地讲道：“以往你总是催促哀家，如今哀家要动手了，却又来阻止，不知是何道理？”
上官婉儿吱唔道：“臣是怕”
武则天坦然地讲道：“婉儿，你跟随哀家十多年了，还不了解哀家的性格？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开弓没有回头箭。甚么也不用怕，怕也没用。均田难不难，扬州平叛难不难，平息诸王叛乱难不难？吾武则天的性格是知难而上。明日朝堂之上，就看哀家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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