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拒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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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路上，众臣向宫外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笑，议论的主题仍是李昭德与武三思打架的事。作为朝中大臣，大打出手，让人传为笑谈。众臣提起此事，喋喋不休。听了众人的议论，李昭德越发生气。他拨开众人，径直向前走去。李昭德走了几步，发现苏良嗣就在前面。他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急匆匆撵了上去。
李昭德一边跑，一边叫道：“苏良嗣，你给老子站住！”
苏良嗣竟像没事人一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李相国，不知有何吩咐？”
李昭德气得面红耳赤，指着苏良嗣的鼻子骂道：“你打薛怀义，吾替你帮忙；吾打武三思，你却袖手旁观。今日让太后无端地训了一顿，你无情无义，甚么东西！”
苏良嗣强词夺理地反驳道：“相国言重了。你事先并未明言，下官如何帮你？况且，下官也无所准备。”
“你你巧言令色！”
苏良嗣眼睛一转，言词凿凿地反问道：“相国曾与下官明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既是不相为谋，下官为何帮你？”
李昭德结结巴巴地骂道：“你强词夺理，少廉寡耻，本相说不过你，反正你不是东西。”说罢，悻悻而去。
苏良嗣反倒有理了，他不阴不阳地笑道：“李昭德，给吾回来！身为相国，动辄骂人，算甚本事？”
武府客厅里一片鼎沸。灯光下，武承嗣与傅游艺谈笑风生。
武承嗣心急如焚地问道：“傅大人，瑞物已存不少，不知何时献瑞？”
傅游艺漫条斯理地答道：“武大人不必着急。从当下的情势看，时机快要到了。”
“不知何日才是黄道吉日？老是推推拖拖的也不是办法。你再不开口，明日朝会吾便动手。”
傅游艺阻止道：“古人云，欲成大事者，须把握机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乃改朝换代之大事，需按部就班行事，不可操之过急。”说着，他从袖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武承嗣又道：“吾这里有个清单，先献何物，后献何物，依次而行，且不可坏了规矩。”
武承嗣接过那张纸条仔细地看着，不知深浅地问道：“啊，竟有那么多讲究？”
“欲当太子，岂能容易？”
傅游艺说到当太子三个字，武承嗣眉头一展笑了。他看着清单夸道：“傅大人真乃谋事高手，甚事都想得如此周到。”
紫宸殿里，朝会刚刚开始。武则天面无表情地坐在侧位上，接受众臣朝拜。大殿里一揖一叩，秩序井然
太史令刘知几是个身材孱弱，书生气十足的人。他六十多岁，面目清癯，精神焕发，留着一副山羊胡子。身上的官衣虽旧，却洗得一尘不染。山呼已毕，他急忙出班奏道：“太后，臣夜观天象，发现镇星在太微。史书上讲，这是女子当政的先兆。请太后顺从天意，面南登极。”
太史令的话让人猝防不及，连武则天也豪无准备。她不觉一怔，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问道：“刘爱卿，此话吓得哀家心惊肉跳，果然如此？”
刘知几一脸肃然，郑重其事地奏道：“太后，此乃国之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不敢妄言。”
这时，武则天想起一人。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李仙宗。她慎重讲道：“此乃国家大事，不可草率行事，哀家要听众臣的意见。李仙宗。”
李仙宗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一本正经地问道：“刘大人所言，果然如此？”
李仙宗从容地答道：“太后，刘大人所言不虚。臣也曾夜观天象，镇星在太微。”
武则天疑惑地又问：“镇星在太微，可是女人当政的先兆？”
一些大臣答道：“确是如此。”
武则天对另一些大臣问道：“尔等也如此看法？”
另一些大臣摇头不语。
武则天欲称帝，却不愿贸然称帝，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多年的风雨证明，欲成大事者，既要当即立断，也须深得人心。从今日的情形看，武则天察觉到朝臣对称帝神情淡然。她想，虽说天意如此，缺了人意断然不可。如果草率行事，必遭不测。到了那时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想到这里，武则天十分冷静。她朗声叫道：“刘爱卿。”
刘知几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平静地问道：“镇星在太微，是女子当政的先兆，此话是从史书上看到的？”
“确是如此，臣不敢虚言。”
武则天话里有话地问道：“史书上既有如此记载，历史上有几个女人当政，都是何人？你与哀家一一禀明。”
武则天不热不冷的几句话，问得刘知几无言以对。不禁语塞道：“臣”他良久说不出话来。
武则天心中有数，眼角一挑笑道：“即然镇星在太微是女人当政的先兆，上天也没说明要吾武则天当政。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皇上还是大唐的皇上。哀家不愿为帝，还是替皇上代政为宜。”
众臣听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齐声欢呼：“太后英明！”
武则天见众臣情绪如此，戏弄地斥责道：“一听说哀家要当皇上，有些人的脸马上变了，冷得像下了一层霜。哀家还没刚讲不当皇上，仍为皇上代政。这些人便立即高呼，‘太后英明！’哀家英明否？不英明，既是英明，为何不让哀家当皇帝？究其原因，还是那句话，当今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只许男人放火，不许女人点灯！苏爱卿，是否如此？”
苏良嗣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吱唔了一阵答道：“下官说不清其中道理，不过，臣认为女人称帝，从无先例。若太后为帝，必然掀起轩然大波。臣的想法是，一动不如一静，太后还是不当皇帝为好。”
武则天心里恼怒，脸上却带着笑意。她嫣然一笑道：“苏爱卿直人，说的是老实话。李相国，意下如何？”
李昭德哈哈一笑，上前一揖道：“臣也是直人。若太后为帝，臣仍是那句话，百年之后，千万要把皇位传给先帝的子孙。”
武则天欣喜若狂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同意哀家称帝？”
李昭德慷慨地答道：“太后为帝，臣举双手赞成。”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出了心声。她娓娓问道：“此乃国家大事，总得说出一些道理。不妨讲来，为何拥立哀家为帝？”
李昭德犯难了，他失慌地奏道：“这里面的道理深奥得很，芸芸众生是讲不出的。臣是粗人，一时说不清楚。狄仁杰一向细密，还是让他来讲。”
武则天眼睛一眨，扫了狄仁杰一眼。她似笑非笑地问道：“狄爱卿，有人点你的将了。此时不讲，更待何时？”
狄仁杰不说不行，说了心里别扭，但不能按照李昭德的想法讲下去。他想，如今反武势利仍然庞大，若冒然称帝，前景岌岌可危。于是，狄仁杰坦然讲道：“天下百姓都说，太后是百姓的太后。太后的治下，国也泰了，民也安了，边防也太平了。依臣之见，一动不如一静，若再起风波，倒霉的还是百姓。”
武则天心里虽说不自在，但对狄仁杰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言不由衷地夸道：“高论，实在是高论。哀家发现狄仁杰就是非同凡响。不让哀家称帝的事，说出来吾是不高兴的。可狄仁杰给哀家送了一顶爱民的高帽。这顶高帽一戴，哀家却乐意接受。诸位，哪个能讲得如此巧妙？”
众人大笑不止。
见无人说话，徐有功上前奏道：“太后，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臣以为不称帝为好。”
李敬玄马上响应，他一揖奏道：“徐大人所言，道出了臣的心声。臣附议！”
武则天望着台下，旁敲侧击道：“徐有功是忠臣，也是个死心眼。哀家已经讲过，不再称帝，何必又出此言？”
武承嗣诙谐地一笑，决定给李敬玄上些眼药。他怒气冲冲地叫道：“李敬玄居心叵测，罪不容赦！”
武则天摇头叹道：“李敬玄就另当别论了。哀家就是不称帝，他也看不惯哀家的作为。是否如此？”
李敬玄慌忙一揖道：“臣不敢。”
武则天恼羞成怒地吼道：“有何不敢，你处处与哀家作对，到房州干的好事？不说了，今日之事，不许再提，众臣工安心办差就是。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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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一边跑，一边叫道：“苏良嗣，你给老子站住！”
苏良嗣竟像没事人一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李相国，不知有何吩咐？”
李昭德气得面红耳赤，指着苏良嗣的鼻子骂道：“你打薛怀义，吾替你帮忙；吾打武三思，你却袖手旁观。今日让太后无端地训了一顿，你无情无义，甚么东西！”
苏良嗣强词夺理地反驳道：“相国言重了。你事先并未明言，下官如何帮你？况且，下官也无所准备。”
“你你巧言令色！”
苏良嗣眼睛一转，言词凿凿地反问道：“相国曾与下官明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既是不相为谋，下官为何帮你？”
李昭德结结巴巴地骂道：“你强词夺理，少廉寡耻，本相说不过你，反正你不是东西。”说罢，悻悻而去。
苏良嗣反倒有理了，他不阴不阳地笑道：“李昭德，给吾回来！身为相国，动辄骂人，算甚本事？”
武府客厅里一片鼎沸。灯光下，武承嗣与傅游艺谈笑风生。
武承嗣心急如焚地问道：“傅大人，瑞物已存不少，不知何时献瑞？”
傅游艺漫条斯理地答道：“武大人不必着急。从当下的情势看，时机快要到了。”
“不知何日才是黄道吉日？老是推推拖拖的也不是办法。你再不开口，明日朝会吾便动手。”
傅游艺阻止道：“古人云，欲成大事者，须把握机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乃改朝换代之大事，需按部就班行事，不可操之过急。”说着，他从袖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武承嗣又道：“吾这里有个清单，先献何物，后献何物，依次而行，且不可坏了规矩。”
武承嗣接过那张纸条仔细地看着，不知深浅地问道：“啊，竟有那么多讲究？”
“欲当太子，岂能容易？”
傅游艺说到当太子三个字，武承嗣眉头一展笑了。他看着清单夸道：“傅大人真乃谋事高手，甚事都想得如此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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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几一脸肃然，郑重其事地奏道：“太后，此乃国之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不敢妄言。”
这时，武则天想起一人。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李仙宗。她慎重讲道：“此乃国家大事，不可草率行事，哀家要听众臣的意见。李仙宗。”
李仙宗一揖答道：“臣在。”
武则天一本正经地问道：“刘大人所言，果然如此？”
李仙宗从容地答道：“太后，刘大人所言不虚。臣也曾夜观天象，镇星在太微。”
武则天疑惑地又问：“镇星在太微，可是女人当政的先兆？”
一些大臣答道：“确是如此。”
武则天对另一些大臣问道：“尔等也如此看法？”
另一些大臣摇头不语。
武则天欲称帝，却不愿贸然称帝，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多年的风雨证明，欲成大事者，既要当即立断，也须深得人心。从今日的情形看，武则天察觉到朝臣对称帝神情淡然。她想，虽说天意如此，缺了人意断然不可。如果草率行事，必遭不测。到了那时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想到这里，武则天十分冷静。她朗声叫道：“刘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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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如此，臣不敢虚言。”
武则天话里有话地问道：“史书上既有如此记载，历史上有几个女人当政，都是何人？你与哀家一一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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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良嗣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吱唔了一阵答道：“下官说不清其中道理，不过，臣认为女人称帝，从无先例。若太后为帝，必然掀起轩然大波。臣的想法是，一动不如一静，太后还是不当皇帝为好。”
武则天心里恼怒，脸上却带着笑意。她嫣然一笑道：“苏爱卿直人，说的是老实话。李相国，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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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欣喜若狂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同意哀家称帝？”
李昭德慷慨地答道：“太后为帝，臣举双手赞成。”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出了心声。她娓娓问道：“此乃国家大事，总得说出一些道理。不妨讲来，为何拥立哀家为帝？”
李昭德犯难了，他失慌地奏道：“这里面的道理深奥得很，芸芸众生是讲不出的。臣是粗人，一时说不清楚。狄仁杰一向细密，还是让他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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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笑不止。
见无人说话，徐有功上前奏道：“太后，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臣以为不称帝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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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望着台下，旁敲侧击道：“徐有功是忠臣，也是个死心眼。哀家已经讲过，不再称帝，何必又出此言？”
武承嗣诙谐地一笑，决定给李敬玄上些眼药。他怒气冲冲地叫道：“李敬玄居心叵测，罪不容赦！”
武则天摇头叹道：“李敬玄就另当别论了。哀家就是不称帝，他也看不惯哀家的作为。是否如此？”
李敬玄慌忙一揖道：“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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