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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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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岸边,柳枝摇曳,蝉声不断。由于天气炎热,许多人徜徉在树荫里,一边乘凉,一边观赏秋日景色。游人中出现两位朝臣,他们是苏良嗣和李敬玄,二人来到石桌石凳旁停住了脚步。

    苏良嗣回首叫道:“管家。”

    管家一揖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苏良嗣望着四周,见游人甚多。他郑重吩咐道:“吾与李大人在此密谈,切莫让闲人靠近。”

    “是。”

    李敬玄压低声音问道:“苏大人,不知何事,如此神秘?”

    苏良嗣捋了一下袖子,愤愤嚷道:“武则天无耻之极,竟在朝会上大谈男女之事。吾欲发动朝臣反武,不知你意下如何?”

    闻听反武之事,李敬玄提高了警惕。他四下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心思忡忡地埋怨道:“苏大人好不知理。此处行人甚多,众目睽睽之下,岂敢谈论反武之事?如此作为,岂不自寻倒霉?”

    苏良嗣不在意地讲道:“李大人你来看。家丁放哨,外人不可近前。谁能料到,大庭广众面前有人谈论反武之事?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安全。”

    李敬玄再看四周,游人只顾玩乐,无意顾及它事,这才放下心来。对反武之事,李敬玄从不怠慢。他兴风作浪道:“苏大人英明啊。反武之事,深得人心。你若登高一呼,必有众人响应,反武的朝臣大有人在。”

    苏良嗣反问道:“你言反武者大有人在,下官如何觉得孤孤单单?”

    李敬玄提示道:“大人可记得怒打薛怀义之事?”

    “历历在目。”

    李敬玄有理有据地分析道:“那时候,大人振臂一呼,众臣响应。那些参与者,皆为反武干城。”

    苏良嗣醍醐灌顶,不觉飘飘然。他只顾高兴,却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苏良嗣得意忘形道:“不错,大臣之中,要数李昭德最踊跃。”

    李敬玄不禁夸道:“苏大人慧眼识珠。李昭德身为相国,手握重权。若将他拉过来,吾等岂不兵强马壮?”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良嗣欣喜若狂地答道:“是呀,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今晚下官便拜会李相国。”

    初夜时分,李昭德正在饮酒。一家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这时,管家进了门。他一揖禀道:“老爷,苏大人求见。”

    李昭德放下酒杯问道:“苏大人,不知哪个苏大人?”

    “纳言苏良嗣大人。”

    李昭德想,苏李两家素未交往,今日太阳从西面出来了?他摒退家人,对管家吩咐道:“有请苏大人。”

    管家出门不久,苏良嗣迈步进了门。他嘻嘻一笑道:“李相国,好大的架子。将下官挡在门外,迟迟不见,是何道理?”

    李昭德大大咧咧地一笑,连忙解释道:“管家讲苏大人来拜,本相就纳闷了。苏大人从不过府,莫非走错了门?”

    苏良嗣瞥了李昭德一眼,见他满面脸笑意,心里乐开了花。苏良嗣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解释道:“相国不必埋怨下官,你身为相国,胸怀全局,日理万机,下官岂敢过府讨扰?”

    李昭德白了苏良嗣一眼,不由骂道:“别扯淡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甚事,就开门见山地讲吧。”

    苏良嗣有意拉拢李昭德,他眉飞色舞地夸道:“朝中众臣皆知你吾是直肠子,那吾就不绕弯子啦。”

    “有话请讲。”

    苏良嗣想起武则天的作为,义愤填膺地鼓动道:“武氏**后宫,胡作非为。竟在朝会上大谈男女之事,惹得天怒人怨。你吾不如代天伐罪,以还李氏天下。”

    李昭德脸色一变,断然拒绝道:“这是掉脑袋的事,岂容妄议?要干你干,本相绝不插手。”

    苏良嗣费解地问道:“李相国,难道忘了前日的朝会?”

    李昭德豁然开朗地答道:“苏大人,莫非你替吾遮拦打薛怀义之事?”

    苏良嗣如同遇上知音,喜出望外道:“若非下官替你遮挡,相国岂不吃亏?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朋友三个帮。既然下官帮了你,不可不仗义?”

    李昭德虽说粗鲁,脑子清亮得像明镜一般。他不屑地骂道:“苏良嗣,你个老东西。磕一个响头放三个屁,行善更比做恶多。吾李昭德就是再傻,也不上你的当!”

    “此话怎讲?”

    李昭德平心静气而言:“前日大人替本相遮拦不错,就是不遮拦,太后训吾一顿足矣。如今让本相反对太后,岂不杀头之罪?且不可拣个芝麻,丢了西瓜。嘿嘿,你这老狐狸,别胡弄吾了。”

    苏良嗣振振有词地讲道:“反对武氏、光复大唐乃国之大事,关乎李唐社稷。你身为相国,责无旁贷,岂能袖手旁观?”

    李昭德冷笑一声骂道:“老东西,不必多言。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老夫也不与你结盟。”

    “却是为何?”

    李昭德话粗理不粗,他深入浅出地讲道:“俗话说,一个槽上拴不住两头叫驴,咱们俩在一起,你踢吾咬的,岂能成就大事?”

    “李相国,国事为重啊。”

    李昭德把头一仰驳斥道:“你想的是国,本相想的是民,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良嗣气嘟嘟地吼道:“岂有此理!只有国泰,才能民安,相国如何将国事与民事截然分开?”

    李昭德似笑非笑地骂道:“老东西,太宗时期算不算国泰,高宗时期算不算国泰,那时候也算民安?太宗时期,全国只有三百六十万户,今天发展到六百一十五万户,太后均田,才算真正民安。如今你要改朝换代,战端再起,血流成河,死的都是百姓啊。劳民伤财的事,老子不干!”

    苏良嗣勃然大怒,起身一揖道:“哼,对牛弹琴。告辞!”

    李昭德紧追不舍地嚷道:“吾这头老牛并非不懂琴音,是不愿跟你同流合污!呸!”

    李敬玄与苏良嗣分手之后,心里暗自高兴。自以为反武大计有李昭德参加,定然大有起色。于是,便一头钻进新房受用起来。他正与四夫人嘻戏,苏良嗣怆惶地闯进门。四夫人一见,羞得立即进入内室。

    李敬玄想起反武大业,来不及埋怨苏良嗣。他欣喜地问道:“苏大人深夜到此,莫非马到成功?”

    苏良嗣沮丧道:“且莫再提,事情办砸了。”

    “如此说来,李昭德不愿反武?”

    苏良嗣忧心忡忡地答道:“不同意反武倒也罢了,他竟当面与老夫大吵大闹。”

    李敬玄吓得惊慌失措。他想,朝中谁不知苏李同党,若苏良嗣犯事,必然牵涉自己。李敬玄提心吊胆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吾要大难临头了。”

    苏良嗣长叹一声道:“是啊,李昭德火爆脾气,他若把事情张扬出去,岂有你吾的命在?”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出去躲几日?”

    李敬玄战战兢兢地问道:“武则天耳目甚多,躲在何处是好?”

    苏良嗣一擂桌子,虚张声势地吼道:“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好躲,干脆就不躲。以不变应万变,该上朝照样上朝,该办差照样办差,看准风向再作道理。”

    “吾的腿都吓软了,还如何上朝?”

    “是啊,吾的心跳得像打鼓。”

    李敬玄拳头一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挺吧。”

    “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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