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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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门外的大道上，驰来一支人马。远远望去，旌旗蔽日，鼓声震天，人喊马嘶，好不热闹。鼓乐声中，人马将大路塞得满满当当。人马以鼓声为号，尽管人多马多，队伍却走得步调齐整，威风八面。娄师德、李孝逸、魏元忠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三人春风满面，得意非凡。前面是骑兵，中间是步兵，后面的囚车排成长队，徐敬业、薛仲璋、魏思温、骆宾王依次走过。
紫宸殿里，正在朝会。山呼声中，众臣站班。武则天坐在偏位上，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得到捷报之后，她命徐有功加紧对裴炎一案的审理。武则天想，只要大军凯旋，便可定论。她向台下望了一眼，见徐有功站在前排。武则天一字一顿地问道：“徐爱卿，裴炎有招无招？”
徐有功直截了当地奏道：“回太后，裴炎至死不招。”
武则天没发怒，反而得意地笑了。她胸有成竹地讲道：“他不开口，是不到时候。等他见了那人，自然要开口的。”
周兴一揖奏道：“回太后，臣能使裴炎开口。”
武则天故作威严地问道：“愿闻其详。”
周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他诡秘地一笑：“臣自有办法。”
徐有功不满地盯了周兴一眼，目光中带着敌意，带着恼怒。他不失时机地插话道：“他的办法就是苦打成招。”
武则天训斥道：“嗯，他身为宰相，何能动刑？”
见武则天与徐有功一唱一和，周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愤慨地反问道：“裴炎谋反，罪该千刀万刮。他至死不肯开口，如何定案？”
武则天信心十足地解释道：“哀家相信，只要那人到场，他定会低头认罪。”
周兴疑惑地问道：“此人不知哪个？”
武则天抢白一句：“裴炎乃大唐相国，审理此案，自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届时你会知道的。”
武三思急匆匆地跑进大殿，兴高采烈地叫道：“禀太后，平叛大军凯旋而归，前队已达长夏门外。”
武则天喜形于色道：“众爱卿，将士为国效命，劳苦功高。随哀家出城迎接凯旋大军如何？”
“遵旨！”
武则天的车辇徐徐出了长夏门，文武百官前呼后拥。华盖、杖仪、旗帜如林似云，显示出皇家的威严。
城外筑一高台，高台上红毡铺地，旗帜飘扬，十分庄严。武则天、武三思下了车辇，徐徐登上高台。二人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先听到隐隐约约的鼓声，接着在天地相接处扬起一片尘土。刹时间，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这时，黄钟大吕一齐奏响，气氛庄重而热烈。
一中军驰马来到台前，他下马一揖道：“禀太后，得胜大军即刻回京，魏监军请示驻军事宜。”
武则天兴奋得满面红光，朗声唱道：“大军在城外五里处扎营，命娄师德、李孝逸、魏元忠前来面见哀家！”
中军说声遵命，驰马而去。
须臾之间，娄师德、李孝逸、魏元忠气宇轩昂地在台前下马，一齐跪地叩拜。三人一揖道：“蒙太后鸿福，将士用命，臣荡平徐患，回朝缴旨。”
武则天接受朝拜之后，笑吟吟地步下高台。她来了三人面前，欣喜地安慰道：“诸位爱卿，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快快请起。”
三人站起又是一揖道：“为国効力，理当如此！”
武则天向队伍中望了一眼，担心地问道：“骆宾王可曾俘获？”
魏元忠指着远处的囚车答道：“太后请看，叛军要犯皆已俘获，一个不少，全在后队的囚车之内。”
武则天向后望了一眼，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鼓励道：“诸位爱卿功不可没，暂且回府歇息，不日哀家为尔等庆功。”
三人大呼：“谢太后！”
武则天望着三人又道：“传旨中军，命令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所有将士，一律不得进城扰民。”
“遵旨。”
这一日，又是朝会的日子。天上无云，地上无风，红罡罡的太阳照着大地，气候温暖如春。卯时已到，紫宸殿里格外热闹。武则天要在朝会上审理裴炎的案子，大臣们一早就进了大殿。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待。
武则天刚进入大殿，众臣齐声山呼。这一日，武则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她头戴紫金冠，身着大红袍，看上去既威严，又精神。武则天眉飞色舞地登上高位，用目光巡视着台下问道：“骆宾王可曾带到？”
武三思用力一推，骆宾王倒在地上。武三思耀武扬威地答道：“禀太后，骆宾王带到。”
武则天厉声喝道：“骆宾王，你可知罪？”
骆宾王狼狈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哆哆嗦嗦地向前走了几步道：“臣死罪。”
武则天怒目而视地问道：“你背叛朝廷，死有余辜。为何还要拉着裴相国垫背？”
骆宾王嗫嚅道：“臣臣”
武则天一拍龙案道：“为何不讲？”
众臣齐声嚷道：“讲，快讲！”
惊天动地的吼声，把骆宾王吓得魂不附体。他战战兢兢地叹道：“臣欲让......裴炎......在朝中内应，罪该......万死！”
武则天暴跳如雷道：“裴炎一向忠贞，你却编个圈子让他往里跳。事到如今，可敢将事情的经过当面告诉裴炎？”
骆宾王沮丧地答道：“事到......如今，罪臣明.......讲就是。”
武则天缓缓坐下，入情入理地讲道：“如此甚好，哀家历来反对不教而诛。裴炎身为凤阁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罪该万死，也须让他死得明白。不可让其濛濛懂懂做了刀下之鬼！”
武则天的话，通情达理，感人至深。众臣高呼：“太后英明。”
诸事安排已定，武则天心里平静了许多。她向殿外扫了一眼，中气十足地叫道：“带裴炎！”
“带裴炎——”的喊声从一个个卫士口中传递，一直传到大殿之外。声震屋瓦，气氛肃穆，慑人魂魄。
裴炎被卫士押进大殿，仍不失大家风范。他气宇轩昂，目不侧视，一副大义凛然的派头。
见裴炎进了大殿，武则天不由一乐。她平心静气地问道：“裴炎，你可知罪？”
裴炎不怒自威，一字一顿地讲道：“裴炎堂堂正正为人，光明磊落做事。何罪之有？”
武则天诙谐地问道：“你欲自立为帝，此乃弥天大罪。事到到如今，铁证如山，岂能失口否认？”
裴炎冷冷答道：“天意不可违。李家的气数尽矣，上天遴选吾裴炎当朝，有何不妥？皇帝轮流坐，今日到吾家。大位李家坐得，裴家就坐不得？”
见裴炎执迷不悟，众臣大笑不止。
裴炎目光一轮道：“有何可笑，天意难道并非如此？”
裴炎不可一世的样子，把武则天逗乐了。她冷嘲热讽地解释道：“裴炎，众臣笑你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蒙在鼓里。”
裴炎气状山河地吼道：“武则天，你想杀吾并非容易。天意传大位于裴炎，吾看哪个挡得住？”
徐有功讥笑道：“裴相国，你至今不肯认罪，可是仍在迷信那首民歌？”
裴炎斥之以鼻道：“徐有功好不识理。以往别人说你呆，吾却不信，今日信了。你食古不化，是个榆木脑袋，可笑，太可笑了。甚么民歌？那是天意。”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裴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写民歌的人就站在面前，岂敢妄称天意？”
裴炎十分自负，趾高气扬地嚷道：“你言民歌为朝人所写？吾却不信。究经何人？可敢当面质对？哼！”
武三思把骆宾王推到面前，裴炎见到骆宾王大笑不止。他安慰道：“老夫子，不必害怕，一切由吾担着，怕的何来？”
徐有功厉声喝道：“骆宾王，把事情的原委说与裴炎，也好让他死得明白！”
骆宾王心存犹豫，迟迟不敢向前。他看见裴炎炽烈的目光，吓得连连倒退。武三思在他背上猛击一掌，骆宾王踉跄来到裴炎面前。
武三思厉声威逼道：“骆宾王，今日不讲，更待何时？”
骆宾王尴尬地叹道：“裴相国，惭愧呀！”
裴炎见骆宾王一脸愧色，心里渐有所悟。他怀疑地问道：“老夫子，难道说那首民歌，果然是你所为？”
骆宾王本想一揖致歉，怎奈刑具固着双手。只得点头称是：“然也。”
裴炎摇头晃脑地问道：“民歌是你所为，吕祖庙的解签诗总不是你的手笔？”
“也是在下所为。”
裴炎听罢，方觉得上当。他歇斯底里道：“你吾与你誓不两立！”说罢，一头向骆宾王撞去。扑嗵一声，骆宾王被撞倒在地。裴欲用脚去跺，却被武三思、徐有功二人拦住。
武则天幽默地问道：“裴炎，你可认罪？”
裴炎虽然不言，却浑身一振。只见他脸色一变，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低下高昂的头。
大殿里一阵骚动，私语阵阵。众臣长长地“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真相。
望着众臣的表情，武则天彻底放心了。她厉声叫道：“来人，将二人押入大牢。”
卫士一揖道：“遵旨。”
几个卫士押着二人转身要走，武则天却改变了主意。她高声喝道：“慢着。”
徐有功见状，百思不解地问道：“罪犯入狱，合情合法。不知太后有何旨意？”
武则天喝道：“将骆宾王留下。”
闻听此言，骆宾王一阵迷茫。他木呆呆地哀求道：“太后，臣死有余辜，早些打发吾上路吧。”
武则天肃然叫道：“哀家有一事不明，今日向你讨教，要如实回话。
“是。”
武则天诡秘一笑道：“骆宾王，哀家问你。讨武檄文，千古妙章，字字珠玑，笔法洗练。你是如何写出的？”
骆宾王尴尬极了，跪地哭泣道：“罪过呀，罪过。”
武则天问心无愧地讲道：“哀家一向敬慕你的才名，况且，你吾并无仇冤，为何把哀家写得罪行累累，恶贯满盈？”
骆宾王慌了神，结结巴巴地答道：“太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速请太后赐死！”
众臣觉得武则天一向小肚鸡肠，骆宾王罪大恶极，必死无疑。谁料，武则天的话出人意外。她大度地讲道：“哀家已杀过一个大诗人，如今后悔晚矣。你才名远播，杀之可惜，就留你一条性命吧。
骆宾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痴如呆站在那里。沉思良久，方有所悟。他急忙匍匐在地，泣不成声地哭诉道：“太后大恩大德，罪臣永志难忘。”
周兴得意忘形道：“太后，就交给下官吧，臣让他生不如死。”
武则天断然拒绝：“不可为难于他。哀家留他，是让其多写几首好诗。怎奈此人心术不正，就让他到灵隐寺削发为僧吧。读读经文，做做善事，洗心改面，重新做人，如此才会写出传世佳作。”
骆宾王痛心疾首地泣道：“多谢太后。”
众臣坚决反对，气壮山河地吼道：“骆宾王谋反，依律当斩，不杀骆宾王，天理难容！”
武三思怒不可遏地喊道：“骆宾王罪大恶极，应当千刀万刮！”
武则天白了武三思一眼，厉声喝道：“杀一个骆宾王，有何难的？一刀下去他就没了性命。哀家留下的并非此人，而是他的才华。日后，若能在史册上留下几首象样的佳作，岂不为大唐增色？”
武则天有如此境界，大出众臣意料。听了解释，众臣大彻大悟。齐声坦诚地喊道：“太后英明！”
骆宾王哽咽道：“太后胸怀宽广，必然青史留名。谢谢太后。”
武则天叫道：“骆宾王。”
“罪臣在。”
“若有好诗，可让方丈递入宫中。”
“是。”
神都大街上张贴告示。将处决人犯的姓名、罪状，一一昭示天下。由于这次处决的犯人较多，职位也比较显赫，所以看热闹者比比皆是。人们一早便来到都亭法场，这里万头攒动，人山人海。
法场上，天低云暗，雪花飘零。北风呼啸着，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斩桩上绑着二十多个犯人，裴炎、徐敬业、魏思温、薛仲璋一个个吓得索索作抖，面色苍白。只有徐敬业，横眉冷对，一脸倔犟。
监斩台上，卫士如林，徐有功坐在那儿，目不斜视，一页页翻着供状。
周兴跑来一揖道：“徐大人，午时三刻到！”
徐有功大手一挥，把一支令箭掷于地上。他气吞山河地吼道：“开斩！”
法号响起，神鬼皆惊。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泉涌，人头在地上滚动，到处是鲜血淋淋的世界。
这时，一太监走来唱道：“太后口谕，徐有功接旨。”
徐有功慌忙跪地答道：“臣在。”
太监口齿清淅地唱道：“徐爱卿，念裴炎生前勤勉国事，哀家慈悲为怀。命你将其厚葬，以抚世人。钦此！”
徐有功点头答道：“臣遵旨。”
从此一场裴炎登极的闹剧结束了，此事在历史上留下一段笑柄。武则天为民均田，自然是进步势力的代表。徐敬业为一已私利，大动干戈。殊不知民众的力量强大无比，他在民众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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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里，正在朝会。山呼声中，众臣站班。武则天坐在偏位上，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得到捷报之后，她命徐有功加紧对裴炎一案的审理。武则天想，只要大军凯旋，便可定论。她向台下望了一眼，见徐有功站在前排。武则天一字一顿地问道：“徐爱卿，裴炎有招无招？”
徐有功直截了当地奏道：“回太后，裴炎至死不招。”
武则天没发怒，反而得意地笑了。她胸有成竹地讲道：“他不开口，是不到时候。等他见了那人，自然要开口的。”
周兴一揖奏道：“回太后，臣能使裴炎开口。”
武则天故作威严地问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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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功不满地盯了周兴一眼，目光中带着敌意，带着恼怒。他不失时机地插话道：“他的办法就是苦打成招。”
武则天训斥道：“嗯，他身为宰相，何能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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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疑惑地问道：“此人不知哪个？”
武则天抢白一句：“裴炎乃大唐相国，审理此案，自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届时你会知道的。”
武三思急匆匆地跑进大殿，兴高采烈地叫道：“禀太后，平叛大军凯旋而归，前队已达长夏门外。”
武则天喜形于色道：“众爱卿，将士为国效命，劳苦功高。随哀家出城迎接凯旋大军如何？”
“遵旨！”
武则天的车辇徐徐出了长夏门，文武百官前呼后拥。华盖、杖仪、旗帜如林似云，显示出皇家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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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军驰马来到台前，他下马一揖道：“禀太后，得胜大军即刻回京，魏监军请示驻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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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忠指着远处的囚车答道：“太后请看，叛军要犯皆已俘获，一个不少，全在后队的囚车之内。”
武则天向后望了一眼，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鼓励道：“诸位爱卿功不可没，暂且回府歇息，不日哀家为尔等庆功。”
三人大呼：“谢太后！”
武则天望着三人又道：“传旨中军，命令大队人马在城外扎营。所有将士，一律不得进城扰民。”
“遵旨。”
这一日，又是朝会的日子。天上无云，地上无风，红罡罡的太阳照着大地，气候温暖如春。卯时已到，紫宸殿里格外热闹。武则天要在朝会上审理裴炎的案子，大臣们一早就进了大殿。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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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厉声喝道：“骆宾王，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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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怒目而视地问道：“你背叛朝廷，死有余辜。为何还要拉着裴相国垫背？”
骆宾王嗫嚅道：“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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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齐声嚷道：“讲，快讲！”
惊天动地的吼声，把骆宾王吓得魂不附体。他战战兢兢地叹道：“臣欲让......裴炎......在朝中内应，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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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安排已定，武则天心里平静了许多。她向殿外扫了一眼，中气十足地叫道：“带裴炎！”
“带裴炎——”的喊声从一个个卫士口中传递，一直传到大殿之外。声震屋瓦，气氛肃穆，慑人魂魄。
裴炎被卫士押进大殿，仍不失大家风范。他气宇轩昂，目不侧视，一副大义凛然的派头。
见裴炎进了大殿，武则天不由一乐。她平心静气地问道：“裴炎，你可知罪？”
裴炎不怒自威，一字一顿地讲道：“裴炎堂堂正正为人，光明磊落做事。何罪之有？”
武则天诙谐地问道：“你欲自立为帝，此乃弥天大罪。事到到如今，铁证如山，岂能失口否认？”
裴炎冷冷答道：“天意不可违。李家的气数尽矣，上天遴选吾裴炎当朝，有何不妥？皇帝轮流坐，今日到吾家。大位李家坐得，裴家就坐不得？”
见裴炎执迷不悟，众臣大笑不止。
裴炎目光一轮道：“有何可笑，天意难道并非如此？”
裴炎不可一世的样子，把武则天逗乐了。她冷嘲热讽地解释道：“裴炎，众臣笑你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蒙在鼓里。”
裴炎气状山河地吼道：“武则天，你想杀吾并非容易。天意传大位于裴炎，吾看哪个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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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斥之以鼻道：“徐有功好不识理。以往别人说你呆，吾却不信，今日信了。你食古不化，是个榆木脑袋，可笑，太可笑了。甚么民歌？那是天意。”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裴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写民歌的人就站在面前，岂敢妄称天意？”
裴炎十分自负，趾高气扬地嚷道：“你言民歌为朝人所写？吾却不信。究经何人？可敢当面质对？哼！”
武三思把骆宾王推到面前，裴炎见到骆宾王大笑不止。他安慰道：“老夫子，不必害怕，一切由吾担着，怕的何来？”
徐有功厉声喝道：“骆宾王，把事情的原委说与裴炎，也好让他死得明白！”
骆宾王心存犹豫，迟迟不敢向前。他看见裴炎炽烈的目光，吓得连连倒退。武三思在他背上猛击一掌，骆宾王踉跄来到裴炎面前。
武三思厉声威逼道：“骆宾王，今日不讲，更待何时？”
骆宾王尴尬地叹道：“裴相国，惭愧呀！”
裴炎见骆宾王一脸愧色，心里渐有所悟。他怀疑地问道：“老夫子，难道说那首民歌，果然是你所为？”
骆宾王本想一揖致歉，怎奈刑具固着双手。只得点头称是：“然也。”
裴炎摇头晃脑地问道：“民歌是你所为，吕祖庙的解签诗总不是你的手笔？”
“也是在下所为。”
裴炎听罢，方觉得上当。他歇斯底里道：“你吾与你誓不两立！”说罢，一头向骆宾王撞去。扑嗵一声，骆宾王被撞倒在地。裴欲用脚去跺，却被武三思、徐有功二人拦住。
武则天幽默地问道：“裴炎，你可认罪？”
裴炎虽然不言，却浑身一振。只见他脸色一变，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低下高昂的头。
大殿里一阵骚动，私语阵阵。众臣长长地“哦”了一声，终于明白了真相。
望着众臣的表情，武则天彻底放心了。她厉声叫道：“来人，将二人押入大牢。”
卫士一揖道：“遵旨。”
几个卫士押着二人转身要走，武则天却改变了主意。她高声喝道：“慢着。”
徐有功见状，百思不解地问道：“罪犯入狱，合情合法。不知太后有何旨意？”
武则天喝道：“将骆宾王留下。”
闻听此言，骆宾王一阵迷茫。他木呆呆地哀求道：“太后，臣死有余辜，早些打发吾上路吧。”
武则天肃然叫道：“哀家有一事不明，今日向你讨教，要如实回话。
“是。”
武则天诡秘一笑道：“骆宾王，哀家问你。讨武檄文，千古妙章，字字珠玑，笔法洗练。你是如何写出的？”
骆宾王尴尬极了，跪地哭泣道：“罪过呀，罪过。”
武则天问心无愧地讲道：“哀家一向敬慕你的才名，况且，你吾并无仇冤，为何把哀家写得罪行累累，恶贯满盈？”
骆宾王慌了神，结结巴巴地答道：“太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速请太后赐死！”
众臣觉得武则天一向小肚鸡肠，骆宾王罪大恶极，必死无疑。谁料，武则天的话出人意外。她大度地讲道：“哀家已杀过一个大诗人，如今后悔晚矣。你才名远播，杀之可惜，就留你一条性命吧。
骆宾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痴如呆站在那里。沉思良久，方有所悟。他急忙匍匐在地，泣不成声地哭诉道：“太后大恩大德，罪臣永志难忘。”
周兴得意忘形道：“太后，就交给下官吧，臣让他生不如死。”
武则天断然拒绝：“不可为难于他。哀家留他，是让其多写几首好诗。怎奈此人心术不正，就让他到灵隐寺削发为僧吧。读读经文，做做善事，洗心改面，重新做人，如此才会写出传世佳作。”
骆宾王痛心疾首地泣道：“多谢太后。”
众臣坚决反对，气壮山河地吼道：“骆宾王谋反，依律当斩，不杀骆宾王，天理难容！”
武三思怒不可遏地喊道：“骆宾王罪大恶极，应当千刀万刮！”
武则天白了武三思一眼，厉声喝道：“杀一个骆宾王，有何难的？一刀下去他就没了性命。哀家留下的并非此人，而是他的才华。日后，若能在史册上留下几首象样的佳作，岂不为大唐增色？”
武则天有如此境界，大出众臣意料。听了解释，众臣大彻大悟。齐声坦诚地喊道：“太后英明！”
骆宾王哽咽道：“太后胸怀宽广，必然青史留名。谢谢太后。”
武则天叫道：“骆宾王。”
“罪臣在。”
“若有好诗，可让方丈递入宫中。”
“是。”
神都大街上张贴告示。将处决人犯的姓名、罪状，一一昭示天下。由于这次处决的犯人较多，职位也比较显赫，所以看热闹者比比皆是。人们一早便来到都亭法场，这里万头攒动，人山人海。
法场上，天低云暗，雪花飘零。北风呼啸着，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斩桩上绑着二十多个犯人，裴炎、徐敬业、魏思温、薛仲璋一个个吓得索索作抖，面色苍白。只有徐敬业，横眉冷对，一脸倔犟。
监斩台上，卫士如林，徐有功坐在那儿，目不斜视，一页页翻着供状。
周兴跑来一揖道：“徐大人，午时三刻到！”
徐有功大手一挥，把一支令箭掷于地上。他气吞山河地吼道：“开斩！”
法号响起，神鬼皆惊。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泉涌，人头在地上滚动，到处是鲜血淋淋的世界。
这时，一太监走来唱道：“太后口谕，徐有功接旨。”
徐有功慌忙跪地答道：“臣在。”
太监口齿清淅地唱道：“徐爱卿，念裴炎生前勤勉国事，哀家慈悲为怀。命你将其厚葬，以抚世人。钦此！”
徐有功点头答道：“臣遵旨。”
从此一场裴炎登极的闹剧结束了，此事在历史上留下一段笑柄。武则天为民均田，自然是进步势力的代表。徐敬业为一已私利，大动干戈。殊不知民众的力量强大无比，他在民众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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