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末章 蝶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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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白雁蹲在角落里稳着身子，好像也难以坚持了。
如同炮弹一般的男子在铁厢内部不断地与墙面对碰，而矫捷的小女孩总是能在他身上闪躲过震荡。
但事情总有尽头。
铁厢嗡嗡地作响，速度更为缓慢了。
特伊霍地站了起来，算是伤病户的他有点难受。
虽说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似乎已经结痂了，但他还是不由得担心自己的身体。
“准备一下，可能会有一个开门杀。”特伊故作镇定，站在门前像是调侃。
不过，他确实有如所说般的担心。
门开后，是不是有其他人？会不会这是一个陷阱？
铁门往两边散去，令人庆幸的是外面有微弱的光。
是蜡烛在燃烧，从这里到远处，它们附着在两边专门镂出来的格子里，将这片被该漆黑一片的领域稍微有了点光明。
在铁厢外面倒是比较亮堂，这是这铁外壳外壁灯的杰作，倒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异味，只有某种死沉的灰暗。
谁点的蜡烛？
这些蜡烛本身像是没有燃烧多久，类似统一的进度，似乎是在他们来之前的一瞬间全部点燃的。
“这还真高科技啊。”特伊撇了撇嘴，“看起来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吧？你说呢？”
“我倒是没有见过这种机关嘛嘛...看玩笑了，确实有这种玩意儿的，在电梯滑下来的时候会有东西自动点燃它的。”
幺桃似乎轻松了不少，但却像是还有着某种隐藏着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特伊却肯定了这一点。
她似乎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在想什么呢？”特伊赶紧走铁厢里走了出来，唯恐那玩意儿带着自己掉下去。
不过，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不错，而铁厢与眼前这青砖建起的廊道相连而并无缝隙，要不是左右两边可以直接看到下面黑漆漆一片的深坑，那恐怕会让人觉得这铁厢也不算危险。
白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来，拍了拍胸口释然说道：“刚才比过山车还吓人，我确实不敢再坐一次了，但是等下回程还得再...”
特伊表示深有同感，但就是不说出来。
蜡烛照亮至黑暗深处，看起来不近。
他忐忑着往前走，久违的荒诞、恐惧也萦绕在心间。
这里设计出来是为了瘆人的吧。
白雁在后面跟着，轻轻的脚步却使得他安心了不少。
前面——直下到黑暗彼端的阶梯。
“再下面就是地下室吗？”特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学过建筑学，但觉得不合理，却又琢磨不透。
“是啊...嘛嘛...”
幺桃有气无力地喊道。
这丫头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总不能半途而废。
当然，也可以现在抽身就走...可是心中却像有人喊着话迫使他留下来。
看看吧——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我有点不安。”
白雁冷不丁地说道。
特伊也觉得有点不对，但在另一种声音的驱使下忍不住想要下去看看。
“没事，只是这里太冷了。”特伊打了个喷嚏，“总而言之，再冷也没有外面冷，现在下雪了...”
白雁低着头，沉默不语。
“不过这下面没有照明设备吧？”特伊从背包里掏出了橘黄色的手电筒并进行简单的调试。
之前在几次使用后从员工储物柜拿到的这些手电筒大多坏了或者没电了，抠出电池勉强换一下也就剩这个可以试试了，就是不知道电量足不足。
总而言之...暂时可以撑一会。
明亮的光线照入了地道，能看到下面堆积的一些杂物。
楼梯也不算长，如果没有它只是跳下去也不会摔伤。
看起来地下室也就在这里了。
“不用想了，这就是地下室。”幺桃拍了拍小手，“下面空间不大，只有两百来平方米，有点什么我也不清楚，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吃的吧。”
“这个小迷糊。”特伊揉了揉额头，信步就走到了阶梯上。
浓郁的腐朽又酸的味道充盈着鼻腔。
很明显这臭味一出通道却完全挥散了，并不是什么难以挥发的玩意儿。
“对了，我先进去给你们准备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似强行找到了一个理由，她一个纵跳就如兔子般蹦跶地跑了下去。
特伊一脸无奈，拖着气喊道：“喂，等下啊。”
“我们现在进去吧？我怕她会出事。”白雁在最近的相处中对幺桃的关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少，“她还小...如果出现了‘影子’的话...”
这样的担忧并没有被特伊考虑，但他却不得不下去找回幺桃，毕竟这孩子至少暂时算是在他名下被庇护。
他慢慢地往下走，可以看到的事物也逐渐增加。
如蜘蛛网却更为粗糙的线络绕在了墙壁的角落与物体之间，让人总觉得有些怪诞。
确实，特伊没有在这城市里看到过人类、‘影子’外的生物，假如这里有什么蜘蛛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起码也是变种的蜘蛛吧。
特伊这么想着，心头却冷了半截。
不知名的危机感不断地在脑袋里回响。
“这是什么？”
身后的白雁尖叫。
那是什么？
特伊想要看清楚在蜘蛛网之间依旧可以让人看得清晰的椭圆巨蛋。
洁白的色泽，表面上凹凸而像是那些丝网交织在一起而结成的简单装饰，任谁也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巨蛹。
“蜘蛛蛹？开什么玩笑，会不会是我眼花了？这只是某一个可怜的家伙被蜘蛛丝缠绕了起来，想想看，这大小完全可以容纳一个成人——多疯狂的想法啊。”特伊指着这不知名的蛹，并撕碎了一部分阻碍他的蜘蛛丝。
他从未见过蜘蛛的蛹，它又不会化蝶又不会成飞蛾，根本就不存在这种玩意儿。
但这东西的形态真的与蛹无异。
“不免的，我得思考一下蜘蛛能化蛹后破出来成为什么——总不可能是人，大概我得思考一下，这里面是不是就直接就装着一个傻小子？”特伊自言自语，眼神却逐渐犀利了起来。
“不可能吧...”白雁牙齿打颤，“难道那里面有什么怪物吗？你宁愿相信是有人在里面吗？那就太恐怖了，如果把我关在一个小仓库的话——我一天都受不了。”
特伊摇了摇头，沉声地解释道：“我也不懂这些道道，不过按照你说的那种，其实我待一秒都会疯了的，这可是幽闭恐惧症养成的第一步呢...这个玩笑你听懂了吗？该死，我知道你不明白的。”
白雁茫然地看着这自言自语的男人。
关键是，幺桃到哪去了呢？
如果只是寻常的小姑娘大概早已哭着喊着跑了出来，但这女孩明显不怕这些还算不上视觉冲击的玩意儿。
所以要找到她，那就得往里面再走深点。
“嘿，我找到了薯片，你难道不想来看看吗？”特伊随口扯谎，“似乎是两袋，啧，有烧烤味的还有番茄味的，其实我喜欢吃黄瓜那种的，但是这里没有。”
没有如期的反应，令特伊不禁怀疑她真被隐藏在这里的人绑架了。
“哈喽，有人吗？”他又换了另一套说辞，“我是搜救队的人员，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出去了，有专门的吉普车来运送你们，出来吧，这里不安全，跟我一起出去吧。”
没有任何回应。
要不是在这里劫持幺桃的人完全识破了谎言，那就是幺桃故意躲起来想要整蛊他。
果然还是希望是前者啊！
特伊警惕地往前探步，而身旁的丝网竟有着越来越多的大虫蛹。
难不成是有什么怪物待在这里？像是‘影子’或者其它什么的变种体？
或许...是蜘蛛变异了？
“过来啊...嘛嘛...”
并不阴森，这是熟悉的甜美声调，不过在大多时候，特伊对此并不感冒。
只是...这声音究竟从哪边发出来的？
特伊仰头望向了四周，就连天花板都瞧了一眼却终究没有找到她。
这小家伙躲哪去了？
“我在这里啊。”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觉，特伊在怪诞的错觉中慌忙地弹跳，然后向前冲跑了几步，接着他反身，用手电筒照向原本的位置。
粉色半透明短裙，有着芭比一样的皮肤，她头发是粉红的，给人半似暴风少女半似公主的感觉，那俏丽的婴儿肥小脸上此时挂着的却是不多见的冷漠，像是瓷娃娃一般的她却表现得一点也不脆弱，但如今那憔悴而不失风华的脸蛋却让人想起了这还是一个值得庇护的小女孩。
特伊未曾看到她如何再度换上了刚接触时穿戴的衣裙，但仔细地看着她，却连他也失神了。
幺桃简直不像是人间的产物，若说是沉鱼落雁的称呼，那也未必配得上她。
可惜她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特伊抹了抹眼睛，缓定了心神。
原本是站在他身后的白雁如今正在痴迷地看着幺桃，似乎连性别都无法阻止这份魅力了。
“别装恬静了。”特伊大声囔囔着，“谁不知道你这混世魔王的本性。”
恍惚中的恐惧总也晃不掉，他甚至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令人害怕的源头竟是眼前的幺桃。
她不说话，脸上没有了往日里时不时的笑容，美丽极了，却像是失魂的玩偶。
啪兹。
皮肤裂开了，幺桃小小的身躯出现了无数裂痕。
“这是？”
特伊再度后退了几步，蜘蛛丝被他碰开了一个豁口。
像是壳一般脱落，高挑而充满奇特魅力的身躯那从娇小的容器中钻出。
幺桃最后存在的证据散落了一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披肩的粉发，后中发却长于此，像是被分为了三段般——她眼眸如紫水晶，脸颊如最初盛开的百合一般娇嫩，性感而富有女性魅力，身体长而不缺韧性。
眼眸透出摄人的光芒，拥有天使容颜与魔鬼身材的女人像是真正地苏醒了一般。
她没有忌讳自己未着寸缕，将那完美的身段暴露在空气中，但在那身后一对那不断扇动而宽大粉红的透明翅膀却更惹人注目。
是的，美丽得不似人间见的女人正飞在半空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特伊。
“我可能是眼花了。”特伊闭眼又睁眼，但却毫无用处。
白雁在不远处惊醒了过来，颤抖地喊道：“幺桃怎么了？难道这是一种寄生生物吗？”
“不，嘛嘛...我还是我哦。”
赤身的女人笑了，却艳丽无比，像是邻家姑娘的单纯，又好像玩火自焚的熟女，她以清丽而充斥着魅惑的音调说出了这样令人惊疑的话语。
她说...什么？
特伊不由得摇着头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倒是觉得你不过是这城市里的另一种类似于‘影子’的产物罢了，这么多奇怪的地方都经历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但是谁说这里的产物不可以伪装起来体验人生？嘛嘛...你太古板了，”女人那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抵御的身躯扭动，展现了那份包罗万象的魅力，“而且我是一个好...好什么来着，我也不算人，但我跟你们坦白，我真的当你们是朋友才会带你们来这里。”
气氛随着这句话开始融洽了一丁点，特伊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他眨着眼睛，晃动着手问道：“你告诉我们那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多半是假的吧，那么你能透露几分真话吗？”
“好了，让我重新介绍自己，我叫做蝶幺。”她欠身鞠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特伊擦拭了不断流出的鼻血，用不可置疑的语调说道：“那么，你带我们来是干什么？没事我们就走了，你可以选择跟着或者不跟着。”
他没有提到让她衣服而不再那么暴露的问题——至少作为男人的特伊现在并不想停止观球。
“情况现在大概了解一点，也就是你骗我们来到了这里说是有事情。”特伊目不转睛地望着蝶幺并磨蹭着下巴，“那么肯定有什么好事或者阴谋，至少取其之一。”
虽然这是句废话，但说了倒是可以节省不少客道的时间。
“是这样的，”蝶幺顿了顿，那芊芊玉手按在了丝网上，却没有弄断一根线段，此时的她总让人想到小家碧玉在荷塘采莲，“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以准备让你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有自己的家人，而且还很幸福。”
“暂停，你的说法有些玄幻、科幻，也同样不能让我这个正常人相信。”特伊斜着眼，明摆着一个态度‘你继续鬼扯，我信算我输’。
白雁也缓过了神，但还是站得不太稳，她问道：“难道你是想把我们送回去吗？”
回去？
特伊倒是有不少想法，这座城市的谜团基本上被分为这几类可能。
第一类，城市并不是原来的城市，只是他们卷入了其中，这点似乎是白雁所相信的。
第二类，城市还是原来的城市，但被某种莫名的力量侵蚀并弄成了这副模样。
第三类，这一切这是一场梦，犹如在病床上几十年的病人，然后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算是吧...”蝶幺语气有点不确定，轻颤过后的她恢复了神采，眉飞色舞地喊道，“反正比你们想象得要好一百倍。”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但这点停顿总使得特伊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她大概有所隐瞒。
“然后呢？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这所谓的地下室究竟是什么用途呢？难道你要说这里是通往原点的通道？”特伊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果不是这样，或者说，我早就想问的一件事：在这里，这些不知道是茧还是蛹的东西是什么，里面会孵化什么东西出来？”
如天仙般容颜的蝶幺笑意越来越深，却让他毛骨悚然。
半响，特伊才咳嗽并撕开身后的丝网贴近在墙面上，问道：“你是不打算说了吗？”
蝶幺眨眼了，细腻的脸上带过了一缕潮红，她喉咙像是连环炮一般爆出了熟悉的口头助词：“嘛嘛...嘛嘛...嘛嘛...”
“她好像生气了。”白雁没头没脑地叫了出声，却让特伊不怎么费力地相信了。
就算是特伊脑袋再秀逗了一倍，也能明白这病娇般的表情，怎么也不会是高兴啊。
丝黏答答的，而墙壁潮湿而阴冷，特伊赤膊坦露也不免受了点影响。
等下，如今这画面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和谐。
一男两女独处一室，男的没穿上衣，虽然身上绑着重重绷带也能看到胸肌，反观女方，最美也是最奇特的那位飞天小美女，她从头发到脚趾完全没有遮掩物，而那大刺刺的姿势也预示着她丝毫不在意这点，也因此那些撩人的关键部位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正常的就是一脸窘迫的白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紧张之时都能想到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但特伊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僵直得走不动路了。
“那还得问问你是什么了，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特伊剧烈咳嗽，掌握成拳拍着胸口，好不容易地问道，“难不成是基因改造产物？蝴蝶与人的基因？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而这些恐怕也都是你的杰作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蛹，恐怕是蝴蝶的。”
“这个倒是我想回答，”蝶幺扇动着碟翼，在高度有三米的地下室里靠着天花板，“但是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助于消化呗，马上就要享受幸福人生了还管那些干什么？”
特伊挺直了腰，而一直指着她的手电筒也未放下，以调侃的口气喊：“这句话倒像是说‘死人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一样，这样更让我想听听看，或者来说，打一架？”
特伊不认为单纯的小女人可以战胜他。
但是...
各种的细节让人印象深刻，原本她就是幺桃时即有时表现出惊人的力道与技巧，若那还是隐藏了的情况，这自称为蝶幺的女人究竟有多少能力呢？
特伊没有多想，但眼前的一切却又分不出是怎么回事。
“嘛嘛...你还是这么心急。”蝶幺嗤笑地按住了嘴唇，身躯向前倾，这幅度较大的动作像是在半空中深鞠躬。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特伊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那还未愈合的伤口，那绷带里的皮肉被一条长长的血痕充斥。
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
血液染红了白绷带，他好不容易才再度站了起来。
“还要打架吗？嘛嘛...”蝶幺掩嘴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特伊摸了摸这新伤，然后用手指把两侧被斩开的皮肤往外侧扒了扒。
痛...却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伤口不是太深，虽然也不浅，但却不会致命。
“真是麻烦啊，这口气可不是求人的态度！”特伊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眸左转右转，试图找到一条可以通过而跑出去的路，“我现在想留在这里了，我宁愿留在这座城市里而不是让你帮我回去，想让我听你的吗？当然不！竟然对我动粗，这一点也不淑女，所以作为绅士我得拒绝，是的，你说什么也没用了。”
逻辑性不太强的长篇大论，这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他依旧没有找到可以绕开蝶幺而逃离的路线。
类似蜘网的东西占据这间地下室不少的空间，那些白蛹也算作不少的障碍物。
蝶幺就在正中央，而白雁离她不远，只要这时候回头跑一小会就能回到上方再乘坐铁厢回去。
特伊自身离出口最远，绕过蝶幺的话得撞上一大堆丝网、白蛹，这样费时费力，忌惮她那诡异而无形攻击方法的他自然得思考这一步的可行度。
但就算略过蝶幺跑了出去，到乘坐吊缆铁厢的那段时间里，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会飞的家伙会不会直接用那诡异的方式切断缆线。
最可靠的逃离方法大概就是‘打败蝶幺’了。
特伊手探向身后，慢慢地扯住了背包的提带，然后轻巧地拉开了拉链，从里面寻觅着变异刀，但一时半会似乎也找不到。
他眼前望着蝶幺，手电筒还是没有变动方向，尽量想让自己显得自然。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对。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颇为致命的问题。
蝶幺即然不是人，那么她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构造的呢？能否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里视物？
手电光照在一个人眼睛上时，会导致其更加看不清手持手电筒的人外貌与身体，而夜视生物大多在黑暗里遇到强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是蝶幺，她似乎并不在两者之间，似乎可以无视手电筒的干扰并在光线稀少、甚至可以说没有的情况下看到特伊，并准确地用那未知的方法攻击，并且在强光照射下并没有被影响分毫。
那么这点小动作...
特伊发觉蝶幺笑得甜蜜。
“你保持笑容有一阵了，不怕皮肤松弛吗？”特伊尴尬地转移话题，另一方面却握到了刀柄。
刚才的刚刚说话，他就抽出了变异刀比抬起来喊道：“哈！现在这场战斗就公平多了。”
见鬼，特伊保证刚才那句话他压根没有经过脑袋就说了出来，这类事发生的不少，毕竟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好的...嘛嘛...很公平。”蝶幺嘲讽似地点头，一颦一笑都却保持着不输于人的典雅。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你能飞，你能远程来一发无形攻击，这压根就是放风筝吊打残血近战小兵的事情。
特伊吞了吞唾沫，感觉这次装得太大了。
“我们可以商量的——”
他缓和了语气，然后拿着手电筒与变异刀换了个位置，这样不至于让左手去挥刀。
但当特伊重新拿稳手电筒时，那被他所望见的蝶幺不见了。
光线照射在了更远处，白雁还呆立在原地，这一点也很正常。
该死，如果关掉手电筒无疑会在这里找不到南北，可不管它却又是真正的敌暗我明。
“我刚才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特伊举起手，任凭手电筒落在了地上，“虽然我还拿着那把可怖的凶器，可是照明工具已经扔了，这意味着我相信你并不会对我出手，对吧？我知道你是一直是一个听话、善良的女孩。”
扯鬼蛋，相信她会听话就真是神经病了。
呼...
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连特伊也不清楚这是幻听还是蝶幺、白雁或者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手电筒虽然在地上，但还是开着的，至少照明了一条锥形线的道路。
特伊靠着光线边缘走，尽量不使得自己被光罩住。
等下，如果那蝶幺确实是可以夜视的话，这样的操作是不是毫无用处呢？
静悄悄的，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动作。
特伊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仗着方向感与那手电光往出口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挪动的速度并不快，也终究没有在黑暗中碰到蝶幺或者白雁。
忽然，他踩住了犹如铅笔削出木屑一般的东西。
不是陷阱。
他很快回想起了这是什么。
蝶幺的伪装，那层作为幺桃的表面。
没想到褪下来后会是脆而干硬的物质。
“她们是同一个人呢？还是另有其事？”特伊低声喃喃。
如果作为表层的幺桃是一个人格，而作为内部的蝶幺是另一个人格呢？
特伊咳嗽，忽然有了点怒意。
放轻松，这只是假设，况且幺桃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劝慰着自己，拳头却不自觉地捏紧了。
“喂，白雁，你人呢？”
特伊大喊着，想要先找到这个小伙伴。
虽然这样又会被蝶幺发现，但如果只是这个距离，他自信能逃到出口。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手电筒光线的末端，灰白棉袄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我在这...”
是白雁，她的位置接近出口的楼梯。
忽然，光线慢慢偏移了。
是手电筒在滚动。
该死，这里又没有风，应该只是手电筒位置没有放好而支持不住转了几下。
手电筒的尾光直直地照在了上去的楼梯那里。
苍白不如说是雪白的女性正站在上面，饶有兴致地望着特伊。
蝶幺堵在那里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特伊昂头握紧了变异刀跑了过去。
以相同频率小跑，磨损严重的鞋子发出有节奏感的啪啦声，他眼眸始终望着重新出现的蝶幺。
她终于站在了地上了，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唯一的克敌机会了。
楼梯那边至少在蝶幺所站的那种尾阶往上是天花板，虽然减去阶梯高度还余上不少位置，但这样她再飞起来的话，他就可以让人站在楼梯上跳过去抱她下来。
否则的话，按照这高度，只要蝶幺俯身飞行或者是缩脚就没办法碰到了。
但是粉扑扑的翅膀总让人很在意啊，如此成熟欲滴的娇躯配上这一个很有萌属性的这玩意儿，让人看着就心都软化了，简直都要尊称其为女神了。
“抱歉，你确实萌到我了。”特伊用没有拿东西的左手腕擦拭了鼻血，再继续望向了那因寒冷而冻得通红的蝶幺，“虽然我不想打断这单方面的福利，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不穿点衣服，你不冷吗？”
他忽然意识到正常衣服后面都不开洞的，这蝶幺如果穿了上衣，那么就施展不开翅膀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翅膀那么大，又怎么能套得下衣服呢。
话回到了现在，反正也没有合适的上衣，白雁那里又没办法强求。
那只好。
继续这份福利了。
“没事，当我没说。”特伊冷不丁地摇头。
“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欠打诶。”
蝶幺脸上尽是平静，嘴唇随着说这句话而不断糯动，在平常时刻这无疑会像是温吞的红酒一般诱人，但现在不是那种时候。
特伊可以感受到她不是在说笑，可是却怎么也回避不了。
毕竟一直躲在黑暗中是特伊，而在明处的蝶幺却一直盯着他的方向。
这足以说明，她早就发现他了，并且能看到他。
她一挥手，一阵风便扑向了特伊。
还没有来得及感触这柔和的暖风，剧痛便蔓延开了。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留在了特伊的左掌心上。
又是那招，但却由她的手施展出来的。
而且...似乎没有刚才那样厉害。
但是特伊的左手握起拳头都痛，新伤旧伤都有的他身体泛寒。
冲过去的话能不能一刀捅死蝶幺？
况且...究竟要不要杀她？
特伊感受不到蝶幺的杀机——实在太过于淡漠了，甚至让人不明白她的真实想法，无论是从语言还是神态上来说都是如此。
但是蝶幺却用行动来证明，她想置他于死地。
也不尽然，但是这两道伤痕至少已经说明了蝶幺并不友善。
“我不想动粗的。”特伊喘息，此时他脚步虚浮不堪。
这只是忽然间的爆发，病痛叠加在一起用这最后一点的伤痛给压倒了他的神经。
当特伊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但是，迸发出来的绝非只有这些。
在每次抽脚后即是悬在空中，再然后脚尖落地，没有站稳的迹象又是向前离地。
连续的三次跳跃过于骇人，极远的弹跳能力不是普通人可以展现出来的素质。
仅此，特伊便与蝶幺面对面了。
“呵。”
他刺出了变异刀。
蝶幺眼眸里露出许些惊讶，常态化淡漠的脸颊竟出现这种神情，这足以让男人们生出征服感。
或许连特伊自己都没有想到潜力爆发起来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咚。
像是反弹，特伊被一股柔软而具有弹性的飓风给吹向了侧面。
楼梯离着左面墙壁很接近，事实上特伊正撞在了上面。
血液顺着没有愈合的伤口流出，那从体内刚刚出来而未逝去的温度使得他暖和了一点。
“这又是什么？”他上气不接下气，顽强的生命如今却虚弱不堪。
竟然都到面前了，特伊也清楚蝶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却莫名其妙地失败了。
“好说歹说不听，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那么你也不必去那幸福之处了...下地狱后自己去忏悔今天的天真吧！”
蝶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瘫倒在地的特伊面前，以极为冷漠的声调宣告着他将死。
特伊不知道哪来了勇气，撑着头斜眼吊儿郎当地盯着她的胸脯，喊道：“死在牡丹花前，何妨生后多难？”
噗通。
特伊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血液都随着这不寻常的声响而涌上了脑袋。
但，接下来并不是死亡。
“我扑倒她了。”
在蝶幺的身躯上趴着一个人，那是白雁。
“好样的，这算救我一命吧。”特伊很想鼓掌，但他还是先扶着墙勉力站了起来。
“卑鄙...你就不可以好好呆着吗？”
蝶幺被白雁压在地上，其腰部被她两腿锁住，而脑袋也被抱在怀里。
“可以...但是你现在干的事情很过分啊，”白雁不依不饶，似乎抱得更紧了，“你现在想要杀人，而且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啊，为什么要那么过份？”
“嘛嘛...嘛嘛...嘛嘛...”蝶幺忽然笑得合不拢嘴。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我在这里所找到的所有史书，所以资料都指向了这一点，人只是一个很自私的种族，或者说繁殖得很多而分为集群的生物都大多这个德性。”
“你知道吗？我在遇到你们之前就亲眼见识过这一点了，”她笑得更张狂了，继续叫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以争辩的呢？不是同一个种族就已经是很好的借口了啊。”
特伊沉默着听，但心中不免有一阵m。
装哑巴那么久，现在竟然跟白雁说得没完没了的，真是令人不爽啊！
划拉。
特伊抓着变异刀蹲下将那面向他的左翅给从上到下划去。
然后，那半透明的粉红蝶翼落在了地上，而蝶幺后背的右翼还完整的，左边没有切干净的地方不断拍动。
“你在干什么！”蝶幺惊怒交加，那娇躯竟慢慢地挣脱了白雁的禁锢。
噗通。
白雁被蝶幺翻身时的拽力给抛投在了半空中，又很快落在了楼梯上。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阶梯的菱形边给撞到脑袋，特伊只知道自己现在麻烦大了。
蝶幺阴沉地站了起来，那对蝶翼不断扇动，但是已经失去一边的她已然飞不起来了。
两竖清泪从她的脸颊划过，切实的仇恨与杀意透体而出。
“我错了，我举起手，请给我一次机会！”特伊脸露微笑，想要糊弄过关，“刚才其实我只是发了一点点神经病，不然又怎么会割掉那么可爱、那么漂亮的小翅膀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别瞪着我，我有点慌。”
模糊。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蝶幺眼眸里发出了点点亮光，转而整个地下室的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机关，多炫酷啊。”特伊小声囔囔，右手揣着变异刀随时准备动手，脚跟却虚浮不已。
墙面都透出了洁净而淳朴的白光，照明了这里，却更让特伊有了一股敌人遍布四面八方的错觉。
远远不止之前所看到的那样。
丝线着重往蛹的方向缠绕，而那些奇怪的大型蛹保守估计都有二十枚。
整个地下室可以站立的地方不多，越接近墙面丝网越多，而彼端墙面的死丝网间有明显的豁口，那是特伊之前撞开的。
他冷哼，但不适感却让人头昏脑晕得作呕。
原本计划的一击致命又耽搁了，血液从嘴里流了出来一大口。
血染红了灰黑石砖。
“抱歉，本来刚才你忙着弄荧光墙壁的时候我本该直接偷袭来着。”特伊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肝肺都咳出来一般，“但我猜现在错过时机了吧，鄙人身体不适真不是时候。”
蝶幺轻轻地点头，脸上又浮现了醉酒般的抚媚姿态。
随之而来更大的变化，那些乘积在四周的蛹开始变得剔透明洁，里面似乎浮出了什么影像，至少可以透过外壳看到里面有什么黑影。
但可以看见里面的黑影不断抽搐，甚至萎缩变得小了一点。
反观蝶幺，她笑意浓郁，而那已经毁掉的半边蝶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这是什么强力的治愈手段？”特伊哈哈大笑，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看着像三十岁的老小孩，“你为什么不去申请一个专利呢？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可是人人想要见到的呢，我保准你赚大发...对，很大发。”
他笑得无厘头，说的更无厘头，像是在绝路上最后无意义的疯言疯语。
手腕翻向前，变异刀便再次压在了特伊的手心里。
最后的...反击？
深深地呼吸，然后刀便随着手而动了。
但，这明明不会奏效的。
像是拙劣的演戏一般，特伊在倾身挥刀时她便以相同的步调与正反不一而实质相同的姿势闪躲开了。
他狼狈地进攻，她优雅地躲过。
特伊微笑着，转而惨笑。
果然惊喜很多呢，想都想不到她能这么闪开，在预想里可没有这套路呀...话说回来如果她受伤了才叫做奇怪哩。
“既然你的翅膀就快长回去了。”特伊咳出了一缕血，但很快擦拭在了手背上，“那么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说得轻松，但任谁都知道——放过他...绝无可能。
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蝶幺频频眨眼，后退两步又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她正眼望了望特伊，然后一巴掌就抽在了他脸上。
啪！
如果是言情剧里，男主应该是脸上留下一个红肿的印子然后不知所措。
特伊也差不多，如果不是被这股巨力给直接抽得脚离地并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的话，他确实需要懵逼一小会儿。
噗通。
他摔在了地上，喘气而无力，甚至都不再叫嚣。
“我好心好意。”蝶幺眼眸中透着勾魂而令人无法反驳的光芒，重复这句话，“我好心好意地帮助你们，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老实说，要不是我，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是吗？看不出来。
特伊咧了咧嘴，以表嘲讽。
“我说，你身后有人偷袭你。”他好半天才开口。
蝶幺应声转头。
咚。
铁皮罐与脑袋进行了一番碰撞，始作俑者白雁正拿着擦了漆的灭火器一脸惊恐地站在她身后。
“你特意弄亮了这里反倒便宜了我们这种生物了。”特伊刻意将人类与‘蝶幺’之间加上了区别，“你们是不用看到光的，而我和白雁，还有其他人类都非常依赖这玩意儿。”
所以，白雁在慌乱中才能找到灭火器来砸人了。
“谁说的...嘛嘛...”
无形的推力将人挪开，这次特伊完全明白了。
这是风，这是气体，不是什么隔空打力。
但这也让特伊失去了趁胜追击的机会了。
蝶幺挺立了上身，然后像是有人拖着屁股一样浮了起来，接着那完整的右翼带着差一小部分就要恢复原样的左翼开始不断地拍打了起来。
照理说，这大得惊人的蝶翼并不足以将一个人带着飞起，但眼前似乎只是结果而非过程，蝶幺在之前、现在都飞得起来，这也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
“喂。”
特伊呼出的气都快要结霜了。
但还是盯着白雁喊道，“还不动手？”
“她是幺桃啊。”白雁泄气似的扔下了灭火器，口里不断念叨着，“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呢？而且你们本来都没有什么干戈，就这么打了起来是不是情绪太暴躁了啊！”
喂，刚才一次扑倒一次砸倒蝶幺的人是谁啊！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啊。
“等下，和解吧。”特伊丢下了颜面，沮丧而麻木地低吟，“姑奶奶，我准备下跪以求得原谅，刚才的种种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剁了你翅膀，想想看，我们共患难，真情永在...好吧，说得我都头皮发麻了，但大概意思你懂吧？我求饶，别杀我。”
苍白的说辞搅不动一触即发的气氛。
“真是恶心的人，嘛嘛...这时候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忍你很久了。”
蝶幺皱眉嘟嘴，却又靠近了特伊几分。
特伊坐在地板上，不嫌脏——事实上地板可能比他的衣服、皮肤干净一点。
他昂头望着蝶幺，但是这角度确实看不到脑袋，能看到的地方也很喜闻乐见。
“我只能继续之前说的，死前都能看到福利，确实不错。”
特伊目光没有忌讳地盯着飞在上方的蝶幺。
“你知道我的关注点一直不在这上面。”她瞪着特伊，但由于角度问题这表情而无法被他看到。
不过特伊很快了解她的想法了，但却依旧耿直地回答：“但我的关注点却始终在这位置上，可能不止这里，应该来说是两点一线的区域值得关注。”
他说出的话很荤，可腿脚紧紧地按在地上，像是颤抖...却更像是蓄力。
以如今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特伊起身并纵跳伸手抓向蝶幺。
这并不是猜不到的，但未必能躲开。
不得不说，特伊的这种想法无脑至极。
蝶幺微微侧目，便已经是了然于心的神态。
若是光凭着直觉，恐怕她也可以躲开这次的扑击吧。
手掌接触了光滑的皮肤，他抓住了蝶幺的脚腕。
果然她逃不开突然的一击...吧。
特伊有着信心与不自信，对于成功与否有着两面的解读。
但既然已经成功了...
特伊惦着脚站在地上，根本就没有把被抓住的女人扯下来。
这负重能力倒是可以啊！原本以为就凑合着只能单飞连衣服都搭不起来的。
果然是这家伙太变态了吗，穿不穿衣服只是因为她不愿意么。
竟然有一瞬间想过是有原因的...真是抱歉，是在下输了。
特伊沉下身体，用劲地拽着蝶幺的脚踝。
纹丝不动，这确实有点难堪。
“不要看戏了，来帮把手——你知道这情况一般算作你死我活，你跟她沟通不了，但是我还是人呐。”特伊瞪着眼睛，却让人感觉不到情绪，“搞颓废的话等以后当尼姑吧，现在你得帮我搞定她，不然你帮她搞定我也成。”
他是对白雁说的。
一脸苍白的她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正望着他们掐架。
白雁望了一眼蝶幺又看了一眼特伊，咬紧了嘴唇，硬是纠结得说不出话。
“就这点本事吗？”
蝶幺没有想要挣脱，只是淡淡地笑，然后轻挥小手。
似乎距离有着关联。
一条长长的伤疤从他的脖子上延伸到了腰间。
“真痛啊。”特伊早就麻木了神经，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背部再度被血染上了一层凄惨的色泽。
感觉就像是小草扰了一下身子，虽然明白是什么手段，也清楚伤势已经达到了没办法拖延多久的时刻，但他并不在意。
只能用那招了...
“唔！”蝶幺咬紧牙关，似乎为了优雅而忍住了因疼痛而吼叫的想法。
特伊牙齿咬在了她的大腿上，这无疑是他所剩无几的攻击方式之一。
但痛楚带来的帮助少之又少，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荡起，蝶幺平稳地扇着蝶翼，连多余的抖动都没有——这无疑是宣告特伊已经完全失败了。
“笨蛋，我只怕冷啊。”蝶幺笑出了贵妇躲在扇子后面的效果。
这是搞什么名堂？怕冷？这里温度已经很低了，而且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不对，这难道只是闲聊的一句，只是消遣地抱怨而已？
“我也觉得很冷。”特伊回嘴。
手掌被滑溜溜的脚给荡开了，这下让他差点摔倒。
接着，又是一脚踢在脸上，惊人的力道使得特伊又是狼狈地甩飞到了一边。
啪啦。
背后柔软而温暖，像是在温水里洗浴一般。
渐渐得也是很快的，伤口酥酥麻麻地痒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剧痛，这与之前的麻木完全不同。
“这是...”他在吃惊中回头。
碧绿的粘稠液体不断从之前判断的蛹里面流出，这玩意儿糊了特伊一身。
可是，蛹的中心有着什么。
干瘪得像是枯萎的叶子，确认为人形的生物蜷缩在这里。
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衫，只剩一层皮的脑袋上裹着卷成一团的黑头发。
“究竟，你在这里干了什么？”
他好奇，更带着一份惊恐。
“没干什么啊，只是赐予这些家伙一次新的生命，在另一个世界里遨游...”
蝶幺脸上挂着痴迷的笑容，理直气壮得让人无法反驳。
“你杀死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特伊嘴里一股浓烈的甜腥味，还特别想吐胃酸。
“当然，这是给人的特权，而且他也没有死...至少在你撞碎这蛹囊之前还是活着的。”蝶幺眨眼睛，像是受难公主般楚楚动人，凹凸有型的身躯如灵蛇般扭动，“你想想看...嘛嘛...我给他们带来了新的体验，就在那里面，他们不愁吃喝，而意识也仍然在运转，甚至还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我在拯救他们！”
特伊不大相信拯救人可以拯救得不成人形，联想到蝶幺让蝶翼快速愈合时蛹发生的变化，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玩意儿根本不安好心。
“这压根就是你的医疗包吧？”他费着力吼叫了起来，但也懒得再站着，就蹲做在蛹前面。
“不，这只是美梦成真。”
她美眸紧盯着特伊。
“美梦？困在一堆绿色液体里还不断变得又黑又小，抱歉啊，这个美梦有点难做。”特伊哈出冷气，半似不屑半似嘲讽。
“那难道，你真是在做错事吗？小幺。”
白雁脸发冷，特伊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与悲愤过。
“不，这怎么会是做错了呢？要不是我...他们也会死在那些‘影子’手里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到向往的世界去呢？”蝶幺被反问一句后眼瞳一缩，又很快厉声娇喝。
“那是什么世界呢？躯体在这里慢慢腐朽，你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吧。”特伊不眨眼，冰冷面目的他以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最高分贝喊了过去，“这只是一种变相的自私，你甚至都不清楚你干了什么。”
“我也觉得被囚禁在这里并不算是新生命。”白雁语气似乎与以往不同，更为强硬也更让人有依赖感。
“我知道我干了什么，这点不需要你们讨论，”蝶幺也远离了白雁几分，她骄横的小脸上却隐隐有挫败、失落的姿态，“嘛嘛...嘛嘛...嘛嘛...你们也不过如此，你们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是在梦里，而且遇到的总会有自己所希望的梦，相信我，这真的是正确的...那些‘影子’也不会找上他们。”
特伊沉默了。
在他看来这段争吵假如继续下去只会无穷无尽，那么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只有武力。
“显而易见，你是要强迫我们的，而我们也不愿意遵循你的思路。”特伊再次站了起来，似乎还比刚才还有力，“不过，白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现在是怎么选择呢？帮我还是帮她？”
“当然是你。”白雁快速而稳妥地回答，简直与之前唯唯诺诺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的风格，似乎有点熟悉，但又记不太起来。
“那么，搭把手，把这会飞的家伙打下来。”特伊深呼吸，接着盯紧了蝶幺。
“好的。”白雁一口答应了下来，有着跃跃欲试的风头。
这有点不像她。
“真是一致对外啊。”蝶幺眼眸间燃烧起了青色火焰，语调也越来越尖锐，“那么就都死在这里吧。”
虫蛹亮了起来，里面的人都在缩水。
“眼睛都点燃了啊，这是上火了吧，不过这火温度多高？你耐高温吗？”特伊瞎扯着不上调的话语。
“你试试就知道了”蝶幺咬牙切齿地喊着。
光芒在不断加深，很快突出了墙壁，墨绿色的光线折射得地下室像是某处ktv或者是绿野仙踪的场地，
而这些光线无论反射多少次，最终的点处于蝶幺的身上。
“如果有什么摄影队请你，可以免去一堆特效费用啊。”特伊抓牢了变异刀靠近蝶幺。
像是绽放，无数闪耀的青光点从她体内如爆裂般弹射出来。
她这样的架势就是放大招了啊！
根本避无可避，正想要下黑手的特伊被一大蓬光点碰个正着。
没有任何感觉，像是微风抚过面颊，甜甜的又好闻的香气让人不免留恋。
“就感觉是喷了一波香水，很淡很好闻的那种。”
特伊评价着，缓步向着不远处的蝶幺走去。
白雁再度拿起唯一的武器——灭火器，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她。
终于，他来到了蝶幺的下方，昂头一望就能看到她的脚。
“虽然我发觉了我们现在的打架方式有点low，但是没有办法，”特伊吐槽着，然后变异刀直接捅在了蝶幺的脚底板上。
如同以往，刀刺穿了它应当破开的部分，尖刃从皮肤透出了一大截。
红血从刃间默默地流下，没有更多的血腥，但却让得特伊有一瞬间的恍惚。
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需要生存？在不明不白中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很难有真实感，恐怕这一层原因只占得三四成。
那干嘛要在痛中、苦中、纠结中继续反抗呢？
特伊明白，他只是在赌气，你死我活有时像是你输我赢，为了争这个，也为了某种‘你看起来牛逼哄哄还不是被我打败了’的念头，应该需要这么做。
但还不够。
蝶翼振开，风尘荡得特伊松开了手。
变异刀本该继续插在她的脚板上，但却落了下去。
特伊脑袋一阵眩晕，彷佛中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浑身水分都被抽离了一般。
这不正常，但也可能只是连绵受难搞得油尽灯枯而已。
蝶幺则轻轻抬腿，那创口竟已经消失了。
一只挽起了棉衣袖子的手抓住了那脚踝。
那是白雁，她身上散发着点点荧光，像是墙壁上的那种。
他也看了看手腕，同样如此。
可能...蝶幺也可以吸收正常人的营养吧。
果然很诡异，这样下去，她倒是不死不灭，而在场的活人都得慢慢变成干尸了。
“住手。”蝶幺惊呼道。
白雁宛若神人降世，一把便将蝶幺从半空中拽下，甚至没有给反抗的机会就把她摔在了地上。
看一个平时内向的俏佳人摔另一个美女，这场面确实有够劲爆。
“我觉得我似乎看戏为妙，早就知道我战斗力不行了。”
特伊想要鼓掌助威。
这场戏完全成了神仙掐架了，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蝶幺在地上扑哧着，却怎么也没办法翻身再上天。
白雁毫不含糊，一拳头就打在了她脸上。
这画风不太对啊，刚才还为难个半天，现在说打就打...
“加油努力！”
特伊能说什么呢？只好喝彩。
咚咚咚...
拳头如铁锤般不断撞击着蝶幺的头颅，这场面连特伊都不敢接下来。
“惨，真惨。”特伊恢复了一点精神，但只能咧着嘴为对手哀悼。
“放开我...”蝶幺吐出了一颗雪白的牙齿，“不过你终于暴露本性了吧，装什么君子渡人天下，你也是该放弃就放弃，我装作了你们那么久的伙伴，如今你们也不是与我作对吗？”
“打住，”特伊想吐个槽，“是你想害我们性命的，不然我们还可以当好朋友的。”
“骗鬼啊，你们明明把我当小孩！朋友什么朋友！”蝶幺朱唇紧闭，一脸委屈，“每个人一见面就当我是小妹妹，关键是后来实在频繁了...我都懒得订正了。”
你原来就一副小鬼样怪谁啊！
等下，这又歪楼了，重点错了。
她可能是有感而发，也可能是拖延时间。
反正那不断让人虚弱的‘妖法’并没有停止，白雁还有力气，特伊却不敢赌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
“这样吧，你说个准数，投不投降，不投降就干脆去死了。”特伊冷静了起来。
蝶幺挣扎着，但再度被白雁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好半响，她才癫笑道：“投降？嘛嘛...你开玩笑吧，我告诉你们，我死不了，你们永远都不知道怎么杀死我，就算你们把我大卸八块，也没有办法让我死去。”
“但是我们无冤无仇啊，你丫的非要花式作死非要拉我们陪葬...好吧，你死不了，那也就是平凡无故地拉我们去死，”特伊唾沫星子飞溅，大有要转职成说唱先生的趋向“你缺德不？坑其他人行吗？”
白雁没有停下拳头，神色越发冷淡。
很像某一个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鼻青脸肿的情况没有出现在蝶幺身上，她脸颊依旧白嫩，但不断地颤抖也说明了痛楚不会被她的特性减少分毫。
真是不开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那是深仇大恨，这样没有恩怨还上一秒是同伴的前提下实在很难想象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真的打不死。”
白雁停下来手脚，复述着结论。
“有绳子吗？绑住她，离得远或许就不会受到影响了。”特伊磨蹭着下巴说道，“对了，绑紧一点，等下坐‘电梯’回去的时候不能让她来捣乱。”
杀不杀她都不太要紧，只要不影响自身性命就行了。
“没有诶，”白雁摇头，“可以用衣服绑住，但是不知道够不够坚固。”
“算了，你先看住她，我在这里找一会，实在没有办法再说吧。”
特伊实在受够了这里的寒冷，所以也不愿让她也少件衣服多份苦恼——到时候为了保暖又得跑动跑西找新衣服就麻烦了。
这样讨论未免有些太小巧了这异类。
只听蝶幺虽然还是在白雁身下不可动弹，却从嘴角里发出了‘嗬嗬’的嘀咕声。
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但却加深了埋藏在特伊心底的不安。
“退后。”他脱口而出。
棉絮从白雁身上飘出，与蝶幺接触的那层棉衣表皮凭空消失。
隔层里的棉花从漏口落下，虽然这没有带来任何伤害，却预示着另一件事——蝶幺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白雁也察觉了不对劲，跳了起身退后了几步。
奇怪的纹理从蝶幺身下蔓延，那无序而幽绿的线条给人阴冷的感觉。
太快了，眨眼间纹烙便出现在了白雁的脚边，她垫脚移步才踩在了纹理之间的缝隙中。
特伊也想躲避这玩意儿，但是线路却在他身前三米处停住了。
看来是有范围的...但是有什么作用呢？
他不敢去尝试。
但是离蝶幺越近，那绿线便更加复杂、交错，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没办法靠近她了吗？
可只要是一想起蝶幺那飞行的本事，特伊也不敢去乘坐铁厢回到上面去，他怕的就是被在半空中一锅端。
怎么办...怎么办！
“用东西砸她。”特伊对着白雁喊道，“你手边的...咦！灭火器呢？”
他明明在刚才看到了她拿着那灭火器的...怎么现在没有？等等，在骑在蝶幺身上殴打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
那么她手边没有可以扔的东西...而线路封住了她的后路，也没法让她退出来再过去。
那特伊来扔东西...他不是不愿尝试，只是怕扔过去也破不了防，而白雁那令人乍舌的体能倒是很有可能把普通的重物抛出导弹的威力。
蝶幺在线路中间站了起身，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却让人恼火异常。
“假如我有弓箭，我一定射死她丫的。”特伊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装逼，但此时的无可奈何还真的无解。
忽然，蝶幺垂下了头。
她低声似乎说着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真可惜...”
特伊迷糊中听到了这句话。
“燃烧吧...”蝶幺忽然转身望了了特伊。
很痒，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的身上爬。
“你身上...着火了！”白雁脸上露出了担忧，“这里没有水。”
纹理却在此时结束了，她自然可以再去袭击蝶幺...
“对了，消防器...我记得刚才我拿到过。”白雁凝重了眼神，向着走过的地方都看去。
在那里...看到了！
孤零零在地上的灭火器离她并不远。
好痒啊...特伊想挠痒，但是却动不了手。
他眼眸转动，看到了身体...绿色的火焰正在燃烧...
快来人灭火啊...啊咧...怎么完全没有烧炙感？
虽说一直很痒，但是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虽然不能动弹了。
脑袋慢慢一片空白，但是随之而来的清凉解开了烦恼。
大片的泡沫裹在了身上，有点冷，白雁正在他身前拿着灭火器不断喷射。
好像效果显著，特伊至少觉得不痒不痛还可以自由活动了。
“唔...我没事了。”特伊咳嗽。
奇怪的是，此时蝶幺并没有趁胜追击，似乎放了这个看似没有任何作用的火焰后就没蓝了？那么这人简直是蠢得要死。
“嘎嘎...嘛嘛...”蝶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正好被你用上了克制我的玩意儿，但是没有关系，你们还是会失败...因为我...”
她眼眸中的火焰迸发了，逐渐蔓延至全身，火焰如同纱衣一般成了装饰，承托得像是一个亲近自然的神明。
“又是火...不怕这里有灭火器吗？”特伊确实冷得吃不消了。
看到火之类的确实要想想这类物品，况且刚才还成功了一次...
如果不是这种火不保暖的话，特伊还真不介意她多烧一会多说几句台词。
应该直接叫白雁动手吧。
‘可笑。’
也不知道谁说这样的话...错觉？
“动手吧，我感觉撑不住了。”特伊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难办的是灭了火也没办法收拾她。”
白雁深以为然地点头，轻轻喘气并走近了几步，然后按下了压把。
以她手握住的喷管为方向，大团的白色气雾很快包裹住了蝶幺。
火焰的消亡是肉眼可见的，至少这证明了这方法有效。
“唔...走到这一步真是难...”蝶幺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欣慰。
紧接着一声噗通。
她在火焰褪去时竟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一切的超自然情况全部都烟消云散，地下室重归了原来的那种黑暗。
特伊捡起了还亮着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地往这蝶幺倒下的那地方走去。
还在那里，看到了。
“喂，不是装死吧。”他用手电筒敲了敲她的脑袋，“如果这样你就失败了，那么一切该结束了吧。”
特伊能感受到，至少他身体里的水分与其他什么都没有再流失了。
“差不多吧...嘛嘛...”蝶幺有气无力，那健康而饱满的身体却趋向于苍白，“这时候还能怎么说呢？想杀死我吗？你不是有一把厉害的刀具吗？拿出来吧，现在可以如你所愿了。”
“哦。”
特伊答应了一声便拿着手电筒满场地地找刀。
找到了，在这里。
他捡起了那变异刀，然后回到了她身边。
“想好了？将这你死我活的戏码画上句号？”特伊比划着刀，然后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眸。
“句号？确实吧，嘛嘛...我也该退场了。”
蝶幺竟然笑了，像是沉入了幸福之中。
真是疯子。
白雁在这时默默地走了过来，虽然着实吓了特伊一跳，但也在预料之中。
说点话啊...这样怪尴尬的，你刚才不是很能吗？现在怎么又深沉了起来！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安静而少言寡语的姿态。
这样的话...
“好了，你也说了，画上了句号。”特伊拿捏住了刀柄，直直地往她的头顶刺去。
急刹车般的停了下来，他用刀背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完毕，收工，走人。”特伊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杀了你吧？开玩笑，你现在没有威胁了。”
“哦...”蝶幺冷冷地看着特伊，手却如蛇躯般缠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地翻身，也带着让特伊摔倒在地。
接着，这身躯便在了他的怀抱里。
“开什么玩笑。”特伊有点尴尬，也想再笑一下。
脸有点痒，他用手指刮了一下，然后看到了血。
接着，特伊发觉了，他的全身都是血。
不合常理。
而身上的那女人，眼眸像是定格了一般，虽然睁着却在失去着生气。
“啊...”白雁眼露恐色，似乎再也忍不住一般尖叫。
特伊推开了她，爬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看到了手里的刀，上面全是血液，身上也是如此。
而蝶幺...她躺着，从小腹裂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可以看到肠道，更多的红色血液从那里流下来并顺延到了地上。
一片猩红。
“好冷...”
最完美无缺的女孩低声呢喃，接着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皮肤像是被野兽啃咬，特伊残呼着蹲坐在了地上。
“快带我离开这里，白雁...快！”
他眼睛望着那尸体，忽然觉得恶心，这是很久没有的事情了。
尸体...明明就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不是活物，不应该悲伤，不应该厌恶，不应该有任何对此的情绪。
但特伊还是忍不住一声声喊着：“快带我离开这里...马上！”
身体像是在变动，剧痛难忍，但是精神上的冲击却更让他迷茫。
“好，我现在就来。”白雁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扶了他。
消失在了光线的边缘，两个人似乎走过了阶梯，上去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
再度陷入一片黑暗，那手电筒再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这里，只留下了一具特别的尸体。
......
莲市.第一百零七天。
“怪不得那家伙死了...原来是把能力这么用了啊。”
黑色西装的修长男人点着烟走了进来。
在黑暗之中，他却很轻松地望见了她。
“在死亡后却又不会死亡，不生不死，植物人么？”西装男人用烟头烫在了女孩冰冷的小腹上，“致命伤是这里吧，我听说了，但是已经愈合了吗？啧，不过还是活不过来，这是徒添烦劳罢了...这样吧，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的‘植物人’还有没有思维？听说人类间都说植物人是在无尽的梦里，显然你不是这种状况，你绝对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算了，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人听见，罢了，你的价值只能当作收藏品了。”
西装男人蹲了下来，然后把女孩抱了起来。
最终，他与她又离开了这里。
第一卷完，敬请期待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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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蹲在角落里稳着身子，好像也难以坚持了。
如同炮弹一般的男子在铁厢内部不断地与墙面对碰，而矫捷的小女孩总是能在他身上闪躲过震荡。
但事情总有尽头。
铁厢嗡嗡地作响，速度更为缓慢了。
特伊霍地站了起来，算是伤病户的他有点难受。
虽说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似乎已经结痂了，但他还是不由得担心自己的身体。
“准备一下，可能会有一个开门杀。”特伊故作镇定，站在门前像是调侃。
不过，他确实有如所说般的担心。
门开后，是不是有其他人？会不会这是一个陷阱？
铁门往两边散去，令人庆幸的是外面有微弱的光。
是蜡烛在燃烧，从这里到远处，它们附着在两边专门镂出来的格子里，将这片被该漆黑一片的领域稍微有了点光明。
在铁厢外面倒是比较亮堂，这是这铁外壳外壁灯的杰作，倒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异味，只有某种死沉的灰暗。
谁点的蜡烛？
这些蜡烛本身像是没有燃烧多久，类似统一的进度，似乎是在他们来之前的一瞬间全部点燃的。
“这还真高科技啊。”特伊撇了撇嘴，“看起来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吧？你说呢？”
“我倒是没有见过这种机关嘛嘛...看玩笑了，确实有这种玩意儿的，在电梯滑下来的时候会有东西自动点燃它的。”
幺桃似乎轻松了不少，但却像是还有着某种隐藏着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特伊却肯定了这一点。
她似乎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在想什么呢？”特伊赶紧走铁厢里走了出来，唯恐那玩意儿带着自己掉下去。
不过，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不错，而铁厢与眼前这青砖建起的廊道相连而并无缝隙，要不是左右两边可以直接看到下面黑漆漆一片的深坑，那恐怕会让人觉得这铁厢也不算危险。
白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来，拍了拍胸口释然说道：“刚才比过山车还吓人，我确实不敢再坐一次了，但是等下回程还得再...”
特伊表示深有同感，但就是不说出来。
蜡烛照亮至黑暗深处，看起来不近。
他忐忑着往前走，久违的荒诞、恐惧也萦绕在心间。
这里设计出来是为了瘆人的吧。
白雁在后面跟着，轻轻的脚步却使得他安心了不少。
前面——直下到黑暗彼端的阶梯。
“再下面就是地下室吗？”特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学过建筑学，但觉得不合理，却又琢磨不透。
“是啊...嘛嘛...”
幺桃有气无力地喊道。
这丫头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总不能半途而废。
当然，也可以现在抽身就走...可是心中却像有人喊着话迫使他留下来。
看看吧——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我有点不安。”
白雁冷不丁地说道。
特伊也觉得有点不对，但在另一种声音的驱使下忍不住想要下去看看。
“没事，只是这里太冷了。”特伊打了个喷嚏，“总而言之，再冷也没有外面冷，现在下雪了...”
白雁低着头，沉默不语。
“不过这下面没有照明设备吧？”特伊从背包里掏出了橘黄色的手电筒并进行简单的调试。
之前在几次使用后从员工储物柜拿到的这些手电筒大多坏了或者没电了，抠出电池勉强换一下也就剩这个可以试试了，就是不知道电量足不足。
总而言之...暂时可以撑一会。
明亮的光线照入了地道，能看到下面堆积的一些杂物。
楼梯也不算长，如果没有它只是跳下去也不会摔伤。
看起来地下室也就在这里了。
“不用想了，这就是地下室。”幺桃拍了拍小手，“下面空间不大，只有两百来平方米，有点什么我也不清楚，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吃的吧。”
“这个小迷糊。”特伊揉了揉额头，信步就走到了阶梯上。
浓郁的腐朽又酸的味道充盈着鼻腔。
很明显这臭味一出通道却完全挥散了，并不是什么难以挥发的玩意儿。
“对了，我先进去给你们准备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似强行找到了一个理由，她一个纵跳就如兔子般蹦跶地跑了下去。
特伊一脸无奈，拖着气喊道：“喂，等下啊。”
“我们现在进去吧？我怕她会出事。”白雁在最近的相处中对幺桃的关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少，“她还小...如果出现了‘影子’的话...”
这样的担忧并没有被特伊考虑，但他却不得不下去找回幺桃，毕竟这孩子至少暂时算是在他名下被庇护。
他慢慢地往下走，可以看到的事物也逐渐增加。
如蜘蛛网却更为粗糙的线络绕在了墙壁的角落与物体之间，让人总觉得有些怪诞。
确实，特伊没有在这城市里看到过人类、‘影子’外的生物，假如这里有什么蜘蛛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起码也是变种的蜘蛛吧。
特伊这么想着，心头却冷了半截。
不知名的危机感不断地在脑袋里回响。
“这是什么？”
身后的白雁尖叫。
那是什么？
特伊想要看清楚在蜘蛛网之间依旧可以让人看得清晰的椭圆巨蛋。
洁白的色泽，表面上凹凸而像是那些丝网交织在一起而结成的简单装饰，任谁也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巨蛹。
“蜘蛛蛹？开什么玩笑，会不会是我眼花了？这只是某一个可怜的家伙被蜘蛛丝缠绕了起来，想想看，这大小完全可以容纳一个成人——多疯狂的想法啊。”特伊指着这不知名的蛹，并撕碎了一部分阻碍他的蜘蛛丝。
他从未见过蜘蛛的蛹，它又不会化蝶又不会成飞蛾，根本就不存在这种玩意儿。
但这东西的形态真的与蛹无异。
“不免的，我得思考一下蜘蛛能化蛹后破出来成为什么——总不可能是人，大概我得思考一下，这里面是不是就直接就装着一个傻小子？”特伊自言自语，眼神却逐渐犀利了起来。
“不可能吧...”白雁牙齿打颤，“难道那里面有什么怪物吗？你宁愿相信是有人在里面吗？那就太恐怖了，如果把我关在一个小仓库的话——我一天都受不了。”
特伊摇了摇头，沉声地解释道：“我也不懂这些道道，不过按照你说的那种，其实我待一秒都会疯了的，这可是幽闭恐惧症养成的第一步呢...这个玩笑你听懂了吗？该死，我知道你不明白的。”
白雁茫然地看着这自言自语的男人。
关键是，幺桃到哪去了呢？
如果只是寻常的小姑娘大概早已哭着喊着跑了出来，但这女孩明显不怕这些还算不上视觉冲击的玩意儿。
所以要找到她，那就得往里面再走深点。
“嘿，我找到了薯片，你难道不想来看看吗？”特伊随口扯谎，“似乎是两袋，啧，有烧烤味的还有番茄味的，其实我喜欢吃黄瓜那种的，但是这里没有。”
没有如期的反应，令特伊不禁怀疑她真被隐藏在这里的人绑架了。
“哈喽，有人吗？”他又换了另一套说辞，“我是搜救队的人员，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出去了，有专门的吉普车来运送你们，出来吧，这里不安全，跟我一起出去吧。”
没有任何回应。
要不是在这里劫持幺桃的人完全识破了谎言，那就是幺桃故意躲起来想要整蛊他。
果然还是希望是前者啊！
特伊警惕地往前探步，而身旁的丝网竟有着越来越多的大虫蛹。
难不成是有什么怪物待在这里？像是‘影子’或者其它什么的变种体？
或许...是蜘蛛变异了？
“过来啊...嘛嘛...”
并不阴森，这是熟悉的甜美声调，不过在大多时候，特伊对此并不感冒。
只是...这声音究竟从哪边发出来的？
特伊仰头望向了四周，就连天花板都瞧了一眼却终究没有找到她。
这小家伙躲哪去了？
“我在这里啊。”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觉，特伊在怪诞的错觉中慌忙地弹跳，然后向前冲跑了几步，接着他反身，用手电筒照向原本的位置。
粉色半透明短裙，有着芭比一样的皮肤，她头发是粉红的，给人半似暴风少女半似公主的感觉，那俏丽的婴儿肥小脸上此时挂着的却是不多见的冷漠，像是瓷娃娃一般的她却表现得一点也不脆弱，但如今那憔悴而不失风华的脸蛋却让人想起了这还是一个值得庇护的小女孩。
特伊未曾看到她如何再度换上了刚接触时穿戴的衣裙，但仔细地看着她，却连他也失神了。
幺桃简直不像是人间的产物，若说是沉鱼落雁的称呼，那也未必配得上她。
可惜她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特伊抹了抹眼睛，缓定了心神。
原本是站在他身后的白雁如今正在痴迷地看着幺桃，似乎连性别都无法阻止这份魅力了。
“别装恬静了。”特伊大声囔囔着，“谁不知道你这混世魔王的本性。”
恍惚中的恐惧总也晃不掉，他甚至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令人害怕的源头竟是眼前的幺桃。
她不说话，脸上没有了往日里时不时的笑容，美丽极了，却像是失魂的玩偶。
啪兹。
皮肤裂开了，幺桃小小的身躯出现了无数裂痕。
“这是？”
特伊再度后退了几步，蜘蛛丝被他碰开了一个豁口。
像是壳一般脱落，高挑而充满奇特魅力的身躯那从娇小的容器中钻出。
幺桃最后存在的证据散落了一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披肩的粉发，后中发却长于此，像是被分为了三段般——她眼眸如紫水晶，脸颊如最初盛开的百合一般娇嫩，性感而富有女性魅力，身体长而不缺韧性。
眼眸透出摄人的光芒，拥有天使容颜与魔鬼身材的女人像是真正地苏醒了一般。
她没有忌讳自己未着寸缕，将那完美的身段暴露在空气中，但在那身后一对那不断扇动而宽大粉红的透明翅膀却更惹人注目。
是的，美丽得不似人间见的女人正飞在半空上，以俯视的角度看着特伊。
“我可能是眼花了。”特伊闭眼又睁眼，但却毫无用处。
白雁在不远处惊醒了过来，颤抖地喊道：“幺桃怎么了？难道这是一种寄生生物吗？”
“不，嘛嘛...我还是我哦。”
赤身的女人笑了，却艳丽无比，像是邻家姑娘的单纯，又好像玩火自焚的熟女，她以清丽而充斥着魅惑的音调说出了这样令人惊疑的话语。
她说...什么？
特伊不由得摇着头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倒是觉得你不过是这城市里的另一种类似于‘影子’的产物罢了，这么多奇怪的地方都经历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但是谁说这里的产物不可以伪装起来体验人生？嘛嘛...你太古板了，”女人那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抵御的身躯扭动，展现了那份包罗万象的魅力，“而且我是一个好...好什么来着，我也不算人，但我跟你们坦白，我真的当你们是朋友才会带你们来这里。”
气氛随着这句话开始融洽了一丁点，特伊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他眨着眼睛，晃动着手问道：“你告诉我们那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多半是假的吧，那么你能透露几分真话吗？”
“好了，让我重新介绍自己，我叫做蝶幺。”她欠身鞠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特伊擦拭了不断流出的鼻血，用不可置疑的语调说道：“那么，你带我们来是干什么？没事我们就走了，你可以选择跟着或者不跟着。”
他没有提到让她衣服而不再那么暴露的问题——至少作为男人的特伊现在并不想停止观球。
“情况现在大概了解一点，也就是你骗我们来到了这里说是有事情。”特伊目不转睛地望着蝶幺并磨蹭着下巴，“那么肯定有什么好事或者阴谋，至少取其之一。”
虽然这是句废话，但说了倒是可以节省不少客道的时间。
“是这样的，”蝶幺顿了顿，那芊芊玉手按在了丝网上，却没有弄断一根线段，此时的她总让人想到小家碧玉在荷塘采莲，“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以准备让你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有自己的家人，而且还很幸福。”
“暂停，你的说法有些玄幻、科幻，也同样不能让我这个正常人相信。”特伊斜着眼，明摆着一个态度‘你继续鬼扯，我信算我输’。
白雁也缓过了神，但还是站得不太稳，她问道：“难道你是想把我们送回去吗？”
回去？
特伊倒是有不少想法，这座城市的谜团基本上被分为这几类可能。
第一类，城市并不是原来的城市，只是他们卷入了其中，这点似乎是白雁所相信的。
第二类，城市还是原来的城市，但被某种莫名的力量侵蚀并弄成了这副模样。
第三类，这一切这是一场梦，犹如在病床上几十年的病人，然后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算是吧...”蝶幺语气有点不确定，轻颤过后的她恢复了神采，眉飞色舞地喊道，“反正比你们想象得要好一百倍。”
果然还是小孩心性，但这点停顿总使得特伊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她大概有所隐瞒。
“然后呢？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这所谓的地下室究竟是什么用途呢？难道你要说这里是通往原点的通道？”特伊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果不是这样，或者说，我早就想问的一件事：在这里，这些不知道是茧还是蛹的东西是什么，里面会孵化什么东西出来？”
如天仙般容颜的蝶幺笑意越来越深，却让他毛骨悚然。
半响，特伊才咳嗽并撕开身后的丝网贴近在墙面上，问道：“你是不打算说了吗？”
蝶幺眨眼了，细腻的脸上带过了一缕潮红，她喉咙像是连环炮一般爆出了熟悉的口头助词：“嘛嘛...嘛嘛...嘛嘛...”
“她好像生气了。”白雁没头没脑地叫了出声，却让特伊不怎么费力地相信了。
就算是特伊脑袋再秀逗了一倍，也能明白这病娇般的表情，怎么也不会是高兴啊。
丝黏答答的，而墙壁潮湿而阴冷，特伊赤膊坦露也不免受了点影响。
等下，如今这画面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和谐。
一男两女独处一室，男的没穿上衣，虽然身上绑着重重绷带也能看到胸肌，反观女方，最美也是最奇特的那位飞天小美女，她从头发到脚趾完全没有遮掩物，而那大刺刺的姿势也预示着她丝毫不在意这点，也因此那些撩人的关键部位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正常的就是一脸窘迫的白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紧张之时都能想到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但特伊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僵直得走不动路了。
“那还得问问你是什么了，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特伊剧烈咳嗽，掌握成拳拍着胸口，好不容易地问道，“难不成是基因改造产物？蝴蝶与人的基因？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而这些恐怕也都是你的杰作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蛹，恐怕是蝴蝶的。”
“这个倒是我想回答，”蝶幺扇动着碟翼，在高度有三米的地下室里靠着天花板，“但是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助于消化呗，马上就要享受幸福人生了还管那些干什么？”
特伊挺直了腰，而一直指着她的手电筒也未放下，以调侃的口气喊：“这句话倒像是说‘死人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一样，这样更让我想听听看，或者来说，打一架？”
特伊不认为单纯的小女人可以战胜他。
但是...
各种的细节让人印象深刻，原本她就是幺桃时即有时表现出惊人的力道与技巧，若那还是隐藏了的情况，这自称为蝶幺的女人究竟有多少能力呢？
特伊没有多想，但眼前的一切却又分不出是怎么回事。
“嘛嘛...你还是这么心急。”蝶幺嗤笑地按住了嘴唇，身躯向前倾，这幅度较大的动作像是在半空中深鞠躬。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特伊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那还未愈合的伤口，那绷带里的皮肉被一条长长的血痕充斥。
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
血液染红了白绷带，他好不容易才再度站了起来。
“还要打架吗？嘛嘛...”蝶幺掩嘴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特伊摸了摸这新伤，然后用手指把两侧被斩开的皮肤往外侧扒了扒。
痛...却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伤口不是太深，虽然也不浅，但却不会致命。
“真是麻烦啊，这口气可不是求人的态度！”特伊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眸左转右转，试图找到一条可以通过而跑出去的路，“我现在想留在这里了，我宁愿留在这座城市里而不是让你帮我回去，想让我听你的吗？当然不！竟然对我动粗，这一点也不淑女，所以作为绅士我得拒绝，是的，你说什么也没用了。”
逻辑性不太强的长篇大论，这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他依旧没有找到可以绕开蝶幺而逃离的路线。
类似蜘网的东西占据这间地下室不少的空间，那些白蛹也算作不少的障碍物。
蝶幺就在正中央，而白雁离她不远，只要这时候回头跑一小会就能回到上方再乘坐铁厢回去。
特伊自身离出口最远，绕过蝶幺的话得撞上一大堆丝网、白蛹，这样费时费力，忌惮她那诡异而无形攻击方法的他自然得思考这一步的可行度。
但就算略过蝶幺跑了出去，到乘坐吊缆铁厢的那段时间里，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会飞的家伙会不会直接用那诡异的方式切断缆线。
最可靠的逃离方法大概就是‘打败蝶幺’了。
特伊手探向身后，慢慢地扯住了背包的提带，然后轻巧地拉开了拉链，从里面寻觅着变异刀，但一时半会似乎也找不到。
他眼前望着蝶幺，手电筒还是没有变动方向，尽量想让自己显得自然。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对。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颇为致命的问题。
蝶幺即然不是人，那么她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构造的呢？能否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里视物？
手电光照在一个人眼睛上时，会导致其更加看不清手持手电筒的人外貌与身体，而夜视生物大多在黑暗里遇到强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是蝶幺，她似乎并不在两者之间，似乎可以无视手电筒的干扰并在光线稀少、甚至可以说没有的情况下看到特伊，并准确地用那未知的方法攻击，并且在强光照射下并没有被影响分毫。
那么这点小动作...
特伊发觉蝶幺笑得甜蜜。
“你保持笑容有一阵了，不怕皮肤松弛吗？”特伊尴尬地转移话题，另一方面却握到了刀柄。
刚才的刚刚说话，他就抽出了变异刀比抬起来喊道：“哈！现在这场战斗就公平多了。”
见鬼，特伊保证刚才那句话他压根没有经过脑袋就说了出来，这类事发生的不少，毕竟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好的...嘛嘛...很公平。”蝶幺嘲讽似地点头，一颦一笑都却保持着不输于人的典雅。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你能飞，你能远程来一发无形攻击，这压根就是放风筝吊打残血近战小兵的事情。
特伊吞了吞唾沫，感觉这次装得太大了。
“我们可以商量的——”
他缓和了语气，然后拿着手电筒与变异刀换了个位置，这样不至于让左手去挥刀。
但当特伊重新拿稳手电筒时，那被他所望见的蝶幺不见了。
光线照射在了更远处，白雁还呆立在原地，这一点也很正常。
该死，如果关掉手电筒无疑会在这里找不到南北，可不管它却又是真正的敌暗我明。
“我刚才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特伊举起手，任凭手电筒落在了地上，“虽然我还拿着那把可怖的凶器，可是照明工具已经扔了，这意味着我相信你并不会对我出手，对吧？我知道你是一直是一个听话、善良的女孩。”
扯鬼蛋，相信她会听话就真是神经病了。
呼...
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连特伊也不清楚这是幻听还是蝶幺、白雁或者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手电筒虽然在地上，但还是开着的，至少照明了一条锥形线的道路。
特伊靠着光线边缘走，尽量不使得自己被光罩住。
等下，如果那蝶幺确实是可以夜视的话，这样的操作是不是毫无用处呢？
静悄悄的，似乎其他人都没有动作。
特伊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仗着方向感与那手电光往出口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挪动的速度并不快，也终究没有在黑暗中碰到蝶幺或者白雁。
忽然，他踩住了犹如铅笔削出木屑一般的东西。
不是陷阱。
他很快回想起了这是什么。
蝶幺的伪装，那层作为幺桃的表面。
没想到褪下来后会是脆而干硬的物质。
“她们是同一个人呢？还是另有其事？”特伊低声喃喃。
如果作为表层的幺桃是一个人格，而作为内部的蝶幺是另一个人格呢？
特伊咳嗽，忽然有了点怒意。
放轻松，这只是假设，况且幺桃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劝慰着自己，拳头却不自觉地捏紧了。
“喂，白雁，你人呢？”
特伊大喊着，想要先找到这个小伙伴。
虽然这样又会被蝶幺发现，但如果只是这个距离，他自信能逃到出口。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手电筒光线的末端，灰白棉袄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我在这...”
是白雁，她的位置接近出口的楼梯。
忽然，光线慢慢偏移了。
是手电筒在滚动。
该死，这里又没有风，应该只是手电筒位置没有放好而支持不住转了几下。
手电筒的尾光直直地照在了上去的楼梯那里。
苍白不如说是雪白的女性正站在上面，饶有兴致地望着特伊。
蝶幺堵在那里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特伊昂头握紧了变异刀跑了过去。
以相同频率小跑，磨损严重的鞋子发出有节奏感的啪啦声，他眼眸始终望着重新出现的蝶幺。
她终于站在了地上了，如果是这样，应该是唯一的克敌机会了。
楼梯那边至少在蝶幺所站的那种尾阶往上是天花板，虽然减去阶梯高度还余上不少位置，但这样她再飞起来的话，他就可以让人站在楼梯上跳过去抱她下来。
否则的话，按照这高度，只要蝶幺俯身飞行或者是缩脚就没办法碰到了。
但是粉扑扑的翅膀总让人很在意啊，如此成熟欲滴的娇躯配上这一个很有萌属性的这玩意儿，让人看着就心都软化了，简直都要尊称其为女神了。
“抱歉，你确实萌到我了。”特伊用没有拿东西的左手腕擦拭了鼻血，再继续望向了那因寒冷而冻得通红的蝶幺，“虽然我不想打断这单方面的福利，但是我想问一句，你不穿点衣服，你不冷吗？”
他忽然意识到正常衣服后面都不开洞的，这蝶幺如果穿了上衣，那么就施展不开翅膀了。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翅膀那么大，又怎么能套得下衣服呢。
话回到了现在，反正也没有合适的上衣，白雁那里又没办法强求。
那只好。
继续这份福利了。
“没事，当我没说。”特伊冷不丁地摇头。
“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欠打诶。”
蝶幺脸上尽是平静，嘴唇随着说这句话而不断糯动，在平常时刻这无疑会像是温吞的红酒一般诱人，但现在不是那种时候。
特伊可以感受到她不是在说笑，可是却怎么也回避不了。
毕竟一直躲在黑暗中是特伊，而在明处的蝶幺却一直盯着他的方向。
这足以说明，她早就发现他了，并且能看到他。
她一挥手，一阵风便扑向了特伊。
还没有来得及感触这柔和的暖风，剧痛便蔓延开了。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留在了特伊的左掌心上。
又是那招，但却由她的手施展出来的。
而且...似乎没有刚才那样厉害。
但是特伊的左手握起拳头都痛，新伤旧伤都有的他身体泛寒。
冲过去的话能不能一刀捅死蝶幺？
况且...究竟要不要杀她？
特伊感受不到蝶幺的杀机——实在太过于淡漠了，甚至让人不明白她的真实想法，无论是从语言还是神态上来说都是如此。
但是蝶幺却用行动来证明，她想置他于死地。
也不尽然，但是这两道伤痕至少已经说明了蝶幺并不友善。
“我不想动粗的。”特伊喘息，此时他脚步虚浮不堪。
这只是忽然间的爆发，病痛叠加在一起用这最后一点的伤痛给压倒了他的神经。
当特伊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但是，迸发出来的绝非只有这些。
在每次抽脚后即是悬在空中，再然后脚尖落地，没有站稳的迹象又是向前离地。
连续的三次跳跃过于骇人，极远的弹跳能力不是普通人可以展现出来的素质。
仅此，特伊便与蝶幺面对面了。
“呵。”
他刺出了变异刀。
蝶幺眼眸里露出许些惊讶，常态化淡漠的脸颊竟出现这种神情，这足以让男人们生出征服感。
或许连特伊自己都没有想到潜力爆发起来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咚。
像是反弹，特伊被一股柔软而具有弹性的飓风给吹向了侧面。
楼梯离着左面墙壁很接近，事实上特伊正撞在了上面。
血液顺着没有愈合的伤口流出，那从体内刚刚出来而未逝去的温度使得他暖和了一点。
“这又是什么？”他上气不接下气，顽强的生命如今却虚弱不堪。
竟然都到面前了，特伊也清楚蝶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却莫名其妙地失败了。
“好说歹说不听，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那么你也不必去那幸福之处了...下地狱后自己去忏悔今天的天真吧！”
蝶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瘫倒在地的特伊面前，以极为冷漠的声调宣告着他将死。
特伊不知道哪来了勇气，撑着头斜眼吊儿郎当地盯着她的胸脯，喊道：“死在牡丹花前，何妨生后多难？”
噗通。
特伊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血液都随着这不寻常的声响而涌上了脑袋。
但，接下来并不是死亡。
“我扑倒她了。”
在蝶幺的身躯上趴着一个人，那是白雁。
“好样的，这算救我一命吧。”特伊很想鼓掌，但他还是先扶着墙勉力站了起来。
“卑鄙...你就不可以好好呆着吗？”
蝶幺被白雁压在地上，其腰部被她两腿锁住，而脑袋也被抱在怀里。
“可以...但是你现在干的事情很过分啊，”白雁不依不饶，似乎抱得更紧了，“你现在想要杀人，而且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啊，为什么要那么过份？”
“嘛嘛...嘛嘛...嘛嘛...”蝶幺忽然笑得合不拢嘴。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我在这里所找到的所有史书，所以资料都指向了这一点，人只是一个很自私的种族，或者说繁殖得很多而分为集群的生物都大多这个德性。”
“你知道吗？我在遇到你们之前就亲眼见识过这一点了，”她笑得更张狂了，继续叫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以争辩的呢？不是同一个种族就已经是很好的借口了啊。”
特伊沉默着听，但心中不免有一阵m。
装哑巴那么久，现在竟然跟白雁说得没完没了的，真是令人不爽啊！
划拉。
特伊抓着变异刀蹲下将那面向他的左翅给从上到下划去。
然后，那半透明的粉红蝶翼落在了地上，而蝶幺后背的右翼还完整的，左边没有切干净的地方不断拍动。
“你在干什么！”蝶幺惊怒交加，那娇躯竟慢慢地挣脱了白雁的禁锢。
噗通。
白雁被蝶幺翻身时的拽力给抛投在了半空中，又很快落在了楼梯上。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阶梯的菱形边给撞到脑袋，特伊只知道自己现在麻烦大了。
蝶幺阴沉地站了起来，那对蝶翼不断扇动，但是已经失去一边的她已然飞不起来了。
两竖清泪从她的脸颊划过，切实的仇恨与杀意透体而出。
“我错了，我举起手，请给我一次机会！”特伊脸露微笑，想要糊弄过关，“刚才其实我只是发了一点点神经病，不然又怎么会割掉那么可爱、那么漂亮的小翅膀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别瞪着我，我有点慌。”
模糊。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蝶幺眼眸里发出了点点亮光，转而整个地下室的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机关，多炫酷啊。”特伊小声囔囔，右手揣着变异刀随时准备动手，脚跟却虚浮不已。
墙面都透出了洁净而淳朴的白光，照明了这里，却更让特伊有了一股敌人遍布四面八方的错觉。
远远不止之前所看到的那样。
丝线着重往蛹的方向缠绕，而那些奇怪的大型蛹保守估计都有二十枚。
整个地下室可以站立的地方不多，越接近墙面丝网越多，而彼端墙面的死丝网间有明显的豁口，那是特伊之前撞开的。
他冷哼，但不适感却让人头昏脑晕得作呕。
原本计划的一击致命又耽搁了，血液从嘴里流了出来一大口。
血染红了灰黑石砖。
“抱歉，本来刚才你忙着弄荧光墙壁的时候我本该直接偷袭来着。”特伊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肝肺都咳出来一般，“但我猜现在错过时机了吧，鄙人身体不适真不是时候。”
蝶幺轻轻地点头，脸上又浮现了醉酒般的抚媚姿态。
随之而来更大的变化，那些乘积在四周的蛹开始变得剔透明洁，里面似乎浮出了什么影像，至少可以透过外壳看到里面有什么黑影。
但可以看见里面的黑影不断抽搐，甚至萎缩变得小了一点。
反观蝶幺，她笑意浓郁，而那已经毁掉的半边蝶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这是什么强力的治愈手段？”特伊哈哈大笑，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看着像三十岁的老小孩，“你为什么不去申请一个专利呢？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可是人人想要见到的呢，我保准你赚大发...对，很大发。”
他笑得无厘头，说的更无厘头，像是在绝路上最后无意义的疯言疯语。
手腕翻向前，变异刀便再次压在了特伊的手心里。
最后的...反击？
深深地呼吸，然后刀便随着手而动了。
但，这明明不会奏效的。
像是拙劣的演戏一般，特伊在倾身挥刀时她便以相同的步调与正反不一而实质相同的姿势闪躲开了。
他狼狈地进攻，她优雅地躲过。
特伊微笑着，转而惨笑。
果然惊喜很多呢，想都想不到她能这么闪开，在预想里可没有这套路呀...话说回来如果她受伤了才叫做奇怪哩。
“既然你的翅膀就快长回去了。”特伊咳出了一缕血，但很快擦拭在了手背上，“那么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说得轻松，但任谁都知道——放过他...绝无可能。
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蝶幺频频眨眼，后退两步又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她正眼望了望特伊，然后一巴掌就抽在了他脸上。
啪！
如果是言情剧里，男主应该是脸上留下一个红肿的印子然后不知所措。
特伊也差不多，如果不是被这股巨力给直接抽得脚离地并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的话，他确实需要懵逼一小会儿。
噗通。
他摔在了地上，喘气而无力，甚至都不再叫嚣。
“我好心好意。”蝶幺眼眸中透着勾魂而令人无法反驳的光芒，重复这句话，“我好心好意地帮助你们，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老实说，要不是我，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是吗？看不出来。
特伊咧了咧嘴，以表嘲讽。
“我说，你身后有人偷袭你。”他好半天才开口。
蝶幺应声转头。
咚。
铁皮罐与脑袋进行了一番碰撞，始作俑者白雁正拿着擦了漆的灭火器一脸惊恐地站在她身后。
“你特意弄亮了这里反倒便宜了我们这种生物了。”特伊刻意将人类与‘蝶幺’之间加上了区别，“你们是不用看到光的，而我和白雁，还有其他人类都非常依赖这玩意儿。”
所以，白雁在慌乱中才能找到灭火器来砸人了。
“谁说的...嘛嘛...”
无形的推力将人挪开，这次特伊完全明白了。
这是风，这是气体，不是什么隔空打力。
但这也让特伊失去了趁胜追击的机会了。
蝶幺挺立了上身，然后像是有人拖着屁股一样浮了起来，接着那完整的右翼带着差一小部分就要恢复原样的左翼开始不断地拍打了起来。
照理说，这大得惊人的蝶翼并不足以将一个人带着飞起，但眼前似乎只是结果而非过程，蝶幺在之前、现在都飞得起来，这也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
“喂。”
特伊呼出的气都快要结霜了。
但还是盯着白雁喊道，“还不动手？”
“她是幺桃啊。”白雁泄气似的扔下了灭火器，口里不断念叨着，“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呢？而且你们本来都没有什么干戈，就这么打了起来是不是情绪太暴躁了啊！”
喂，刚才一次扑倒一次砸倒蝶幺的人是谁啊！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啊。
“等下，和解吧。”特伊丢下了颜面，沮丧而麻木地低吟，“姑奶奶，我准备下跪以求得原谅，刚才的种种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剁了你翅膀，想想看，我们共患难，真情永在...好吧，说得我都头皮发麻了，但大概意思你懂吧？我求饶，别杀我。”
苍白的说辞搅不动一触即发的气氛。
“真是恶心的人，嘛嘛...这时候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忍你很久了。”
蝶幺皱眉嘟嘴，却又靠近了特伊几分。
特伊坐在地板上，不嫌脏——事实上地板可能比他的衣服、皮肤干净一点。
他昂头望着蝶幺，但是这角度确实看不到脑袋，能看到的地方也很喜闻乐见。
“我只能继续之前说的，死前都能看到福利，确实不错。”
特伊目光没有忌讳地盯着飞在上方的蝶幺。
“你知道我的关注点一直不在这上面。”她瞪着特伊，但由于角度问题这表情而无法被他看到。
不过特伊很快了解她的想法了，但却依旧耿直地回答：“但我的关注点却始终在这位置上，可能不止这里，应该来说是两点一线的区域值得关注。”
他说出的话很荤，可腿脚紧紧地按在地上，像是颤抖...却更像是蓄力。
以如今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特伊起身并纵跳伸手抓向蝶幺。
这并不是猜不到的，但未必能躲开。
不得不说，特伊的这种想法无脑至极。
蝶幺微微侧目，便已经是了然于心的神态。
若是光凭着直觉，恐怕她也可以躲开这次的扑击吧。
手掌接触了光滑的皮肤，他抓住了蝶幺的脚腕。
果然她逃不开突然的一击...吧。
特伊有着信心与不自信，对于成功与否有着两面的解读。
但既然已经成功了...
特伊惦着脚站在地上，根本就没有把被抓住的女人扯下来。
这负重能力倒是可以啊！原本以为就凑合着只能单飞连衣服都搭不起来的。
果然是这家伙太变态了吗，穿不穿衣服只是因为她不愿意么。
竟然有一瞬间想过是有原因的...真是抱歉，是在下输了。
特伊沉下身体，用劲地拽着蝶幺的脚踝。
纹丝不动，这确实有点难堪。
“不要看戏了，来帮把手——你知道这情况一般算作你死我活，你跟她沟通不了，但是我还是人呐。”特伊瞪着眼睛，却让人感觉不到情绪，“搞颓废的话等以后当尼姑吧，现在你得帮我搞定她，不然你帮她搞定我也成。”
他是对白雁说的。
一脸苍白的她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正望着他们掐架。
白雁望了一眼蝶幺又看了一眼特伊，咬紧了嘴唇，硬是纠结得说不出话。
“就这点本事吗？”
蝶幺没有想要挣脱，只是淡淡地笑，然后轻挥小手。
似乎距离有着关联。
一条长长的伤疤从他的脖子上延伸到了腰间。
“真痛啊。”特伊早就麻木了神经，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背部再度被血染上了一层凄惨的色泽。
感觉就像是小草扰了一下身子，虽然明白是什么手段，也清楚伤势已经达到了没办法拖延多久的时刻，但他并不在意。
只能用那招了...
“唔！”蝶幺咬紧牙关，似乎为了优雅而忍住了因疼痛而吼叫的想法。
特伊牙齿咬在了她的大腿上，这无疑是他所剩无几的攻击方式之一。
但痛楚带来的帮助少之又少，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荡起，蝶幺平稳地扇着蝶翼，连多余的抖动都没有——这无疑是宣告特伊已经完全失败了。
“笨蛋，我只怕冷啊。”蝶幺笑出了贵妇躲在扇子后面的效果。
这是搞什么名堂？怕冷？这里温度已经很低了，而且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不对，这难道只是闲聊的一句，只是消遣地抱怨而已？
“我也觉得很冷。”特伊回嘴。
手掌被滑溜溜的脚给荡开了，这下让他差点摔倒。
接着，又是一脚踢在脸上，惊人的力道使得特伊又是狼狈地甩飞到了一边。
啪啦。
背后柔软而温暖，像是在温水里洗浴一般。
渐渐得也是很快的，伤口酥酥麻麻地痒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剧痛，这与之前的麻木完全不同。
“这是...”他在吃惊中回头。
碧绿的粘稠液体不断从之前判断的蛹里面流出，这玩意儿糊了特伊一身。
可是，蛹的中心有着什么。
干瘪得像是枯萎的叶子，确认为人形的生物蜷缩在这里。
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衫，只剩一层皮的脑袋上裹着卷成一团的黑头发。
“究竟，你在这里干了什么？”
他好奇，更带着一份惊恐。
“没干什么啊，只是赐予这些家伙一次新的生命，在另一个世界里遨游...”
蝶幺脸上挂着痴迷的笑容，理直气壮得让人无法反驳。
“你杀死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特伊嘴里一股浓烈的甜腥味，还特别想吐胃酸。
“当然，这是给人的特权，而且他也没有死...至少在你撞碎这蛹囊之前还是活着的。”蝶幺眨眼睛，像是受难公主般楚楚动人，凹凸有型的身躯如灵蛇般扭动，“你想想看...嘛嘛...我给他们带来了新的体验，就在那里面，他们不愁吃喝，而意识也仍然在运转，甚至还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我在拯救他们！”
特伊不大相信拯救人可以拯救得不成人形，联想到蝶幺让蝶翼快速愈合时蛹发生的变化，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玩意儿根本不安好心。
“这压根就是你的医疗包吧？”他费着力吼叫了起来，但也懒得再站着，就蹲做在蛹前面。
“不，这只是美梦成真。”
她美眸紧盯着特伊。
“美梦？困在一堆绿色液体里还不断变得又黑又小，抱歉啊，这个美梦有点难做。”特伊哈出冷气，半似不屑半似嘲讽。
“那难道，你真是在做错事吗？小幺。”
白雁脸发冷，特伊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与悲愤过。
“不，这怎么会是做错了呢？要不是我...他们也会死在那些‘影子’手里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到向往的世界去呢？”蝶幺被反问一句后眼瞳一缩，又很快厉声娇喝。
“那是什么世界呢？躯体在这里慢慢腐朽，你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吧。”特伊不眨眼，冰冷面目的他以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最高分贝喊了过去，“这只是一种变相的自私，你甚至都不清楚你干了什么。”
“我也觉得被囚禁在这里并不算是新生命。”白雁语气似乎与以往不同，更为强硬也更让人有依赖感。
“我知道我干了什么，这点不需要你们讨论，”蝶幺也远离了白雁几分，她骄横的小脸上却隐隐有挫败、失落的姿态，“嘛嘛...嘛嘛...嘛嘛...你们也不过如此，你们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是在梦里，而且遇到的总会有自己所希望的梦，相信我，这真的是正确的...那些‘影子’也不会找上他们。”
特伊沉默了。
在他看来这段争吵假如继续下去只会无穷无尽，那么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只有武力。
“显而易见，你是要强迫我们的，而我们也不愿意遵循你的思路。”特伊再次站了起来，似乎还比刚才还有力，“不过，白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现在是怎么选择呢？帮我还是帮她？”
“当然是你。”白雁快速而稳妥地回答，简直与之前唯唯诺诺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的风格，似乎有点熟悉，但又记不太起来。
“那么，搭把手，把这会飞的家伙打下来。”特伊深呼吸，接着盯紧了蝶幺。
“好的。”白雁一口答应了下来，有着跃跃欲试的风头。
这有点不像她。
“真是一致对外啊。”蝶幺眼眸间燃烧起了青色火焰，语调也越来越尖锐，“那么就都死在这里吧。”
虫蛹亮了起来，里面的人都在缩水。
“眼睛都点燃了啊，这是上火了吧，不过这火温度多高？你耐高温吗？”特伊瞎扯着不上调的话语。
“你试试就知道了”蝶幺咬牙切齿地喊着。
光芒在不断加深，很快突出了墙壁，墨绿色的光线折射得地下室像是某处ktv或者是绿野仙踪的场地，
而这些光线无论反射多少次，最终的点处于蝶幺的身上。
“如果有什么摄影队请你，可以免去一堆特效费用啊。”特伊抓牢了变异刀靠近蝶幺。
像是绽放，无数闪耀的青光点从她体内如爆裂般弹射出来。
她这样的架势就是放大招了啊！
根本避无可避，正想要下黑手的特伊被一大蓬光点碰个正着。
没有任何感觉，像是微风抚过面颊，甜甜的又好闻的香气让人不免留恋。
“就感觉是喷了一波香水，很淡很好闻的那种。”
特伊评价着，缓步向着不远处的蝶幺走去。
白雁再度拿起唯一的武器——灭火器，从另一个方向靠近她。
终于，他来到了蝶幺的下方，昂头一望就能看到她的脚。
“虽然我发觉了我们现在的打架方式有点low，但是没有办法，”特伊吐槽着，然后变异刀直接捅在了蝶幺的脚底板上。
如同以往，刀刺穿了它应当破开的部分，尖刃从皮肤透出了一大截。
红血从刃间默默地流下，没有更多的血腥，但却让得特伊有一瞬间的恍惚。
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需要生存？在不明不白中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很难有真实感，恐怕这一层原因只占得三四成。
那干嘛要在痛中、苦中、纠结中继续反抗呢？
特伊明白，他只是在赌气，你死我活有时像是你输我赢，为了争这个，也为了某种‘你看起来牛逼哄哄还不是被我打败了’的念头，应该需要这么做。
但还不够。
蝶翼振开，风尘荡得特伊松开了手。
变异刀本该继续插在她的脚板上，但却落了下去。
特伊脑袋一阵眩晕，彷佛中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浑身水分都被抽离了一般。
这不正常，但也可能只是连绵受难搞得油尽灯枯而已。
蝶幺则轻轻抬腿，那创口竟已经消失了。
一只挽起了棉衣袖子的手抓住了那脚踝。
那是白雁，她身上散发着点点荧光，像是墙壁上的那种。
他也看了看手腕，同样如此。
可能...蝶幺也可以吸收正常人的营养吧。
果然很诡异，这样下去，她倒是不死不灭，而在场的活人都得慢慢变成干尸了。
“住手。”蝶幺惊呼道。
白雁宛若神人降世，一把便将蝶幺从半空中拽下，甚至没有给反抗的机会就把她摔在了地上。
看一个平时内向的俏佳人摔另一个美女，这场面确实有够劲爆。
“我觉得我似乎看戏为妙，早就知道我战斗力不行了。”
特伊想要鼓掌助威。
这场戏完全成了神仙掐架了，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蝶幺在地上扑哧着，却怎么也没办法翻身再上天。
白雁毫不含糊，一拳头就打在了她脸上。
这画风不太对啊，刚才还为难个半天，现在说打就打...
“加油努力！”
特伊能说什么呢？只好喝彩。
咚咚咚...
拳头如铁锤般不断撞击着蝶幺的头颅，这场面连特伊都不敢接下来。
“惨，真惨。”特伊恢复了一点精神，但只能咧着嘴为对手哀悼。
“放开我...”蝶幺吐出了一颗雪白的牙齿，“不过你终于暴露本性了吧，装什么君子渡人天下，你也是该放弃就放弃，我装作了你们那么久的伙伴，如今你们也不是与我作对吗？”
“打住，”特伊想吐个槽，“是你想害我们性命的，不然我们还可以当好朋友的。”
“骗鬼啊，你们明明把我当小孩！朋友什么朋友！”蝶幺朱唇紧闭，一脸委屈，“每个人一见面就当我是小妹妹，关键是后来实在频繁了...我都懒得订正了。”
你原来就一副小鬼样怪谁啊！
等下，这又歪楼了，重点错了。
她可能是有感而发，也可能是拖延时间。
反正那不断让人虚弱的‘妖法’并没有停止，白雁还有力气，特伊却不敢赌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
“这样吧，你说个准数，投不投降，不投降就干脆去死了。”特伊冷静了起来。
蝶幺挣扎着，但再度被白雁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好半响，她才癫笑道：“投降？嘛嘛...你开玩笑吧，我告诉你们，我死不了，你们永远都不知道怎么杀死我，就算你们把我大卸八块，也没有办法让我死去。”
“但是我们无冤无仇啊，你丫的非要花式作死非要拉我们陪葬...好吧，你死不了，那也就是平凡无故地拉我们去死，”特伊唾沫星子飞溅，大有要转职成说唱先生的趋向“你缺德不？坑其他人行吗？”
白雁没有停下拳头，神色越发冷淡。
很像某一个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鼻青脸肿的情况没有出现在蝶幺身上，她脸颊依旧白嫩，但不断地颤抖也说明了痛楚不会被她的特性减少分毫。
真是不开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那是深仇大恨，这样没有恩怨还上一秒是同伴的前提下实在很难想象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真的打不死。”
白雁停下来手脚，复述着结论。
“有绳子吗？绑住她，离得远或许就不会受到影响了。”特伊磨蹭着下巴说道，“对了，绑紧一点，等下坐‘电梯’回去的时候不能让她来捣乱。”
杀不杀她都不太要紧，只要不影响自身性命就行了。
“没有诶，”白雁摇头，“可以用衣服绑住，但是不知道够不够坚固。”
“算了，你先看住她，我在这里找一会，实在没有办法再说吧。”
特伊实在受够了这里的寒冷，所以也不愿让她也少件衣服多份苦恼——到时候为了保暖又得跑动跑西找新衣服就麻烦了。
这样讨论未免有些太小巧了这异类。
只听蝶幺虽然还是在白雁身下不可动弹，却从嘴角里发出了‘嗬嗬’的嘀咕声。
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但却加深了埋藏在特伊心底的不安。
“退后。”他脱口而出。
棉絮从白雁身上飘出，与蝶幺接触的那层棉衣表皮凭空消失。
隔层里的棉花从漏口落下，虽然这没有带来任何伤害，却预示着另一件事——蝶幺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白雁也察觉了不对劲，跳了起身退后了几步。
奇怪的纹理从蝶幺身下蔓延，那无序而幽绿的线条给人阴冷的感觉。
太快了，眨眼间纹烙便出现在了白雁的脚边，她垫脚移步才踩在了纹理之间的缝隙中。
特伊也想躲避这玩意儿，但是线路却在他身前三米处停住了。
看来是有范围的...但是有什么作用呢？
他不敢去尝试。
但是离蝶幺越近，那绿线便更加复杂、交错，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没办法靠近她了吗？
可只要是一想起蝶幺那飞行的本事，特伊也不敢去乘坐铁厢回到上面去，他怕的就是被在半空中一锅端。
怎么办...怎么办！
“用东西砸她。”特伊对着白雁喊道，“你手边的...咦！灭火器呢？”
他明明在刚才看到了她拿着那灭火器的...怎么现在没有？等等，在骑在蝶幺身上殴打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
那么她手边没有可以扔的东西...而线路封住了她的后路，也没法让她退出来再过去。
那特伊来扔东西...他不是不愿尝试，只是怕扔过去也破不了防，而白雁那令人乍舌的体能倒是很有可能把普通的重物抛出导弹的威力。
蝶幺在线路中间站了起身，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却让人恼火异常。
“假如我有弓箭，我一定射死她丫的。”特伊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装逼，但此时的无可奈何还真的无解。
忽然，蝶幺垂下了头。
她低声似乎说着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真可惜...”
特伊迷糊中听到了这句话。
“燃烧吧...”蝶幺忽然转身望了了特伊。
很痒，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的身上爬。
“你身上...着火了！”白雁脸上露出了担忧，“这里没有水。”
纹理却在此时结束了，她自然可以再去袭击蝶幺...
“对了，消防器...我记得刚才我拿到过。”白雁凝重了眼神，向着走过的地方都看去。
在那里...看到了！
孤零零在地上的灭火器离她并不远。
好痒啊...特伊想挠痒，但是却动不了手。
他眼眸转动，看到了身体...绿色的火焰正在燃烧...
快来人灭火啊...啊咧...怎么完全没有烧炙感？
虽说一直很痒，但是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虽然不能动弹了。
脑袋慢慢一片空白，但是随之而来的清凉解开了烦恼。
大片的泡沫裹在了身上，有点冷，白雁正在他身前拿着灭火器不断喷射。
好像效果显著，特伊至少觉得不痒不痛还可以自由活动了。
“唔...我没事了。”特伊咳嗽。
奇怪的是，此时蝶幺并没有趁胜追击，似乎放了这个看似没有任何作用的火焰后就没蓝了？那么这人简直是蠢得要死。
“嘎嘎...嘛嘛...”蝶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正好被你用上了克制我的玩意儿，但是没有关系，你们还是会失败...因为我...”
她眼眸中的火焰迸发了，逐渐蔓延至全身，火焰如同纱衣一般成了装饰，承托得像是一个亲近自然的神明。
“又是火...不怕这里有灭火器吗？”特伊确实冷得吃不消了。
看到火之类的确实要想想这类物品，况且刚才还成功了一次...
如果不是这种火不保暖的话，特伊还真不介意她多烧一会多说几句台词。
应该直接叫白雁动手吧。
‘可笑。’
也不知道谁说这样的话...错觉？
“动手吧，我感觉撑不住了。”特伊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难办的是灭了火也没办法收拾她。”
白雁深以为然地点头，轻轻喘气并走近了几步，然后按下了压把。
以她手握住的喷管为方向，大团的白色气雾很快包裹住了蝶幺。
火焰的消亡是肉眼可见的，至少这证明了这方法有效。
“唔...走到这一步真是难...”蝶幺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欣慰。
紧接着一声噗通。
她在火焰褪去时竟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一切的超自然情况全部都烟消云散，地下室重归了原来的那种黑暗。
特伊捡起了还亮着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地往这蝶幺倒下的那地方走去。
还在那里，看到了。
“喂，不是装死吧。”他用手电筒敲了敲她的脑袋，“如果这样你就失败了，那么一切该结束了吧。”
特伊能感受到，至少他身体里的水分与其他什么都没有再流失了。
“差不多吧...嘛嘛...”蝶幺有气无力，那健康而饱满的身体却趋向于苍白，“这时候还能怎么说呢？想杀死我吗？你不是有一把厉害的刀具吗？拿出来吧，现在可以如你所愿了。”
“哦。”
特伊答应了一声便拿着手电筒满场地地找刀。
找到了，在这里。
他捡起了那变异刀，然后回到了她身边。
“想好了？将这你死我活的戏码画上句号？”特伊比划着刀，然后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眸。
“句号？确实吧，嘛嘛...我也该退场了。”
蝶幺竟然笑了，像是沉入了幸福之中。
真是疯子。
白雁在这时默默地走了过来，虽然着实吓了特伊一跳，但也在预料之中。
说点话啊...这样怪尴尬的，你刚才不是很能吗？现在怎么又深沉了起来！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安静而少言寡语的姿态。
这样的话...
“好了，你也说了，画上了句号。”特伊拿捏住了刀柄，直直地往她的头顶刺去。
急刹车般的停了下来，他用刀背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完毕，收工，走人。”特伊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杀了你吧？开玩笑，你现在没有威胁了。”
“哦...”蝶幺冷冷地看着特伊，手却如蛇躯般缠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地翻身，也带着让特伊摔倒在地。
接着，这身躯便在了他的怀抱里。
“开什么玩笑。”特伊有点尴尬，也想再笑一下。
脸有点痒，他用手指刮了一下，然后看到了血。
接着，特伊发觉了，他的全身都是血。
不合常理。
而身上的那女人，眼眸像是定格了一般，虽然睁着却在失去着生气。
“啊...”白雁眼露恐色，似乎再也忍不住一般尖叫。
特伊推开了她，爬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看到了手里的刀，上面全是血液，身上也是如此。
而蝶幺...她躺着，从小腹裂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可以看到肠道，更多的红色血液从那里流下来并顺延到了地上。
一片猩红。
“好冷...”
最完美无缺的女孩低声呢喃，接着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皮肤像是被野兽啃咬，特伊残呼着蹲坐在了地上。
“快带我离开这里，白雁...快！”
他眼睛望着那尸体，忽然觉得恶心，这是很久没有的事情了。
尸体...明明就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不是活物，不应该悲伤，不应该厌恶，不应该有任何对此的情绪。
但特伊还是忍不住一声声喊着：“快带我离开这里...马上！”
身体像是在变动，剧痛难忍，但是精神上的冲击却更让他迷茫。
“好，我现在就来。”白雁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扶了他。
消失在了光线的边缘，两个人似乎走过了阶梯，上去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
再度陷入一片黑暗，那手电筒再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这里，只留下了一具特别的尸体。
......
莲市.第一百零七天。
“怪不得那家伙死了...原来是把能力这么用了啊。”
黑色西装的修长男人点着烟走了进来。
在黑暗之中，他却很轻松地望见了她。
“在死亡后却又不会死亡，不生不死，植物人么？”西装男人用烟头烫在了女孩冰冷的小腹上，“致命伤是这里吧，我听说了，但是已经愈合了吗？啧，不过还是活不过来，这是徒添烦劳罢了...这样吧，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的‘植物人’还有没有思维？听说人类间都说植物人是在无尽的梦里，显然你不是这种状况，你绝对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算了，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人听见，罢了，你的价值只能当作收藏品了。”
西装男人蹲了下来，然后把女孩抱了起来。
最终，他与她又离开了这里。
第一卷完，敬请期待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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