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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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只听得她曲风悠扬婉转，时而凄凉悲鸣像是在控诉着世道的不公，时而又慷慨激昂仿佛抒发着心胸的宏图大志。张晓楠也不通音律，只是觉着悦耳。陆婉瑜倒是聆听地仔细，便如同被曲声渐带入意境中一般凝神了。
转眼一曲终了，李玉萧放下短萧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脸一沉冷冷道：“二位请回吧，请恕小女子不便相送。”
张晓楠与陆婉瑜面面相觑，任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阴晴不定，因只得再次向李玉萧告辞。临退出合上房门前瞬间，张晓楠最后一眼瞧见了李玉萧那无限悲凉与失望的神色
仍是去时的小道。
其时小雨已停，湿漉漉的青砖路面上见不到几双多余的行人。偶尔几道萧索的穿堂风迎面而过，叫人不免泛起几分寒意，然而凉气侵蚀过后人却反觉更加提神醒目了。
“我总觉得先前那个李玉萧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从翠红轩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晓楠忽然开口道。
陆婉瑜嘲讽的语调道：“哎哟，我还当师哥只顾欣赏那李玉萧姿色而没有看出蹊跷来呢！”
张晓楠全当作没听出她话中讥讽之意，只顾兴奋道：“我说的没错吧，连师妹你也看出哪里不对劲了是吧？”
陆婉瑜便正色道：“我只记得李玉萧说过前两月三十日是龙帮主寿辰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可是前两月明明是小闰月，哪里来的三十日。我当时还只道是她是口误，现在听师哥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张晓楠道：“她先前吹奏的那支曲子有什么来历，师妹你知道吗？”
陆婉瑜道：“那是天顺年间，前英宗皇帝在土木堡之变时为瓦剌所擒获，后虽被景泰帝迎回却被囚禁在南宫之中整整七年。这七年里，英宗皇帝终日惊惶不安，度日如年，百般无聊之时作下一首囚龙赋借以抒发自己当时历经屈辱的心情。后来景泰帝驾崩后英宗皇帝又重新继位，彼时宫中乐师为颂其功德便将这首词赋谱成乐曲传唱，而后便流传于民间了。”
张晓楠忙追问道：“那首什么什么赋的，师妹知道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吗？”
陆婉瑜道：“无非是借物喻人，描述自己被人囚禁，希望有人去解救他的意思”当说到这里时，陆婉瑜突然瞪大眼睛恍然道：“难道李玉萧吹奏这首曲子的意思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自己受到了威胁，希望我们解救她的意思么？”
“这就对了。”张晓楠若有所思道：“师妹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进了玉萧姑娘的房间后她就从没有离开过床边，你不觉得这十分不寻常吗？”
陆婉瑜道：“先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倒也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合常理。说不得那凶徒便藏在李玉萧的床底，所以她虽多番故意暗示我们却并不敢言明。”
张晓楠再回想起最后见到李玉萧那份绝望的眼神，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失悔道：“玉萧姑娘分明给了我们这么多暗示，我这傻缺怎么就硬是没有反应过来呢？”
二人不顾一切拼了命往回赶，到了翠红轩也不与任何人招呼径直一路狂奔上楼，当撞开李玉萧房门时，不幸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李玉萧已经停止了呼吸，胸前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大半罗衫。她看上去死的并不安详，瞪大的双目纷纷透露着死前曾经历过什么样的恐慌与绝望。在她的右手指间还紧紧攥着那条白色绢帕，只是绢帕的一角可能在挣扎时被扯破不知去了哪里
长清县县郊的义庄内。
李玉萧雪白的胴体就静静的呈现在张晓楠面前。她此时双瞳已然瞑目，安详平静的面容也似乎因为终于摆脱了残酷命运的折磨而稍感欣慰。而此时面对着这样一具如艺术品般的尸骸，印在张晓楠眼里的却没有半点亵渎，有的只是愤怒，是出离的愤怒。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查而导致一位风华绝代佳人的香消玉殒，是以张晓楠甚至一度认为李玉萧就如同丧命在自己手上一般无二。所有的懊悔与悲愤交织在一起，从那张口罩后面的牙关处渐传来阵阵“咯咯”的声响。张晓楠合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波澜，再睁开眼时便如同深情诉说般的和李玉萧讲出了那句：“和我一起去解开事实的真相吧”只不过这次末尾还添上了一句：“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张晓楠下刀的手法极慢却分外坚决，手术刀从双乳间划开李玉萧那如脂玉的皮肤时，陆婉瑜居然奇迹般的并没有反胃。或许是被李玉萧惨死的事实给震撼到，又或许是为张晓楠那份不安地躁动所感染。陆婉瑜便像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晓楠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也试图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线索来。当见到他剖开李玉萧子宫的时候手指突然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向陆婉瑜沉声道：“死者腹中确实怀有身孕，根据胎儿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十二周左右。”
陆婉瑜听得心头一拧。一尸两命，一个即将获得新生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扼杀在母亲的腹中，这是何其的惨无人道啊！她还自攥紧拳头暗暗在心底起誓定要手刃凶徒之时，就听见张晓楠轻轻“咦”了声，便见他用镊子从死者的胃囊里取出一截白色绢布出来。
陆婉瑜好不奇怪道：“这不是李玉萧手中被扯破的那一角绢帕么？却为何会在她自己腹中的？”
张晓楠也不答她，只将那片绢布摊开，用一柄小刷除尽上面的秽物。转眼间那白绢上一个用鲜血写成“十”字便清晰呈现在眼前了。
“这白绢的一角一定是玉萧姑娘生前故意扯掉的。”张晓楠终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玉萧姑娘当时已经身负重伤，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还想为我们留下点什么线索，但又怕被凶手发现，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吞进肚子里的。”
陆婉瑜脑内顿时浮想到当时那些惨烈的片段来，一时不禁感慨万分道：“这玉萧姑娘还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奇女子，先前就多番暗示我们自己被人胁迫，没想到将死之际还能为我们留下一点线索，实在是不可思议呢！只不过她用鲜血写的这个‘十’字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张晓楠道：“我猜玉萧姑娘一定是想告诉我们那个凶手是谁，这个‘十’应该就是凶手名字的起手笔画”当说到这时，张晓楠和陆婉瑜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一齐叫出声来：“娄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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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曲终了，李玉萧放下短萧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脸一沉冷冷道：“二位请回吧，请恕小女子不便相送。”
张晓楠与陆婉瑜面面相觑，任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阴晴不定，因只得再次向李玉萧告辞。临退出合上房门前瞬间，张晓楠最后一眼瞧见了李玉萧那无限悲凉与失望的神色
仍是去时的小道。
其时小雨已停，湿漉漉的青砖路面上见不到几双多余的行人。偶尔几道萧索的穿堂风迎面而过，叫人不免泛起几分寒意，然而凉气侵蚀过后人却反觉更加提神醒目了。
“我总觉得先前那个李玉萧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从翠红轩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晓楠忽然开口道。
陆婉瑜嘲讽的语调道：“哎哟，我还当师哥只顾欣赏那李玉萧姿色而没有看出蹊跷来呢！”
张晓楠全当作没听出她话中讥讽之意，只顾兴奋道：“我说的没错吧，连师妹你也看出哪里不对劲了是吧？”
陆婉瑜便正色道：“我只记得李玉萧说过前两月三十日是龙帮主寿辰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可是前两月明明是小闰月，哪里来的三十日。我当时还只道是她是口误，现在听师哥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张晓楠道：“她先前吹奏的那支曲子有什么来历，师妹你知道吗？”
陆婉瑜道：“那是天顺年间，前英宗皇帝在土木堡之变时为瓦剌所擒获，后虽被景泰帝迎回却被囚禁在南宫之中整整七年。这七年里，英宗皇帝终日惊惶不安，度日如年，百般无聊之时作下一首囚龙赋借以抒发自己当时历经屈辱的心情。后来景泰帝驾崩后英宗皇帝又重新继位，彼时宫中乐师为颂其功德便将这首词赋谱成乐曲传唱，而后便流传于民间了。”
张晓楠忙追问道：“那首什么什么赋的，师妹知道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吗？”
陆婉瑜道：“无非是借物喻人，描述自己被人囚禁，希望有人去解救他的意思”当说到这里时，陆婉瑜突然瞪大眼睛恍然道：“难道李玉萧吹奏这首曲子的意思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自己受到了威胁，希望我们解救她的意思么？”
“这就对了。”张晓楠若有所思道：“师妹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进了玉萧姑娘的房间后她就从没有离开过床边，你不觉得这十分不寻常吗？”
陆婉瑜道：“先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倒也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合常理。说不得那凶徒便藏在李玉萧的床底，所以她虽多番故意暗示我们却并不敢言明。”
张晓楠再回想起最后见到李玉萧那份绝望的眼神，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失悔道：“玉萧姑娘分明给了我们这么多暗示，我这傻缺怎么就硬是没有反应过来呢？”
二人不顾一切拼了命往回赶，到了翠红轩也不与任何人招呼径直一路狂奔上楼，当撞开李玉萧房门时，不幸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李玉萧已经停止了呼吸，胸前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大半罗衫。她看上去死的并不安详，瞪大的双目纷纷透露着死前曾经历过什么样的恐慌与绝望。在她的右手指间还紧紧攥着那条白色绢帕，只是绢帕的一角可能在挣扎时被扯破不知去了哪里
长清县县郊的义庄内。
李玉萧雪白的胴体就静静的呈现在张晓楠面前。她此时双瞳已然瞑目，安详平静的面容也似乎因为终于摆脱了残酷命运的折磨而稍感欣慰。而此时面对着这样一具如艺术品般的尸骸，印在张晓楠眼里的却没有半点亵渎，有的只是愤怒，是出离的愤怒。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查而导致一位风华绝代佳人的香消玉殒，是以张晓楠甚至一度认为李玉萧就如同丧命在自己手上一般无二。所有的懊悔与悲愤交织在一起，从那张口罩后面的牙关处渐传来阵阵“咯咯”的声响。张晓楠合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波澜，再睁开眼时便如同深情诉说般的和李玉萧讲出了那句：“和我一起去解开事实的真相吧”只不过这次末尾还添上了一句：“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张晓楠下刀的手法极慢却分外坚决，手术刀从双乳间划开李玉萧那如脂玉的皮肤时，陆婉瑜居然奇迹般的并没有反胃。或许是被李玉萧惨死的事实给震撼到，又或许是为张晓楠那份不安地躁动所感染。陆婉瑜便像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晓楠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也试图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线索来。当见到他剖开李玉萧子宫的时候手指突然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向陆婉瑜沉声道：“死者腹中确实怀有身孕，根据胎儿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十二周左右。”
陆婉瑜听得心头一拧。一尸两命，一个即将获得新生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扼杀在母亲的腹中，这是何其的惨无人道啊！她还自攥紧拳头暗暗在心底起誓定要手刃凶徒之时，就听见张晓楠轻轻“咦”了声，便见他用镊子从死者的胃囊里取出一截白色绢布出来。
陆婉瑜好不奇怪道：“这不是李玉萧手中被扯破的那一角绢帕么？却为何会在她自己腹中的？”
张晓楠也不答她，只将那片绢布摊开，用一柄小刷除尽上面的秽物。转眼间那白绢上一个用鲜血写成“十”字便清晰呈现在眼前了。
“这白绢的一角一定是玉萧姑娘生前故意扯掉的。”张晓楠终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玉萧姑娘当时已经身负重伤，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还想为我们留下点什么线索，但又怕被凶手发现，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吞进肚子里的。”
陆婉瑜脑内顿时浮想到当时那些惨烈的片段来，一时不禁感慨万分道：“这玉萧姑娘还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奇女子，先前就多番暗示我们自己被人胁迫，没想到将死之际还能为我们留下一点线索，实在是不可思议呢！只不过她用鲜血写的这个‘十’字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张晓楠道：“我猜玉萧姑娘一定是想告诉我们那个凶手是谁，这个‘十’应该就是凶手名字的起手笔画”当说到这时，张晓楠和陆婉瑜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一齐叫出声来：“娄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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