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二节 千里随行

    魏延鸣粗抱一拳，撑起手中油伞跨入雨中，急雨敲打伞面，发出“啪嗒啪嗒“的短促响声，好像杂错无章的鼓点。

    此时距钦天监监副满都奏报文皇帝还不过半月光景，暴雨果然减弱了不少，积水消退，仅及腿胫。

    那男子紧随其后，他脚一入水，只感到刺骨的冰冷顺着脚背爬伸到小腿，又自小腿慢慢的向大腿处蔓延开去。且他下楼之时未携带雨具，适才虽是装假，身边却也无伞可撑，此时虽风雨交加，已不便回去，只好以身挡雨。

    雨落纱衫，过不多久，他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浇透，可也已顾不得许多了，见魏延鸣蹚水朝着西城走去，便疾步跟了上去。

    魏延鸣的脚程并不很快，那男子因与他在回音茶楼中朝过了相，怕他认出自己，不敢过分逼近，只好放缓脚步，在雨水之中且行且停。

    于路碰到熟人，魏延鸣总是与之热情招呼，显得人情很熟。人人均道：“魏兄一向是不到人散绝不回还，今日如何恁的早归？“

    魏延鸣道：“因担心屋中漏雨，不得已先走一步。“便是答褚玉山之言。他的话大半都消散在了风雨之中，但那男子先前听过了他与褚玉山的对话，虽只只言片语传入耳内，也能猜个大概，心道：“看来他一向回去的较晚，今天却异于寻常，且看他家是住在哪里。“

    他一路尾随着魏延鸣穿街过巷，走了几有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城西街边的一幢矮屋之前停了下来。那矮屋在一座大宅之右，那大宅中烛焰高烧，仿佛着火了一般，矮屋被它的光辉压在了黑暗之中，若不仔细辨认，并不容易看到。魏延鸣朝那大屋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啐了一口，这才伸手推门，那门应手而开，他便走了进去。

    那男子躲在墙角处暗自观察，心道：“他如何不锁好了门，也不怕小偷光顾吗？“转念想到：“他比邻富户，况这屋子残破不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物什，他也不怕人偷。怪道他担心漏雨，这样的屋子，只怕此刻早已到处是水了。“

    他还在猜测屋中景况如何，魏延鸣已晃亮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烛火摇曳，他的影子也在窗户上摇摆不定。却不见他探查屋中，而是慵懒的坐在了窗前。

    那男子疑惑：“他回来即是为了要查看屋中是否有雨，怎么现在却无动于衷，难道已然四处漏雨，救之不及了？“他想即便屋中未见雨迹，魏延鸣必也有一番细查，现在他既然坐着不动，自然是救之不及了。想来想去总觉不对，只好瞧他后面的动作，可等了半天，魏延鸣却只是呆坐。

    那男子在雨中又冷又饿，若不是在回音茶楼中觉他说话奇怪，此刻也不会随他至此。又等一时，见他坐着一也不动，仿佛被人定了身一般，灰心道：“看来这人只是随口一说，并非话外有音，我这可听的差了。“如此想时，便欲回转茶楼，心想：“妤若此刻只怕还未离去也未可知，与她会合之后，咱二人一起回去，不知能省去多少唇舌，若不然，总会有人问东问西，那可麻烦至极。“他的心里盘算着以后的行止，眼睛虽还盯着窗户，其实心思早不在其上。

    突然只见烛火一灭，骤然间光华沉寂，一下子便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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