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最是山清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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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穆清七年晚秋，长安城来了一场雨，清源镇来了一场雨。
秋雨一场寒。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最是当得世外桃源的清源山，一场秋雨绵绵不断，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山林的声音，有一股子野狐修禅的韵味。
山间常有垂钓客，紫竹钓竿，斗笠蓑衣，腰间绿玉，显尽名士风流。
清源镇依山傍水，山中瀑布，清泉石上流，有着千户规模的镇子，久负盛名的是交织纵横的百条深巷，其中有一座庭院，当中有位俊秀少年，他手里有几朵花，背靠着门，神色肃穆，依照着清源镇的习俗“敬花神”，嘴里念念有词，是传承千年的古老言语，都是敬仰鬼神的话：“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长相俊秀的少年，身段修长，姓杜，取名清宁，是小镇八寸胡须、两个甲子的老人思索一夜来的，据说出自圣人经典道德真经，且寓意深长：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
或许是孤苦伶仃的俊秀少年，来自于天地桃花之中，只是它相较于盛产鬼神异闻的清源山来说，莫说诞生桃花，即便是天地降生都不值一提。值得一提的是，来自桃花之中的少年郎，苦守着一座庭院，有一位儒士师傅，倚靠着卖花充当生计，倒是渡过十五六个春秋冬。
杜清宁敬了花神，清扫了院中积水，抱出一个自制的蒲团，丢到台阶，坐着，思绪着往后今！
他想的清楚，名士风流的中年儒士来自于十万大山外，不知“名”只晓姓“段”，满身君子气，由于满腹经纶，暂时充当私塾当中为数不多的教书先生，可一直要杜清宁登社稷宫。
若是“有朝一日”，想来可能要涉足社稷宫。
山外来的名士，满腹经纶，只是如他一般的人，清源镇数不出一人，可是没人羡慕，只有敬仰，源自于内心的敬仰。
数千年传承的清源镇，七百户人家，百姓们早已经是习惯清静，山外如神一般的社稷宫，即便是有机会踏足，他们都不愿意。杜清宁十六岁，距离弱冠屈指可数，圣人书中男儿应当作为的年龄，他只想苦守着庭院，倚靠着卖花维持，即便是风流的儒士告诉他社稷宫不需要考核，杜清宁都没有一点兴趣。
秋雨，暮色，万籁俱寂，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急不慢，杜清宁立起身，慢慢打开了院门，是一位女孩，八九岁，天真无邪，脸上笑容如满月，一身宽大的白袍，骑着一条白鹿，它的角，甚至是要高于女孩。
小姑娘是清源镇守巷人的孙女，父亲葬身虎口，母亲难产，留爷孙两人相依为命，爷爷守巷三十多年，期间一步未离巷子，小女孩因此有一副不怕天地的性子，说话言谈无忌，当然，八九岁的年龄，不管是说了什么，邻居们都当她是童言无忌。
骑着白鹿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清源山内外四处跑，山里山顶都有她的身影，十万群山虽然有猛兽，可清源山相较于其他山峰要安全许多，守巷人倒是不曾担忧，知晓她的都清楚，只要不跑出清源山，便是不用担忧其他的。
清源镇七百户人家，有一座城的规模，甚至是有城墙的，只是没有衙门之内的，每逢夜里自然有人关闭城门，倒非是其他，只是避免野兽入城，小女孩的爷爷，守巷人生意惨淡，故而肩关门的职责。
小女孩有个寓意颇深的名字“贺云舒”，曾经中年儒士特意问杜清宁“云舒”二字何解，他说：是守巷人行心境，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境界之高，望其项背。
她骑着白鹿，眯着好看的眼眸儿，笑道：“清宁哥哥，来了几个外人，他们问庭院卖不卖？你要卖吗？卖了是和云舒一起吗？”
庭院中，忽然有声音响起，打断了俊秀少年的酝酿的言语：“不卖！”
贺云舒打了个颤，显然是被莫名其妙的声音给吓的不轻，她即刻回头，是自家清宁哥哥的师傅，清源镇敬仰的风流名士，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要自家清宁哥哥登社稷宫的人。
一身斗笠蓑衣，有个竹篓，装着几尾鱼，儒士的视线停留小女孩的白鹿身上，良久，不曾离开片刻。
小女孩咧了咧嘴，露出极可爱的虎牙，问道：“你要带清宁哥哥走吗？”
中年儒士回神，抱以歉意的笑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杜清宁若是愿意，我自然欣喜若狂，反之，若不愿，我亦不强求。”
杜清宁忍不住翻个白眼，和八九岁的小女孩这么说话？！
小女孩很是认真的思考了这句话的意思，缓声说道：“清宁哥哥他愿意吗？”
中年儒士摇头笑道：“他不愿意。”
她可劲的笑，拍掌道：“好耶。”
段先生会心一笑，默不作声，酝酿措辞。
中年儒士视线偏移，不准备搭理脑回路清奇的少女，褪了蓑衣，叮嘱道：“镇子里来了几位外人，他们若是需要帮助，你尽可能帮，若要买庭院，拒绝即可，其他的无须担忧。放心，清源山，他们不敢乱来。”
杜清宁点头示意，只是心里有略微疑惑，来清源山的莫不都是机缘，既然如此，为何需要小心？百姓们还能抢他们机缘不成？
儒士看破了俊秀少年的心思，递给杜清宁几尾鱼，微微笑道：“人心不古，小心便是，天色不晚了，早些休息。”
杜清宁目送中年儒士离开。
他心中已经是疑惑万分。
未踏出清源山的俊秀少年，中年儒士并不想说太多东西。
大概，是想要少年独自体会。
杜清宁望着几尾鱼，中年儒士为数不多的爱好“垂钓”。
清源山山间有处清泉，清澈见底，其实大可不必垂钓，因为光是用手都抓的起来，可儒士隔三差五便要送来几尾鱼。杜清宁左右为难，不好接受，不知怎么拒绝，最后是儒士一番道理，杜清宁无法反驳，欣然接受。
趴白鹿身上的小女孩歪了歪小脑袋，问道：“清宁哥哥，送你一样东西你要吗？”
只见她掏出一个红盒子，很是宝贝，里面似乎有动静，她慢慢打开，钻出来一只白狐，有巴掌大小，只是让杜清宁惊愕的是，它有九条尾巴，均是拇指大小。
杜清宁试探道：“云舒，你抓的？”
她眼珠儿转悠，极具灵气眼眸儿是清源山没人可以媲美的，她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它是我的。”
杜清宁不做言语，清源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虽然猛兽多，可瑞兽一样不少，新奇的是百姓们都不抓捕，反是逐渐形成一种习俗，是说若是有瑞兽行于谁家门前、或是谁人亲眼看见，便是吉兆，需要敬拜。贺云舒偏偏反其道行之，清源山满山跑的小女孩，喜欢抓稀奇古怪的玩意，譬如她骑着的白鹿，有人说是山中抓的，要知道白鹿可是瑞兽，古书中曾说满五百岁色白，她这只鹿不仅仅色白，一双鹿角更是骇人听闻，小姑娘拿它充当马代步。
贺云舒最是听自家清宁哥哥的话，嘟囔着重新收回白狐。
其实，她没有说谎，白狐真的是自己跑来的。
贺云舒是骑着白鹿往山顶跑，才到半山腰，便是瞧见一只白狐挡路，伫立原地，久久不曾动弹，小姑娘好奇心十足，赶着白鹿往白狐走，谁曾想白狐忽然一跃，七八丈高，然后往白鹿身上落，贺云舒是喜欢稀奇古怪的动物，二话不说，掏出盒子，给它送到了盒子里。
小姑娘泄气道：“清宁哥哥，你要走出清源镇吗？是要到社稷学宫吗？”
杜清宁轻声道：“不知道，可能要，可能不要，况且，北唐皇朝不是号称三大学宫吗？其他两座学宫谁知道怎么样，你也想去吗？”
她很是认真的思考，良久说道：“不去，爷爷说，它们太垃圾了，不配。”
杜清宁满腹无语，不作声。
不配？只怕又是守巷人醉酒之后的一番胡话，他十六个春秋虽然一次没有踏出清源山，可清楚的知道，北唐皇朝的三大学宫，俱是九洲四海的青年俊彦、惊世天才，他的目标很小，若是有机会，他想看看。
小女孩天真无邪，似乎觉得清宁哥哥不相信她，重复道：“它们真的垃圾。”
杜清宁附和着她点点头：“垃圾。可总不能一辈子窝藏清源山吧？”
她抓着鹿角，突然说道：“清宁哥哥是不是想像书中是的修士一样，飞天遁地？清宁哥哥不是说只想守着院子吗？”
修士，有一瞬间的想法，可它并不是大街的白菜。
杜清宁分给她一条鲫鱼，笑道：“以前有想过，现在不想了，只想翻出清源山，瞧一瞧十万大山外的长安成是不是寸金之地，京都皇城是否遍地黄金？”
她哦了一声，骑着白鹿慢慢离开，有些失落。
白鹿似乎知晓什么，出了两口粗气，好像打抱不平。
秋雨大了许多。
杜清宁目送，直至她消失视线中。
关闭了门窗，躺到床上，闭着眼睛，杜清宁想起先生曾经的问题，他仍旧清晰的记得答案：“德行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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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一场寒。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最是当得世外桃源的清源山，一场秋雨绵绵不断，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山林的声音，有一股子野狐修禅的韵味。
山间常有垂钓客，紫竹钓竿，斗笠蓑衣，腰间绿玉，显尽名士风流。
清源镇依山傍水，山中瀑布，清泉石上流，有着千户规模的镇子，久负盛名的是交织纵横的百条深巷，其中有一座庭院，当中有位俊秀少年，他手里有几朵花，背靠着门，神色肃穆，依照着清源镇的习俗“敬花神”，嘴里念念有词，是传承千年的古老言语，都是敬仰鬼神的话：“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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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朝一日”，想来可能要涉足社稷宫。
山外来的名士，满腹经纶，只是如他一般的人，清源镇数不出一人，可是没人羡慕，只有敬仰，源自于内心的敬仰。
数千年传承的清源镇，七百户人家，百姓们早已经是习惯清静，山外如神一般的社稷宫，即便是有机会踏足，他们都不愿意。杜清宁十六岁，距离弱冠屈指可数，圣人书中男儿应当作为的年龄，他只想苦守着庭院，倚靠着卖花维持，即便是风流的儒士告诉他社稷宫不需要考核，杜清宁都没有一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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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是清源镇守巷人的孙女，父亲葬身虎口，母亲难产，留爷孙两人相依为命，爷爷守巷三十多年，期间一步未离巷子，小女孩因此有一副不怕天地的性子，说话言谈无忌，当然，八九岁的年龄，不管是说了什么，邻居们都当她是童言无忌。
骑着白鹿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清源山内外四处跑，山里山顶都有她的身影，十万群山虽然有猛兽，可清源山相较于其他山峰要安全许多，守巷人倒是不曾担忧，知晓她的都清楚，只要不跑出清源山，便是不用担忧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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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舒打了个颤，显然是被莫名其妙的声音给吓的不轻，她即刻回头，是自家清宁哥哥的师傅，清源镇敬仰的风流名士，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要自家清宁哥哥登社稷宫的人。
一身斗笠蓑衣，有个竹篓，装着几尾鱼，儒士的视线停留小女孩的白鹿身上，良久，不曾离开片刻。
小女孩咧了咧嘴，露出极可爱的虎牙，问道：“你要带清宁哥哥走吗？”
中年儒士回神，抱以歉意的笑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杜清宁若是愿意，我自然欣喜若狂，反之，若不愿，我亦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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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儒士摇头笑道：“他不愿意。”
她可劲的笑，拍掌道：“好耶。”
段先生会心一笑，默不作声，酝酿措辞。
中年儒士视线偏移，不准备搭理脑回路清奇的少女，褪了蓑衣，叮嘱道：“镇子里来了几位外人，他们若是需要帮助，你尽可能帮，若要买庭院，拒绝即可，其他的无须担忧。放心，清源山，他们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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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没有说谎，白狐真的是自己跑来的。
贺云舒是骑着白鹿往山顶跑，才到半山腰，便是瞧见一只白狐挡路，伫立原地，久久不曾动弹，小姑娘好奇心十足，赶着白鹿往白狐走，谁曾想白狐忽然一跃，七八丈高，然后往白鹿身上落，贺云舒是喜欢稀奇古怪的动物，二话不说，掏出盒子，给它送到了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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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只怕又是守巷人醉酒之后的一番胡话，他十六个春秋虽然一次没有踏出清源山，可清楚的知道，北唐皇朝的三大学宫，俱是九洲四海的青年俊彦、惊世天才，他的目标很小，若是有机会，他想看看。
小女孩天真无邪，似乎觉得清宁哥哥不相信她，重复道：“它们真的垃圾。”
杜清宁附和着她点点头：“垃圾。可总不能一辈子窝藏清源山吧？”
她抓着鹿角，突然说道：“清宁哥哥是不是想像书中是的修士一样，飞天遁地？清宁哥哥不是说只想守着院子吗？”
修士，有一瞬间的想法，可它并不是大街的白菜。
杜清宁分给她一条鲫鱼，笑道：“以前有想过，现在不想了，只想翻出清源山，瞧一瞧十万大山外的长安成是不是寸金之地，京都皇城是否遍地黄金？”
她哦了一声，骑着白鹿慢慢离开，有些失落。
白鹿似乎知晓什么，出了两口粗气，好像打抱不平。
秋雨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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