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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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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就像你说的,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麻二皱起了眉头道:“城隍庙还去不去?”

    陈阿狗听到这句话,对我们道:“城隍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走错了道,所以一直没看到。其实是有路通到城隍庙的。”

    我听到陈阿狗的话,震惊慌乱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我对麻二道:“先不去城隍庙了。我们回村里等老头子来,找他问清楚。”

    麻二惊讶道:“你要把老头子叫过来?你不是说我们先”

    “看样子原先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我开口对他道:“这事跟老头子有一定的关系。没有他我想很多事情我们找不到答案。”我话题一转:“麻二,你见过吴家那只老狐狸吗?”

    陈阿狗看到我们在讨论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知趣地走到一旁,将洞里的东西清理出来,又从别处找来石头将洞给填上。

    麻二听到我的问题,摇了摇头,对我道:“在你还没插手这件事之前,我就跟吴家有所接触。可是吴老狐狸藏得很深,我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他,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吴家的事情一直是吴枫在出面。”

    我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怪了一个人藏的再深,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人见过他。你说吴家一直是吴枫出面?那一直是多久?”

    麻二思索了片刻,对我道:“总之从我对吴家有了解的时候起,就一直是吴枫。”

    “那个时候我高中?”我问道。

    麻二点了点头:“就是那个时候我开始跟达叔干事。也开始接触到吴家还有孟家那些家族。”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脑海中苦苦地思索着。那个时候达叔已经成了行里的老手,那个时候大伯已经变成南蛮子去向不明,那个时候我还在高中,那个时候老头子正开着古董店,不再插手倒斗的事那个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说南蛮子的失踪跟老头子有关的话,如果说吴家的变更跟我们家有关的话我觉得整件事就像是一块拼图,在线索越来越多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清晰。拼图块似乎正在渐渐还原当年所有事情的真实面目。

    越是把图拼下去,我心情越是沉重。我曾经不想去面对这些东西,一度想要逃避。当我终于敢于去面对黑暗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不再懦弱,终于变得勇敢。可是没想到的是,原来我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勇敢。之前的勇气越发得可笑。

    如果说张家和我大伯那一边是对立的,又和吴枫那一边是对立的,那张家究竟在这个局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老头子他曾经做过,但是又放弃了的行动究竟是什么?如果说良渚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他之前设置的那些提示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了任何用处,那我们即使找齐了当年隐藏的家族也没有办法追赶上他的脚步。

    吴家,我大伯当年安排的这个在自己道路上巨大的阻碍究竟是为了什么?当时我回答麻二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我自己心底也充满了怀疑。如果大伯真想摆脱一件他不想去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使命,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安排吴家去销毁那些提示他的秘密?

    我还记得当时良渚还没有恢复属于大伯的记忆的时候,他对我说过我也是被选中的良渚后人。究竟怎样才算被选中?既然我被选中,为什么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得到任何的使命或者是任务?还是单纯我是个例外,是个特殊情况?

    越想越复杂,越想问题越多。可是我知道,就像串珍珠一样,这些东西肯定有关联。我隐约能感觉到那一丝关联是什么,只是我的潜意识里不愿意去相信。这对我而言太匪夷所思,太让我不能接受了。所以我必须找老头子来求证,我要听到他亲口对我的回答。即便那回答是假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比起我心目中的答案,我宁可相信老头子口中的答案。

    正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短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我被它从神游中回过了神,在床上翻了个身,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吴枫。

    内容只有一句话:“小张爷,谢谢。”

    我看到这五个字,心里一沉,猛然想到什么,赶紧给孙剑南打了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已关机的提示音。我之前一直以为孙剑南是因为追良渚才没有空给我电话,直到见到良渚那刻我才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当时因为过于慌乱,没有想太多。现在平静下来才猛然知道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我皱起了眉头,拨通了吴枫的电话。

    “小张爷,生意兴隆。”吴枫的声音还是一样充满了让人厌恶的笑意:“非常感谢你送我的人,相当能干。”

    “原来我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还得意的欣欣自喜?”我没有心情跟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道:“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

    “一开始。”吴枫的声音完全可以让人眼前浮现出他那张标准的商业笑脸:“一个傻子刀法未免太好了点,在慌乱之中割在对手脖子上的伤只伤声带而没有其他的影响,这一点连杀鸡多年的老师傅也没有这么大的把握。”

    “就是这一点?”我沉声问道。

    “当然不止。”吴枫有些惋惜道:“你似乎是发现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容易同情别人,不像道上的人,刻意去掩藏,结果掩饰过了头,格外明显。道上的人再怎么冷血,兔死狐悲的心情也是会有的。”

    “谢谢你的指教。”我冷冷道:“把孙教授放回来。我可以用一件非常重要的信息跟你交换。”

    “我觉得再有用的信息也比不上能制造信息的人来得重要。”吴枫淡淡道。

    “看样子你不打算交换?”我不怒反笑:“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我知道商人喜欢夸大自己手头的商品来提高自己的利润。不过我倒是不认为小张爷会拿这种事来赌注。”吴枫对我道:“这样吧,你把墓的位置告诉我,我就把孙教授放回去。”

    我冷笑了两声:“我知道你迟早会来跟我商量。你出不了面,你那些手下除了找到些小墓打草惊蛇外还能干什么?是吧,吴爷?”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安静了片刻,而后才笑道:“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还知道吴枫之前一直代替你主持整个计划,可惜他现在跟你闹翻了,所以你才不得已亲自出面。”我笑道。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碰撞声,吴爷声音还是带着笑意道:“我还真好奇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学吴枫的声音呢,还是吴枫学你的声音。”我老实地回答道。

    “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电话那头吴爷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道:“我想不出你这个聪明人对这种小事竟然也会好奇。”

    “像吴爷这种死过一回的人,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我对着手机,语气渐冷。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吴爷才开口道:“没想到你知道得这么多。”他的话里已经不再带着笑意:“有时候聪明人讨人喜欢,可是凡事都有个度,太过聪明,就不好了。”

    “其实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我笑道:“我只是个商人。商人总是喜欢投机取巧。不过店里的伙计经常说我不是个称职的商人。因为没有商人愿意做赔本买卖,为了一个谜底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照你这么说,看样子我们是合作不成了?”吴爷在电话那头问道。

    我笑道:“不,或许等到吴爷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怎么这次这么有信心?”吴爷怒极反笑:“难道跟你口中说的信息有关?”

    “一小部分的原因。”我笑道:“有时候信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会变动,引发出各种各样的后果。而我恰好看到了其中的一条而已。”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过去,难道你不打算帮我一把?”吴爷问道。

    “不,我并不知道吴爷的过去。”我淡淡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如果吴爷愿意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的话,我或许会帮你。”

    吴爷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了:“不愧是张友道的儿子,真是好样的,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那我们就且走且看吧。”

    挂断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望着黑色的瓦房顶失神,直到点帕端着水盆进门把我从神游中唤了回来。

    我摸了摸点帕的头,她放下水盆红着个脸跑出去了。

    我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头脑一片混乱,心里却格外宁静。我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要怎么做。只是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这么去做。而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走得快或是慢,走得痛苦或是轻松,不过只是看我要怎么去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谜底。只不过这条路,是用鲜血铺成的。我会,闭上眼睛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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