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司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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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月光下的山野小院内，七匹黑色的战马不停地喘着粗重的气息，将赵老汉团团围住。他那矮小的身体被骏马的黑影所遮蔽，七名手持战刀的士兵对着赵老汉怒目而视，似乎要将他分食一般。
“一百文，五个就是五百文五百文能买半石米！”卓松躲在柴房的门扉之后，嘴巴里小声嘀咕个不停。
由于卓松的声音过小，叶孤城根本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些什么，便低声问道：“你在嘟囔什么？”
卓松目光焦虑，说道：“孤城，你看那老头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啊？五百文钱对于这样的穷苦人家可是极大的诱惑”
“瞎说什么？你把世人都想得太坏了！”叶孤城瞥了卓松一眼。可是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心里却多少也有些惴惴不安。
以前他曾听父亲说过，周烈宗元年司马丞相尚未谋反之时，凌海郡便爆发过一次规模极小的农民起义，太守等重要官员皆被反贼斩杀，声势浩大。不过后来在帝国军队的强力碾压之下，持续近三个月的暴乱终于平息了。
可是起义军的残余却四散而逃，不知踪影。如果他们再次聚集到一起的话又会成为一支威胁帝国政权的军事力量，司马丞相为了彻底根除这种潜在的隐患，便下令悬赏！附近几个城镇的居民中就有做这种生意的人，被当地人戏称为“善良的人贩子”。他们首先会对落魄的逃兵大开方便之门，随后又会向官府举报，最后领取到丰厚的报酬。
在这战乱频发的年代，这种赚钱方式已经成为了一种时代风气，它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赵老汉看着七名凶神恶煞的军官，显得有些害怕，衣袂不住微微颤抖，目光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微弱不堪。
“现在此地归属大晋帝国管辖，半个月之后，吏部会派遣地方官员下来整顿此地，然而在此之前这片区域由我全权负责，我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不要惹事。我可不像那些文官一样心慈手软。”说完，领头那名军官将手中的战刀摇晃了几下，寒冷的刀面上反射着的月光更加惨白。
“小的明白！”赵老汉只知一个劲地点头，丝毫不敢有拂逆之色。因为他混浊的老眼已经看到了——木质刀柄以及铜制护手牌缝隙间残留的黑色血污。
——那只会是人的血！
赵老汉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接着道：“不，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领头军官咧嘴一笑，不过却显得有些阴寒，头往上扬了扬满脸得意神情，道：“本将原来姓张名三，后面由于功勋卓越，便被司马大将军赐国姓：司马！”
赵老汉脸颊强挤出几缕勉强的笑容，道：“哦！原来是司马将军。”
“司马三？”叶孤城纳闷不已，为何他会欣然接受这个怪异的姓氏呢？对自己家族的姓氏则不屑一顾。
司马三单手勒住马缰，另外一只手则向着旁边的随从招了招手，道：“一码归一码，照例搜！”
“是！”门外的晋国步兵手持长矛冲了进来，举着摇曳跳动的火把，步伐整齐丝毫不乱，五人一队，分别从赵老汉身旁走过。
“诶”赵老汉似乎想开口阻止，不过看到司马三那双好像牛瞳一般的眼睛便闭嘴了，只能心中默默祈祷那五名周国士兵赶快逃走，莫要连累了自己。
“嘣、嘣”茅屋残破的木门一一被晋国士兵野蛮地踢开了，好像一群野牛冲进了腐朽的民房。
司马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平静的如同夏季的湖水，无法泛起丝毫波澜。
赵老汉这几间茅草屋由于年代较为久远，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吹日晒，此刻早已经破烂不堪，木头腐败得不成样子，对于五名强壮军人来说构成不了什么阻挡。赵老汉心想那五名逃兵听到声响后恐怕早已经从后面的破窗而逃吧！
赵老汉寻找着一丝心灵的安慰，但却始终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事与愿违！那间三名逃兵所躲藏的屋子似乎有些异常。
五名士兵停止了搜索，呆立于门口。
“司马大爷！”一名手持长矛的士兵从茅屋内冲了出来，尽量压嗓音对着司马三喊道。尽管如此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司马三眉头一皱，心中略感疑惑，不过看着那小兵的复杂神色，心想可能是有什么不简单的事情。随后纵马朝茅屋走去，准备一探究竟。
“嘟嘟嘟”金属马掌与地面几块碎石碰撞出来的声音既沉闷而又干脆，就好像潭柘寺和尚所敲击木鱼的声音一般。
缰绳一紧骏马停下了脚步，司马三跃下马来，周身的褐色甲胄随身体的扭动而铿锵作响。
军卒朝茅屋内扬了扬下颌，司马三立马会意。
他跨进了木门，看到茅屋内的一幕后他的表情则诧异无比。
“张兄，哦！不，应该称作司马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简陋杂乱的茅屋之内只有一人，那便是三民逃兵中的头领，他姓孙名昊。此时正端坐于一块闲置的木板之上，面对晋国参尉，一位正九品的官员却如此有恃无恐，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毫无恐惧之色。至于孙昊另外两名随从，此刻却已经不知取向了，不知是丢下孙昊跑了，还是刻意躲藏了起来。
对此，司马三一直心中难安，未敢靠得过近，只是在几名军卒的陪同之下站在了门槛内侧，道：“哦？原来是孙昊。”
司马三认出了此人。孙昊乃自己的同乡，当初一起参军，不过孙昊却投靠了周军，昔日的同窗也在时代的变迁之下变成了敌人。
孙昊淡然道：“司马兄弟，几年不见英姿勃发锐气更胜当年啊！”
孙昊能如此有恃无恐，并不是由于两人是同乡的缘故，而是因为孙昊掌握了司马三的弱点。
“嘿嘿！莫要跟我套近乎，想当年在村里没少受你孙大少的气啊！”听司马三的口气，似乎孙昊家以前的家境并不错。被迫投军也只是局势所逼！
“你们先退下！”
下命令的不是司马三，而是败兵孙昊。不过却没有军卒愿意听他的，众军卒用一双双询问的目光看向司马三，征求意见。
“孙昊，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一时彼一时，都这幅光景了你他娘的还跟老子摆谱。”司马三扯开嗓子大声吼道，似乎已将房梁上积累已久的灰尘都给震落了下来。
面对司马三那如同奔雷的巨吼，孙昊不但没有惧色反而更加平静，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但此刻未免人多口杂。”
说完，孙昊看了看司马三身后的几名年轻军卒。
司马三的几名随从也是机灵之人，听到孙昊此话一出口便不等司马三下令都纷纷退了出去，之后又关好了房门，皆守护在了门外，
当然没人听到二人的谈话内容，直到过去了半柱香时间，那道腐朽的暗黑色木门再次打开了。
司马三大步走了出来，向周边的士兵挥手道：“撤，去下一处。”
当然，没有人敢上前询问茅屋之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刻赵敏已经被几名军卒带到了院落中，与赵老汉站在了一起，面对健马的嘶鸣与刀戈闪烁的寒芒，少女的脸色较之以往更加苍白了，不过却还是一副傲然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让精致的面孔显得更加立体，红唇微微上翘嘴角流露出一丝轻佻。
对于一个山野少女来说，根本未曾见过今日此等阵仗，赵老汉深怕今夜之事会对赵敏产生不好的心理影响，所以紧紧的将赵敏护在了身后。
“这妞不错！”司马三走过赵敏身旁时，目光流露出了一丝贪婪的光芒，转瞬即逝！
“司马将军，小孙女已经许配给人了。”赵老汉临危不乱，察觉到司马三的眼神不对后便连忙拱手解释起来。
“哼！”司马三瞅了一眼赵老汉，冷哼一声，随即不再多言，纵马朝院落门外扬长而去。
司马三似乎对赵老汉私藏逃兵的罪行还盛怒未消，只是众军卒皆在场，其中不乏几个异己之人，所以也不敢当场言明，只好暂时先记下这笔账
不久后，沉重的马蹄声与摇曳着微弱光芒的火把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赵老汉爷孙两人在空旷的院落中呆立了很久，最后长出一口气，方才转身回屋。
赵老汉安顿好赵敏后，便来到了叶孤城二人所居住的柴房。
赵老汉推开屋门后脸色略微诧异，道：“那党军官没发现你二人？”
“没有，此等粗劣的搜查，我们自能应对。”卓松躺在杂草堆中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叶孤城深怕赵老汉对两人生出什么不好的印象，随即躬身道：“老爷爷方才那不畏强权的精神真是令晚辈二人佩服不已！”
赵老汉连忙摇手，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心里却再思忖，本以为那党军官能将此二人吓跑，没想到你二人居然如此顽固。
卓松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叶孤城用手肘子顶了一下腹部，便闭口不言了。
“老爷爷，我二人还有一事相求。”叶孤城对着赵老汉拱手说道。
“嗯！”赵老汉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慌之中。
“能否给我们找点儿食物来，我们已经两天多没有进食了。”
“哦？厨房中还有几个冷馒头，不知”
“不碍事，有吃的就行了。”
“两位稍等！”说完，赵老汉便转身走出了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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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文，五个就是五百文五百文能买半石米！”卓松躲在柴房的门扉之后，嘴巴里小声嘀咕个不停。
由于卓松的声音过小，叶孤城根本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些什么，便低声问道：“你在嘟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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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汉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接着道：“不，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领头军官咧嘴一笑，不过却显得有些阴寒，头往上扬了扬满脸得意神情，道：“本将原来姓张名三，后面由于功勋卓越，便被司马大将军赐国姓：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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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此等粗劣的搜查，我们自能应对。”卓松躺在杂草堆中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叶孤城深怕赵老汉对两人生出什么不好的印象，随即躬身道：“老爷爷方才那不畏强权的精神真是令晚辈二人佩服不已！”
赵老汉连忙摇手，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心里却再思忖，本以为那党军官能将此二人吓跑，没想到你二人居然如此顽固。
卓松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叶孤城用手肘子顶了一下腹部，便闭口不言了。
“老爷爷，我二人还有一事相求。”叶孤城对着赵老汉拱手说道。
“嗯！”赵老汉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慌之中。
“能否给我们找点儿食物来，我们已经两天多没有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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