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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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的木质建筑，若论恢弘，绝煞盟那高墙广檐的六进院落首屈一指；若论凌绝，玄岚教那傍崖而生的九层楼塔独占鳌头；若论精致独特，天寒宫的建筑群落举世无双。
北倚终年积雪的白灵山，南面自西向东流过裘澜城的母亲河——勒河。在山水包围之间的地势稍高的平原上，疏密不一的竹林环绕出四方形的轮廓，每一条边的正中央有一个豁口，平整的直道可供人行走马奔驰，每个豁口都有一小队身披银甲的士兵在巡逻。
竹林圈出的广阔空地上，在四条边的正中对称地分布着四座宫殿式的木质建筑，乍一看去似乎都差不多，细看之下形制却略有差别。西面和南面的显要处各矗立一座面阔五间，垂脊上各有五只走兽的重檐歇山式宫殿，不同之处在于南面屋顶上覆绿色琉璃筒瓦，而西边的屋顶覆盖的是黄色琉璃筒瓦。北面和东面的中心处伫立的都是面阔七间，上覆黄琉璃筒瓦的重檐庑殿式的宫殿，只是北面垂脊上分布着九只走兽，而东面的垂脊上只有七只。
四座宫殿虽然各自占据着一处四合的院落，却通过弧形的走廊和垂花门连在了一起，手拉着手一起朝向圆形中央的那座竹屋。竹屋的屋顶上阔下窄呈倒立梯形似一只竹船，在宫殿与竹屋之间横亘着一圈圆形的水道，清澈见底的流水中各色的锦鲤欢快的追逐嬉戏，平静的水面上唯独只有北边悬着一座汉白玉的石桥将两岸相连。
凌冽的风呼啸着扬长而过，飘零的草木透出一股萧瑟之气，在这和煦的阳光也暖不起来的深秋，东边宫殿前靠近竹屋方向的那一片盛开的绯色牡丹显得格外突兀。
耳听得环佩叮当，宫殿南边的角门开启，走出来两个年轻男子，为首的是将一头暗红色秀发簪在式样繁复的镂空金冠里，身披狐狸毛胭脂色大氅，眼角带着万千妩媚之情的芍华殿殿主锦容，身后跟着眉角与他神似年龄比他小身着牡丹纹藏青棉袍的少年，少年手里捧着一个水蓝色衬底的云龙纹掐丝珐琅食盒。两人正沿着弧形的回廊，快步向南边的静安殿走去。
在连接芍华殿与静安殿的垂花门下，站着一位衣着素净单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他就是静安殿殿主墨玉。
“哟，你看看，看看，我这不就是来看看我玉儿弟弟吗？哪个不识相的给通报的，这大风刮的，凉着了玉儿弟弟他担当得起吗？小佩子，给我查，查出来给我打断他的腿。”锦容厉声说道，像风一样卷着股粉腻之气向墨玉跑去。
“是，殿下。”身后那个叫做小佩子的少年应道，也加快了脚步。
“殿下，没人通知玉儿，是玉儿恰巧看见殿下往这边走。”墨玉也快步迎了上去。
锦容一把抓住墨玉的手，笑容满面地说：“还殿下，多生疏，叫容哥哥，我比你虚长了几岁，叫我一声哥你也不算吃亏。走，这风大，赶紧上你殿里去。”
“是，容哥哥。”墨玉把锦容请进了静安殿。
一进东暖阁里，锦容径直坐在了东面的红木素板美人榻上，小佩子在他旁边站定。
墨玉正吩咐着小厮们烧水沏茶，一抬眼发现从西边的垂花门里，走出来一个肤如白雪、眉头轻蹙、头戴白玉冠、身披水绿披风、手捧缠枝莲纹铜暖手炉的男子，此人正是寒薇殿殿主凉笙，墨玉赶忙迎了上去，说道：“这么冷的天，笙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还不是那芍华殿的，派人硬把我们殿下给叫过来。”年轻男子的身后闪出一个身着玄青锦袍、脚蹬青缎小朝靴的相貌堂堂的少年，正探头出来撅着嘴说道。
凉笙掩着面微微一笑，好看的月牙弯出一股弱不禁风的味道。
“炎青！你们殿下不管你，我可要管管你，就你说那芍华殿的就在这东暖阁里，你上那喊去，看你有没有那胆！”墨玉假装愠怒地说。
炎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在了凉笙的背后，瓮声瓮气地说道：“玉哥哥，还不请我们殿下进去，风寒了你可担当得起？”
凉笙转身给了炎青一个爆栗子，笑骂道：“青儿，怎么说话呢？”
“哈哈，青儿责备得是笙殿下赶紧进屋吧。”墨玉拉着凉笙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向里走去。
凉笙感觉到了从手背传来的力道，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我笙儿弟弟吗？这大冷天的，赶紧进来，进来，玉儿弟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赶紧上杯热茶给我笙儿弟弟暖暖身子啊。来，笙儿弟弟，坐这，坐这。”锦容春光满面地一边招呼凉笙在他下首的铺了个花鸟纹绸缎坐垫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下，一边数落着墨玉的不是，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谢容殿下。”凉笙生硬地回礼道，就势坐下，炎青识趣地站在了他身后，面无表情。
锦容讨了个没趣，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红晕，连忙给小佩子使了个眼色。小佩子会意，弓着腰把手里捧着的食盒放在了两张红木扶手椅之间的红木瓜棱腿方桌上，并打开了盖子。
“尝尝，尝尝，这是宫主今早儿赏给我的翡翠芙蓉枣莲糕，我这几天甜食吃得太多了，腻歪得很，正好带给两位弟弟尝尝，可好吃了，玉儿弟弟，你别忙乎了，赶紧坐下，尝尝。”锦容一边拿手指着食盒，一边挥手招呼墨玉。
“难为容殿下还惦记着两位弟弟，恭敬不如从命，我先来一块。”墨玉在凉笙的下首坐定，伸手就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往嘴里塞。
端茶的小厮走到锦容身边，弯着腰呈上托盘。小佩子抢先端过一碗放在身边的锦容手边的小方桌上，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小厮又哈着腰走到凉笙跟前，凉笙将手炉递给身后的炎青，接过一碗茶，拿着碗盖，一下一下地刮着茶汤里的浮尘。
“好吃，好吃，这翡翠芙蓉枣莲糕果然名不虚传，多亏了容殿下，玉儿这才得享口福啊。”墨玉端过托盘上最后一碗茶，示意小厮退下。
“玉儿弟弟喜欢就好，以后宫主若有赏赐，锦容一定不会忘记两位弟弟。”锦容乐滋滋地笑了，瞅了瞅下首当他不存在似的凉笙，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墨玉呷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碗，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凉笙，说道：“笙殿下也尝一块，好吃。”
凉笙这才放下茶碗，接过糕点，浅浅地咬了一口，说道：“嗯，很甜。”
锦容的脸色稍霁，说道：“玉儿弟弟，我听说你把小卓子给赶出宫啦？”没等墨玉接话，锦容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嘛，没用的人还是趁早扔掉的好，栖秀司里那么多人，随便挑一个就好了。”
凉笙皱了皱眉头，悄悄地把没吃完的糕点放回了食盒。
“我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打紧。”墨玉平淡地回道。
“玉儿弟弟，你就别逞强了，我来的路上都看见了，你那花圃里的三色堇都要枯萎了，不是哥哥说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宫主最喜欢的就是冰天雪地里的百花齐放。哎，等哪天你们上我那瞧瞧，连宫主前些天刚赐下的翡翠牡丹都发出嫩芽了。”锦容虚掩着面，咯咯地笑了起来。
“容殿下花圃里的种子都是宫主亲自赐下的寒种，这天大的恩宠我们怎么比得了呀？”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羡慕。
“哈哈哈哈，玉儿弟弟真会说话。”锦容的眼角溢出的骄傲藏都藏不住。“哎呀，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晚上侍寝呢。你俩慢慢聊，食盒等叫哪个跑腿的给我送过去就行，我先走了啊。”锦容起身往外走，小佩子快步跟上。
“容殿下慢走。”凉笙并没有起身，冷冰冰地道了一句。
锦容经过凉笙时斜瞥了一眼，冷笑着走了出去。
墨玉赶紧起身送客。
锦容走出殿门，回过身，拽着墨玉的手，说道：“玉儿弟弟，你这人手本来就不够，听哥哥的，赶紧找个人来替上。你要成天被杂物缠身，还拿什么身体来伺候宫主？你要不喜欢栖秀司的人，哥哥让小佩子来伺候你，你看怎样？”
“不，不，不，殿下的好意玉儿心领了，哪能劳烦佩儿弟弟呢？殿下放心，过段时间玉儿就上栖秀司挑一个，殿下费心啦。”墨玉赶忙摆手解释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走了，玉儿弟弟回吧。”锦容拍了拍墨玉的手，走向东面的长廊。
“容殿下慢走。”墨玉恭候着锦容的身影走远，这才转身进了静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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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倚终年积雪的白灵山，南面自西向东流过裘澜城的母亲河——勒河。在山水包围之间的地势稍高的平原上，疏密不一的竹林环绕出四方形的轮廓，每一条边的正中央有一个豁口，平整的直道可供人行走马奔驰，每个豁口都有一小队身披银甲的士兵在巡逻。
竹林圈出的广阔空地上，在四条边的正中对称地分布着四座宫殿式的木质建筑，乍一看去似乎都差不多，细看之下形制却略有差别。西面和南面的显要处各矗立一座面阔五间，垂脊上各有五只走兽的重檐歇山式宫殿，不同之处在于南面屋顶上覆绿色琉璃筒瓦，而西边的屋顶覆盖的是黄色琉璃筒瓦。北面和东面的中心处伫立的都是面阔七间，上覆黄琉璃筒瓦的重檐庑殿式的宫殿，只是北面垂脊上分布着九只走兽，而东面的垂脊上只有七只。
四座宫殿虽然各自占据着一处四合的院落，却通过弧形的走廊和垂花门连在了一起，手拉着手一起朝向圆形中央的那座竹屋。竹屋的屋顶上阔下窄呈倒立梯形似一只竹船，在宫殿与竹屋之间横亘着一圈圆形的水道，清澈见底的流水中各色的锦鲤欢快的追逐嬉戏，平静的水面上唯独只有北边悬着一座汉白玉的石桥将两岸相连。
凌冽的风呼啸着扬长而过，飘零的草木透出一股萧瑟之气，在这和煦的阳光也暖不起来的深秋，东边宫殿前靠近竹屋方向的那一片盛开的绯色牡丹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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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接芍华殿与静安殿的垂花门下，站着一位衣着素净单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他就是静安殿殿主墨玉。
“哟，你看看，看看，我这不就是来看看我玉儿弟弟吗？哪个不识相的给通报的，这大风刮的，凉着了玉儿弟弟他担当得起吗？小佩子，给我查，查出来给我打断他的腿。”锦容厉声说道，像风一样卷着股粉腻之气向墨玉跑去。
“是，殿下。”身后那个叫做小佩子的少年应道，也加快了脚步。
“殿下，没人通知玉儿，是玉儿恰巧看见殿下往这边走。”墨玉也快步迎了上去。
锦容一把抓住墨玉的手，笑容满面地说：“还殿下，多生疏，叫容哥哥，我比你虚长了几岁，叫我一声哥你也不算吃亏。走，这风大，赶紧上你殿里去。”
“是，容哥哥。”墨玉把锦容请进了静安殿。
一进东暖阁里，锦容径直坐在了东面的红木素板美人榻上，小佩子在他旁边站定。
墨玉正吩咐着小厮们烧水沏茶，一抬眼发现从西边的垂花门里，走出来一个肤如白雪、眉头轻蹙、头戴白玉冠、身披水绿披风、手捧缠枝莲纹铜暖手炉的男子，此人正是寒薇殿殿主凉笙，墨玉赶忙迎了上去，说道：“这么冷的天，笙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还不是那芍华殿的，派人硬把我们殿下给叫过来。”年轻男子的身后闪出一个身着玄青锦袍、脚蹬青缎小朝靴的相貌堂堂的少年，正探头出来撅着嘴说道。
凉笙掩着面微微一笑，好看的月牙弯出一股弱不禁风的味道。
“炎青！你们殿下不管你，我可要管管你，就你说那芍华殿的就在这东暖阁里，你上那喊去，看你有没有那胆！”墨玉假装愠怒地说。
炎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躲在了凉笙的背后，瓮声瓮气地说道：“玉哥哥，还不请我们殿下进去，风寒了你可担当得起？”
凉笙转身给了炎青一个爆栗子，笑骂道：“青儿，怎么说话呢？”
“哈哈，青儿责备得是笙殿下赶紧进屋吧。”墨玉拉着凉笙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向里走去。
凉笙感觉到了从手背传来的力道，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我笙儿弟弟吗？这大冷天的，赶紧进来，进来，玉儿弟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赶紧上杯热茶给我笙儿弟弟暖暖身子啊。来，笙儿弟弟，坐这，坐这。”锦容春光满面地一边招呼凉笙在他下首的铺了个花鸟纹绸缎坐垫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下，一边数落着墨玉的不是，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谢容殿下。”凉笙生硬地回礼道，就势坐下，炎青识趣地站在了他身后，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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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尝尝，这是宫主今早儿赏给我的翡翠芙蓉枣莲糕，我这几天甜食吃得太多了，腻歪得很，正好带给两位弟弟尝尝，可好吃了，玉儿弟弟，你别忙乎了，赶紧坐下，尝尝。”锦容一边拿手指着食盒，一边挥手招呼墨玉。
“难为容殿下还惦记着两位弟弟，恭敬不如从命，我先来一块。”墨玉在凉笙的下首坐定，伸手就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往嘴里塞。
端茶的小厮走到锦容身边，弯着腰呈上托盘。小佩子抢先端过一碗放在身边的锦容手边的小方桌上，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小厮又哈着腰走到凉笙跟前，凉笙将手炉递给身后的炎青，接过一碗茶，拿着碗盖，一下一下地刮着茶汤里的浮尘。
“好吃，好吃，这翡翠芙蓉枣莲糕果然名不虚传，多亏了容殿下，玉儿这才得享口福啊。”墨玉端过托盘上最后一碗茶，示意小厮退下。
“玉儿弟弟喜欢就好，以后宫主若有赏赐，锦容一定不会忘记两位弟弟。”锦容乐滋滋地笑了，瞅了瞅下首当他不存在似的凉笙，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墨玉呷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碗，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凉笙，说道：“笙殿下也尝一块，好吃。”
凉笙这才放下茶碗，接过糕点，浅浅地咬了一口，说道：“嗯，很甜。”
锦容的脸色稍霁，说道：“玉儿弟弟，我听说你把小卓子给赶出宫啦？”没等墨玉接话，锦容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嘛，没用的人还是趁早扔掉的好，栖秀司里那么多人，随便挑一个就好了。”
凉笙皱了皱眉头，悄悄地把没吃完的糕点放回了食盒。
“我这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打紧。”墨玉平淡地回道。
“玉儿弟弟，你就别逞强了，我来的路上都看见了，你那花圃里的三色堇都要枯萎了，不是哥哥说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宫主最喜欢的就是冰天雪地里的百花齐放。哎，等哪天你们上我那瞧瞧，连宫主前些天刚赐下的翡翠牡丹都发出嫩芽了。”锦容虚掩着面，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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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殿下慢走。”凉笙并没有起身，冷冰冰地道了一句。
锦容经过凉笙时斜瞥了一眼，冷笑着走了出去。
墨玉赶紧起身送客。
锦容走出殿门，回过身，拽着墨玉的手，说道：“玉儿弟弟，你这人手本来就不够，听哥哥的，赶紧找个人来替上。你要成天被杂物缠身，还拿什么身体来伺候宫主？你要不喜欢栖秀司的人，哥哥让小佩子来伺候你，你看怎样？”
“不，不，不，殿下的好意玉儿心领了，哪能劳烦佩儿弟弟呢？殿下放心，过段时间玉儿就上栖秀司挑一个，殿下费心啦。”墨玉赶忙摆手解释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走了，玉儿弟弟回吧。”锦容拍了拍墨玉的手，走向东面的长廊。
“容殿下慢走。”墨玉恭候着锦容的身影走远，这才转身进了静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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