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栀子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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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需要任何人。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家。
反正有数学的想象，让我的思维不去想那些孤独的事情，那些想了也没有意义。
只会证明我是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陪伴的可怜人。
我不觉一个人可怜，一个人悲伤，我想着和大家相处是那么困难和无意义的。他们只会讨论那么电视台准备好的节目，公司包装好的艺人，随时更新不断的电视剧，明明套路相似，却不压其烦，无聊的重复操作的游戏等等我不感兴趣的事情。
在同龄人之中，我是那样的特殊，但是他们选择忽视我，我也选择隐身在班级里面。
我就想着一个人度过三年的高中时光，在我的计算里面没有偏差，我肯定又是一个人。
他，却打乱了一切。
他上去自我介绍的那一刻，我如同看待普通的陌生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当他抬起头看向大家的时候，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心突然间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我告诉自己大概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着。
我告诉自己大概只是昨天没有睡好，带来的不适感。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骗人，脸从来没有那样的发烫过。
“我叫秦栀彦，因为是五月生的，那时候栀子花开，所以我一个男生的名字里面才有栀字。”
秦栀彦三个字深深地在脑内无限地循环。
下面的人一副爱听不听的样子，对他们来说每个人不过是被老师逼迫上台的小丑。
很快地就轮到我做这样的小丑。
“我叫尤监。”
“哈哈哈，油煎鱿鱼的油煎吗？”
果然每一次，他们都是那样无知地嘲笑。
我的表情看向了他，他没有笑我，他很平静，但是我看见过一秒内他们嘲笑我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头，厌恶他们的神情，让我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悸动着什么。
那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感动？还是温暖？
因为一个神情，我很奇怪地在意了他，很多次目光向着他，留恋着他，他偶然和我目光对上，我很快撤开来，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我奇怪这样的自己。
偶然一次，我的目光没有躲过他的视线，就那样互相看着，他对着我温和地一笑，我惊愕了一下害羞地低下头。
然后，似乎把微笑映入内心。
放学后，在大门口的公交车站，我和他第一次说上话。
“我们是一个班的对吧？”
“嗯，秦栀彦同学。”
“你记得我的名字啊，你叫？”
“尤监。”
“对，尤监。对不起没想起你的名字。”
抱歉的神情和一双发亮的眸子，硬挺的鼻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我零距离看着他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
我们打了个照面后，他先坐上不同的公交离开了，我目送着离开的他，他坐到了汽车后座，他没有在意我的目光，似乎目空一切看着窗外，那个眼神和我一样那样寂寞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留意了，在意了，安眠前，我想着他的眼神入睡。
梦里，他和我，在少男的春梦之中了无痕。
这样的梦别人也会做吗？
我身边没有人可以询问，我习惯性地会去看书，自己寻找答案。
我翻阅图书馆里面的书，关于那方面的书籍，搜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当拿着书翻阅，一页页的字体在头脑里面略及，整理汇总。同性恋这个词无法避免。
我开始恐惧，害怕是与不是，我是不是患上了一种名为同性恋的病，而同性恋在各种各样的事件里面，是那样恐怖，就像是得了艾滋病一样的境遇，我害怕确定是了，那样我母亲肯定会疯的，我也遭遇如此的境遇，那样的话
我想都没想敢想，把书放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无可避免，不受理性控制，每天看着他，一有空闲就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认真地听课，偶然没有睡醒，打两个哈气，看着他身边总是好人缘，有些朋友，笑着，闹着，那样地快乐。
有些人，只要活着就好了，对于我来说，看着他似乎就有难以言喻地慰藉了。
我也只允许我自己到这一步而已。
有一天，栀子花开。
香味浓郁着，成立了数学竞赛班，我和他有了交际的借口，我终于走到他的世界里面。
他对我是那样亲切和温和，他请教我的时候是那样礼貌，就像是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了，弥漫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暧昧。
大概也只有我自己感觉，我太清楚了。
因为他对谁都那样礼貌亲切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他女人缘不错，似乎有不少女生愿意和他交流说话。每一次，只是看着他身边围着女生，有说有笑的，我就流出一种悲伤感。
但是我和他的关系也逐渐加深着，我为了和他多交流一会，我故意改车和他在一起。
一起一路上聊天，谈天说地，他也是一个博学的人，我几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交谈，他就是我的知己，当我们说起，只有我们知道的一切的，那种一拍即合的感觉，怎么说呢？畅快！
每一次的交谈之旅，在我心里都是升华的感觉，我相信他也是一样想的，那是一种灵魂的交谈。
转车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回想着刚才的美好，就觉得甜蜜蜜的，不断地微笑着回家，带着笑意回家。
夜晚之中，除了数学就是他，脑子里都是他，星夜下，开始怅然幻想着明天的相遇，他有着怎样的表情，又会和我如何言说。
在春季早晨依旧寒冷刺骨，伴着冷凝的栀子花香，我提早将近了一个小时等车，只为了早上和他坐一班车，我估计公交的到达时间，偶然会晚点，但是误差几乎不会大，我可以和他坐同一个早班车。
我也知道这个行为听上去那么得无意义，只是我真的想要见他，只是想要见他。
有意义无意义在他身上，全都变成了我愿意，我愿意傻傻地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样他就会离开我了，觉得我可怕，还有我对他奇怪的感情。
那感情是什么？我心里有了估计，可是我不敢承认，也不愿意相信。
我告诉自己只是以前没有朋友，太想要一个朋友而已。
大概还有一些在友情之上的感情，就这样想着，什么也不确定。
早上每天和他相遇，看着他微笑地和我打着招呼，说着你好，就觉得心花怒放，我想我在他面前一向得扑克脸变得带着笑意，嘴角上扬了一公分，马上压抑下来。
我不想要他知道，我见到他是那样开心，免得他觉得古怪，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吧。
我看见公交车上的窗上，透映着一双无比悲伤的眼睛，他的身影背对着我，短短整齐地秀发上似乎有淡淡地栀子香味，我看着窗里的倒影，错位地如同接吻一般。
我幻想着那个吻，温软舒适的温度，轻轻地湿润摩擦，他用那双温和地眼睛看着我，慢慢地享受地闭上眼睛。
“尤监？你在听我说吗？”
“哦是昨天的那个题目吗？”
“你在听啊，回答我呀。”
“哦，对不起。”
“没事，你是不舒服，感觉你表情怪怪的。”
“有点难受”
“有点烫啊，你没有发烧吗？”
“没事”
“不要硬撑啊。”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我现在也在想着奇怪的事情，他的手那样细腻，芊芊玉手就是如此吧，一个男人这样，也太美了。
我想着这些，不敢直视他的脸庞，这样想着的我，就像是发烧一样了。
偶然督见他的脸，无端地春梦幻想，就在脑内想得停不下来，我觉得我已经不够理智，甚至有些变态了，压制着，我不断压制着这些只有我能知道的好色想法。
我们重复着早出晚归坐着同一辆公交车，一起上学放学，学校在竞赛班和下课时也一起讨论题目，闲聊下去，事实上那样的日子已经很美好。
他和我说：“你那么厉害，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数学家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我，还是我在意的人这样说。
这也是我的梦想，也是他对我的期望，我以后一定会实现的。
在这段时光里，我大概可以满足了，虽然我知道有些东西在体内悄然滋长，我一直按耐住自己不去分析它，不去想它。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这感情的。
直到我看见他特别地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的时候，前所未有地心被扯了一样疼，恨意似乎夺出了我的眼眶，痛苦吗？
觉得好痛苦，更痛苦的是那个女生让我去送给他的情书，前所未有地愤怒，我几乎是暴怒地嚎了出来：“有种你自己去给他！你自己去告白啊！”
她们不说话了，之后开始故意地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我把我的愤怒一直忍耐着，我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即使是那恨意的火焰灼烧地我滚烫般撕裂，但是我知道一旦发火，一切却显得太怪异。
最终，那一天也就在一切所谓的平静里面度过了，我也压抑忍耐了许久，即使我知道这是全然没有逻辑的行为。
第二天，事与愿违，那女生在我的怒吼里面有了勇气，她告白了，他同意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他们在校园隐秘的一角，那棵独属于我的栀子花树旁边，接吻
青年男女的炽热和青涩真是美好啊！我感觉我的五官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狰狞扭曲了，眼泪几乎瞬间落下，我拼命地按耐住泪水，脸上风打地寒冰刺骨，心中确实妒火中烧着，冰火两重天一般。
可是某然地一瞬间，理智突然回来了
事实上我相当于促成了他们！
这样残酷的事实摆在我眼前，可是明明作为朋友，我应该祝福他啊
想到这里我似乎一下子大脑一片空白，嗡得耳鸣了好久，猛然间我意识到那样一直压抑按耐的，不敢承认的感觉，一直拒绝疯狂理由的真相原因是
：我喜欢他，不，我爱他。
我忽然觉得无力透顶，头脑发懵，瘫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面。
看着他们接吻着，玷污我的栀子花树，和栀子花的香味，突然想到那个女生经过我身边那过重的香水味，我忽然觉得胃里面有岩浆翻腾，一阵反胃恶心，冲到厕所里面，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在用凉水清洗脸庞的时候，我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也像是对着自己发火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承认我爱他
好无助地瘫倒在地上，现在都晚了吧。
“你怎么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猛然之间跳了起来。
“啊我有点难受”
“早点回去吧，我今天要晚点回家，不陪你坐车了。”
为什么还是要那样温和温柔地对我呢？那样我还可以骗自己忘掉这段暗恋。
我迟疑了许久，缓缓地回答了他。
“嗯，我知道了。”
几个字用完我全部力气，我连他接下来是不是去约会都问不出来，我不想要再受打击了，我装作像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离开了那个学校。
悲伤中逃回了家里，我开始了一段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时光，也是我从小到大最感性，最诡异的时光。
我开始偷拿母亲的衣服偷偷穿上，母亲的衣服也有那令人作呕的香水气味，那是她勾引顾客的气味，明明她自己的生活那么可怕，却偏偏希望我活在光明里面，所以我一向成熟理智，不让她担心。
毕竟我还是她养大的，她是我的母亲，再如何也是我的母亲，我的报恩就是活在她希望地出人头地里面，让她离开这样可怕的生活。
可是我毕竟是她的儿子，天生就活在古怪和黑暗中，现在理智消失了，我循着本能做事。
我看着镜子里面穿着裙子的自己，想着如果我是女生，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会不会成为和他接吻的那个人？
镜子里面消瘦的少年，支撑不起那条花裙子，那诡异的平头，一切那么不伦不类，我学着女性的样子笑，那不过是恐怖到不行地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我，他肯定不会爱上我的。
之后的日夜里面，我开始戴上假发，我开始学会化妆。反正母亲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里面，我几乎每样东西都精确使用量，衣服也会放回原处，母亲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她不会发现这一切。
这样了结了后事的我，开始做着本能趋势下的行为，完全感性地行为。
我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一个女性的样子。这一回镜子不是少年，是少女了，是如此地清秀漂亮，又带着几分男性的英气，这样的我，他会喜欢的吧
黑夜里面，浴缸的水已经冰冷，我抱着冻僵的身子，在午夜里面独自一个人哭泣着，心比水还要冰冷。
因为激情过后，理智回来了，即使我和他告白也没有用，这是一种古怪的病，他反而会讨厌我，而我也会成为大家的众矢之的，与其成为那个还不如继续当隐身人，我害怕那些流言蜚语。
所以一切也就在这一片黑夜里面无端幻想发泄着自己的感情，我只允许自己在这个私密空间里面无端放纵，堕落不堪。
可是就我这样的个性，即使在这样的时间里面依然有所顾虑，有些条框式的规定。
我自己定制的放纵三条原则：
1，不损害任何东西。
2，不被任何人发现。
3，不伤害自己身体。
秉持着三个原则，我生活在了两个世界里面，白天依旧无常，黑夜里面在幻想里面度过，我处在现实和幻想中间，以此来消减失恋带来的痛苦。
活的分裂又痛苦，那个时候我似乎已经有两个我，一个理智到极致的男性在白天虚掩装作一切无事的样子，一个爱到痴狂的女性在黑夜里面独自幻想，堕落着，疯狂着。
以此为活下去的动力，因为我很清楚即使我和他告白，我们也没有可能，我们都是男生啊！
从一开始就是无望的爱恋，可是我只能看见自己在这场感情漩涡里面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到窒息般痛苦。
我觉得现在我只适合生存在黑暗的封闭空间里面，靠着幻想在痛苦里面找到快乐。
我幻想中，我一开始就是一个女性，我们在高中相遇，相知，相约，大学在一起相爱，毕业后同居各自实现梦想，最后归属结婚，过着最平凡最幸福的与子偕老的生活，子孙满堂，一起离开人世。
想象镜子中的女性，渐渐成熟的美丽，中年的精炼，老年时候的严肃模样。我**着自己的脸，慢慢把妆弄花，把假发拿下来，变成那个现实里面真实的我一个男性。
即使夜晚如此发泄出来，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在角落里面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温和地待人，周围一群朋友笑着闹着，偶然和我说说话，讨论讨论数学问题。不同的是晚上的时间不再属于我，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回家。
有一天，他看着窗外的栀子花出神。
“尤监，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是什么？”
“永恒的爱。你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爱吗？”
“我相信啊”
“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
永恒的爱，我相信我对你是不是永恒的爱？我希望不是
我如果可以，可以忘记对你的爱吗？我都不知道这份心情该什么时候消失结束，这段无法理解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可是一向精明善于分析的我，现在却什么也不想，一切想了也是无端的痛苦，一切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命我不能理解，人我也不能理解，我爱的人我更不能理解。
“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某一天，不缺席的他位置空了。
“秦栀彦同学骑自行车的时候撞上了卡车，不幸离世。”
同学们一阵寂静，我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敢相信，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昨天他还生龙活虎地和我讨论题目呢，开玩笑
底下附近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吗？他是自杀的！他自己骑车撞向卡车的。”
“啊？他为什么自杀啊？平常看着很正常，很好啊，和女朋友相处也不错啊，诶！尤监，你不是和他关系铁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啊？”
“不知道。”
我发现事实上我不了解他，不了解真正的他，就像他不了解真正的我，我连他为什么死，为什么要去死，我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见那个女生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撕心裂肺一般，身边朋友都在安慰着。
可是我是男人，我不能像她一样宣泄我的感情，我还在想如果那女生如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至少我还可以猜到理由，还可以明白他多一点点，也可以去恨那个女生，也比这样的，无处发泄，无处倾诉来的好得多。
放学后，他的父母找到了那个女生，让她去参加葬礼。
而我至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连参加他葬礼的资格也没有，看他最后一眼也做不到。
我明明是那么爱他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连他也不知道。
等放学后，我看着那个座位好久好久，猛然间意识到窗外的栀子花香没有了，我看向窗外。
“栀子花谢了”
残红色的夕阳，映照在一片雪白和腐烂黄色的残花上面像是鲜血一样刺目，那是你的血吗？秦栀彦？你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我还没和你说过呢
我爱你。
现在是永恒的爱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了。
现在，我的世界什么也没有了，幻想也好，现实也罢，似乎全部都是无端的空白。
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又仅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好寂寞，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大概不会明白这种寂寞的感觉，有些遇见一下子就是惊世骇俗的没，接下来的遇见都是比不过的。
茫然空荡，无措，在没有人的教室里面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我压抑了多久的悲伤，一旦释放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可是我依然停止不住。
“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命不是最重要的吗？”
明明我比你活的悲惨多了，我明明才是那个应该自杀的人至少为了重要的人活下去啊！
我冲着他的位置，泣不成声地问道，即使我知道不可能回答的。
回家路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回家的路好长好长，时间好慢好慢，明明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候总会嫌不够，天空暗了，夜灯初上时，那种繁华和喧闹都不属于我，我只有寂寞孤单，一直以来，形单影只。
事实上，我一直害怕那种孤单，只是一直以来有别的东西填充着我的大脑，让我没有思考孤单的时间。
那个东西是什么来着的，数学？这样只有一个答案的东西才适合我，感情不适合我啊。
想起来他和我说我会成为一个数学家，那我就去实现好了。
即使知道那只是一句奉承的话语，现在的数学不是主流，现在也没有数学家了。
可是现在再这样去否定可能性下去，我肯定活不下去了，想要追随你而去啊！
也不知道多久回到家，我没有开灯，缩在那个刺鼻香水充满的衣柜里面，抱着腿发着呆。
外面的风通过没有关上的窗户，把没有放好的作业散落一地，白花花的像冥币一样。
想着作业还没有做，又从衣柜里面出来，痛苦到极点的我，连看都不想看，站在一片雪白里面发呆许久。
但是还是把它们从地上捡起来了，我意识到就算有人离去死去，就算你再过悲伤，那些可恶的琐事还是要完成，作业还要继续做，学还要继续上，大学还要继续考，我还要继续活下去。
一切都没有差别，只是没有你了，我没有了对美好的幻想，对感情的寄托了。
谁不知道逝者不会再回来，可是发生的时候，谁选择立刻接受一切。
接下来，我还是像平常一样生活着，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当然了，停止了自己古怪的行为换成了每天在梦中看见他，悲伤地清醒面对事实。
每天如此，周复循环，慢慢地梦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慢慢地他的样子我也记不清楚了，慢慢地数学又充满了我的头脑，母亲也打电话说要回来。
我都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爱吗？
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会大意地把一件裙子放在自己的衣柜里面。
拿出来的时候，觉得那段日子好遥远，似乎都像别人的故事了，准备放回母亲衣柜的时候。
我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什么？
“栀子花开了。”
我大脑不受控制地喃喃说道着。
马上打开窗去看，但是明明是冬天哪里来的栀子花香呢？
我不自觉地又换上了那条裙子，化了妆，戴上了假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突然掉下来了，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再去分析了，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自己是一个女性。
如果你看到这样的我，到底会说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无解。
我笑着，把妆容卸了，把假发拿下来，把裙子褪去。我是一个男性，这就是事实，我要忘记你，忘记这一切。
如同这条裙子永远尘封在衣柜的底下。
我就这样告诉自己，和那段日子告别了。
之后，考上了普通的大学，学习金融，母亲很高兴，希望我继续好好学，将来飞黄腾达。
我上大学，过着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的一个人的生活，大学时光很空闲，我也有很多时候时间去研究数学。
每天都很充实，我又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即使偶尔心里面觉得少了什么。
某天，走在大学的路上，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花朵。
“栀子花开了。”
喃喃地自言自语道，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脑袋中浮现了什么，又没有什么。
只有身体上的无限悲伤，心猛然地狡了一下。
“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谁的声音？我忽然开始落泪，路人们奇怪地看向我。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得要死，可是理智告诉我自己知道原因，只是不愿意想起来。
猛然想起来一年了，离和他永别已经在今天正好365天。
事到如今，我还不敢承认吗？同性恋也好，女装癖也罢，都是为了他。
只因为我爱你，秦栀彦。
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我现在相信了，只要心里栀子花开。
我心里封存对你的爱只增不减，突然不后悔这段时光，这样的爱有谁能遇到几回。
像是我一个人的独舞，却永远不会落幕。
栀子花开，我永远爱你。
当然背负生活的人不可能追随你而去，做如此不负责的任性，我会继续带着对你的爱继续活下去。
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对母亲的承诺。
即使我是唯物主义者，还是愿意相信，百年之后，我会去找你，去见你。
还是可以闻到那股栀子花香。
你等着我告诉你，这世上有着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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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家。
反正有数学的想象，让我的思维不去想那些孤独的事情，那些想了也没有意义。
只会证明我是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陪伴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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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龄人之中，我是那样的特殊，但是他们选择忽视我，我也选择隐身在班级里面。
我就想着一个人度过三年的高中时光，在我的计算里面没有偏差，我肯定又是一个人。
他，却打乱了一切。
他上去自我介绍的那一刻，我如同看待普通的陌生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当他抬起头看向大家的时候，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一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心突然间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我告诉自己大概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着。
我告诉自己大概只是昨天没有睡好，带来的不适感。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骗人，脸从来没有那样的发烫过。
“我叫秦栀彦，因为是五月生的，那时候栀子花开，所以我一个男生的名字里面才有栀字。”
秦栀彦三个字深深地在脑内无限地循环。
下面的人一副爱听不听的样子，对他们来说每个人不过是被老师逼迫上台的小丑。
很快地就轮到我做这样的小丑。
“我叫尤监。”
“哈哈哈，油煎鱿鱼的油煎吗？”
果然每一次，他们都是那样无知地嘲笑。
我的表情看向了他，他没有笑我，他很平静，但是我看见过一秒内他们嘲笑我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头，厌恶他们的神情，让我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悸动着什么。
那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感动？还是温暖？
因为一个神情，我很奇怪地在意了他，很多次目光向着他，留恋着他，他偶然和我目光对上，我很快撤开来，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我奇怪这样的自己。
偶然一次，我的目光没有躲过他的视线，就那样互相看着，他对着我温和地一笑，我惊愕了一下害羞地低下头。
然后，似乎把微笑映入内心。
放学后，在大门口的公交车站，我和他第一次说上话。
“我们是一个班的对吧？”
“嗯，秦栀彦同学。”
“你记得我的名字啊，你叫？”
“尤监。”
“对，尤监。对不起没想起你的名字。”
抱歉的神情和一双发亮的眸子，硬挺的鼻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我零距离看着他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
我们打了个照面后，他先坐上不同的公交离开了，我目送着离开的他，他坐到了汽车后座，他没有在意我的目光，似乎目空一切看着窗外，那个眼神和我一样那样寂寞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留意了，在意了，安眠前，我想着他的眼神入睡。
梦里，他和我，在少男的春梦之中了无痕。
这样的梦别人也会做吗？
我身边没有人可以询问，我习惯性地会去看书，自己寻找答案。
我翻阅图书馆里面的书，关于那方面的书籍，搜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当拿着书翻阅，一页页的字体在头脑里面略及，整理汇总。同性恋这个词无法避免。
我开始恐惧，害怕是与不是，我是不是患上了一种名为同性恋的病，而同性恋在各种各样的事件里面，是那样恐怖，就像是得了艾滋病一样的境遇，我害怕确定是了，那样我母亲肯定会疯的，我也遭遇如此的境遇，那样的话
我想都没想敢想，把书放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无可避免，不受理性控制，每天看着他，一有空闲就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认真地听课，偶然没有睡醒，打两个哈气，看着他身边总是好人缘，有些朋友，笑着，闹着，那样地快乐。
有些人，只要活着就好了，对于我来说，看着他似乎就有难以言喻地慰藉了。
我也只允许我自己到这一步而已。
有一天，栀子花开。
香味浓郁着，成立了数学竞赛班，我和他有了交际的借口，我终于走到他的世界里面。
他对我是那样亲切和温和，他请教我的时候是那样礼貌，就像是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了，弥漫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暧昧。
大概也只有我自己感觉，我太清楚了。
因为他对谁都那样礼貌亲切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他女人缘不错，似乎有不少女生愿意和他交流说话。每一次，只是看着他身边围着女生，有说有笑的，我就流出一种悲伤感。
但是我和他的关系也逐渐加深着，我为了和他多交流一会，我故意改车和他在一起。
一起一路上聊天，谈天说地，他也是一个博学的人，我几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交谈，他就是我的知己，当我们说起，只有我们知道的一切的，那种一拍即合的感觉，怎么说呢？畅快！
每一次的交谈之旅，在我心里都是升华的感觉，我相信他也是一样想的，那是一种灵魂的交谈。
转车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回想着刚才的美好，就觉得甜蜜蜜的，不断地微笑着回家，带着笑意回家。
夜晚之中，除了数学就是他，脑子里都是他，星夜下，开始怅然幻想着明天的相遇，他有着怎样的表情，又会和我如何言说。
在春季早晨依旧寒冷刺骨，伴着冷凝的栀子花香，我提早将近了一个小时等车，只为了早上和他坐一班车，我估计公交的到达时间，偶然会晚点，但是误差几乎不会大，我可以和他坐同一个早班车。
我也知道这个行为听上去那么得无意义，只是我真的想要见他，只是想要见他。
有意义无意义在他身上，全都变成了我愿意，我愿意傻傻地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样他就会离开我了，觉得我可怕，还有我对他奇怪的感情。
那感情是什么？我心里有了估计，可是我不敢承认，也不愿意相信。
我告诉自己只是以前没有朋友，太想要一个朋友而已。
大概还有一些在友情之上的感情，就这样想着，什么也不确定。
早上每天和他相遇，看着他微笑地和我打着招呼，说着你好，就觉得心花怒放，我想我在他面前一向得扑克脸变得带着笑意，嘴角上扬了一公分，马上压抑下来。
我不想要他知道，我见到他是那样开心，免得他觉得古怪，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吧。
我看见公交车上的窗上，透映着一双无比悲伤的眼睛，他的身影背对着我，短短整齐地秀发上似乎有淡淡地栀子香味，我看着窗里的倒影，错位地如同接吻一般。
我幻想着那个吻，温软舒适的温度，轻轻地湿润摩擦，他用那双温和地眼睛看着我，慢慢地享受地闭上眼睛。
“尤监？你在听我说吗？”
“哦是昨天的那个题目吗？”
“你在听啊，回答我呀。”
“哦，对不起。”
“没事，你是不舒服，感觉你表情怪怪的。”
“有点难受”
“有点烫啊，你没有发烧吗？”
“没事”
“不要硬撑啊。”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我现在也在想着奇怪的事情，他的手那样细腻，芊芊玉手就是如此吧，一个男人这样，也太美了。
我想着这些，不敢直视他的脸庞，这样想着的我，就像是发烧一样了。
偶然督见他的脸，无端地春梦幻想，就在脑内想得停不下来，我觉得我已经不够理智，甚至有些变态了，压制着，我不断压制着这些只有我能知道的好色想法。
我们重复着早出晚归坐着同一辆公交车，一起上学放学，学校在竞赛班和下课时也一起讨论题目，闲聊下去，事实上那样的日子已经很美好。
他和我说：“你那么厉害，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数学家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我，还是我在意的人这样说。
这也是我的梦想，也是他对我的期望，我以后一定会实现的。
在这段时光里，我大概可以满足了，虽然我知道有些东西在体内悄然滋长，我一直按耐住自己不去分析它，不去想它。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这感情的。
直到我看见他特别地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的时候，前所未有地心被扯了一样疼，恨意似乎夺出了我的眼眶，痛苦吗？
觉得好痛苦，更痛苦的是那个女生让我去送给他的情书，前所未有地愤怒，我几乎是暴怒地嚎了出来：“有种你自己去给他！你自己去告白啊！”
她们不说话了，之后开始故意地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我把我的愤怒一直忍耐着，我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即使是那恨意的火焰灼烧地我滚烫般撕裂，但是我知道一旦发火，一切却显得太怪异。
最终，那一天也就在一切所谓的平静里面度过了，我也压抑忍耐了许久，即使我知道这是全然没有逻辑的行为。
第二天，事与愿违，那女生在我的怒吼里面有了勇气，她告白了，他同意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他们在校园隐秘的一角，那棵独属于我的栀子花树旁边，接吻
青年男女的炽热和青涩真是美好啊！我感觉我的五官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狰狞扭曲了，眼泪几乎瞬间落下，我拼命地按耐住泪水，脸上风打地寒冰刺骨，心中确实妒火中烧着，冰火两重天一般。
可是某然地一瞬间，理智突然回来了
事实上我相当于促成了他们！
这样残酷的事实摆在我眼前，可是明明作为朋友，我应该祝福他啊
想到这里我似乎一下子大脑一片空白，嗡得耳鸣了好久，猛然间我意识到那样一直压抑按耐的，不敢承认的感觉，一直拒绝疯狂理由的真相原因是
：我喜欢他，不，我爱他。
我忽然觉得无力透顶，头脑发懵，瘫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面。
看着他们接吻着，玷污我的栀子花树，和栀子花的香味，突然想到那个女生经过我身边那过重的香水味，我忽然觉得胃里面有岩浆翻腾，一阵反胃恶心，冲到厕所里面，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在用凉水清洗脸庞的时候，我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也像是对着自己发火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承认我爱他
好无助地瘫倒在地上，现在都晚了吧。
“你怎么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猛然之间跳了起来。
“啊我有点难受”
“早点回去吧，我今天要晚点回家，不陪你坐车了。”
为什么还是要那样温和温柔地对我呢？那样我还可以骗自己忘掉这段暗恋。
我迟疑了许久，缓缓地回答了他。
“嗯，我知道了。”
几个字用完我全部力气，我连他接下来是不是去约会都问不出来，我不想要再受打击了，我装作像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离开了那个学校。
悲伤中逃回了家里，我开始了一段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时光，也是我从小到大最感性，最诡异的时光。
我开始偷拿母亲的衣服偷偷穿上，母亲的衣服也有那令人作呕的香水气味，那是她勾引顾客的气味，明明她自己的生活那么可怕，却偏偏希望我活在光明里面，所以我一向成熟理智，不让她担心。
毕竟我还是她养大的，她是我的母亲，再如何也是我的母亲，我的报恩就是活在她希望地出人头地里面，让她离开这样可怕的生活。
可是我毕竟是她的儿子，天生就活在古怪和黑暗中，现在理智消失了，我循着本能做事。
我看着镜子里面穿着裙子的自己，想着如果我是女生，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会不会成为和他接吻的那个人？
镜子里面消瘦的少年，支撑不起那条花裙子，那诡异的平头，一切那么不伦不类，我学着女性的样子笑，那不过是恐怖到不行地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我，他肯定不会爱上我的。
之后的日夜里面，我开始戴上假发，我开始学会化妆。反正母亲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里面，我几乎每样东西都精确使用量，衣服也会放回原处，母亲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她不会发现这一切。
这样了结了后事的我，开始做着本能趋势下的行为，完全感性地行为。
我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一个女性的样子。这一回镜子不是少年，是少女了，是如此地清秀漂亮，又带着几分男性的英气，这样的我，他会喜欢的吧
黑夜里面，浴缸的水已经冰冷，我抱着冻僵的身子，在午夜里面独自一个人哭泣着，心比水还要冰冷。
因为激情过后，理智回来了，即使我和他告白也没有用，这是一种古怪的病，他反而会讨厌我，而我也会成为大家的众矢之的，与其成为那个还不如继续当隐身人，我害怕那些流言蜚语。
所以一切也就在这一片黑夜里面无端幻想发泄着自己的感情，我只允许自己在这个私密空间里面无端放纵，堕落不堪。
可是就我这样的个性，即使在这样的时间里面依然有所顾虑，有些条框式的规定。
我自己定制的放纵三条原则：
1，不损害任何东西。
2，不被任何人发现。
3，不伤害自己身体。
秉持着三个原则，我生活在了两个世界里面，白天依旧无常，黑夜里面在幻想里面度过，我处在现实和幻想中间，以此来消减失恋带来的痛苦。
活的分裂又痛苦，那个时候我似乎已经有两个我，一个理智到极致的男性在白天虚掩装作一切无事的样子，一个爱到痴狂的女性在黑夜里面独自幻想，堕落着，疯狂着。
以此为活下去的动力，因为我很清楚即使我和他告白，我们也没有可能，我们都是男生啊！
从一开始就是无望的爱恋，可是我只能看见自己在这场感情漩涡里面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到窒息般痛苦。
我觉得现在我只适合生存在黑暗的封闭空间里面，靠着幻想在痛苦里面找到快乐。
我幻想中，我一开始就是一个女性，我们在高中相遇，相知，相约，大学在一起相爱，毕业后同居各自实现梦想，最后归属结婚，过着最平凡最幸福的与子偕老的生活，子孙满堂，一起离开人世。
想象镜子中的女性，渐渐成熟的美丽，中年的精炼，老年时候的严肃模样。我**着自己的脸，慢慢把妆弄花，把假发拿下来，变成那个现实里面真实的我一个男性。
即使夜晚如此发泄出来，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在角落里面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温和地待人，周围一群朋友笑着闹着，偶然和我说说话，讨论讨论数学问题。不同的是晚上的时间不再属于我，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回家。
有一天，他看着窗外的栀子花出神。
“尤监，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是什么？”
“永恒的爱。你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爱吗？”
“我相信啊”
“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
永恒的爱，我相信我对你是不是永恒的爱？我希望不是
我如果可以，可以忘记对你的爱吗？我都不知道这份心情该什么时候消失结束，这段无法理解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可是一向精明善于分析的我，现在却什么也不想，一切想了也是无端的痛苦，一切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命我不能理解，人我也不能理解，我爱的人我更不能理解。
“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某一天，不缺席的他位置空了。
“秦栀彦同学骑自行车的时候撞上了卡车，不幸离世。”
同学们一阵寂静，我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敢相信，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昨天他还生龙活虎地和我讨论题目呢，开玩笑
底下附近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吗？他是自杀的！他自己骑车撞向卡车的。”
“啊？他为什么自杀啊？平常看着很正常，很好啊，和女朋友相处也不错啊，诶！尤监，你不是和他关系铁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啊？”
“不知道。”
我发现事实上我不了解他，不了解真正的他，就像他不了解真正的我，我连他为什么死，为什么要去死，我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见那个女生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撕心裂肺一般，身边朋友都在安慰着。
可是我是男人，我不能像她一样宣泄我的感情，我还在想如果那女生如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至少我还可以猜到理由，还可以明白他多一点点，也可以去恨那个女生，也比这样的，无处发泄，无处倾诉来的好得多。
放学后，他的父母找到了那个女生，让她去参加葬礼。
而我至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连参加他葬礼的资格也没有，看他最后一眼也做不到。
我明明是那么爱他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连他也不知道。
等放学后，我看着那个座位好久好久，猛然间意识到窗外的栀子花香没有了，我看向窗外。
“栀子花谢了”
残红色的夕阳，映照在一片雪白和腐烂黄色的残花上面像是鲜血一样刺目，那是你的血吗？秦栀彦？你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我还没和你说过呢
我爱你。
现在是永恒的爱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了。
现在，我的世界什么也没有了，幻想也好，现实也罢，似乎全部都是无端的空白。
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又仅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好寂寞，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大概不会明白这种寂寞的感觉，有些遇见一下子就是惊世骇俗的没，接下来的遇见都是比不过的。
茫然空荡，无措，在没有人的教室里面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我压抑了多久的悲伤，一旦释放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可是我依然停止不住。
“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命不是最重要的吗？”
明明我比你活的悲惨多了，我明明才是那个应该自杀的人至少为了重要的人活下去啊！
我冲着他的位置，泣不成声地问道，即使我知道不可能回答的。
回家路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着走着，回家的路好长好长，时间好慢好慢，明明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候总会嫌不够，天空暗了，夜灯初上时，那种繁华和喧闹都不属于我，我只有寂寞孤单，一直以来，形单影只。
事实上，我一直害怕那种孤单，只是一直以来有别的东西填充着我的大脑，让我没有思考孤单的时间。
那个东西是什么来着的，数学？这样只有一个答案的东西才适合我，感情不适合我啊。
想起来他和我说我会成为一个数学家，那我就去实现好了。
即使知道那只是一句奉承的话语，现在的数学不是主流，现在也没有数学家了。
可是现在再这样去否定可能性下去，我肯定活不下去了，想要追随你而去啊！
也不知道多久回到家，我没有开灯，缩在那个刺鼻香水充满的衣柜里面，抱着腿发着呆。
外面的风通过没有关上的窗户，把没有放好的作业散落一地，白花花的像冥币一样。
想着作业还没有做，又从衣柜里面出来，痛苦到极点的我，连看都不想看，站在一片雪白里面发呆许久。
但是还是把它们从地上捡起来了，我意识到就算有人离去死去，就算你再过悲伤，那些可恶的琐事还是要完成，作业还要继续做，学还要继续上，大学还要继续考，我还要继续活下去。
一切都没有差别，只是没有你了，我没有了对美好的幻想，对感情的寄托了。
谁不知道逝者不会再回来，可是发生的时候，谁选择立刻接受一切。
接下来，我还是像平常一样生活着，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当然了，停止了自己古怪的行为换成了每天在梦中看见他，悲伤地清醒面对事实。
每天如此，周复循环，慢慢地梦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慢慢地他的样子我也记不清楚了，慢慢地数学又充满了我的头脑，母亲也打电话说要回来。
我都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爱吗？
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会大意地把一件裙子放在自己的衣柜里面。
拿出来的时候，觉得那段日子好遥远，似乎都像别人的故事了，准备放回母亲衣柜的时候。
我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什么？
“栀子花开了。”
我大脑不受控制地喃喃说道着。
马上打开窗去看，但是明明是冬天哪里来的栀子花香呢？
我不自觉地又换上了那条裙子，化了妆，戴上了假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突然掉下来了，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再去分析了，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自己是一个女性。
如果你看到这样的我，到底会说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无解。
我笑着，把妆容卸了，把假发拿下来，把裙子褪去。我是一个男性，这就是事实，我要忘记你，忘记这一切。
如同这条裙子永远尘封在衣柜的底下。
我就这样告诉自己，和那段日子告别了。
之后，考上了普通的大学，学习金融，母亲很高兴，希望我继续好好学，将来飞黄腾达。
我上大学，过着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的一个人的生活，大学时光很空闲，我也有很多时候时间去研究数学。
每天都很充实，我又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即使偶尔心里面觉得少了什么。
某天，走在大学的路上，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花朵。
“栀子花开了。”
喃喃地自言自语道，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脑袋中浮现了什么，又没有什么。
只有身体上的无限悲伤，心猛然地狡了一下。
“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谁的声音？我忽然开始落泪，路人们奇怪地看向我。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得要死，可是理智告诉我自己知道原因，只是不愿意想起来。
猛然想起来一年了，离和他永别已经在今天正好365天。
事到如今，我还不敢承认吗？同性恋也好，女装癖也罢，都是为了他。
只因为我爱你，秦栀彦。
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我现在相信了，只要心里栀子花开。
我心里封存对你的爱只增不减，突然不后悔这段时光，这样的爱有谁能遇到几回。
像是我一个人的独舞，却永远不会落幕。
栀子花开，我永远爱你。
当然背负生活的人不可能追随你而去，做如此不负责的任性，我会继续带着对你的爱继续活下去。
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对母亲的承诺。
即使我是唯物主义者，还是愿意相信，百年之后，我会去找你，去见你。
还是可以闻到那股栀子花香。
你等着我告诉你，这世上有着永恒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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