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聚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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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辅城太史院内的大小官吏们围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向人群当中那名貌似十七岁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一身正气,头戴方巾,脚踏云靴,穿着一身墨绿长衫一脸凝重的奋笔疾书着。
一群锦衣华服的官吏们,个个屏气凝神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唯恐惊扰了那少年的思绪。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少年终于停下手中的毛笔,略作沉吟之后,取出一张古朴的封皮,大笔一挥,写下“天王传”这三个矫若惊龙的大字。
“好!”一身月白常服的礼服员外郎李敬拍手赞道,“孟兄的字笔酣墨饱,大气磅礴,铁画银钩间又饱含着剑拔弩张的气势,浑若天成,佩服佩服。”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方才停笔的少年拱手示意。
原来,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少年书生孟生。
孟生看着耗时三年终于定稿的天王传,不禁长长地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气,:“辛得诸位同僚之助,这本天王传终于完稿了。”
孟生说着脸上一同挂起满意的笑容。
不待李敬接过话题,早就候在一旁的太史院的史官们便忍不住七嘴八舌的拱手请道:“孟大人,这天王传今日定稿,可否借我等先行观摩一番?”
“是啊,是啊。就让我们先借来看一眼吧。”
人群中不知有谁忽然大声呼道:“三位大人我们太史院撰写天王传,我们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让我等看上一眼,也不枉我等三年来的一番辛苦。”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孟生看向李敬与肖三破,见两人似乎没有意见后,便应下众人:
“书写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看的,既然诸位有心,那便拿去看吧,只是这书稿初成,应天王还在府中等候,还请诸位务必在今晚天黑之前将书稿送至应天王府上。”
“一定,一定。”众人听罢无不欣喜的答应下来。
“如此,有劳诸位了。”
“孟大人放心便是,些许小事我等理应代劳,三位大人辛苦了三年,还要准备七日后的大考,这才是真正的辛苦。”
说罢一群人便蜂拥上前,各自分得些许章节的书稿,便慌忙寻了位置细细品读起来,更有甚者害怕时间不够用寻了笔墨纸砚开始抄写起来。
当初应天王耗费大手笔,请出名满天下的少年书生与肖川散人两人前来为自己立传,早已弄得满城风雨。
尤其是六十多年后再次出山的少年书生,更是引起了九黎圣都无数大人物的注意。
今日天王传正式定稿,太史院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这里,此刻若是能够第一时间拿到天王传的书稿,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礼部员外郎看着手忙脚乱的诸位同僚,摇头轻笑道:“孟兄,肖兄,今日天王传正式定稿,当浮人生一大白,不若今晚小弟做东,请二位仁兄前往聚仙楼痛饮一杯如何?”
孟生书稿初成,却是着实有些疲惫,却又不好直言相拒。
肖川散人闻言“啪”的一声撑开折扇,摇头说道:
“李兄好意肖某却是心领了,只是这三年来与二位多番论证,着实让肖某眼界大开,今日观孟兄最后题名天王传时,心有所感,恐怕突破在即。”
“却是不好今晚赴约,不若明日再由肖某做东请二位仁兄聚仙楼桃花煮酒,痛饮一番,喝他个不醉不归!”
孟生闻言暗暗称赞,“正好今日在下身体略有不适,不若就定在明日午时吧。”
“哈哈哈哈,”礼部员外郎李敬倒也爽快,丝毫不以为意,“好,那便明日午时,聚仙楼不醉不归。”
“不过话可是放在前面,明日还是由小弟做东,不过这桃花美酒却是要交给肖兄你了,小弟可是久闻肖兄桃花酒的大名已久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出了太史院的大门,相约明日再聚后各自离去,至于太史院内的后事便任由史官们放手去做了,便是他们有天大的胆子,料也绝不敢偷换孟生三人的天王传原稿,毕竟应天王的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孟生离开太史院回到将军府后,便已经的天色已晚,将胯下坐骑交给门房打理后,便直奔西厢院而去。
孟生刚一回到西厢院,一脸开心的孟玄的便敲门进来,双手送上一张请柬:“孟大哥,这是十七公主今天下午着人送来的请柬,说是请孟大哥后天上午一同前往北固山踏青。”
孟玄说着,满脸期待的看向孟生:“孟大哥,后天上午,我可以一起去环城踏青吗?”
孟生面露凝色伸手接过孟玄手中的请柬,西厢院外忽然传来项如烟的声音。
“孟玄,孟玄,你在吗?”
孟玄听到好姐妹项如烟的呼唤,面色微红一跺脚转身跑向院外,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孟大哥,要是不方便的话,后天我和如烟妹妹一起去吧。”
孟玄被项如烟叫走后,孟生这才打开手中的请柬,原来是十七公主得知天王传定稿后,便第一时间派贴身侍女送来请柬,盛情相邀孟生后天前往北固山踏青,共商大事。
只不过此次前往北固山所议何事,在请柬中却是丝毫没有提及,孟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便索兴放下请柬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孟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睡醒。
躺在床上的孟生睁开双眼,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糟了,时间快不及了。”
孟生忽然想起中午的聚仙楼之约,眉头一皱匆匆起床洗漱一番便抓起折扇直奔聚仙楼而去。
好在聚仙楼建在商城的东北角,出了辅城踏马疾行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车水马龙的北街闹市上,一座高达百丈直插云霄的酒楼静静地矗立在北街的尽头。
话说在九黎圣都内有四大酒楼闻名天下,其中依山傍水而建的四方楼,望宾楼、迎宾楼、宴宾楼与送宾楼四楼并立,虽然最高不过七层,不过却是四大酒楼中占地最广的一座。
聚仙楼虽然是占地最少的一座,却足足有九十九层之高,乃是大楚天朝初立专门为仙道中人所建。
只是后来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后,仙道归隐,出入聚仙楼的宾客方才渐渐少了起来。
原因无他,九十九层的高楼,任凭你法力雄厚,在不得擅动法力的商城内,为吃一顿饭爬上九十九层的楼梯上去也够把你累趴下的了。
直到三万年前,楚宣帝下令将国子监迁往辅城的北城区后,方才在聚仙楼前亲笔御批:
但凡在大楚天朝拥有举人以上功名的,或者有等同的官职在身之人的,皆可在聚仙楼内不受禁空限制。
此后,聚仙楼便成为了大楚天朝内,所有文人墨客,尤其是清流们最为喜爱的地方之一。
孟生骑着一匹纯色天马“吁”的一声停在聚仙楼前,一旁机灵的店小二认出孟生后,慌忙将手中的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抢上前来点头哈腰的接过马鞍恭敬道:
“孟公子里边请,李公子和肖公子已经在三十三楼候着了,让小人给孟公子带句话。”
“什么话?”孟生看着店小二饶有兴趣的问道。
“二位公子说,‘孟公子迟到了,可是要先罚酒三杯才能登楼。’”
“哈哈哈,好,”孟生听罢哈哈一笑,“拿酒来!”
孟生笑完,接过店小二呈上的美酒,一口气喝下三大海碗。
孟生喝完酒,随手掏出一锭十两的白银丢给店小二。
“拿去,寻个凉快点的马棚,多加点上好的草料。”
“好咧,您放心就是。”
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住赏银,冲着转身冲着聚仙楼内高声唱道:“三十三层贵宾一位!”
店小二的声音刚一落下,孟生便将手中折扇迎风一抛,只见那折扇宝光一闪瞬间变大,载着孟生咻的一声飞上三十三楼。
原来孟生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折扇,竟是一件传说中的飞行法宝。
“哈哈哈哈”
三十三楼的露台上,礼部员外郎李敬与肖川散人肖三破看着冲天而降的孟生相视一笑。
“孟兄,今日你可是迟到了,当罚酒三杯。”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李兄划下道来,在下认罚就是。”
“哈哈哈哈,楼下已经罚过了,再罚酒可就没意思了。肖某已经采来桃花煮好美酒,二位不妨坐下好好品尝一番,不过话先放在前面,今天只能凭借自身的酒力来喝酒,到家之前谁也不许用法力化解酒气。”
两人听到这里齐齐称是,随即不分宾主,就近坐下。
“肖兄的酒可是煮了许久了,孟兄再不来,小弟可就忍不住要动杯了。”李敬一边说着,自火炉上取下酒坛依次为几人满上。
“来,大家先干了这碗酒。”
美酒当前,三人放下杂念一连干了三大碗,方才放下酒碗开始品尝聚仙楼的全鸟宴,边吃边聊起来。
肖三破见两人谈得兴起,亦不插话,撇开空了酒坛,自乾坤袋内在取出一坛独家美酒掺了桃花放在火炉上煮了起来。
自聚仙楼三十三楼的露台向外看去,几乎整座北城区的景致都尽收眼底。
孟生与李敬两人聊得正在兴头上,却忽然瞥见肖三破手握折扇略带玩味的盯着楼下。
孟生眉头一跳,顺着肖三破的视线向着楼下看去。
只见北城区的主街道上,自北方涌来一群身骑战马的黑袍人,大约三百余人的摸样,一路上横冲直撞直奔辅城而去。
正说道兴头上的李敬,忽见两人将视线放在楼下,便跟着一同看去。
“原来是那些人到了,难怪如此嚣张。”
“是谁到了,难道李兄知道这些人身份?”
听到李敬的话,孟生与肖三破齐齐看了过来。
李敬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昨晚我听礼部的一些同僚提到过。”
“说是今天会有五方遗族的人前来圣都纳贡,这些人自北方而来,若是小弟没猜错的话,当是冥川州的北寒冥风。”
“北寒冥风?”肖三破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些有趣的事情,提起酒坛屏退候在一旁的侍女亲自为两人斟满酒。
李敬谢过肖三破,端起海碗道:“来来来,喝酒,我们来干了这碗美酒。”
就在这时,骑在战马上的一名黑袍人,似乎心有所感,竟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时隔六十多年,孟生的耳边再次听到北寒冥风这四个字,瞳孔微缩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意味。
一碗酒下肚,李敬忽然想起关于孟生的一些传言,慌忙扯开话题问道:“再有几日,便是十年一度的大考,不知两位兄长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肖三破闻言捻起竹筷不慌不忙的夹起一块鸽翅:“借孟兄的光,肖某昨晚终于突破成功,修为大乘,不日便要离开圣都,游猎天下寻找成仙的契机。”
“此次大考,对于肖某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愧是肖兄,”李敬抓起酒坛替几人斟上酒,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可惜,仙路渺渺,小弟却是没有肖兄的好福气了。”
“不知孟兄又待如何?”李敬放下酒坛看向仍在沉思中的孟生,就连肖三破也心生好奇跟着看了过来。
“不知孟兄此次又是打算作何选择?”肖三破放下竹筷一脸好奇的问道。
孟生听到这里,抓起海碗一口喝干,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的天空自嘲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里走。”
“天下之大,恐怕只有那些神仙知道我该往哪走吧。”
“唉!”
孟生的语气里满是迷茫的气息,就连身为礼部员外郎的李敬,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孟生,只好跟着长叹一声。
“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大家喝酒!”
“多谢了。”孟生端起海碗回敬一番,一口气又痛饮了三大碗。
此刻酒桌上再无其他,三人把酒言欢,畅所欲言起来。
要说这肖三破在酿酒上着实有着一番造诣,这桃花酒便是他采来盛开在一年四季的百花为原料,辅以秘法埋在成片的桃花林下。
在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自桃园挖出享用,尤其是放入新鲜的桃花煮过后,愈加的鲜香可口,喝上一大碗后更是令人满口生香,久久不能忘怀。
三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便喝下了十八坛上好的桃花酒。
只是酒过三巡,菜识五味过后,酒劲一上来,原本克制了许久的情绪便止不住的涌了上来。
最先交底的便是李敬了。
遥想当年,李敬也是名动一方的大才子,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二十多年前,年仅二十一岁的李敬,在县试、州试和郡试中连中三元,被文川郡郡守保送至国子监就读。
奈何李敬家境贫寒,就连参加郡试的路费都是乡亲们合力凑齐的,待郡试结果出来时,李敬身上的盘缠便已经耗尽了,就连打赏官差的喜钱都是向客栈的老板借来的。
好在大楚天朝国力昌盛,在天下一百零八郡的郡府设有专门的官学,这个官学的职能之一,便是护送这些获取国子监保送资格的士子前往圣都。
虽然申请了官学派人护送后,可以省去所有的路费,不过由于经费的紧张,一路上官学派出的护卫都可以向沿途的官府支取一定份额的钱粮,故此每隔十年保送国子监的寒门学子都会成为郡府官学眼中的香饽饽。
果不其然,李敬这边前脚收到喜报,后脚便来了一胖一瘦的两个黑脸衙役前来道喜。
原来此次郡试,文川郡郡守点了点了前三名保送至国子监就读。
可惜另外两位身在富贵之家,其中一位是文川郡大司马之子,名叫王丹阳,早在郡守府传出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登上前往圣都的商船离开了郡府。
另一位,则是文川郡江州州主的次子,江心。江心小时候误入深山,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只灵鹤,后来被栖霞山白云观的青云道长收为关门弟子。
江心在得知王丹阳上路后,二话不说坐上灵鹤便飞上天去直奔九黎圣都。
官学派出了三波护卫前去,结果两拨都扑了个空,唯有出身寒门的李敬,文弱书生一个被这一胖一瘦的哥俩给遇上了。
这一胖一瘦的两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到李敬身前,确定是要护送的目标人物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国子监可不是好进去的。
整个大楚天朝足有三十六郡,每个郡守都可以点出三名保送生,可以前往国子监入学,郡试的前十名只要能在两年内赶到国子监的,只要通过考试都可以进入国子监入学。
如果只是这样到也不算什么,因为这些加起来也才不过四百多人,毕竟国子监每次都会招收五百名新学生。
但是皇恩浩荡,除了年龄到了皇子公主之外,在圣都为官品级达到一定程度的文武百官的子嗣,文采出众的同样拥有前往国子监参加入门考试的机会。
郡试的时间与圣都大考之间想错五年,寻常士子,只要在郡试中表现优异,便可以出任官职,但是想要真正的出人头地,还是需要通过九黎圣都的大考的,古往今来,但凡能够位列朝班的文武百官,十之八九都是经历过大考的。
而能够进入整个大楚天朝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内,学习三年后再参加大考,对于天下无数想要鱼跃龙门在大考中一飞冲天的士子们的诱惑则是无穷大的。
可惜,国子监十年方才招收一届新生,向来是招满即止,至于那些迟到的士子们,哪怕是获得保送资格的士子,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出身寒门的李敬,自知单靠自己绝无可能在国子监招满之前赶到九黎圣都,所以一直在等。
此刻官学的护卫,终于赶到客栈,激动不已的李敬便匆匆告别亲友,冲着客栈老板躬身一拜,便马不停蹄的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官学护卫踏上了西行求学之路。
李敬自由家贫,凡人武夫强身健体的功夫学不起,家中既无爵位世袭,己身又无官职在身,是以仙家道法修养身体的仙法亦是没有资格去学,故此活脱脱文弱书生一个。
官学派来的两个护卫,胖的叫丁不二,瘦的叫杜紫铜。
丁不二和杜紫铜这哥俩,虽然面皮稍黑,心地却是相当的善良,虽然喜欢贪墨些小便宜,不过却是懂得见好就收,为人处世相当的机灵。
官学的长吏拿到护送名册后,等着指派任务的衙役们,几乎都抢着报名要去护送另外两位保送生的时候,只有这哥俩眼珠一转站出来接下了护送李敬的任务。
可惜,最后另外两名保送生早已独自上路,那些赶着去护送的衙役们全都扑了个空,不仅没收到打赏,接连沿路支取钱粮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丁不二和杜紫铜哥俩趾高气扬的跟着保送生李敬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绵长的官道上,瘦子杜紫铜哼着小曲骑着高头大马跑在前面开路,胖子丁不二赶着一辆双马并驾的马车载着李敬紧跟在杜紫铜的身后飞驰而去,身后只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久久的飘荡在空荡的大道上。
李敬这一路上餐风露宿,顺着官道一路向西,途中翻山越岭不知几何,险山恶水更是层出不穷。
好在有着丁不二和杜紫铜两兄弟的照应,倒也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就连一些守着深山险道的山贼土匪,在得知李敬的保送生身份后,也大都会客客气气的礼送出境。
直到一年后,方才开始渐遇波折。
这天李敬三人沿着官道,行至一处名为乌鸦岭的驿站时,发现此地的驿站竟然早已荒废多时。
李敬站在驿站门口,看着破败的驿站带着几分征询的语气说道:“两位大哥,眼下天色已晚,再加上此刻乌云盖顶,接着走下去不知何时便会有山雨降落,到那时再想寻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就困难了。”
“不若我们暂且在这里安歇一晚,待明日天亮过后再上路。”
丁不二闻言四处打量一番,暗道眼下这名叫乌鸦岭的驿站虽然破败不堪,院内更是杂草丛生一副荒无人烟的样子,好歹还有个一砖半瓦什么的能够避一避风雨。
两人便依了李敬的话。
“瘦子,你去四周转一转,趁着天还没黑弄点什么回来。”
杜紫铜一听便有几分不乐意了。
“胖子,我怎么发现每次好事都有你,苦力活都我去做呢。”
“哈哈哈。”胖子丁不二小眼一眯,笑的跟菊花一样的灿烂,“有本事你也跟胖爷我一样,做得出一溜喷香的烤山鸡。”
“啧啧。”杜紫铜无奈的咂咂嘴,纵马一跃苦着脸直奔后山而去。
杜紫铜走后,丁不二慢悠悠的卸了马车,将一些必备的东西搬下马车,开始收拾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屋外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来,豆大的雨滴砸在残破的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果不其然,外面的山雨刚下起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院外传来。
一身狼狈的杜紫铜一手握着马鞭,一手倒提着几只山鸡骂骂咧咧的进了驿站。
胖子的手艺果真不是盖的,也就一时半会的功夫便就着檐头滚滚洒落的雨水,将几只山鸡拾掇利索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李敬说道这里,昂首猛灌了一大口桃花酒,接着说下去。
那天晚上,胖子丁不二刚把第一只肥美的山鸡烤熟,一场可怕的灾难就突兀的发生了。
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残破的驿站突然开始坍塌起来。
面色大变的三人慌忙扔掉烤了一般的山鸡,抓起随身细软就逃出了正在不断坍塌的驿站。
原来是这场大雨冲垮了半山腰处围墙,造成了剧烈的山体滑坡。
然而逃出生天的几人还来不及歇息片刻,便被滚滚而来的泥石流追着慌忙逃向前去。
好在丁不二偷懒,卸下马车后没有将马匹拴起来。
此刻风雨飘摇的雨夜中,竟让那几匹马儿跟着逃出了生天。
三个人来不及多想,就着闪电的照亮下,匆匆翻身上马顺着官道夺命狂奔。
雨夜的慌乱中,前后受堵的三人渐渐偏离了官路,奔向了乌鸦岭的深处。
未曾想,落在最后的李敬竟然从受了惊的马背上失足跌落山崖,昏死在无名的山谷中。
待李敬醒来后,意外的发现自己被一个二八年华的貌美少女所救。
从少女的口中得知,自己竟然落入了妖怪的魔掌之中。
原来在一百多年前,这处山谷内有着一个名叫落凤村的美丽山村,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中发生了。
那天夜里天上下着滚滚暴雨,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乌鸦精,将整座村子的村民吞噬一空。
又将乌鸦岭四周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所有的化形小妖强行拘禁到一起,又隔三差五的化作狂风卷来借宿在驿站内的过往行商。
乌鸦精用妖法让这些苦命的凡人强行与那些化形小妖**,不停让她们生下具有半妖血脉的婴儿。
而这些身具半妖血脉的婴儿便被乌鸦精圈养在曾经的落凤村内,待这些婴儿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就会被这只乌鸦精一口吃掉,用来修炼妖法。
救下李敬的女孩名叫花月儿,花月儿的母亲是一只化形的花妖,更加幸运的是,花月儿在十二岁那年侥幸觉醒了半妖的血脉,每次乌鸦精前来抓捕半妖的时候,花月儿就躲在附近的花丛中,变成一朵普通的野花,躲过乌鸦精的魔抓。
可惜落凤村所在的山谷被乌鸦精布下了迷阵,除了乌鸦精谁都找不到进出迷阵的道路,所有试图逃出落凤村的半妖都会被乌鸦精给抓回来,并且会在这个半妖年满十二岁的第一天就吃掉他。
时间一长,所有的半妖都不敢再试图逃出山谷,甚至连落凤村都不敢踏出半步。
只有侥幸觉醒了一丝半妖血脉的花月儿,一直没有放弃过逃走的念头。
李敬从花月儿的口中得知落凤村的悲惨命运后,决心帮助这群可怜的半妖逃出生天,便同花月儿一起走出落凤村前去破解乌鸦精的迷阵。
然而就在两人将乌鸦精的迷阵快要破解成功时,狂性大发的乌鸦精忽然从天而降,冲进绝望的落凤村疯狂的吞噬着村里的半妖孩童。
乌鸦精很快便将落凤村内的半妖全部吃完,正当杀红眼的乌鸦精循着气味找到花月儿和李敬两人的时候,一群口诵法号的道士追来将乌鸦精诛杀。
可惜乌鸦精在临死之前发出最后一击,将致命的妖毒射向惊慌失措的李敬。
花月儿为了救李敬挡下了妖毒,自己却被妖毒所伤。
在李敬的苦苦哀求下,为首的道士出手解开了花月儿身上的妖毒,谁曾想歹毒的乌鸦精竟然在花月儿刚出生的时候便种下了更为歹毒的魔种。
此刻花月儿体内的魔种被妖毒激发了活性,开始侵蚀花月儿的筋脉,待魔种侵蚀到心脉时,便是魔种彻底爆发的时候,而花月儿也会随着魔种的爆发彻底的香消玉殒。
除非能够找到花仙泪、玉髓精魄和千年冰蟾这三件宝物,才有可能在魔种爆发前彻底清除花月儿体内的魔种,否者花月儿的性命便只有两年可活了。
在这几个道士的帮助下,花月儿和李敬找到了失散的丁不二和杜紫铜两兄弟,再次踏上了前往九黎圣都的官道。
再次上路的四人,因为有了花月儿这个半妖的存在,一路上几乎受尽了世人的白眼,甚至就连诸多府衙理应划拨的钱粮都被恶意的克扣了大半。
好在丁不二与杜紫铜这哥俩鬼主意多,沿路巧妙的避开偏远乡村,这才顺利的四个月后赶到了九曲河畔的大德州,走水路前往九黎圣都。
李敬说到伤心的地方,竟在两人眼前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那天发生的事情,让李敬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在历经千辛万苦,受够无数人的白眼后,李敬这一行四人,终于赶到了九黎圣都。
可惜半妖出身的花月儿因为没有路引,虽然侥幸逃脱了外城关口的盘查,却在进城的时候,被城门上“九黎圣都”的牌匾照出半妖的原型,遭到护城仙阵的攻击。
被护城仙阵功能攻击后,花月儿体内隐藏的魔种提前爆发,眼看陨落在即。
李敬自从在失足跌落山崖被花月儿救起后,便一直心怀感恩想要报答花月儿,后来帮助花月儿逃离乌鸦精的魔掌,结果在乌鸦精的临死一击中再次被花月儿救下,这两次的救命之恩让李敬愈发难以报答。
在得知花月儿体内的魔种之后,便立誓一定要帮花月儿祛除体内的魔种,便执意带着花月儿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九黎圣都求医。
孰料又发生如此变故,一路上早已对花月儿暗生情愫的李敬,抱着昏迷不醒的花月儿在城门口抱头痛哭,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府的大管家外出办事归来,路过此地,认出李敬乃是文川郡连中三元的保送生后,便差人上前问清缘由。
得知一切前因后果之后,大管家动了恻隐之心,便送给花月儿一枚入城令牌,带着李敬和花月儿回到了礼部尚书府。
原来救治花月儿所需要的那三样宝物,正好有一样玉名叫千年冰蟾的宝物落在礼部尚书秦风的手中。
李敬为了求得宝物,发血誓自愿在礼部尚书府为奴一百年。
礼部尚书秦风很是欣赏李敬的才华,便用千年冰蟾将花月儿体内肆虐的魔气吸食一空,并将魔种封印了起来,为花月儿续命三十年。
李敬自此便同花月儿留在了礼部尚书府,并且开始借助礼部尚书府的势力全力追查剩余两件宝物的下落。
直到三年前,李敬终于查到第二样宝物玉髓精魄的线索。
李敬追寻着玉髓精魄的线索,找到了应天王府,暗中设局让吏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同应天王的嫡孙立下了赌局,这才有了应天王出面在四方楼吃梦的事情。
醉眼迷离的李敬,道出三年前四方楼吃梦的前因后果,顿时让孟生和肖三破高看几分。
李敬对此却是苦笑一番,摇头轻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大道无情,真爱难寻,想我李敬身为礼部员外郎,职司多年,真心相爱者不知见过多少对,然而得以善终的却没有几个。”
“或许这便是上天对我们的磨炼吧,不知天上那主管姻缘的月老,如今又身在何方?”
“我李敬也只不过是尘世间,一个迷途小书生,既没有通天的法力,也没有那成仙的气运,只能用我的真心去打动上天。”
“希望有一天,能够获得月老的眷恋,让我们能够安心的在一起,白头到老!”
李敬的情绪越说越激动,跌跌撞撞的走向阳台,斜靠在柱子上,对着天上的那一轮西山红日仰天长啸起来。
李敬的遭遇,勾起了孟生在心底积压多年的往事,通红的面颊上慢慢地浮起了一抹悲伤。
肖三破看着醉眼迷乱的两人,哈哈一笑,又取出好几坛酒招呼道:“来来来,浮生往事随风去,会须痛饮三百杯,今日,就让我们不醉不归!”
“好!”随即唤来聚仙楼的伙计将杯盘狼藉的席面尽数撤下,再换上新的一桌席面。
新的席面很快便上齐,三人把酒言欢,不知又喝下了多少坛酒,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过了掌灯时分,方才摇摇晃晃的飞到楼下,各自散场离去。
只是此刻辅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孟生只好调转马头就近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到了后半夜,孟生被渴醒,头痛欲裂之下只好运转法力将一身的酒气尽数化去。
孟生除去一身的酒气后,独自站在黑暗的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惨白的月牙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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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少年一身正气,头戴方巾,脚踏云靴,穿着一身墨绿长衫一脸凝重的奋笔疾书着。
一群锦衣华服的官吏们,个个屏气凝神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唯恐惊扰了那少年的思绪。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少年终于停下手中的毛笔,略作沉吟之后,取出一张古朴的封皮,大笔一挥,写下“天王传”这三个矫若惊龙的大字。
“好!”一身月白常服的礼服员外郎李敬拍手赞道,“孟兄的字笔酣墨饱,大气磅礴,铁画银钩间又饱含着剑拔弩张的气势,浑若天成,佩服佩服。”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方才停笔的少年拱手示意。
原来,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少年书生孟生。
孟生看着耗时三年终于定稿的天王传,不禁长长地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气,:“辛得诸位同僚之助,这本天王传终于完稿了。”
孟生说着脸上一同挂起满意的笑容。
不待李敬接过话题,早就候在一旁的太史院的史官们便忍不住七嘴八舌的拱手请道:“孟大人,这天王传今日定稿,可否借我等先行观摩一番?”
“是啊,是啊。就让我们先借来看一眼吧。”
人群中不知有谁忽然大声呼道:“三位大人我们太史院撰写天王传,我们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让我等看上一眼,也不枉我等三年来的一番辛苦。”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孟生看向李敬与肖三破,见两人似乎没有意见后,便应下众人:
“书写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看的,既然诸位有心,那便拿去看吧,只是这书稿初成,应天王还在府中等候,还请诸位务必在今晚天黑之前将书稿送至应天王府上。”
“一定,一定。”众人听罢无不欣喜的答应下来。
“如此,有劳诸位了。”
“孟大人放心便是,些许小事我等理应代劳,三位大人辛苦了三年,还要准备七日后的大考,这才是真正的辛苦。”
说罢一群人便蜂拥上前,各自分得些许章节的书稿,便慌忙寻了位置细细品读起来,更有甚者害怕时间不够用寻了笔墨纸砚开始抄写起来。
当初应天王耗费大手笔,请出名满天下的少年书生与肖川散人两人前来为自己立传,早已弄得满城风雨。
尤其是六十多年后再次出山的少年书生,更是引起了九黎圣都无数大人物的注意。
今日天王传正式定稿,太史院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这里,此刻若是能够第一时间拿到天王传的书稿,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礼部员外郎看着手忙脚乱的诸位同僚,摇头轻笑道:“孟兄,肖兄,今日天王传正式定稿,当浮人生一大白,不若今晚小弟做东,请二位仁兄前往聚仙楼痛饮一杯如何?”
孟生书稿初成,却是着实有些疲惫,却又不好直言相拒。
肖川散人闻言“啪”的一声撑开折扇,摇头说道:
“李兄好意肖某却是心领了,只是这三年来与二位多番论证,着实让肖某眼界大开,今日观孟兄最后题名天王传时,心有所感,恐怕突破在即。”
“却是不好今晚赴约,不若明日再由肖某做东请二位仁兄聚仙楼桃花煮酒,痛饮一番,喝他个不醉不归!”
孟生闻言暗暗称赞,“正好今日在下身体略有不适,不若就定在明日午时吧。”
“哈哈哈哈,”礼部员外郎李敬倒也爽快,丝毫不以为意,“好,那便明日午时,聚仙楼不醉不归。”
“不过话可是放在前面,明日还是由小弟做东,不过这桃花美酒却是要交给肖兄你了,小弟可是久闻肖兄桃花酒的大名已久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三人出了太史院的大门,相约明日再聚后各自离去,至于太史院内的后事便任由史官们放手去做了,便是他们有天大的胆子,料也绝不敢偷换孟生三人的天王传原稿,毕竟应天王的威名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孟生离开太史院回到将军府后,便已经的天色已晚,将胯下坐骑交给门房打理后,便直奔西厢院而去。
孟生刚一回到西厢院,一脸开心的孟玄的便敲门进来,双手送上一张请柬:“孟大哥,这是十七公主今天下午着人送来的请柬,说是请孟大哥后天上午一同前往北固山踏青。”
孟玄说着,满脸期待的看向孟生:“孟大哥,后天上午,我可以一起去环城踏青吗?”
孟生面露凝色伸手接过孟玄手中的请柬,西厢院外忽然传来项如烟的声音。
“孟玄,孟玄,你在吗?”
孟玄听到好姐妹项如烟的呼唤,面色微红一跺脚转身跑向院外,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孟大哥,要是不方便的话,后天我和如烟妹妹一起去吧。”
孟玄被项如烟叫走后,孟生这才打开手中的请柬,原来是十七公主得知天王传定稿后,便第一时间派贴身侍女送来请柬,盛情相邀孟生后天前往北固山踏青,共商大事。
只不过此次前往北固山所议何事,在请柬中却是丝毫没有提及,孟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便索兴放下请柬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孟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睡醒。
躺在床上的孟生睁开双眼,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糟了,时间快不及了。”
孟生忽然想起中午的聚仙楼之约,眉头一皱匆匆起床洗漱一番便抓起折扇直奔聚仙楼而去。
好在聚仙楼建在商城的东北角,出了辅城踏马疾行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车水马龙的北街闹市上,一座高达百丈直插云霄的酒楼静静地矗立在北街的尽头。
话说在九黎圣都内有四大酒楼闻名天下,其中依山傍水而建的四方楼,望宾楼、迎宾楼、宴宾楼与送宾楼四楼并立,虽然最高不过七层,不过却是四大酒楼中占地最广的一座。
聚仙楼虽然是占地最少的一座,却足足有九十九层之高,乃是大楚天朝初立专门为仙道中人所建。
只是后来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后,仙道归隐,出入聚仙楼的宾客方才渐渐少了起来。
原因无他,九十九层的高楼,任凭你法力雄厚,在不得擅动法力的商城内,为吃一顿饭爬上九十九层的楼梯上去也够把你累趴下的了。
直到三万年前,楚宣帝下令将国子监迁往辅城的北城区后,方才在聚仙楼前亲笔御批:
但凡在大楚天朝拥有举人以上功名的,或者有等同的官职在身之人的,皆可在聚仙楼内不受禁空限制。
此后,聚仙楼便成为了大楚天朝内,所有文人墨客,尤其是清流们最为喜爱的地方之一。
孟生骑着一匹纯色天马“吁”的一声停在聚仙楼前,一旁机灵的店小二认出孟生后,慌忙将手中的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抢上前来点头哈腰的接过马鞍恭敬道:
“孟公子里边请,李公子和肖公子已经在三十三楼候着了,让小人给孟公子带句话。”
“什么话?”孟生看着店小二饶有兴趣的问道。
“二位公子说,‘孟公子迟到了,可是要先罚酒三杯才能登楼。’”
“哈哈哈,好,”孟生听罢哈哈一笑,“拿酒来!”
孟生笑完,接过店小二呈上的美酒,一口气喝下三大海碗。
孟生喝完酒,随手掏出一锭十两的白银丢给店小二。
“拿去,寻个凉快点的马棚,多加点上好的草料。”
“好咧,您放心就是。”
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住赏银,冲着转身冲着聚仙楼内高声唱道:“三十三层贵宾一位!”
店小二的声音刚一落下,孟生便将手中折扇迎风一抛,只见那折扇宝光一闪瞬间变大,载着孟生咻的一声飞上三十三楼。
原来孟生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折扇,竟是一件传说中的飞行法宝。
“哈哈哈哈”
三十三楼的露台上,礼部员外郎李敬与肖川散人肖三破看着冲天而降的孟生相视一笑。
“孟兄,今日你可是迟到了,当罚酒三杯。”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李兄划下道来,在下认罚就是。”
“哈哈哈哈,楼下已经罚过了,再罚酒可就没意思了。肖某已经采来桃花煮好美酒,二位不妨坐下好好品尝一番,不过话先放在前面,今天只能凭借自身的酒力来喝酒,到家之前谁也不许用法力化解酒气。”
两人听到这里齐齐称是,随即不分宾主,就近坐下。
“肖兄的酒可是煮了许久了,孟兄再不来,小弟可就忍不住要动杯了。”李敬一边说着,自火炉上取下酒坛依次为几人满上。
“来,大家先干了这碗酒。”
美酒当前,三人放下杂念一连干了三大碗,方才放下酒碗开始品尝聚仙楼的全鸟宴,边吃边聊起来。
肖三破见两人谈得兴起,亦不插话,撇开空了酒坛,自乾坤袋内在取出一坛独家美酒掺了桃花放在火炉上煮了起来。
自聚仙楼三十三楼的露台向外看去,几乎整座北城区的景致都尽收眼底。
孟生与李敬两人聊得正在兴头上,却忽然瞥见肖三破手握折扇略带玩味的盯着楼下。
孟生眉头一跳,顺着肖三破的视线向着楼下看去。
只见北城区的主街道上,自北方涌来一群身骑战马的黑袍人,大约三百余人的摸样,一路上横冲直撞直奔辅城而去。
正说道兴头上的李敬,忽见两人将视线放在楼下,便跟着一同看去。
“原来是那些人到了,难怪如此嚣张。”
“是谁到了,难道李兄知道这些人身份?”
听到李敬的话,孟生与肖三破齐齐看了过来。
李敬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昨晚我听礼部的一些同僚提到过。”
“说是今天会有五方遗族的人前来圣都纳贡,这些人自北方而来,若是小弟没猜错的话,当是冥川州的北寒冥风。”
“北寒冥风?”肖三破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些有趣的事情,提起酒坛屏退候在一旁的侍女亲自为两人斟满酒。
李敬谢过肖三破,端起海碗道:“来来来,喝酒,我们来干了这碗美酒。”
就在这时,骑在战马上的一名黑袍人,似乎心有所感,竟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时隔六十多年,孟生的耳边再次听到北寒冥风这四个字,瞳孔微缩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意味。
一碗酒下肚,李敬忽然想起关于孟生的一些传言,慌忙扯开话题问道:“再有几日,便是十年一度的大考,不知两位兄长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肖三破闻言捻起竹筷不慌不忙的夹起一块鸽翅:“借孟兄的光,肖某昨晚终于突破成功,修为大乘,不日便要离开圣都,游猎天下寻找成仙的契机。”
“此次大考,对于肖某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愧是肖兄,”李敬抓起酒坛替几人斟上酒,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可惜,仙路渺渺,小弟却是没有肖兄的好福气了。”
“不知孟兄又待如何?”李敬放下酒坛看向仍在沉思中的孟生,就连肖三破也心生好奇跟着看了过来。
“不知孟兄此次又是打算作何选择?”肖三破放下竹筷一脸好奇的问道。
孟生听到这里,抓起海碗一口喝干,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的天空自嘲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里走。”
“天下之大,恐怕只有那些神仙知道我该往哪走吧。”
“唉!”
孟生的语气里满是迷茫的气息,就连身为礼部员外郎的李敬,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孟生,只好跟着长叹一声。
“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大家喝酒!”
“多谢了。”孟生端起海碗回敬一番,一口气又痛饮了三大碗。
此刻酒桌上再无其他,三人把酒言欢,畅所欲言起来。
要说这肖三破在酿酒上着实有着一番造诣,这桃花酒便是他采来盛开在一年四季的百花为原料,辅以秘法埋在成片的桃花林下。
在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自桃园挖出享用,尤其是放入新鲜的桃花煮过后,愈加的鲜香可口,喝上一大碗后更是令人满口生香,久久不能忘怀。
三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便喝下了十八坛上好的桃花酒。
只是酒过三巡,菜识五味过后,酒劲一上来,原本克制了许久的情绪便止不住的涌了上来。
最先交底的便是李敬了。
遥想当年,李敬也是名动一方的大才子,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二十多年前,年仅二十一岁的李敬,在县试、州试和郡试中连中三元,被文川郡郡守保送至国子监就读。
奈何李敬家境贫寒,就连参加郡试的路费都是乡亲们合力凑齐的,待郡试结果出来时,李敬身上的盘缠便已经耗尽了,就连打赏官差的喜钱都是向客栈的老板借来的。
好在大楚天朝国力昌盛,在天下一百零八郡的郡府设有专门的官学,这个官学的职能之一,便是护送这些获取国子监保送资格的士子前往圣都。
虽然申请了官学派人护送后,可以省去所有的路费,不过由于经费的紧张,一路上官学派出的护卫都可以向沿途的官府支取一定份额的钱粮,故此每隔十年保送国子监的寒门学子都会成为郡府官学眼中的香饽饽。
果不其然,李敬这边前脚收到喜报,后脚便来了一胖一瘦的两个黑脸衙役前来道喜。
原来此次郡试,文川郡郡守点了点了前三名保送至国子监就读。
可惜另外两位身在富贵之家,其中一位是文川郡大司马之子,名叫王丹阳,早在郡守府传出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登上前往圣都的商船离开了郡府。
另一位,则是文川郡江州州主的次子,江心。江心小时候误入深山,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只灵鹤,后来被栖霞山白云观的青云道长收为关门弟子。
江心在得知王丹阳上路后,二话不说坐上灵鹤便飞上天去直奔九黎圣都。
官学派出了三波护卫前去,结果两拨都扑了个空,唯有出身寒门的李敬,文弱书生一个被这一胖一瘦的哥俩给遇上了。
这一胖一瘦的两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跑到李敬身前,确定是要护送的目标人物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国子监可不是好进去的。
整个大楚天朝足有三十六郡,每个郡守都可以点出三名保送生,可以前往国子监入学,郡试的前十名只要能在两年内赶到国子监的,只要通过考试都可以进入国子监入学。
如果只是这样到也不算什么,因为这些加起来也才不过四百多人,毕竟国子监每次都会招收五百名新学生。
但是皇恩浩荡,除了年龄到了皇子公主之外,在圣都为官品级达到一定程度的文武百官的子嗣,文采出众的同样拥有前往国子监参加入门考试的机会。
郡试的时间与圣都大考之间想错五年,寻常士子,只要在郡试中表现优异,便可以出任官职,但是想要真正的出人头地,还是需要通过九黎圣都的大考的,古往今来,但凡能够位列朝班的文武百官,十之八九都是经历过大考的。
而能够进入整个大楚天朝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内,学习三年后再参加大考,对于天下无数想要鱼跃龙门在大考中一飞冲天的士子们的诱惑则是无穷大的。
可惜,国子监十年方才招收一届新生,向来是招满即止,至于那些迟到的士子们,哪怕是获得保送资格的士子,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出身寒门的李敬,自知单靠自己绝无可能在国子监招满之前赶到九黎圣都,所以一直在等。
此刻官学的护卫,终于赶到客栈,激动不已的李敬便匆匆告别亲友,冲着客栈老板躬身一拜,便马不停蹄的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官学护卫踏上了西行求学之路。
李敬自由家贫,凡人武夫强身健体的功夫学不起,家中既无爵位世袭,己身又无官职在身,是以仙家道法修养身体的仙法亦是没有资格去学,故此活脱脱文弱书生一个。
官学派来的两个护卫,胖的叫丁不二,瘦的叫杜紫铜。
丁不二和杜紫铜这哥俩,虽然面皮稍黑,心地却是相当的善良,虽然喜欢贪墨些小便宜,不过却是懂得见好就收,为人处世相当的机灵。
官学的长吏拿到护送名册后,等着指派任务的衙役们,几乎都抢着报名要去护送另外两位保送生的时候,只有这哥俩眼珠一转站出来接下了护送李敬的任务。
可惜,最后另外两名保送生早已独自上路,那些赶着去护送的衙役们全都扑了个空,不仅没收到打赏,接连沿路支取钱粮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丁不二和杜紫铜哥俩趾高气扬的跟着保送生李敬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绵长的官道上,瘦子杜紫铜哼着小曲骑着高头大马跑在前面开路,胖子丁不二赶着一辆双马并驾的马车载着李敬紧跟在杜紫铜的身后飞驰而去,身后只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久久的飘荡在空荡的大道上。
李敬这一路上餐风露宿,顺着官道一路向西,途中翻山越岭不知几何,险山恶水更是层出不穷。
好在有着丁不二和杜紫铜两兄弟的照应,倒也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就连一些守着深山险道的山贼土匪,在得知李敬的保送生身份后,也大都会客客气气的礼送出境。
直到一年后,方才开始渐遇波折。
这天李敬三人沿着官道,行至一处名为乌鸦岭的驿站时,发现此地的驿站竟然早已荒废多时。
李敬站在驿站门口,看着破败的驿站带着几分征询的语气说道:“两位大哥,眼下天色已晚,再加上此刻乌云盖顶,接着走下去不知何时便会有山雨降落,到那时再想寻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就困难了。”
“不若我们暂且在这里安歇一晚,待明日天亮过后再上路。”
丁不二闻言四处打量一番,暗道眼下这名叫乌鸦岭的驿站虽然破败不堪,院内更是杂草丛生一副荒无人烟的样子,好歹还有个一砖半瓦什么的能够避一避风雨。
两人便依了李敬的话。
“瘦子,你去四周转一转,趁着天还没黑弄点什么回来。”
杜紫铜一听便有几分不乐意了。
“胖子,我怎么发现每次好事都有你,苦力活都我去做呢。”
“哈哈哈。”胖子丁不二小眼一眯,笑的跟菊花一样的灿烂,“有本事你也跟胖爷我一样,做得出一溜喷香的烤山鸡。”
“啧啧。”杜紫铜无奈的咂咂嘴,纵马一跃苦着脸直奔后山而去。
杜紫铜走后,丁不二慢悠悠的卸了马车,将一些必备的东西搬下马车,开始收拾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屋外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来,豆大的雨滴砸在残破的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果不其然,外面的山雨刚下起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院外传来。
一身狼狈的杜紫铜一手握着马鞭,一手倒提着几只山鸡骂骂咧咧的进了驿站。
胖子的手艺果真不是盖的,也就一时半会的功夫便就着檐头滚滚洒落的雨水,将几只山鸡拾掇利索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李敬说道这里,昂首猛灌了一大口桃花酒,接着说下去。
那天晚上,胖子丁不二刚把第一只肥美的山鸡烤熟,一场可怕的灾难就突兀的发生了。
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巨响,残破的驿站突然开始坍塌起来。
面色大变的三人慌忙扔掉烤了一般的山鸡,抓起随身细软就逃出了正在不断坍塌的驿站。
原来是这场大雨冲垮了半山腰处围墙,造成了剧烈的山体滑坡。
然而逃出生天的几人还来不及歇息片刻,便被滚滚而来的泥石流追着慌忙逃向前去。
好在丁不二偷懒,卸下马车后没有将马匹拴起来。
此刻风雨飘摇的雨夜中,竟让那几匹马儿跟着逃出了生天。
三个人来不及多想,就着闪电的照亮下,匆匆翻身上马顺着官道夺命狂奔。
雨夜的慌乱中,前后受堵的三人渐渐偏离了官路,奔向了乌鸦岭的深处。
未曾想,落在最后的李敬竟然从受了惊的马背上失足跌落山崖,昏死在无名的山谷中。
待李敬醒来后,意外的发现自己被一个二八年华的貌美少女所救。
从少女的口中得知,自己竟然落入了妖怪的魔掌之中。
原来在一百多年前,这处山谷内有着一个名叫落凤村的美丽山村,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中发生了。
那天夜里天上下着滚滚暴雨,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乌鸦精,将整座村子的村民吞噬一空。
又将乌鸦岭四周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所有的化形小妖强行拘禁到一起,又隔三差五的化作狂风卷来借宿在驿站内的过往行商。
乌鸦精用妖法让这些苦命的凡人强行与那些化形小妖**,不停让她们生下具有半妖血脉的婴儿。
而这些身具半妖血脉的婴儿便被乌鸦精圈养在曾经的落凤村内,待这些婴儿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就会被这只乌鸦精一口吃掉,用来修炼妖法。
救下李敬的女孩名叫花月儿,花月儿的母亲是一只化形的花妖,更加幸运的是,花月儿在十二岁那年侥幸觉醒了半妖的血脉,每次乌鸦精前来抓捕半妖的时候,花月儿就躲在附近的花丛中,变成一朵普通的野花,躲过乌鸦精的魔抓。
可惜落凤村所在的山谷被乌鸦精布下了迷阵,除了乌鸦精谁都找不到进出迷阵的道路,所有试图逃出落凤村的半妖都会被乌鸦精给抓回来,并且会在这个半妖年满十二岁的第一天就吃掉他。
时间一长,所有的半妖都不敢再试图逃出山谷,甚至连落凤村都不敢踏出半步。
只有侥幸觉醒了一丝半妖血脉的花月儿,一直没有放弃过逃走的念头。
李敬从花月儿的口中得知落凤村的悲惨命运后,决心帮助这群可怜的半妖逃出生天,便同花月儿一起走出落凤村前去破解乌鸦精的迷阵。
然而就在两人将乌鸦精的迷阵快要破解成功时,狂性大发的乌鸦精忽然从天而降,冲进绝望的落凤村疯狂的吞噬着村里的半妖孩童。
乌鸦精很快便将落凤村内的半妖全部吃完,正当杀红眼的乌鸦精循着气味找到花月儿和李敬两人的时候,一群口诵法号的道士追来将乌鸦精诛杀。
可惜乌鸦精在临死之前发出最后一击,将致命的妖毒射向惊慌失措的李敬。
花月儿为了救李敬挡下了妖毒,自己却被妖毒所伤。
在李敬的苦苦哀求下,为首的道士出手解开了花月儿身上的妖毒,谁曾想歹毒的乌鸦精竟然在花月儿刚出生的时候便种下了更为歹毒的魔种。
此刻花月儿体内的魔种被妖毒激发了活性,开始侵蚀花月儿的筋脉,待魔种侵蚀到心脉时,便是魔种彻底爆发的时候,而花月儿也会随着魔种的爆发彻底的香消玉殒。
除非能够找到花仙泪、玉髓精魄和千年冰蟾这三件宝物,才有可能在魔种爆发前彻底清除花月儿体内的魔种,否者花月儿的性命便只有两年可活了。
在这几个道士的帮助下,花月儿和李敬找到了失散的丁不二和杜紫铜两兄弟,再次踏上了前往九黎圣都的官道。
再次上路的四人,因为有了花月儿这个半妖的存在,一路上几乎受尽了世人的白眼,甚至就连诸多府衙理应划拨的钱粮都被恶意的克扣了大半。
好在丁不二与杜紫铜这哥俩鬼主意多,沿路巧妙的避开偏远乡村,这才顺利的四个月后赶到了九曲河畔的大德州,走水路前往九黎圣都。
李敬说到伤心的地方,竟在两人眼前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那天发生的事情,让李敬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在历经千辛万苦,受够无数人的白眼后,李敬这一行四人,终于赶到了九黎圣都。
可惜半妖出身的花月儿因为没有路引,虽然侥幸逃脱了外城关口的盘查,却在进城的时候,被城门上“九黎圣都”的牌匾照出半妖的原型,遭到护城仙阵的攻击。
被护城仙阵功能攻击后,花月儿体内隐藏的魔种提前爆发,眼看陨落在即。
李敬自从在失足跌落山崖被花月儿救起后,便一直心怀感恩想要报答花月儿,后来帮助花月儿逃离乌鸦精的魔掌,结果在乌鸦精的临死一击中再次被花月儿救下,这两次的救命之恩让李敬愈发难以报答。
在得知花月儿体内的魔种之后,便立誓一定要帮花月儿祛除体内的魔种,便执意带着花月儿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九黎圣都求医。
孰料又发生如此变故,一路上早已对花月儿暗生情愫的李敬,抱着昏迷不醒的花月儿在城门口抱头痛哭,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府的大管家外出办事归来,路过此地,认出李敬乃是文川郡连中三元的保送生后,便差人上前问清缘由。
得知一切前因后果之后,大管家动了恻隐之心,便送给花月儿一枚入城令牌,带着李敬和花月儿回到了礼部尚书府。
原来救治花月儿所需要的那三样宝物,正好有一样玉名叫千年冰蟾的宝物落在礼部尚书秦风的手中。
李敬为了求得宝物,发血誓自愿在礼部尚书府为奴一百年。
礼部尚书秦风很是欣赏李敬的才华,便用千年冰蟾将花月儿体内肆虐的魔气吸食一空,并将魔种封印了起来,为花月儿续命三十年。
李敬自此便同花月儿留在了礼部尚书府,并且开始借助礼部尚书府的势力全力追查剩余两件宝物的下落。
直到三年前,李敬终于查到第二样宝物玉髓精魄的线索。
李敬追寻着玉髓精魄的线索,找到了应天王府,暗中设局让吏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同应天王的嫡孙立下了赌局,这才有了应天王出面在四方楼吃梦的事情。
醉眼迷离的李敬,道出三年前四方楼吃梦的前因后果,顿时让孟生和肖三破高看几分。
李敬对此却是苦笑一番,摇头轻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大道无情,真爱难寻,想我李敬身为礼部员外郎,职司多年,真心相爱者不知见过多少对,然而得以善终的却没有几个。”
“或许这便是上天对我们的磨炼吧,不知天上那主管姻缘的月老,如今又身在何方?”
“我李敬也只不过是尘世间,一个迷途小书生,既没有通天的法力,也没有那成仙的气运,只能用我的真心去打动上天。”
“希望有一天,能够获得月老的眷恋,让我们能够安心的在一起,白头到老!”
李敬的情绪越说越激动,跌跌撞撞的走向阳台,斜靠在柱子上,对着天上的那一轮西山红日仰天长啸起来。
李敬的遭遇,勾起了孟生在心底积压多年的往事,通红的面颊上慢慢地浮起了一抹悲伤。
肖三破看着醉眼迷乱的两人,哈哈一笑,又取出好几坛酒招呼道:“来来来,浮生往事随风去,会须痛饮三百杯,今日,就让我们不醉不归!”
“好!”随即唤来聚仙楼的伙计将杯盘狼藉的席面尽数撤下,再换上新的一桌席面。
新的席面很快便上齐,三人把酒言欢,不知又喝下了多少坛酒,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过了掌灯时分,方才摇摇晃晃的飞到楼下,各自散场离去。
只是此刻辅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孟生只好调转马头就近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到了后半夜,孟生被渴醒,头痛欲裂之下只好运转法力将一身的酒气尽数化去。
孟生除去一身的酒气后,独自站在黑暗的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惨白的月牙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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