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智佬贾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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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感觉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
西凉军某个营帐里，一个青瘦之人捏着酒杯，轻轻转动着，灯光暗淡，看不清他的面容。
“父亲，一切顺利，江南二公子已经答应我们了。”一个青年人向他施礼。
“嗯。阿铨果然不是那些关东士人，他年纪虽轻，但其志不小，不过如今，为父尚未看清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南方人。”
“父亲，您当真有办法除去牛辅，达成与江南公子之约？”
“这有何难？牛辅，董卓之婿，此人不去，西凉军亡期无多矣。不过此人虽恶，却是小人，外表粗豪猛恶，甚似太师，然其内心却怯懦多疑，好谋无断，加上对下刻薄寡恩，非大将之才。眼下只是几句流言，就让他乱了阵脚只怕再喊上一声，他就完了。”
青袍之人从容举杯，一饮而尽。
“天意啊，天意！”
说完，他把那酒杯一掷，这酒杯就落在案上，顺势打着滚，忽然一翻，从案上落下，“啪”一声——碎了！
就在夜里，西凉军营兵变了。
起因很简单，有人在营中很凄惨地高喊了一声。
然后，整个军营就乱了。
这一场营啸，在牛辅已快崩断的中枢神经上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牛辅将军做出了出乎世间绝大多数人意料的选择，这位手掌西凉军最高权力之人，这位拥有当前大汉最强大武力的将军，居然收拾金银财宝，带着几个贴身士从，偷偷逃走了。
他认为，那是要杀他的人，终于乘夜发动了。
可他不知道，他的无知和自做聪明，最终把他送上了真正的绝路。
离开董卓，离开了军队，曾经强大的牛辅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的随从胡赤儿贪图财宝，半路把他杀了，提着人头去长安领赏。
“牛辅死了？”阿铨吃惊的望着报信的手下。
真给力!
不愧是西凉第一智者!
“那么，现在西凉军中，是谁主事？”
“听说是段煨大人想要主事，张济校尉和在河东的李蒙校尉不肯，此外，杨奉也得了一个校尉的职务，统领着李傕、郭汜的残兵，参予了统领权的争夺。”
“这老家伙，还是在幕后啊。”阿铨一笑。
是时候写一份表章了。
老家伙向江南示好，不就是为西凉军谋一条出路么？毕竟，他也不想打上长安去。
不过，怎么写呢？
汉末的朝堂比起魏蜀吴三国哪一小国朝堂中的人才济济，都是没法比的——先不说外戚当道，宦官专权，就说这些有名望的士人大夫们，一个个都上不了台面。
他们以不知兵为荣，以读书谈玄为乐，他们只重虚名，凡事想当然，只追求理想，不营务实际。
一方面可以说，他们的确有名士风范，为了理想，不畏生死，与后世某些懦儒完全不同。
但另一方面，他们过于执拗，听不得不同意见，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造成的恶劣后果，却又是极其严重的。
王允就是这样一个人。
潘洪曾在一次四兄弟品茗论政时，说起王允这个人“刚棱疾恶”，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人正直得过了头，刚烈得过了份，为了理想可以抛头洒血毫不在乎。
潘洪随后说起王允青年时期同宦官、地方大小贪官污吏百折不挠的斗争经历，充分证明了“刚棱疾恶”四字。
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宽赦曾经为害朝庭的西凉军呢？
阿铨把上呈表章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四弟马斌。
而四公子马斌当仁不让，下笔疾书，片刻已成，当下也不封口，就差人送到西凉军大营，然后送往长安。
五月初五，端午佳节，长安朝庭发布诏书，大赦天下。
诏书发布，天下一片欢腾，西凉军也是喜气洋洋。
但仅过三天，这纸诏书就成了废纸。
原因是驻扎在河东的西凉军李蒙部犯下了新的罪恶，他们得知董卓死讯后，把军中的数百名并州人全杀了。
这下麻烦大了。
并州军是谁的？
吕布的!
当初吕布投降董卓，董卓二话没说，把吕布的并州军打散到西凉各军。这回吕布杀了董卓，多少次要求王允杀尽西凉军，认为只有杀掉西凉军团，才能保证长安平安。问题是吕布在这个问题上太相信他自己的勇武了，连王允这样不知兵的人，都认为西凉军不易轻灭，都同意了江南公子的上表，大赦天下。
可是李蒙的这个做法，把西凉军重新推向了深渊。
这回，从上到下，从朝庭到阿铨，全都没了面子。
原来马斌在上报表文中还着重指出:原来西凉军团跟着董卓，烧洛阳，杀百姓，都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
好了，朝庭大度为怀，全部赦免了，可是西凉军居然在赦免之后又进行屠杀!
难道说长安方面还能第二次赦免不成？
朝廷的威信何在？
大汉的法度何在？
阿铨、马斌相对而视，摇摇头，各自感叹：只怕这回，又要打仗了。
阿铨随即派贴身亲信林康到西凉军中，请那位智佬出来一见。
数日后，伏牛山上。
伏牛山连绵百里，山势雄浑，云飞涛走，气象万千，仰望长空，俯视黄河，远眺苍茫的中原大地，不禁让人心动神游。
阿铨、马斌，仅此二人，双双负手立于峰头，等着贾诩到来。
时间不长，只见一青瘦老者手持一杆竹杖，缓步而来。
他也跟约定的一样没有带着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这老家伙终于现出真身了。
“西凉贾诩，见过两位江南公子。”
贾诩持着竹杖拱手一笑，清瘦的脸上显出一种亲切，这让他看起来好象一个教书先生，或者某位村中的老者。
但你千万不要被这假相骗了，他是这三国乱世之中真正的强者。
只有最强势的人主才能让他低下那颗高贵的头，比如曹操。
在贾诩眼中，一切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一切都是有着本身价值的，一切都是可以出卖的，只要价钱合适。
这种人，绝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包括对面的阿铨。
这位西凉第一智者，有着狐的奸狡，鹰的高傲，壁虎般勇于断尾的决断，和显微镜一般明察秋毫的双眼。
眼下的阿铨和他，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他要利用江南势力来向长安施压，挽救董卓倒下之后的西凉军团。
而阿铨则要借他相助把势力延伸到西凉军中，进而改变长安大乱的命运。
“贾先生风采照人，非比等闲呐。”阿铨先开了口。
马斌在旁也是微微一笑:“早听说先生是西凉第一智者，在西凉军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虽只是小小主薄，却可让西凉军中大将言听计从，不简单、不简单。”
“江南诸位公子取笑了。江南四大公子，大公子单骑入钱塘，二公子三日定建德，三公子千人阻袁术，四公子临安射孙坚，如今江南公子又忽率一军突出嵩山，杀李傕，除郭汜，普天之下，莫不知江南四大公子之名。虽然孙坚将军曾败于我西凉军团，但从不曾如江南公子这样伤及我军根本，后生可畏啊！老朽年迈匹夫，怎敢劳江南公子玉齿一哂？”
马斌淡淡一笑，忽然单刀直入：“贾先生，江南公子想要入主西凉军，可有计策？”
贾诩丝毫不觉意外，应声答道：“诩有三策。”
“哪三策？”
“一，江南公子以征南将军之名，起兵勤王，为董太师报仇，打进长安，自然可执掌天下，到时朝纲尽在手中，何况区区的西凉军团？”
“请说其二。”阿铨说道。
“其二，当此天下大乱、汉室已倾之时，袁绍等人尚有拥立刘焉之心，诸位公子只略一示意，西凉军十万铁骑，愿拥立江南公子，以登大宝。”
“此二策莫不是贾先生在试探我江南四公子不成？”阿铨轻轻问道。
“何出此言？”
“阿铨虽非天才，但也知天命所归，贾先生让江南四公子为董贼复仇，代天子自立，岂不是想要我等之性命？若先生计略仅及于此，那么今日之会作罢，双方各回各营，起兵再行撕杀也就是了。”
贾诩放声大笑：“果然不出贾诩所料，江南公子实力虽强，本领虽高，却非董卓那等独夫。如此，贾诩也便狠下一条心，拼着自断一臂也要相助公子了。”
“此话怎讲？”
“贾诩的第三计是，四公子坐镇豫州，二公子亲向河东，征讨李蒙！”
“坐镇豫州？”马斌道。
“征讨李蒙？”阿铨道。
“不错。”贾诩道。
“以豫州军之力，在面对你西凉大营的同时，再去征讨李蒙？你当我阿铨是白痴啊？”
“是啊。”
“靠，你骂我！”
“我相信公子最终会采纳我的计谋。”
“说来听听。”
“其一，西凉军毕竟是朝庭的军队”
阿铨暗自翻个白眼:你还知道西凉军是朝庭的军队啊，那咱们仨商量半天怎么处置它做什么？要真是朝庭的军队，论得着咱们商量么？你该和王允还有长安宫里那位小皇帝商量去。
只听贾诩继续说道：“西凉军已蒙大赦，董太师和牛中郎将已死，自然不愿再行叛乱。而李蒙倒行逆施，不但长安朝庭容他不得，便是我西凉军士亦容他不得。若二公子肯起兵北进，又有四公子在后支援，而我再鼓动陕县西凉军大营共同进兵，到时候李蒙必然禁不得大军一击。而江南公子在救得西凉军第一次后，又能救得第二次，西凉军团上下，自然无不感激。”
“如此，我江南方面领军五千，西凉军亦出军五千，西、南联手共讨李蒙。不过，贾先生你得亲自率军与我同时进兵。”
“这是自然，贾诩正要看看江南公子的手段。”
“是么？希望你我双方都不要让彼此失望才好。”
阿铨是一个六百石的从事中郎，马斌是一个六百石的军师中郎将，贾诩是一个六百石的行军主薄，可是，天下大势，却在这三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几句话间不断扭转着。
说话间，阿铨与贾诩的眼光不禁一碰，眼中似有火花闪过。
很好的对手！阿铨心中暗道。
贾诩啊贾诩，江南公子能否让你彻底归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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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牛辅，董卓之婿，此人不去，西凉军亡期无多矣。不过此人虽恶，却是小人，外表粗豪猛恶，甚似太师，然其内心却怯懦多疑，好谋无断，加上对下刻薄寡恩，非大将之才。眼下只是几句流言，就让他乱了阵脚只怕再喊上一声，他就完了。”
青袍之人从容举杯，一饮而尽。
“天意啊，天意！”
说完，他把那酒杯一掷，这酒杯就落在案上，顺势打着滚，忽然一翻，从案上落下，“啪”一声——碎了！
就在夜里，西凉军营兵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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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那是要杀他的人，终于乘夜发动了。
可他不知道，他的无知和自做聪明，最终把他送上了真正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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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段煨大人想要主事，张济校尉和在河东的李蒙校尉不肯，此外，杨奉也得了一个校尉的职务，统领着李傕、郭汜的残兵，参予了统领权的争夺。”
“这老家伙，还是在幕后啊。”阿铨一笑。
是时候写一份表章了。
老家伙向江南示好，不就是为西凉军谋一条出路么？毕竟，他也不想打上长安去。
不过，怎么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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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宽赦曾经为害朝庭的西凉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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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法度何在？
阿铨、马斌相对而视，摇摇头，各自感叹：只怕这回，又要打仗了。
阿铨随即派贴身亲信林康到西凉军中，请那位智佬出来一见。
数日后，伏牛山上。
伏牛山连绵百里，山势雄浑，云飞涛走，气象万千，仰望长空，俯视黄河，远眺苍茫的中原大地，不禁让人心动神游。
阿铨、马斌，仅此二人，双双负手立于峰头，等着贾诩到来。
时间不长，只见一青瘦老者手持一杆竹杖，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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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三策？”
“一，江南公子以征南将军之名，起兵勤王，为董太师报仇，打进长安，自然可执掌天下，到时朝纲尽在手中，何况区区的西凉军团？”
“请说其二。”阿铨说道。
“其二，当此天下大乱、汉室已倾之时，袁绍等人尚有拥立刘焉之心，诸位公子只略一示意，西凉军十万铁骑，愿拥立江南公子，以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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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放声大笑：“果然不出贾诩所料，江南公子实力虽强，本领虽高，却非董卓那等独夫。如此，贾诩也便狠下一条心，拼着自断一臂也要相助公子了。”
“此话怎讲？”
“贾诩的第三计是，四公子坐镇豫州，二公子亲向河东，征讨李蒙！”
“坐镇豫州？”马斌道。
“征讨李蒙？”阿铨道。
“不错。”贾诩道。
“以豫州军之力，在面对你西凉大营的同时，再去征讨李蒙？你当我阿铨是白痴啊？”
“是啊。”
“靠，你骂我！”
“我相信公子最终会采纳我的计谋。”
“说来听听。”
“其一，西凉军毕竟是朝庭的军队”
阿铨暗自翻个白眼:你还知道西凉军是朝庭的军队啊，那咱们仨商量半天怎么处置它做什么？要真是朝庭的军队，论得着咱们商量么？你该和王允还有长安宫里那位小皇帝商量去。
只听贾诩继续说道：“西凉军已蒙大赦，董太师和牛中郎将已死，自然不愿再行叛乱。而李蒙倒行逆施，不但长安朝庭容他不得，便是我西凉军士亦容他不得。若二公子肯起兵北进，又有四公子在后支援，而我再鼓动陕县西凉军大营共同进兵，到时候李蒙必然禁不得大军一击。而江南公子在救得西凉军第一次后，又能救得第二次，西凉军团上下，自然无不感激。”
“如此，我江南方面领军五千，西凉军亦出军五千，西、南联手共讨李蒙。不过，贾先生你得亲自率军与我同时进兵。”
“这是自然，贾诩正要看看江南公子的手段。”
“是么？希望你我双方都不要让彼此失望才好。”
阿铨是一个六百石的从事中郎，马斌是一个六百石的军师中郎将，贾诩是一个六百石的行军主薄，可是，天下大势，却在这三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几句话间不断扭转着。
说话间，阿铨与贾诩的眼光不禁一碰，眼中似有火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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