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城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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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丞相柳国邦坐在椅中门外张望，只见那中书舍人远去了，再过一会儿，踪影不见了。回过神来，又扫了一眼书桌，见桌上并无公文，便知道今日只有这一份政务，既已处理过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对柳光进说道：大司马，朝中的政务我们二人处理完了，在这里也闲来无事，不如我请大司马去府上喝酒。柳光进笑道：大司马有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一面说笑，一面并肩而去。
他们二人一走出殿门，一名值事的年轻太监拿着一块儿抹布在书桌上拂拭了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会儿书本。这时，皇太子李竑诜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到殿中不见丞相柳国邦和大司马柳光进二人，顿感诧异。他沉思片刻，向那值事的太监问道：怎么不见丞相和大司马呢？那值事的太监放下手中的抹布，躬身说道：回禀太子殿下，丞相和大司马二人处理完政事，好像回府去了。那你知不知道丞相和大司马今日处理了什么政事？那值事的太监哦了一声，微一凝思，说道：小人想起来了。皇太子李竑诜催促道：快说。那值事的太监又想了片刻，说道：奴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三阳关梁炳申参奏靖平将军李舒达，说他闭门不战，按兵不动；大司马听到消息后非常生气，主张将他降为副将，改任金城关参将柳元嘉为主将，并且得到柳国邦丞相大人的批阅，中书舍人拿着丞相大人的手谕前去金城关向柳元嘉参将宣令。
皇太子李竑诜伸手一拍书桌，喝道：岂有此理。又向那值事的太监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那值事的太监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大人刚刚离去。皇太子李竑诜喃喃道：刚走？转身便追了出去。
皇太子李竑诜穿过两座庭院，在一间屋子院前的回廊里瞧见了二人的背影。此处距宫门很近，抬眼一瞧便能瞧见宫门之外的车水马龙。他一面加快脚步，一面大声的叫道：柳丞相、柳丞相。柳光进、柳国邦二人此时正在一面走，一面说话，忽听到皇太子李竑诜的叫声，二人便不再多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他。过了半晌，李竑诜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不等李竑诜说话，大司马车骑将军柳光进抢口说道：太子殿下，你有什么事吗？皇太子李竑诜走到他的近前，说道：父皇如今病重，贵妃娘娘嘱咐我要协助两位大人处理政事。柳光进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小事，臣都处理完了。
皇太子李竑诜哼的一声，说道：撤换前线作战主将，也算是小事吗？背转过身去。柳光进冷冷一笑，道：太子殿下你真是消息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顿得一顿，冷笑两声，说道：是，我是要主张撤换前线主将，改任柳元嘉参将为平叛主帅。
皇太子李竑诜听了，心中又气又恨，哼的一声，说道：好，难得你能痛快的承认，你未经大臣们的商议，就私自改换前线主帅，该当何罪？
柳光进一听，很是生气，拍了拍胸脯，踱了一步，道：谁说臣没有跟大臣们商议。臣是得到柳国邦丞相的支持，才下得诏令，而且是柳国邦大人亲笔写下的手谕。目光一转，向柳国邦问道：丞相大人你说是不是。丞相柳国邦虽算不上是个学富五车之人，但为人世故，阿谀奉承，迎合取昧倒是算得上是好手，不过今日听他们二人说到这里，好生为难，不过他见柳光进气势凌人，瞧了瞧柳光进，又看了看李竑诜，只得应了一声“是”。低下头去，便不敢说话了。
柳光进续道：臣在得到丞相大人的支持后，才派中书舍人前去宣令，臣这么做，一切都符合章程，臣大胆问一句，臣所犯的是何罪？
李竑诜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你一时却气得无话可说。
柳光进拱手说道：依臣之见，臣这么做不但无罪，而且是帮皇上处理政务，倒是太子你擅问朝政，实在是有违我大凉定制。李竑诜听了更是生气，叫道：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字，却仍是气得没有下文了。
柳光进笑着拱手说道：太子难道忘了大凉皇太子只可以听政，但绝不能干预政事吗？皇太子李竑诜一时给他的几句话僵住了，又急又气，脸色黯然，大声叫道：你又哼的一声拂袖背转身去。柳光进不去理他，转身向柳国邦说道：丞相大人，我们走。不等柳国邦说话，拉起他的衣袖，便大步而走。柳国邦忙转过身来，回头一礼，大声说道：皇太子殿下，老臣告退。话一出口，二人已走到宫门，跨过宫门，二人便去了。李竑诜却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巳牌刚过，太子妃张春狐早已命御膳房的太监在内堂备下了午膳，一桌筵席虽只有七菜一汤，却是极为丰富，色品俱全，都是皇太子李竑诜所喜爱的膳食。满桌的佳肴菜肴已上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等不见皇太子李竑诜回府。她越等心中越是急躁，一会儿走到门口看看，一会儿又在堂中踱步。过了半晌，忽然瞧见李静忠从院中经过，忙走出门外，大声叫道：李静忠，李静忠。李静忠听到张春狐在招呼他，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张春狐跪身一礼，道：参见太子妃。张春狐扬手说道：免礼。李静忠颔首说道：谢太子妃。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张春狐问道：太子殿下呢？李静忠应道：太子殿下一大早的就去上书台处理政事。张春狐奇道：那你怎么不陪着太子一起去？李静忠道：奴才倒是想陪着太子殿下一起去上书台，不过上书台是大臣们议事的地方，奴才是进不去的。见她不语，便道：太子妃，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奴才先行告退。拱了拱手，便要离去。他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张春狐微微一笑，忽然叫道：你怎么说走就走呢？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你。李静忠右手一伸，叫道：娘娘，请借一步说话。张春狐应道：好。便先抬脚回厅去，李静忠跟随在后，一到屋去，忙关好了厅门，才转过身来，向张春狐拱手说道：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奴才洗耳恭听。
张春狐踱了一步，冷冷的说道：李静忠，你是不是做过一件对不起本宫的事呢？李静忠拱手说道：娘娘，你此话何意，奴才实在是不明白。张春狐向他冷冷一笑，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是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李静忠不知张春狐是何用意，只得说道：奴才真的不明白。微一凝思，忙拱了拱手说道：请娘娘明言。既然你不明白，那本宫就跟你讲个明白。我问你，当年我吩咐你除掉观音禅寺一切知道那件事内情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活口？李静忠眼珠一转，揣测的说道：娘娘你说的是那疯和尚？
张春狐又冷冷一笑，说道：本宫说的不是他，又能是谁呢？李静忠脑中一片懵然，想了片刻，喃喃道：那如此说来，观音禅寺的那个疯和尚是娘娘你派人杀的了？
张春狐突然眼露凶光，一面踱步，一面恶狠狠的说道：我起初并不知道你还留有一手，在观音禅寺里还留有人证，是本宫的人无意之中看到了他，当晚先杀后奏，这件事本宫也是事后才得知的。你留下他是不是想以此为把柄，日后威胁本宫？
李静忠听了觉得好笑，竟然毫无顾忌的大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娘娘你误会了，奴才之所以留下他，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张春狐奇道：放长线钓大鱼？沉思片刻，心中却是茫然不解，只得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目光紧紧的盯视着他。
李静忠上前一步，走到张春狐的面前，低声说道：娘娘，难道忘了当年不是少了一具童子的尸首。
张春狐将信将疑的说道：李静忠，那贱人的孩子不是掉进观音禅寺后山的水塘里，早就淹死了，你不要无中生有，故作危言耸听，恐吓本宫。
李静忠低声说道：娘娘所说的不是不可能，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他还活在世上，岂不是娘娘和奴才又多了一个后患，奴才正是想明白了这点，所以才留下那疯和尚，以他当诱饵，希望能将那贱人之子引出来，再将他一网打尽。哪知娘娘手下的人行为如此冲动，竟然将他也杀了，不过幸好他做事聪明，没有留下破绽，不像娘娘上一次派出行刺萧华的刺客失手被擒。
张春狐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心中一凛，大吃一惊，神色慌张的忙问道：李静忠，你怎么知道是本宫派出的刺客去行刺萧华？
李静忠不动声色的说道：娘娘，古人有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娘娘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自然要对娘娘所做之事样样上心。
张春狐听了，暗暗生恨，可一时不便发作，只是向他瞪了两眼，说道：你可真是对本宫忠心耿耿啊。
李静忠却大不以为意的说道：正所谓为奴者要事事尽忠，奴才忠心一片，日月可变。说到这里，忙拱了拱手，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张春狐抢口问道：可惜什么？
李静忠嘘了一声，又叹道：可惜没有诱饵，鱼儿也不会再上钩了。
张春狐听他说到这里，心中已信了七八分，向他打量两眼，道：李静忠，你这些话说得是不是真的？李静忠拱手道：奴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张春狐见他这几句话说得真切，也就打消了之前的疑虑，放下身来说道：好，那我再相信你一回，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瞒着我？
李静忠摇手低声说道：奴才隐瞒娘娘之事只有仅此一件，绝无其次。张春狐佯怒道：但愿这一次你说的是真话，别让本宫再查出你口是心非。
李静忠颔首说道：娘娘请放心，奴才在此跟娘娘所说的肺腑之言，绝无瑕疵。忽然想到一事，说道：对了，娘娘既然说到此事，奴才心中有一好奇，想向娘娘问个明白。
张春狐微微扬手，说道你说吧。又步出了一步。李静忠笑了笑，缓缓的问道：奴才想知道娘娘的手下，究竟是何人发现了他，又杀了他呢？
张春狐又向他瞪了一眼，踱步道：李静忠，这个人是谁，你不必多问。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将他引荐给你的。李静忠啊的一声，踌躇半晌，说道：那再好不过了。
他话语还未说完，只听一名太监大声叫道：皇太子驾到。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先行退下。奴才告退。躬了一下身，便倒退两步推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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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一走出殿门，一名值事的年轻太监拿着一块儿抹布在书桌上拂拭了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会儿书本。这时，皇太子李竑诜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到殿中不见丞相柳国邦和大司马柳光进二人，顿感诧异。他沉思片刻，向那值事的太监问道：怎么不见丞相和大司马呢？那值事的太监放下手中的抹布，躬身说道：回禀太子殿下，丞相和大司马二人处理完政事，好像回府去了。那你知不知道丞相和大司马今日处理了什么政事？那值事的太监哦了一声，微一凝思，说道：小人想起来了。皇太子李竑诜催促道：快说。那值事的太监又想了片刻，说道：奴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三阳关梁炳申参奏靖平将军李舒达，说他闭门不战，按兵不动；大司马听到消息后非常生气，主张将他降为副将，改任金城关参将柳元嘉为主将，并且得到柳国邦丞相大人的批阅，中书舍人拿着丞相大人的手谕前去金城关向柳元嘉参将宣令。
皇太子李竑诜伸手一拍书桌，喝道：岂有此理。又向那值事的太监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那值事的太监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大人刚刚离去。皇太子李竑诜喃喃道：刚走？转身便追了出去。
皇太子李竑诜穿过两座庭院，在一间屋子院前的回廊里瞧见了二人的背影。此处距宫门很近，抬眼一瞧便能瞧见宫门之外的车水马龙。他一面加快脚步，一面大声的叫道：柳丞相、柳丞相。柳光进、柳国邦二人此时正在一面走，一面说话，忽听到皇太子李竑诜的叫声，二人便不再多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他。过了半晌，李竑诜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不等李竑诜说话，大司马车骑将军柳光进抢口说道：太子殿下，你有什么事吗？皇太子李竑诜走到他的近前，说道：父皇如今病重，贵妃娘娘嘱咐我要协助两位大人处理政事。柳光进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一点小事，臣都处理完了。
皇太子李竑诜哼的一声，说道：撤换前线作战主将，也算是小事吗？背转过身去。柳光进冷冷一笑，道：太子殿下你真是消息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顿得一顿，冷笑两声，说道：是，我是要主张撤换前线主将，改任柳元嘉参将为平叛主帅。
皇太子李竑诜听了，心中又气又恨，哼的一声，说道：好，难得你能痛快的承认，你未经大臣们的商议，就私自改换前线主帅，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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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忠摇手低声说道：奴才隐瞒娘娘之事只有仅此一件，绝无其次。张春狐佯怒道：但愿这一次你说的是真话，别让本宫再查出你口是心非。
李静忠颔首说道：娘娘请放心，奴才在此跟娘娘所说的肺腑之言，绝无瑕疵。忽然想到一事，说道：对了，娘娘既然说到此事，奴才心中有一好奇，想向娘娘问个明白。
张春狐微微扬手，说道你说吧。又步出了一步。李静忠笑了笑，缓缓的问道：奴才想知道娘娘的手下，究竟是何人发现了他，又杀了他呢？
张春狐又向他瞪了一眼，踱步道：李静忠，这个人是谁，你不必多问。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将他引荐给你的。李静忠啊的一声，踌躇半晌，说道：那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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