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之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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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二十一,把值日本放在学生办公室后,我向教室走去,还有一节四十分钟小晚自习——这是高一(1)班和高一(10)班的——也就是理科一班和文科一班的补课。一班这个“一”是第一的一,是英才高中成绩最优秀的学生组成的班,承载着英才高中每年本科上线人数的希望。高一其它班都已经放学,高二全体都要上小晚自习,而高二两个一班和全体高三还要上大晚自习到晚上八点三十五。
这么晚也许不安全,对!就我们江都市的治安来说,大晚上遇到英才高中的学生确实很危险。
还没走到教室,热闹的声音已经传来,混着金秋的热浪袭来,一点也不凉爽。
快十月中旬了,秋老虎名不虚传。
我转身走进教室,班里突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向我射过来。我是人形自走空调吗?我一来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我低下头,躲着那一双双眼睛射出的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口袋里的学生会主席工作证放在抽屉里。
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戒备,我成了一个黑洞,他们躲得很远,生怕离近了就会吸入无尽的深渊之中,隔阂如万有引力一般无形。
“哟,会长你终于来了,为了等你我晚饭还没吃呢!”武子鸿的声音跟着他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那两个人。
三人走到我座位附近,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了,武子鸿选择了张媛媛的桌子,大屁股压在那干净的天蓝色桌布上。
“学生不允许随便串班!”我一边说一边假装收拾桌子,我不想看见武子鸿的脸。
武子鸿被我逗乐了,说:“我高一时也是一班的,我这叫故地重游,过来指导学弟学妹,不算串班。”
班长顶着那张木讷的脸进了教室,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我感觉他在害怕什么。我转头看向武子鸿,看见他盯着班长一路走到我的右前方坐下,时不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班长落座后,将椅子往远离我的方向搬了一点点。
坐在我前面桌子上人拍着班长的肩膀说:““邪废我啊,离能么远?””从他那满是烟渍的黄牙里吐出方言大意是——讨厌我啊,离这么远。
班长缩起肩膀躲开那只手,疯狂摇头。
我想起刚刚出学生办公室时,看到武子鸿三人在教学楼楼下花坛里围在一起说些什么,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只是被树挡住了,我看不到那人是谁。我对武子鸿唯恐避之不及,没多想就快步走了。
大概他们来班上没找到我人,把班长带走了。
难怪我一进班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这样吧,我们也没吃晚饭,晚上你陪哥几个去吃个宵夜,就——。”武子鸿话没说完,就被从讲台上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下了我们一跳
张媛媛右手拍在讲台上,粉笔都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她右臂上写着“风纪委员”四个大字的红袖章分外鲜艳,大喊道:“都上课了,还不回自己班!”还真是不怒自威。
武子鸿嗤笑一声,说:“你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呢,老师都没来急个什么!””
张媛媛从讲台上冲下来,狠狠的一脚踢在武子鸿左腿上,生气的说:“谁允许你坐本小姐的桌子?”
武子鸿抱着左腿跳起来,疼得直叫唤,他缓过劲来,怒火中烧,高高的扬起拳头就要打张媛媛。
张媛媛不退反进,抬起右脸一副要去接拳头的样子,眼睛里射出一把刀刻下一句话——你有本事就打啊!
武子鸿收起拳头,攥紧双手,咬碎满口铁牙喷出一口怒气,强迫他自己冷静下来,伸出食指几乎要戳穿张媛媛高傲的鼻子,从粗红的脖子里发出不甘的声音:“好男不跟女斗,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别再有下次。怪力女!”
“走!”武子鸿对两个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跟班说,三人出了教室。
“弄脏本小姐的桌子,我还没让你擦干净。”张媛媛冲三人的背影喊,“快滚,别污染空气!”
武子鸿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怒火,心中好像在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是没有沉默,他指过来,说:“别忘了!”
武子鸿指的是我。
化学老师抱着教材走进来,扫了一眼班里,脸上爬上疑惑的表情,朝讲台上看了一会,才把书放在讲台上,说:“值日生上来擦黑板!”
讲台上面难道留着张媛媛的掌印?
我看到张媛媛悄悄揉着右手,右手手掌心肿得通红,如熟透的猪蹄一般。
我撕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上面写着:你的手没事吧?
张媛媛斜眼看纸条,收这右手根本不打算接,冷哼一声,说:“我讨厌懦弱的男人!”
我尴尬的收回纸条,把它捏成一个小团扔进了抽屉里。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讨厌我了。我看向班长,他前倾着身体看课本,仿佛在刻意远离着我。
我真的成了一个黑洞,一丝光芒都没有的黑洞,四周空旷孤寂,没有温度。
我讨厌懦弱的男人,这几个字如针一般扎着我的心。
我稀里糊涂的上完晚自习,拖着身体和书包出了学校。我没有去找武子鸿,武子鸿也没来找我。
我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之外的阴影中,我去了与家完全相反方向,我要去碧云路的猫咖,期望陈老板能带给我一点好消息。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在碧云路来来回回走了四遍,也没有看到那个白色招牌的猫咖。每走一遍,心就凉一截,对陈老板的猜疑就加深一分。此时,精疲力竭的我,陈老板已经在我心里变成一个可恶的抓猫骗子和骗小孩财物的用外貌使人放松警惕趁机作恶的坏人。
在我已经打算放弃,走上回家的道路时,陈老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嘿,少年!”陈老板说。
我感动的快哭了,我又相信这个世界有热心肠的好人了。
“你不会以为我骗了你私吞了那个玉坠吧!”陈老板一针见血的说。
陈老板你是会读心术吗?
“你是不是没找到我们猫咖?”陈老板问。
陈老板你肯定会读心术。
“来来,别着急,喝瓶可乐快乐一下。”陈老板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碳酸饮料递给我。
“不用!不用我不喝。”我连忙说,我这才注意到陈老板的右手小臂上缠满了绷带。
“哦,这个!”陈老板抬起右手,把左手的购物袋递给,说:“帮我拿一下,谢谢!”陈老板一圈圈解开绷带,露出了右臂上三条足足有十厘米又长又细的伤口,“这是被上午那只小猫抓的,店里的人一致要求我包扎伤口,这包起来还影响伤口恢复。这还我第二次被猫抓。第一次被抓得更深,就在左臂这,几年过去了,你看也没有疤。哦,不好意思,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
陈老板接回我手中的塑料袋,又说了一次“谢谢”。
我回了一句“没关系!”一出口声音却细若游丝,不知道陈老板听到没有。
陈老板抓着那团绷带,四处看了一下,没有找到垃圾桶,于是把绷带塞进了购物袋中。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陈老板说,“就算受了伤,还是没有保住你的玉坠。在我准备换个姿势抱它的时,它拼命挣扎,后爪挠到了我,我手一松,它就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咻的一下,翻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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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教室,热闹的声音已经传来,混着金秋的热浪袭来,一点也不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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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走进教室,班里突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向我射过来。我是人形自走空调吗?我一来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我低下头,躲着那一双双眼睛射出的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口袋里的学生会主席工作证放在抽屉里。
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戒备,我成了一个黑洞,他们躲得很远,生怕离近了就会吸入无尽的深渊之中,隔阂如万有引力一般无形。
“哟,会长你终于来了,为了等你我晚饭还没吃呢!”武子鸿的声音跟着他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那两个人。
三人走到我座位附近,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了,武子鸿选择了张媛媛的桌子,大屁股压在那干净的天蓝色桌布上。
“学生不允许随便串班!”我一边说一边假装收拾桌子,我不想看见武子鸿的脸。
武子鸿被我逗乐了,说:“我高一时也是一班的,我这叫故地重游,过来指导学弟学妹,不算串班。”
班长顶着那张木讷的脸进了教室,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我感觉他在害怕什么。我转头看向武子鸿,看见他盯着班长一路走到我的右前方坐下,时不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班长落座后,将椅子往远离我的方向搬了一点点。
坐在我前面桌子上人拍着班长的肩膀说:““邪废我啊,离能么远?””从他那满是烟渍的黄牙里吐出方言大意是——讨厌我啊,离这么远。
班长缩起肩膀躲开那只手,疯狂摇头。
我想起刚刚出学生办公室时,看到武子鸿三人在教学楼楼下花坛里围在一起说些什么,好像还有一个人在,只是被树挡住了,我看不到那人是谁。我对武子鸿唯恐避之不及,没多想就快步走了。
大概他们来班上没找到我人,把班长带走了。
难怪我一进班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这样吧,我们也没吃晚饭,晚上你陪哥几个去吃个宵夜,就——。”武子鸿话没说完,就被从讲台上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下了我们一跳
张媛媛右手拍在讲台上,粉笔都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她右臂上写着“风纪委员”四个大字的红袖章分外鲜艳,大喊道:“都上课了,还不回自己班!”还真是不怒自威。
武子鸿嗤笑一声,说:“你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呢,老师都没来急个什么!””
张媛媛从讲台上冲下来,狠狠的一脚踢在武子鸿左腿上,生气的说:“谁允许你坐本小姐的桌子?”
武子鸿抱着左腿跳起来,疼得直叫唤,他缓过劲来,怒火中烧,高高的扬起拳头就要打张媛媛。
张媛媛不退反进,抬起右脸一副要去接拳头的样子,眼睛里射出一把刀刻下一句话——你有本事就打啊!
武子鸿收起拳头,攥紧双手,咬碎满口铁牙喷出一口怒气,强迫他自己冷静下来,伸出食指几乎要戳穿张媛媛高傲的鼻子,从粗红的脖子里发出不甘的声音:“好男不跟女斗,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别再有下次。怪力女!”
“走!”武子鸿对两个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跟班说,三人出了教室。
“弄脏本小姐的桌子,我还没让你擦干净。”张媛媛冲三人的背影喊,“快滚,别污染空气!”
武子鸿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怒火,心中好像在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是没有沉默,他指过来,说:“别忘了!”
武子鸿指的是我。
化学老师抱着教材走进来,扫了一眼班里,脸上爬上疑惑的表情,朝讲台上看了一会,才把书放在讲台上,说:“值日生上来擦黑板!”
讲台上面难道留着张媛媛的掌印?
我看到张媛媛悄悄揉着右手,右手手掌心肿得通红,如熟透的猪蹄一般。
我撕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上面写着:你的手没事吧?
张媛媛斜眼看纸条,收这右手根本不打算接,冷哼一声,说:“我讨厌懦弱的男人!”
我尴尬的收回纸条,把它捏成一个小团扔进了抽屉里。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讨厌我了。我看向班长,他前倾着身体看课本,仿佛在刻意远离着我。
我真的成了一个黑洞,一丝光芒都没有的黑洞,四周空旷孤寂,没有温度。
我讨厌懦弱的男人,这几个字如针一般扎着我的心。
我稀里糊涂的上完晚自习,拖着身体和书包出了学校。我没有去找武子鸿,武子鸿也没来找我。
我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之外的阴影中,我去了与家完全相反方向,我要去碧云路的猫咖,期望陈老板能带给我一点好消息。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在碧云路来来回回走了四遍,也没有看到那个白色招牌的猫咖。每走一遍,心就凉一截,对陈老板的猜疑就加深一分。此时,精疲力竭的我,陈老板已经在我心里变成一个可恶的抓猫骗子和骗小孩财物的用外貌使人放松警惕趁机作恶的坏人。
在我已经打算放弃,走上回家的道路时,陈老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嘿,少年!”陈老板说。
我感动的快哭了,我又相信这个世界有热心肠的好人了。
“你不会以为我骗了你私吞了那个玉坠吧!”陈老板一针见血的说。
陈老板你是会读心术吗?
“你是不是没找到我们猫咖?”陈老板问。
陈老板你肯定会读心术。
“来来,别着急,喝瓶可乐快乐一下。”陈老板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瓶碳酸饮料递给我。
“不用!不用我不喝。”我连忙说,我这才注意到陈老板的右手小臂上缠满了绷带。
“哦,这个!”陈老板抬起右手,把左手的购物袋递给,说:“帮我拿一下,谢谢!”陈老板一圈圈解开绷带,露出了右臂上三条足足有十厘米又长又细的伤口,“这是被上午那只小猫抓的,店里的人一致要求我包扎伤口,这包起来还影响伤口恢复。这还我第二次被猫抓。第一次被抓得更深,就在左臂这,几年过去了,你看也没有疤。哦,不好意思,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
陈老板接回我手中的塑料袋,又说了一次“谢谢”。
我回了一句“没关系!”一出口声音却细若游丝,不知道陈老板听到没有。
陈老板抓着那团绷带,四处看了一下,没有找到垃圾桶,于是把绷带塞进了购物袋中。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陈老板说,“就算受了伤,还是没有保住你的玉坠。在我准备换个姿势抱它的时,它拼命挣扎,后爪挠到了我,我手一松,它就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咻的一下,翻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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