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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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有一教书老斋,叫做文曰斋,坐落在城内东北角的一处僻静小巷内。

    这处老斋历史极其悠久,具体何时成立已是无从考究了,只是相传在安平还未立城时它便一直在这里了。

    老斋不算大,只有个四进出的院子,从外面小巷经过,外人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处书院。书斋内只有一位先生和十数名学子,与安地境内其余书院相比,都可以说这就是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学堂。

    老斋的先生是位年轻书生,整天捧着本无名旧书,就像大多数教书老先生一样,这位年轻的小先生为人很是刻板,绝不轻言苟笑,活像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

    就在苏三与萧唐相聚笑谈时,老斋却迎来了两位不请而来的客人。

    老斋的先生从来都没有养仆役小厮的习惯,一般迎来送往的都是先生身边亲传弟子,而弟子的弟子也是由老一代先生指定的,因为上任先生逝去太过突然并没有指定继任徒孙,所以这次的迎客是由温唐代考的。

    老斋门前,一名身穿儒衫的清秀少年垂着双手静静站在一侧,这便是温唐了。而在温唐对面,两位老人正笑着看那写有文曰斋三字的匾额。

    两人虽都是剑客,其中一位持剑老人却更为显眼得多,不说别的,单是他头上戴的那顶刻有花草的棕色束发木冠就极其不凡,只是寥寥几笔却刻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绝对是出自那个大家之手。

    他双鬓斑白,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高人风范。若是放在市井间绝对会是那种被人视作神仙一流的人物。

    与之相比另一老人却是显得逊色太多,他不像持剑老者那样衣冠楚楚,也没有丝毫高人风范,这位老人只是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布衣,干瘦干瘦的,自始至终脸上都是堆满了笑容。若非身上背着一柄巨剑,你绝对会将他当做成小巷里一个普通长者。

    持剑老者看着匾额有些感叹,对身侧的布衣老人道。“以前我到过老斋,随我恩师一块,那时剑术未成,听到恩师夸赞这字好,我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一别三十年,再见之下果然不同凡响。”

    布衣老人摸着下巴上的长须,头微微摇动,呵呵笑着。“中正不是平庸,这其中蕴含道法可是让太多人看走了眼。”

    说着老人又向温唐点点头,指着匾额又说道。“读书人就该是如这字般中正,不偏不倚胸中自然能养成浩然之气。你也是个读书人,要多琢磨琢磨这匾上的字,大有裨益。”

    老人意有所指温唐却似懂非懂,他疑惑地看看头上的匾额,字依旧中庸无奇,与往日一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于是温唐便觉着这怕不是老人在虎自己的吧,下意识抬头又看了一眼,只是这次眼前字却变的生动起来,好像活了一般,隐隐的似乎还有光华流转。

    温唐瞪大眼睛还道是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在看依旧如此,他愣愣站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想到老人所言,他又回过头正准备问清缘由,而两为位老剑客却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院子。

    拍了拍脑袋,温唐快步追向前去,只是这心中却还惦记着老人说过的话,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想着以后是不是该多看看这牌匾上的字了。

    追入后院,小先生正和两人对坐在院中老树下的石桌之上。

    先生平静坐着一言不发,虽是样貌普通穿着不显,却让人觉的很是清爽干静,说不出的舒服。

    石桌上,两名老者呵呵笑着,先生却不发一言,他本就是这样安静的一个人。

    桌上笑声渐渐止住,先前那位气度不凡的持剑老者首先开口了。

    他嘴角勾起,用指节轻敲着石桌,发出一阵阵极有节奏的清脆声响,似笑非笑的看着先生,开口道。

    “什么时候老斋变的如此不晓礼节了,客人上门连茶水都不奉,这老斋先生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温唐听了脸上有些燥热,他刚刚进来的急,心中又想着之前老人说过的话,一时间倒是忘记奉茶了,他赶紧上前告罪。

    “长者勿怪,都是在下疏忽了,请稍候。”

    温唐正要转身,小先生却摆手制止了他,先生平静看着两人,声音淡淡。“你们不是客,能够见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礼数了。”

    持剑老者盯着小先生,眉头皱起,有些恼怒,布衣老人却依旧微笑。

    布衣老人点点头,转头对着持剑老人,轻笑道。“我们的确算不得是客人。”

    持剑老者眉头依旧皱着,他还是有些愤愤然。

    布衣老人笑着又看向小先生。“青丘山小桃峰上供奉的长生牌中有一块木牌破损不堪,怕是不久就要崩碎了。”

    小先生看着老人,神色古井无波,他坐的笔直,不曾有半丝反应,开口道。“那又如何?关我老斋何事?”

    布衣老人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又继续道。“安平城上有柄青丘剑,你更应比我知道那是谁的。”

    小先生神色依旧,他继续重复之前说过的话。“那又如何?”

    气度不凡的持剑老者站起身来,怒瞪着小先生。“你这小子,当真要不识抬举?”

    小先生还是如同雕塑一般,坐在那一动不动,丝毫未受影响,面对两位比自己长上一辈的前辈老人他还是语气淡淡。

    “安平从不怕麻烦。”

    布衣老人按住将要发作的持剑老谢,对着油盐不进的小先生还是笑着。

    “安平的规矩我们绝不会坏,安平庇佑的人我们也绝计不碰。”

    小先生看向布衣老人,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眉头微锁,想了想问道。

    “你们要什么?”

    布衣老人笑容更加和蔼了。“人死剑归巢,青丘的规矩也是千年不变的,我们只要一个人去送那把青丘剑归山,仅此而已。”

    小先生皱着眉头,他虽本性淡然泊利但对上代老斋先生之死终究还是不能做到没有丝毫芥蒂的,对于那位引起一切变故的少年他也虽说没有怨恨不过还是不喜的。

    “这是青丘的意思?”小先生看着老人说道,语气虽淡眼神倒是有些犀利迫人。

    老人笑着。“这是司马,青丘还有大安共同的意思。”

    看着老人,小先生闭上,眼沉默良久,在睁眼时头终于轻点了一下头,起身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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