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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至亲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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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烈阳如火,灼烧着刚经雨水的大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粘稠,放眼似可见水汽挥腾,这个空间像极了硕大的蒸笼。

    她用双手紧紧的握住那半截木棍,以此支撑着身躯一步步地向前挪动,走上几步就得抬手去擦额上的汗珠,本是蓬头垢面经这频繁的擦拭露出个柔白的额头,身着的绿萝小裙前胸后背早已湿透,裙摆也沾满了泥土,不知是不是有脚伤在身,她竟然跛着一只脚,在她走过的松软处留下了一道长长印子。

    行了很远,也很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子,或许那是她的期望之地,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只见她扔下木棍,跛着脚朝村子一下下的跳了过去。

    一跳一跳的看着很是累人,终于还是跳到了村口,可眼前所见、、、、、、

    是尸体,村子所见之处全都是残肢断臂,地上、墙上全都沾满了鲜红。

    眼前的一切让她无比慌乱,一下下的向后挪去,或是想逃离,但却被一石块绊倒,重重的摔坐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

    “是都死了吗?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她不敢直视前方,可眼睛却像是由不得自己一样,坐在地上直直的望着那血肉模糊,口中连连自语,心中又惊又怕,双腿也像筛糠一般乱颤起来。

    她越来越怕,浑身不停地颤抖,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

    突然,她仿似想起了什么,停止了哭泣,胡乱的擦了一把两颊的泪水,恐惧似乎也消去一半,跳起身来,蹑手蹑脚的朝着布满尸体的村子走去,怕是担心脚步发出声音,方才跛着的脚竟也看不出一点不适。

    慢慢的靠近尸体,此时那额上的汗珠更像是惊吓出的冷汗,走在乱尸之中,她不敢低头,眼睛直望着天空,脚步越走越快,渐渐的飞跑起来。

    跑了没有多远,也就几步,便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个跟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的个结实,疼的她呲牙咧嘴,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过身去正巧面挨着一个熟悉面庞。

    “啊?霍师傅你”

    话语未完却见她一下跳起身来,向后退了一大步,那地上的熟落面庞竟只是一个浑圆的头颅,在那脖颈处一片外翻的血肉,双眼瞪得老大

    这等恐怖之相她哪里受得了,吓得她又大叫了两声,急忙的捂住双眼,朝着身前那个小院跑去。

    “哐”的一声,她踹开了那个半掩着的院门。

    “娘、、、、、、”

    刚进院子,她便大喊了一声,未等得什么回音,便直冲进院门正对的茅草小屋飞奔过去。

    这应该是她的家,矮矮的土墙围着两间茅草小屋,虽然干净整洁但还是显得有些破陋,屋里屋外找了个遍,却不见一个人影。

    “娘,你在哪?”

    她瘫坐在院子正中,叫了有一会儿,可除了自己的呐喊,根本没有一丝其他的动静。

    她叫绿瑶,这个满是尸体的村子就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溪柳村。

    绿瑶打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她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不曾听人提起,村里的人无一例外的对他们母女毕恭毕敬,对绿瑶更是呵护备至,别看这家徒四壁,村里有专门教她读书的霍师傅、有专门为她制衣纳鞋的刘师傅,甚至有随叫随到的玩伴、、、、、、邻里关系更像是主仆,仿佛村里人只是为了绿瑶而生一般。

    就在今天早上,绿瑶却在离村子很远的荒山上醒来,在一个很小的山洞内,裹着被褥,而她清楚的记得昨夜还依偎在娘的怀里,也不敢多做猜想,跑到那山顶寻找到了周边仅有的一个村子,朝着村子的方向拼命的奔跑,却不想因此扭到了脚,还弄了一身的泥泞。

    费尽力气回到小村,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恐惧不已,若那满是残躯让她恐惧,此时母亲的不知所踪更让她手足无措,难道母亲会在那乱尸之中吗?

    眼前的害怕对她来说也仅限于视觉上的未知恐惧,对死亡的理解大多来自于霍师傅所讲的故事,只知道一个人死了便去了另一个世界,今生便不得再见,除去前年死去的宋老汉,溪柳村从未死过人,而宋老汉也是死有余辜,酒醉后多次衣不蔽体的穿行于村子,被大春活活打死,后来大春也被赶出了村子,除去他俩,村里的人十六年来从未减少也从未增多。

    渐渐的收起恐惧,跛着一只脚走出家门,试着在那零散的尸体中找寻母亲的身影。

    翻看着尸身,一个个的残缺不全,要么断臂,要么腰斩,更可怕的是还有一些只是个脑袋,虽然不知生死之事,但往日熟落的乡亲们都是如此恐怖之象实在是心有余悸,好几次不忍直视,跑回家中,但见母亲无踪,还是得返回去硬着头皮继续翻找。

    满身的泥垢再添浑身是血,累的筋疲力竭,却一无所获,母亲并不在其中。

    “没有娘,难道娘没死?”

    于绿瑶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也顾不得满身的污浊,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对于一个不知死亡为何物的人来说,这一切不再相见或许只算得个遗憾,于她心中这些死人更像是搬家挪户一般,虽有一丝哀伤,却也不会总挂在心头,甚至她都不曾试想过因何而被屠村。

    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清早,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泥垢,浑身上下也满是血渍,虽然外面还是横尸密布,但对于一向爱美的她不能容忍这浑身的狼狈、、、、、、

    锁紧房门,擦拭去身躯的污浊,添了妆容,换了衣服,精心的梳洗一通,回到镜前,与方才相比仿似活活的变了一个人。

    正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胜雪的肌肤配上那如瀑长发,虽然疲倦未除但也有一番清雅高贵之气,高挑的身姿着一袭淡绿罗衣让那身段更显玲珑有致,单看这等身材相貌万不会想到是这般陋舍的村女,想必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昨日恐惧已随着睡梦抛诸脑后,走出屋门,太阳却还在那东山角,心里暗自嘀咕“与平时相比今天可算是起了个大早”。

    慢条斯理的走出小院,但眼前所见让她诧异无比。

    “咦?那些死去的乡亲哪去了?”

    面前空荡无物,那些残肢断臂一夜间无影无踪,就连血迹也消失不见,往日的小村就是这般,缺少的也只是来往的乡亲而已。

    “怎么回事?被人收走了吗?”

    自言自语的踮起脚左右眺望,确实不见一具尸身,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还有人?会是谁呢?昨天翻看尸体的时候好像所有人都死了”

    一手抚摸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不停地左右回看,突然眼神定在村口,仿似找到了答案一般。

    “难道是娘?娘回来了?”

    想到这,内心喜不自胜,虽才一日之别,但想念之情犹如许久未见,抬起脚便顺着路前去寻找,一边走一边喊着“娘,你在哪呢?”

    村里的路就这么一条,走了一遭,并未见到母亲的身影,村子虽然不大,但还是累的双腿发软,回到自家门口,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一手扶着刚到肩头的矮墙便坐在了一石墩之上。

    “难道不是娘?村子这么小,她应该听得见啊?”

    自言自语之时难掩失落,竟有泪珠泛上眼角。

    胳膊杵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望着那昨日还满是恐惧的村口,在她的心中身边可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所有人永远不见,但母亲是她永远都离不开的人,哪怕只是一天,内心也是无比焦虑,渴望那最熟悉身形相伴左右。

    她已经很累了,但并不准备回屋休息,空荡的屋子因为没有母亲而让她恐惧,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这一坐就是好久,但日头好像还挂在山头,与早上一般,似乎没有挪动一分。

    “肚子好饿啊!”

    一天没有进食,加之疲惫,此时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起身回到屋子,翻找吃食,幸好前天晚上只吃了六分饱,还有剩饭。

    吃饱喝足,再次踏出小院,回到那石墩之上继续等待着。

    如此这般饿了便去找吃的,吃完再回来坐着,困了便倚墙入睡,太阳虽然还在那东山头,可家里的剩饭早已吃光,不光是自家的饭食,就连邻居家的剩饭也被她悉数用尽。

    “这一天好长啊,娘咋还不回来,肚子又饿了”

    再次起身挨家挨户的找吃的,可那些饭食竟然全都发了霉。

    拖着饥肠辘辘的身躯回到石墩,身子不由自主的抵在了矮墙。

    腹中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焰,烧的她手足无措,烧的她直不起腰,双腿发软,眼睛也开始迷离,有气无力的晃动着脑袋,可她能看清的也只是那依旧挂在东山的太阳、、、、、、

    隐约中她感觉有人将她抬起,是谁呢?是娘吗?

    想着睁眼,却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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