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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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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斋在寒林深处,方寸之地,却是藏书千万,书斋门匾上书鎏金大字:百草园!

    百草,百草,书斋亦如百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百草不绝,传承不断,不过是枯了又长罢了。李念生第一次见到那块匾的时候就觉得很舒服,他好像在那块匾中看到了一个嫩草摇曳的世界,仿佛真如百草一样,原本以为只是幻觉,但每次盯的时间过长,便会陷进去,见到那一片嫩草,甚为奇怪,这书斋,算的上百断山第二处特别之处了。

    不知何人所建,亦不知何人所挂金匾,李念生自踏进这里一步之时,便隐隐的有种明悟在心头,文化烟史,薪火相传,这是一种传承,而自己,冥冥中已然接受了这种传承。

    李念生吃完饭总要去那里呆一会,一屋子的书,一张长桌,一团蒲团,看书算的上他这八年来的第二爱好,书斋里有很多有趣的书,大多都记载着奇人异事,精怪异志,李念生大都是不相信的,乾坤当道,又哪来的那么多仙佛,狐仙,大妖,大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若是真如神仙显灵,这世上又哪来的疾苦,又哪来的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一说?

    李念生坐在桌前,拿起书,忽又想到前几日所看的那本妖书,妖书鲲鹏篇曾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亦不知其几千里也。

    “唔......鲲鹏,几千里的...大鸟?”

    李念生想到这,不由得一笑,说到底,不过是些神话传说罢了,世间不会有妖,不会有鲲鹏,也不会有几千里的大鸟。

    庸人自扰,读书者,经世致用,何以妄言妖魔精怪?

    八年来李念生几乎翻遍了书斋中所有的书,药理,兵法,朝书,杂记,江湖,怪谈,仙魔鬼怪,包罗万象。

    书斋是一个世界,一个浓缩的世界,而今,这个世界已被李念生尽数悉知,只剩下了那最后的一片桃林。

    李念生走上前去,慢慢取下了书架上的最后一本书。

    是的......最后一本了。

    李念生复杂的看着那本泛黄的书籍,这最后一本书,若是他还是出不去,那就不是老死,也不是饿死,他会因为无聊而死。

    出不去,便没有了向往的江湖,便再也见不到剑林,见不到老师傅,尝不到糖酥了。

    他想着自己来到这世上,也算是走了一遭,想了一会儿,他竟悲哀的发现,他也仅限于来到了这世上,却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无聊的练剑,无聊的读书,以及无聊的吃饭。

    现在看来,他这一生都会如此无聊的度过......且他极有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李念生八年来第一次感到烦闷,原本他觉得若是出不去,那这书斋里的书估计也够他读很长时间了,现在却是没想到,已经要读完了,书没了,那他练剑之后要干什么......

    桌子上放着书,李念生却是没心思去看,舍不得去看,没看完还有个念想,看完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一阵轻风刮过,李念生皱了皱眉:

    “怎会是这般的腥气?”

    往日的风也腥,但绝没有今日的这股腥气,腥风打乱了李念生的思绪,也吹开了桌上的古书。

    “真我...这是什么?”

    李念生饶有兴趣的拿起书,八年来,他从未读过这样的书,书斋的书包罗万象,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一本书。

    李念生的眸中一亮:“难道...难道这是?!”

    悬崖下面会遇到坐化的前辈高人,无名山洞也会遇到绝世的武功心法,那这百断山也算是一处天险之地,说不定这就是一部绝世的功法?

    若是真是这样,那么练成武功后,破解了这地方的玄机,出去后行侠仗义,行走江湖就绝不是一句空话。

    他从未想过百断山没有出去的路,当然他也一直未曾放弃过寻找,找不到只能说明自己没有看破这里的玄机,就和别院做饭的那团阴影一样,也是因为他没有看透。

    李念生捧起古书,慢慢的翻开了第一页:

    小儿临世,历三年胎中迷,学语,记事,经历生老病死,百年葱葱而过,化为枯骨,葬入地下,那究竟是人死如灯灭,亦或是轮回投胎?

    三年胎中迷,究竟经历了什么,世上的碧落黄泉已寻到尽头,那么地府之说,便不是一句流言传说,若是真如此,百世轮回,生灵六道身份转换,那最初的第一抹灵究竟是否还在?

    世间的轮回的灵,最初的那道灵若是存在,被遮蔽的真灵是否还能再次觉醒,真我...真我...那又该如何去探寻?

    “真我......”

    李念生痴痴的看着那两个字,慢慢的翻过了那一页,好似若暮春之鼓,锤击在他的灵魂之上,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论述,不论仙佛,不论精怪,只论述那一抹本真,论述这世间最平常,最朴素的真理,但却是让人感觉更是玄而神秘。

    “真我......我之真我又是什么?一束花,一束草,亦或是一只蚂蚁...这世间的一切灵都可是我之真我,追本溯源,那源头的一点灵便是我之真我。”

    李念生的心很静,像湖面一样,这一刻他不再忧于出去的路,亦不再忧于前路,眉心灵穴散发着蒙蒙光晕,他的双眸紧闭,心已彻底沉寂,在探索,在追寻,命理浮现,溯游而上。

    泛黄的古书在这一刻散发出如玉的光芒,书页自而翻动,墨字跃然纸上,从书中剥离,如同一副画卷,围绕在李念生周围,旋转,跳跃。古书合页,却早已空空,墨字所构画卷,无数流光闪烁,点点黑墨飘落地上,古字蜕变,霎时间金芒闪烁,耀熠生辉!

    古字拥有无穷秘力,像是一篇道解,阐述天地宇宙冥冥中的那一点真理,返璞归真,李念生的心中,似有人在缓缓讲述那最本真,最原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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