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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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本来打算跟家人一起过。下午，不料李勋打电话，让我跟他一起出去吃晚饭。
六点半，独自打车到海鲜酒楼，找到李勋说的包间。推门进去，满满一桌，首席竟然是李副县长，有点意外，赶紧点头哈腰打招呼。
桌上除了高建设，其余都是李家的家人和亲戚，我以前几乎都见过了。观察一番，无论按照辈分还是位置，都该先敬李老爷子。端起杯子绕过去，双手碰杯，感谢领导关怀。虽然老爷子没站起来，只是蜻蜓点水沾沾嘴唇，但第一次跟老爷子同桌吃饭，我还是一仰而尽。
紧接着，依次敬遍桌上每一位。胃里有点翻滚，赶紧坐下来，夹了两口菜。桌上满是亲人团圆的气氛，李老爷子一改平日的严肃，跟大家唠家常。尤其孙子辈向他敬酒时，更是笑的和蔼。眼前的一幕一幕，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儿孙满堂，膝下之欢。
大家都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子，看着儿孙们向他敬酒。我突然意识到，李勋今晚让我参加这次家宴，是没把我当外人了。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和兴奋，于是等儿孙辈敬完酒，又端着杯子，绕到老爷子身边，再敬他一杯，加深印象。老爷子依然没有站起来，依然喝的心不在焉，蜻蜓点水，而我还是直接干掉。
热闹之后，桌上忽然有些安静，老爷子掏出香烟，给大家递烟。我几乎坐他对面，所以站起来接烟的时候，一下没能够着。老爷子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扔给我，只是手指一松，把烟落在桌上，转头继续跟其他人递烟。我用力伸手，还是没够着那只烟，有点尴尬，干脆不拿，坐了回来。
心里有些沮丧，有种被人漠视的感觉，但又能怎么样呢？这张桌子上，在领导眼里，我算什么？亲人?朋友?什么都不是。只是依靠他、帮他儿子赚钱的工具而已。
老爷子回敬每人一杯，到我这里，问我贵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李勋必然已经征得他同意，我才能坐到这桌上。看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得不点头哈腰，把自己简略介绍了一下。然后，把杯中酒干掉。
八点半，老爷子举杯，宣布解散。高建设跟老爷子走了出去，估计是陪着打牌去了，我跟李勋都觉得正月里，酒喝的有点偏多，就各回各家。
第二天，李勋打电话，说老爷子认可我，夸我一看就是个能做事情的人。我谦虚几句，并没有像李勋那么兴奋。因为跟做人相比，做事是其次的，老爷子无非是鼓励我们好好干而已。也许在李勋看来，老爷子认可我，就是认可他的眼光。感觉自己像个想进门的小媳妇儿似的，低眉敛目，任人评点。
中午，阳光灿烂，跟张教头坐在他别墅的阳台上，商量合作办理设计资质。说是合作，其实是他扶持我。
张教头提出：你看需要办理哪些行业的?
我已经考虑过，果断告诉他：前期只需要办理公路和水利两个行业丙级就行，每个三十万，两个办下来，应该在六十万以内。
张教头说：你觉得，我外借资质，多久能收回成本?
我其实心里没多大底气，坦白告诉他：如果项目开展起来，公司正常运转了，再加上外借，那就能赚钱。而如果我这边设计项目跟不上，那可能仅能回本。
张教头拍拍桌子：那就干，反正亏不了什么，大不了五年后，不续期就是了。我出钱，你不用出钱，公司以你作为法定代表人，你占一成干股。至于你的项目给多少管理费，你来定。
我真有点感动：那就按合同金额，每个项目交两成管理费给公司。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法定代表人，但张教头无疑让我提前跨出了一大步。
说干就干，他联系了蓉城一家代办资质的大型中介公司，我从付伟那儿找到另一家小中介公司，付伟的公司资质，就是让这家小公司代办的。
两天后，我们一起去蓉城，跟这两家公司面谈。大公司报价约五十万，挺正常。但小公司的报价，让我吃惊不小，三十五万。如果像付伟那样办理三个行业，也就四十二万。我有点不相信，对方以为我嫌价钱高了，就把付伟当初跟他们签的资质代办协议摆在了我面前，确实是四十二万。
没有深入了解，还真不知道居然水有这么深。那当初付伟跟我说三个行业资质，他花了八九十万，是什么意思呢？除了吹嘘之外，无非有两个意思，一是让我觉得，办理资质挺贵的，没必要自己办资质，一直借用他的就行；二是应该多给他公司交点管理费。
为了看看年前一些项目进展情况，我去了付伟公司。付总依然没收到多少钱，年后老员工也走了两个。
我看了看，本县交通局几个项目都做完了，但合同一直被压着，还没签，于是我和付伟一起咒骂一番“间谍”王科长。
说起交通局，年前因为收款困难，我还没有跟几位领导拜年。付伟见我确实是困难，就立马转点钱，让我尽快去补办。
我正在给几位领导准备拜年的礼物，没想到一个喜讯传来：交通局王科长要被调离了！招投标和合同，一个月之内会安排另外的分管科长。
消息高建设告诉我的，他在交通局有不少眼线，交通局领导已经在会上宣布，看来并非谣传。
李勋知道后，好像跟着舒了口气：妈的，交通局领导英明，拿掉王科长，免得我们纠结究竟是拉拢他，还是收拾他。董乐，前路一片光明，你放手干吧。今年咱们再拿一部分本县投资公司的项目，然后争取一点鱼溪县徐局长那儿的项目，年底咱换个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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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独自打车到海鲜酒楼，找到李勋说的包间。推门进去，满满一桌，首席竟然是李副县长，有点意外，赶紧点头哈腰打招呼。
桌上除了高建设，其余都是李家的家人和亲戚，我以前几乎都见过了。观察一番，无论按照辈分还是位置，都该先敬李老爷子。端起杯子绕过去，双手碰杯，感谢领导关怀。虽然老爷子没站起来，只是蜻蜓点水沾沾嘴唇，但第一次跟老爷子同桌吃饭，我还是一仰而尽。
紧接着，依次敬遍桌上每一位。胃里有点翻滚，赶紧坐下来，夹了两口菜。桌上满是亲人团圆的气氛，李老爷子一改平日的严肃，跟大家唠家常。尤其孙子辈向他敬酒时，更是笑的和蔼。眼前的一幕一幕，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儿孙满堂，膝下之欢。
大家都笑眯眯地看着老爷子，看着儿孙们向他敬酒。我突然意识到，李勋今晚让我参加这次家宴，是没把我当外人了。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和兴奋，于是等儿孙辈敬完酒，又端着杯子，绕到老爷子身边，再敬他一杯，加深印象。老爷子依然没有站起来，依然喝的心不在焉，蜻蜓点水，而我还是直接干掉。
热闹之后，桌上忽然有些安静，老爷子掏出香烟，给大家递烟。我几乎坐他对面，所以站起来接烟的时候，一下没能够着。老爷子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扔给我，只是手指一松，把烟落在桌上，转头继续跟其他人递烟。我用力伸手，还是没够着那只烟，有点尴尬，干脆不拿，坐了回来。
心里有些沮丧，有种被人漠视的感觉，但又能怎么样呢？这张桌子上，在领导眼里，我算什么？亲人?朋友?什么都不是。只是依靠他、帮他儿子赚钱的工具而已。
老爷子回敬每人一杯，到我这里，问我贵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李勋必然已经征得他同意，我才能坐到这桌上。看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得不点头哈腰，把自己简略介绍了一下。然后，把杯中酒干掉。
八点半，老爷子举杯，宣布解散。高建设跟老爷子走了出去，估计是陪着打牌去了，我跟李勋都觉得正月里，酒喝的有点偏多，就各回各家。
第二天，李勋打电话，说老爷子认可我，夸我一看就是个能做事情的人。我谦虚几句，并没有像李勋那么兴奋。因为跟做人相比，做事是其次的，老爷子无非是鼓励我们好好干而已。也许在李勋看来，老爷子认可我，就是认可他的眼光。感觉自己像个想进门的小媳妇儿似的，低眉敛目，任人评点。
中午，阳光灿烂，跟张教头坐在他别墅的阳台上，商量合作办理设计资质。说是合作，其实是他扶持我。
张教头提出：你看需要办理哪些行业的?
我已经考虑过，果断告诉他：前期只需要办理公路和水利两个行业丙级就行，每个三十万，两个办下来，应该在六十万以内。
张教头说：你觉得，我外借资质，多久能收回成本?
我其实心里没多大底气，坦白告诉他：如果项目开展起来，公司正常运转了，再加上外借，那就能赚钱。而如果我这边设计项目跟不上，那可能仅能回本。
张教头拍拍桌子：那就干，反正亏不了什么，大不了五年后，不续期就是了。我出钱，你不用出钱，公司以你作为法定代表人，你占一成干股。至于你的项目给多少管理费，你来定。
我真有点感动：那就按合同金额，每个项目交两成管理费给公司。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法定代表人，但张教头无疑让我提前跨出了一大步。
说干就干，他联系了蓉城一家代办资质的大型中介公司，我从付伟那儿找到另一家小中介公司，付伟的公司资质，就是让这家小公司代办的。
两天后，我们一起去蓉城，跟这两家公司面谈。大公司报价约五十万，挺正常。但小公司的报价，让我吃惊不小，三十五万。如果像付伟那样办理三个行业，也就四十二万。我有点不相信，对方以为我嫌价钱高了，就把付伟当初跟他们签的资质代办协议摆在了我面前，确实是四十二万。
没有深入了解，还真不知道居然水有这么深。那当初付伟跟我说三个行业资质，他花了八九十万，是什么意思呢？除了吹嘘之外，无非有两个意思，一是让我觉得，办理资质挺贵的，没必要自己办资质，一直借用他的就行；二是应该多给他公司交点管理费。
为了看看年前一些项目进展情况，我去了付伟公司。付总依然没收到多少钱，年后老员工也走了两个。
我看了看，本县交通局几个项目都做完了，但合同一直被压着，还没签，于是我和付伟一起咒骂一番“间谍”王科长。
说起交通局，年前因为收款困难，我还没有跟几位领导拜年。付伟见我确实是困难，就立马转点钱，让我尽快去补办。
我正在给几位领导准备拜年的礼物，没想到一个喜讯传来：交通局王科长要被调离了！招投标和合同，一个月之内会安排另外的分管科长。
消息高建设告诉我的，他在交通局有不少眼线，交通局领导已经在会上宣布，看来并非谣传。
李勋知道后，好像跟着舒了口气：妈的，交通局领导英明，拿掉王科长，免得我们纠结究竟是拉拢他，还是收拾他。董乐，前路一片光明，你放手干吧。今年咱们再拿一部分本县投资公司的项目，然后争取一点鱼溪县徐局长那儿的项目，年底咱换个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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