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铜爵中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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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一众亲友被老爷子轰出去，只有杨青留下。
老爷子波澜不惊，拉住杨青的手说道：“青啊，我有话跟你说。”
杨青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老爷子不是要交代遗言吧？
“爷，你说，我仔细听着。”
“青啊，我早有预感，不奇怪。”杨承玖感慨道，“咱们杨家的人，都逃不出这个宿命。”
老人话语不停，不等杨青接话，又道：“我思前想后，觉着还是得告诉你，不能不声不响的就带到棺材里去。
“爷，您不能悲观，大夫说，只要配合治疗，希望还是有的。”杨青安慰道。
杨承玖摆摆手，“不用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但有一线希望，也不在医院里。”
“在哪？”杨青疑惑问道。
“在家，你记得我书案角上常摆着一只青铜酒爵么？”杨承玖表情变得认真，“仔细听我说，你回家之后啊，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拿起它来。”
“就像这样。”
老爷子右手做了个手势，仿佛握住酒爵，大拇指左右摆动，似在摩挲。
“把心思沉浸进去，用心感受。”
“感受什么？”
“可能会有声音吧你回来告诉我。”
“要是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那就没有以后了。”杨承玖语气萧索，目光透过门上玻璃窗，看向正在隔窗探究的杨父，“就像你爸一样”
本应与杨父一起陪床的杨青，受命回到家里。
古色古香的书房安安静静，花梨木的落地钟停止摆动，时间定格。杨青上了发条，对好时间，拨动钟摆，熟悉的滴答声重新入耳。
大红酸枝木的多宝阁上古玩罗列，有青铜器、玉器，老爷子一生收藏尽在其上。耳濡目染之下，杨青也懂个大概，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随便拿出一两件，便可在市中心换套房。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手机铃声响起，杨青接起电话。
“青子，老爷子咋样了？”传出发小‘大脸’的声音。
“确诊了，晚期，已经扩散到肝脏。”杨青声音低沉。
“”大脸沉默了一下。
“唉，平时身体挺好的啊，怎么这么快？”
“大夫说还有希望。”其实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只能尽可能的延长寿命吧。
“嗯，有事你喊我。”
“喊你个屁，炒你的菜吧。”
大脸自己开着一个小饭店，利润几乎都交了房租，所以舍不得雇人，只能自己掌勺。
“真，你支一声，我立马饭店关门。”大脸保证道。
“行。”两人关系铁，根本不用客气。
杨青挂了电话。
转过摆的满满当当的大画案，杨青坐上太师椅，凝视桌角的那一件器物。
三足酒爵，青铜铸造。外壁花纹凹凸繁复，回文底，古凤纹浮上，古朴凝重。器身黝黑光滑，包浆深重，显然是被主人长期摩挲把玩所致。
西周的，不是上周的。
杨家祖上就以倒腾古董为职业，摸金发冢的事也干过。解放后，到杨青爷爷这一辈上，才改行做了古董鉴定，尤其擅长青铜器鉴定真伪，是专家级别，名声显赫。但凡老爷子说一句“新的”，卖家往往闭口不能言，事后寻根溯源，十之八九能得验证。
台灯切换到自然光，杨青拿起放大镜仔细观瞧，没发现特别之处。如果非要说有何特别，那只在范线一处。铸造模具两半结合，会在浇筑好的器物上凸起一线，称为范线。大器物一般不做处理，如果是酒爵，为了不划手，打磨掉范线理所当然，算不上很特别。
模仿爷爷手势握住酒爵，大拇指按住纹饰，手掌中传来冰凉触感。
杨青闭目静听，凝神于手掌之上。
“刺啦”一声在安静的书房中突兀响起，仿佛有纸撕破一般。
之后，“吱啦吱啦”让人牙根酸软的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
杨青汗毛炸起，险些将手中酒爵扔出去。
“还真有声音。”杨青确认不是幻觉，看来爷爷所言非虚。
“再试试。”稳住心神感受，吱啦声清晰地再次响起。
手指顺着纹路走向缓慢移动至转折处，声音发生变化，“蹡蹡”的锤砸声替代了摩擦声。
轰然巨响响起，好似天崩地裂。杨青差点跳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有黑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翻滚凝聚成一面黑色幕墙，幕墙中间形成一人多高的通道。通道中迷迷茫茫，看不清有多长，只依稀可闻水声涛涛。
杨青催动心神想进入通道，发现通道口处有无形之力阻挡，不能进入。
再探查别处纹路，没有新的发现，只好到此为止。
次日天明，杨青一早来到医院，替换了父亲陪床。
杨父伺候着老人吃过早饭之后，匆匆离去。他开着一个小型机械加工厂，生产外包零件，最近接了一单急活，离不开人。
杨青起身关门，杨父回头道：“怎样？有声音么？”
“有。”
“好小子啊，比我强！”杨父兴奋道，伸出大拇指，“你小子下半辈子饭碗有了。”
“对啊！”杨青恍然大悟，这样鉴定青铜器真伪，可不一看一个准么？
坐到床边，杨承玖笑问道，“有声音？”
刚才父子二人声音大，老爷子听到了，心中已然将有名有姓的祖宗都感谢了个遍。
“爷，有声音，不仅有声音，还有影像。”杨青回忆道。
“看见东西了？”杨承玖大睁双眼，声音颤抖，似乎不敢相信。
从未见多爷爷如此失态，杨青心中一颤，不知是好是坏，连忙问道：“不应该看见东西？”
“应该，应该”杨承玖平复下激动心情，感叹道：“比你爸强啊，也比我强。”
杨承玖惋惜道：“你爸连听都听不到，我能听见，看不到都不如你！”
“咱们杨家这一脉啊，自古有个职业，名为鼎师”老爷子语调舒缓，目光眺向窗外。
同是一片天空。
时光荏苒三千年弹指一挥间。
留下的，真个只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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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波澜不惊，拉住杨青的手说道：“青啊，我有话跟你说。”
杨青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老爷子不是要交代遗言吧？
“爷，你说，我仔细听着。”
“青啊，我早有预感，不奇怪。”杨承玖感慨道，“咱们杨家的人，都逃不出这个宿命。”
老人话语不停，不等杨青接话，又道：“我思前想后，觉着还是得告诉你，不能不声不响的就带到棺材里去。
“爷，您不能悲观，大夫说，只要配合治疗，希望还是有的。”杨青安慰道。
杨承玖摆摆手，“不用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但有一线希望，也不在医院里。”
“在哪？”杨青疑惑问道。
“在家，你记得我书案角上常摆着一只青铜酒爵么？”杨承玖表情变得认真，“仔细听我说，你回家之后啊，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拿起它来。”
“就像这样。”
老爷子右手做了个手势，仿佛握住酒爵，大拇指左右摆动，似在摩挲。
“把心思沉浸进去，用心感受。”
“感受什么？”
“可能会有声音吧你回来告诉我。”
“要是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那就没有以后了。”杨承玖语气萧索，目光透过门上玻璃窗，看向正在隔窗探究的杨父，“就像你爸一样”
本应与杨父一起陪床的杨青，受命回到家里。
古色古香的书房安安静静，花梨木的落地钟停止摆动，时间定格。杨青上了发条，对好时间，拨动钟摆，熟悉的滴答声重新入耳。
大红酸枝木的多宝阁上古玩罗列，有青铜器、玉器，老爷子一生收藏尽在其上。耳濡目染之下，杨青也懂个大概，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随便拿出一两件，便可在市中心换套房。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手机铃声响起，杨青接起电话。
“青子，老爷子咋样了？”传出发小‘大脸’的声音。
“确诊了，晚期，已经扩散到肝脏。”杨青声音低沉。
“”大脸沉默了一下。
“唉，平时身体挺好的啊，怎么这么快？”
“大夫说还有希望。”其实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只能尽可能的延长寿命吧。
“嗯，有事你喊我。”
“喊你个屁，炒你的菜吧。”
大脸自己开着一个小饭店，利润几乎都交了房租，所以舍不得雇人，只能自己掌勺。
“真，你支一声，我立马饭店关门。”大脸保证道。
“行。”两人关系铁，根本不用客气。
杨青挂了电话。
转过摆的满满当当的大画案，杨青坐上太师椅，凝视桌角的那一件器物。
三足酒爵，青铜铸造。外壁花纹凹凸繁复，回文底，古凤纹浮上，古朴凝重。器身黝黑光滑，包浆深重，显然是被主人长期摩挲把玩所致。
西周的，不是上周的。
杨家祖上就以倒腾古董为职业，摸金发冢的事也干过。解放后，到杨青爷爷这一辈上，才改行做了古董鉴定，尤其擅长青铜器鉴定真伪，是专家级别，名声显赫。但凡老爷子说一句“新的”，卖家往往闭口不能言，事后寻根溯源，十之八九能得验证。
台灯切换到自然光，杨青拿起放大镜仔细观瞧，没发现特别之处。如果非要说有何特别，那只在范线一处。铸造模具两半结合，会在浇筑好的器物上凸起一线，称为范线。大器物一般不做处理，如果是酒爵，为了不划手，打磨掉范线理所当然，算不上很特别。
模仿爷爷手势握住酒爵，大拇指按住纹饰，手掌中传来冰凉触感。
杨青闭目静听，凝神于手掌之上。
“刺啦”一声在安静的书房中突兀响起，仿佛有纸撕破一般。
之后，“吱啦吱啦”让人牙根酸软的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
杨青汗毛炸起，险些将手中酒爵扔出去。
“还真有声音。”杨青确认不是幻觉，看来爷爷所言非虚。
“再试试。”稳住心神感受，吱啦声清晰地再次响起。
手指顺着纹路走向缓慢移动至转折处，声音发生变化，“蹡蹡”的锤砸声替代了摩擦声。
轰然巨响响起，好似天崩地裂。杨青差点跳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有黑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翻滚凝聚成一面黑色幕墙，幕墙中间形成一人多高的通道。通道中迷迷茫茫，看不清有多长，只依稀可闻水声涛涛。
杨青催动心神想进入通道，发现通道口处有无形之力阻挡，不能进入。
再探查别处纹路，没有新的发现，只好到此为止。
次日天明，杨青一早来到医院，替换了父亲陪床。
杨父伺候着老人吃过早饭之后，匆匆离去。他开着一个小型机械加工厂，生产外包零件，最近接了一单急活，离不开人。
杨青起身关门，杨父回头道：“怎样？有声音么？”
“有。”
“好小子啊，比我强！”杨父兴奋道，伸出大拇指，“你小子下半辈子饭碗有了。”
“对啊！”杨青恍然大悟，这样鉴定青铜器真伪，可不一看一个准么？
坐到床边，杨承玖笑问道，“有声音？”
刚才父子二人声音大，老爷子听到了，心中已然将有名有姓的祖宗都感谢了个遍。
“爷，有声音，不仅有声音，还有影像。”杨青回忆道。
“看见东西了？”杨承玖大睁双眼，声音颤抖，似乎不敢相信。
从未见多爷爷如此失态，杨青心中一颤，不知是好是坏，连忙问道：“不应该看见东西？”
“应该，应该”杨承玖平复下激动心情，感叹道：“比你爸强啊，也比我强。”
杨承玖惋惜道：“你爸连听都听不到，我能听见，看不到都不如你！”
“咱们杨家这一脉啊，自古有个职业，名为鼎师”老爷子语调舒缓，目光眺向窗外。
同是一片天空。
时光荏苒三千年弹指一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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