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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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衣门总舵的一处宅院内，花团锦簇，雕廊画柱中透着粉黛香艳，这里是赵彩衣的闺房，也是她平时办公的地方。外堂里赵彩衣和徐小刀坐在圆桌旁商议着。
“小刀，这个温婉婷意欲何为呢？”，赵彩衣面前放着岭南会馆的大红请柬。
“岭南会馆自从温婉婷掌舵之后，攻势凌厉，连着在洛水城开了三家拳馆，四家药铺，一家医馆。还有城南的两家客栈，两家货栈。这个温家镇世间行走手腕强悍，花样翻新，再加上温家镇八大高手武力超卓，硬是在京城乱局中趟出一条路来，不可小觑呀！”，徐小刀沉吟着说。
“这些我都知道，可和明晚的宴席什么关系呢？”，赵彩衣眼瞄着一身白衣的徐小刀。
徐小刀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秋风瑟瑟寒意浓，彩衣的小院里却养殖了秋冬季仍然盛开的植物，什么风信子，天竺葵，长寿花，甚至大量的水仙花。给这灰暗的天空摸上亮彩。“岭南会馆想在京城江湖立足，合纵连横，游走于短刀会和金衣门之间，手段高明。京畿之地除了武林和江湖，还有文坛和儒林，你不要忘记了，佛教，道门，魔宗，妖族之外，还有儒家啊！看来温家镇的世间行走除了武艺，还擅长文采呀。今晚的冬炉会，我猜测岭南会馆希望抓住京城儒家的大腿，打开新局面，胃口不小！”
彩衣撇了一下小嘴，小巧的鼻子耸了耸，“南方人都是这个样子吗？花花肠子多，天天在算计，做事拐弯抹角，不痛快！武的还没玩好，又来玩文的，以为这天下第一城就这么好耍吗？哼，，明晚我们去赴宴，让她们这些小地方的人见识一下京城的大才子，我们金衣门的小画眉！”
燕十八自幼在燕家庄习武，打出燕家庄之后，混迹军伍，驰骋草原边塞，马战步战，混战单挑，杀过人，也被追杀过。
实际上，刀风箭雨中他从来没有怕过，面对再强大的武林高手，面对再凶狠的马匪群敌，也没有怕过。这都来自他对自己的自信，对燕家庄武功的自信。
早在十五岁那年，那天大雨瓢泼，他打倒了他的师兄，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蓦然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征兆。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平静至极的眼睛，一丝笑意浮上来，如注的雨水浇注在他全身表面，折射出去，彷佛一层薄纱挡住了雨水，身上的青衫一尘不染，“十八，明白了吗？”
他记得他当时非常平静，轻轻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透过雨雾，看着倒在泥泞的雨水中的师兄，深深躬身施礼。然后转过头来，双膝跪倒在燕家庄家主，燕达官面前，恭敬地给他的师傅叩头施礼，“师傅，十八懂了”。从那一刻起，他眼中的世界悄然变化了，他坚信他的身体可以帮助他与天地共呼吸。
即便他被狼七打翻在地，他仍然有信心，他知道他只是在战斗技巧上出了问题，他及时返回了燕家庄，闭关半年，进行了枯燥而艰难的训练。
他走出燕家庄，来到京城，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狼七比武。可是他今天不想和狼七比武，因为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小黑异常平静地安葬了他的三弟，拍了拍小四的脑袋，抬头看着狼七，“老大，晚上的活还干不干了？”
狼七看了白小天一眼，没有说话，白小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扭头看一旁的燕十八，“十八，你来京城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改天到胖子饭店，我请你吃饭，好吗？”
燕十八咧嘴笑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别呀，下逐客令了？除了燕家庄之外，我只有胡长清几个边军的朋友，诺大京城我只认识你们两个，这样好不好，交个朋友怎么样？”
狼七阴霾的眼神中一丝异色闪过，皱眉看着白小天，还是没有说话，白小天疑惑地看着燕十八，“我听说燕家庄庄主和金衣门的关系不错，你这个世间行走来趟浑水，想好没有？”
燕十八笑着搓了搓手，“我只在武林，不在江湖。可是我早就发现只有在江湖中才能见到真正的战斗，既然行走世间，我怎么能放过所有机会呢？再说了，我需要跟着你们，才有机会和这个狼崽子交手嘛！”
南城区低矮的棚户区里，污水横流，一个木屋墙角处两个黑瘦的孩子蹲在墙边啃着手指头。木屋内，一个光着身子的瘦子从木板床站起身来，草草穿上粗布衣衫，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钗，不满地嘟囔着，“娘的！就这些了？这个钗子也就值个一百个铜板”。
床上一个着的女人头发蓬乱，面朝土墙闷声说，“你看这房子里哪还有值钱的东西？这个银钗还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嫁妆。你都要了我的身子，还要怎样？”
瘦子扭头看了看阴影中那一抹白，嘿嘿笑了笑，“没有见过你这种婆娘，不管自己烂赌的丈夫，却卖自己的身子替他还债”
床里的女人拉过破烂的衣裙胡乱遮挡着，坐起身来，“快走吧，小心那个死鬼回来，你答应我的事情今晚必须办到！”
洛水城最大的赌场是虎豹赌场，赌客们一掷千金，大多来自城东的贵胄子弟和城西的富商，以及外地的豪客们。而对于城南和城北的普通百姓们来说，那仅仅是遥远的传说，他们没有本钱进去。一些简陋粗鄙的赌馆就在城北和城南开设起来，不过，即便是最不成样的赌馆都被把持在金衣门的斗堂手里。
夜幕低垂，昏黄的灯光照着街道两旁的污水，狼七领着白小天和燕十八来到了阴暗的小巷里，小黑迎了上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猥琐的瘦子。看到白小天等人，瘦子脸色一变，停住了脚步，小黑忙安抚了一句，狼七迎上前，三人走到了街口。瘦子指着街对面的一家赌场门口，“看到那个刀疤脸没有？晚些时候他会和一个病鬼走这个小巷，做掉刀疤脸，吓唬吓唬病鬼。”，说着，瘦子把一把铜板塞到小黑手里。
小黑低头看了看，“不对吧？这点钱只够剁支手呀！现在不是这个行情，你应该清楚啊！”，瘦子盯着小黑看了半晌，摇了摇头，把怀里的银钗掏出来，塞到小黑手里，“你娘的，老子亏本做生意了，记得要在那个病鬼面前宰掉他！”
望着瘦子消失在夜色里，白小天和燕十八走上前来，站在街角的阴影中，小黑已经走进了赌场，狼七则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狼七，这就是你们晚上干的活吗？”，白小天轻声问，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正的杀手生活，如此简单，如此残忍。
狼七沙哑着说，“小爷，我知道你怕我发疯，弄出大动静。待会你们不要插手，远远跟着即可”
小黑出现在赌场门口，隐蔽地打了个手势，刚准备转身进小巷，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此人正是巡捕单志，身穿皂色罩衣，腰挂长刀，一脸阴沉望着小黑，身后远处还有两个年轻衙役，“小黑，小三的事情我知道了。凶手我一定会追缉到案的，你不要胡来”
一个瘦弱的中年人被一个凶悍的汉子从赌场里提溜出来，身子瑟瑟发抖，苦苦哀求着。小黑低头侧身走到一旁，向另外的方向走了几步，单志眉头紧锁，跟了上去。
“小黑被绊住了，小爷，我来动手，你在后面二十步的地方帮我把风，不能有闲人看到”，狼七看到刀疤脸和病鬼走过了小黑的身旁，也看到了曾经出手相救过他的年轻巡捕。
白小天也认识单志，知道他的官家身份，更知道他非常关心小黑三兄弟。低声对旁边的燕十八说，“这个衙役是短刀会的，应该没有恶意”
壮实的刀疤脸拉着瘦弱中年人走进了小巷，骂骂咧咧，“我说你个病秧子，知不知道你欠了我多少银子了？”
“刀哥，我知道，我最近不是手气不好嘛，等我手气转回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再宽限几天吧”
刀疤脸甩了一耳光过去，“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把孩子卖了还钱，一条是把老婆卖了还钱。现在就选好，我们这就回去拉人，我来操办后面的事情”
病鬼手足乱颤，如丧考妣，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跪倒在刀疤脸面前，“刀哥，不，刀大爷，饶了我吧，不能卖我的老婆孩子呀！我一定会赢回来，就今晚，好吗？我求求你呀！呜呜呜”
刀疤脸狞笑着看着趴在脚下的病鬼，用鞋踩在病鬼的头上，用力踩到泥土里，“我劝你卖了孩子，还能值些银两，只不过多半会送到妓寨里而已！”，忽然呼吸窒息，一支有力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毫不留情。
“我说话，你点头”，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病鬼惊愕地抬头，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刀疤脸身后，刀疤脸一脸惊恐。
“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欠的赌债一笔勾销，只要他不再进赌场”，刀疤脸犹豫之际，那支手已经收紧起来，他的脚跟已经离开了地面。他拼命双手抓住那支恐怖的手，“我是金衣门的”，他挣扎着低声嘶喊。
“你已经点头了，剩下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狼七低声说着，咔嚓一声，刀疤脸的脖子被扭断了，裤裆中一阵腥臭传来，悬空的双腿在痉挛着。病鬼脸色更加惨白，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有人出钱做掉你，我只是替人做事，别怪我！”，狼七低估了一句，缓缓把瘫软的尸体放在墙角，对着病鬼挥了挥手。
惊吓过度的病鬼手足并用，挣扎着爬向小巷口，嘴里啊啊喃喃，口水鼻涕流了下来。燕十八抱肩旁观，踏上一步，刚准备说什么，旁边的白小天却快速跳了过去，抢在他的前面，和狼七站到一起。
今天云彩很多，月亮时隐时现，空气中湿湿的，阴冷阴冷。大街小巷穿行着日渐寒冷的风，发出丝丝声响。白小天眼睛盯着小巷深处，抬起了右手臂，燕十八嗅到空气中有股甜甜的味道，耳边的晚风却静了下来。砰砰砰砰一连串的轻微脆响传来，在白小天和狼七面前凌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雨滴，泛起大大小小的涟漪，只是雨水是暗黑色的，像墨水一样润开。
正当燕十八惊疑之际，狼七没有理睬空中的异象，却伏下身子，一拳打在脚下的碎石路上，此时燕十八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发现几双尖利指甲从土下伸出来，抓向狼七和白小天的双脚，黑褐色的指甲就像毒蛇的利牙。
狼七拔出铁拳时，带起一片血肉模糊，一阵像野兽嚎叫的声音远去。他们遇袭了。
“十八，你那面！”，狼七低声喝道。嗡鸣之声已经从巷口刮了过来，燕十八身形飞起，两条铁腿如风车般飞旋起来，从巷口疾射而来的十几支羽箭被扫荡而去。
三人呈犄角之势站立，才发现远处的病鬼已经倒卧在地，脸色黑青而亡。
哒哒声响，一只纯黑的大山羊缓慢地出现在巷口，闪亮冷漠的眼睛瞪视着他们，浓密的羊毛垂落下来。它的嘴巴在咀嚼着什么，不停地动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找你好久了，今天终于钓鱼钓到了你，废了我们很多力气。”
三个年轻人在和一只黑山羊对峙着，小巷两头和屋顶上无数的黑影在蠕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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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会馆自从温婉婷掌舵之后，攻势凌厉，连着在洛水城开了三家拳馆，四家药铺，一家医馆。还有城南的两家客栈，两家货栈。这个温家镇世间行走手腕强悍，花样翻新，再加上温家镇八大高手武力超卓，硬是在京城乱局中趟出一条路来，不可小觑呀！”，徐小刀沉吟着说。
“这些我都知道，可和明晚的宴席什么关系呢？”，赵彩衣眼瞄着一身白衣的徐小刀。
徐小刀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秋风瑟瑟寒意浓，彩衣的小院里却养殖了秋冬季仍然盛开的植物，什么风信子，天竺葵，长寿花，甚至大量的水仙花。给这灰暗的天空摸上亮彩。“岭南会馆想在京城江湖立足，合纵连横，游走于短刀会和金衣门之间，手段高明。京畿之地除了武林和江湖，还有文坛和儒林，你不要忘记了，佛教，道门，魔宗，妖族之外，还有儒家啊！看来温家镇的世间行走除了武艺，还擅长文采呀。今晚的冬炉会，我猜测岭南会馆希望抓住京城儒家的大腿，打开新局面，胃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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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云彩很多，月亮时隐时现，空气中湿湿的，阴冷阴冷。大街小巷穿行着日渐寒冷的风，发出丝丝声响。白小天眼睛盯着小巷深处，抬起了右手臂，燕十八嗅到空气中有股甜甜的味道，耳边的晚风却静了下来。砰砰砰砰一连串的轻微脆响传来，在白小天和狼七面前凌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雨滴，泛起大大小小的涟漪，只是雨水是暗黑色的，像墨水一样润开。
正当燕十八惊疑之际，狼七没有理睬空中的异象，却伏下身子，一拳打在脚下的碎石路上，此时燕十八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发现几双尖利指甲从土下伸出来，抓向狼七和白小天的双脚，黑褐色的指甲就像毒蛇的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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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呈犄角之势站立，才发现远处的病鬼已经倒卧在地，脸色黑青而亡。
哒哒声响，一只纯黑的大山羊缓慢地出现在巷口，闪亮冷漠的眼睛瞪视着他们，浓密的羊毛垂落下来。它的嘴巴在咀嚼着什么，不停地动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找你好久了，今天终于钓鱼钓到了你，废了我们很多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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