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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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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一场法事的步骤分别为,取水,裹寿棉,穿寿衣,进材[棺材],攒花,抬棺上山,下葬等等。

    但两年前咱们这实行了殡葬改革,所有死者必须火化,所以这其中的一些步骤就此省去了,以前道士只管超度亡魂的,这些体力活乃是由土倌来操办的。

    殡葬改革后,土倌彻底的失业了,因为死者不允许上山下葬这一套,现在连棺材都是由殡仪馆租借的,尸体拉过去直接火化,然后骨灰集中埋在公共墓地,土倌的那一套没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现在一切从简,都由所谓的大师来操办,没错,郭老骗子就是大师中的一员。

    裹寿棉乃是防止尸体腐烂,但现在直接火化了,所以这一环节省略。

    郭老骗子点了三根长香,随后我们一同对着老太太的遗体拜了拜,招呼家属打来净水,我俩都洗了一下手。

    “小统子,开始吧!”郭老骗子先是掏出一沓纸钱,随即在火盆中点燃,随后嘴里开始叨叨咕咕:“今由郭靖,范统,受家属所托,为老太君更换宝衣,诸鬼退避”

    看着躺在天门板上的老太太,说实话,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右边,郭老骗子在左边,我俩先是将老太太身上的黑色绣花棉袄给脱了下来,这给死人脱衣服也是个技术活,众所周知,人死以后,体内血液凝固,身体也随之僵硬,所以不管是脱衣服还是穿衣服都得小心翼翼。

    老太太80多岁寿终正寝,也算的上是件白喜事了,但给她老人家换衣服的我,就悲剧了,老太太身体僵硬不说,这大夏天的居然还冰凉冰凉的,身上的皮肤呈灰褐色,皱巴巴的,两只布满皱纹的老手伸的笔直,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属没给她清理干净的缘故,她的长长的指甲呈黑色,弯曲弯曲的,看着就瘆得慌。

    其实这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老太太的脸了,这既然换寿衣了,老太太脸上的盖脸纸,也就是白布就得掀掉了,我有些颤抖的掀掉了白布,一张老的不像样子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同样是灰褐色,两腮瘪瘪的,双眼紧闭且深陷,眼眶骨高高凸起,为了防止其鼻孔有尸液流出,早就将棉花塞住了,脸上布满了褐色的老人斑,皱纹都赶上障碍赛场了,一层层的叠加在一起。

    众所周知,人死后如果不刻意为之,其下巴就会自然脱臼,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上面提到的盖脸纸就是为了防止下巴脱臼,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家属直接对视死者的遗容。

    眼前的这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盖脸纸盖晚了还是咋的,嘴巴居然是微微张开的,由于皱纹太多,甚至已经看不清其嘴唇了。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用手一推老太太的下巴,试图将其嘴巴合上,谁知道我刚一松手,老太太的嘴巴哗啦一声张得更大了,露出了里面黄色的舌头,模样极为的恐怖。

    “哎呀卧槽”我吓得惊呼了一声,急忙又将那白布盖在了老太太的脸上,这一幕如果被家属看见,那可不得了,要知道,遗体不整齐,那可是大忌讳,往小了说,是老太太的英魂不安灵,这会直接影响后代的。

    当然我不相信这些鬼话,可谁知道这家的家属会不会在意呢?说不得会爆打我一顿呢?

    好在此刻哀乐四起,哭泣声此起彼伏,也没人注意到这些,更何况穿寿衣的过程,家属是不可以抬头观看的,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咋了?你抽啥风啊?”郭老骗子离得近,听见我惊呼,又见我将白布盖上,不由的疑惑问道。

    “老太太的嘴巴张开了”我小声的对郭老骗子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有盖脸纸吗?”郭老骗子显然也被下了一跳,伸手掀开了老太太脸上的白布。

    “这不好好的吗?”郭老骗子看了一眼,随后对着我怒道:“别唧唧歪歪,快点干活。”

    “卧槽尼玛波什么情况?”我傻眼了,刚刚老太太还张开了嘴,现在怎么会是闭上的?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没错啊,就是好好的闭上的,老太太好像睡着了一般。

    “真是活见鬼了!!”我嘀咕了一句,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

    在我和郭老骗子的手忙脚乱中,终于将寿衣给老太太换好了,由于尸体僵硬,这期间很大部分,都是用蛮力操作的,手掰脚踹都用上了,整得尸体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不过好在环境嘈杂,也没人能够注意到。

    老太太换的是一件红色的寿衣,头戴黄色寿帽,脚穿黑色布寿鞋,整得跟个地主婆似的,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哦不,应该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进材”随着郭老骗子的一声大喝,所有的家属都抬起了脑袋,女眷们哭的更伤心了,我偷眼看去,特么的,全是干嚎,压根就没有眼泪,不过想想也正常,这都80多岁了,可以说是寿终正寝,登往极乐,羽化成仙了好吧,我承认我想的太多了

    我和郭老骗子一人一头将老太太的遗体抬进了一旁的水晶棺材里,这水晶棺材就是从殡仪馆租借的,听说租金可不便宜,得好几千呢?玛了个波的,就借用一下就这么贵?反正比我有钱的都该死!!

    在家属的关注下,我和郭老骗子庄严肃穆的将棺材盖给盖了上去,本来按照以前的习俗,棺材内还得放一些钱币啊,陪葬品什么的,但现在都是火化了,所以这个环节直接跳过。

    做完了这一切后,郭老骗子一脸喜色的掏出了一个大碗放在棺材旁的地上,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

    “攒花开始,自有李老太君在天英灵,亡魂絮归,踏入极乐!”郭老骗子先是念了个开场白,随后掏出一柄桃木剑,一边挥舞一边又念了起来。

    随着郭老骗子的叨咕,家属们开始往大碗里扔钱,有硬币,有纸钞,攒花这个环节,说白了就是法师向这家人要好处费,当然,这与此次的工钱无关,纯属额外的收入。

    攒花是所有道士非常喜欢的环节,越是年龄大的逝者,家属会丢的越多,当然这也看个人的自愿,多少随意。

    其实这个环节才是真正的超度环节,但现在世道变了,哪里还有道士真的去超度?全都是刻意拖延时间,好让家属多攒点。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郭老骗子是絮絮叨叨,念的什么玩意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就是忽悠人嘛!

    这些我听不懂的咒语,愣是被他念了好几遍,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见到底下实在没有家属再扔钱后,郭老骗子才收起了桃木剑,是累的气喘吁吁,不过他那看向大碗的小眼睛则是露出了兴奋的神采。

    我一看地上的那只大碗,顿时卧了一个槽了,只见那大碗都被硬币与纸币填满了,就连周围的地上都撒了不少,粗略的估计一下,至少好几百块钱。

    “你们都是土豪啊,扔几个硬币意思一下就是了,你看这老犊子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真想将它扣下来,当泡踩!!”我淹了口唾沫,心中是暗自腹诽不已。

    “好啦,老太太的亡魂已经被贫道超度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今晚准备谁守夜?”郭老骗子挥了挥自己的道袍,淡淡的说着,可眼睛却没有离开地上的大碗,如果不是碍于家属在场,我非常肯定这货绝对会扑过去,快速的把钱收进自己的腰包,当然这本来是就是给他的,不过大家可别忘了,这不还有我在场吗?跟郭老骗子抢攒花钱,嘿嘿我也不是没干过。

    “郭大师,我们去商量一下”长子看了看周围的兄弟姐妹,面露难色的说道。

    “嗯嗯嗯快去快去吧,都出去商量一下,儿子,孙子,重孙子都可以”郭老骗子不麻烦的挥了挥手。

    不大一会儿,整个堂屋就只剩下了我和郭老骗子,到了这个环节,已经基本完事了,就等着明早殡仪馆派灵车过来就可以了,那些吹打的哀乐队也早就走了。

    “小兔崽子,你又”我和郭老骗子不约而同冲向了地上的大碗,四只手是不断地翻飞,开始抢夺碗里以及地上的钱来。

    “嘿嘿老家伙,跟我抢,你还嫩点”我得意的将大部分钞票抢到手,就开始往裤兜里面塞。

    “我的这是我的攒花钱,尼玛波的”郭老骗子见到自己手中可怜的几块硬币,终于怒了,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就向我扑来,开始抢夺我手里的钱。

    “这是不义之财,得分,得分”我一边护住自己抢到的钞票,一边大声的喊着。

    “分你大爷,有这么分的吗?咱们调换调换”郭老骗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跟我就拉扯到了一起。

    “郭大师,你们在干什么啊?”正在我和郭老骗子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一道诺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哦贫道在教徒弟一些法术与手法”郭老骗子和我同时停止了抢夺,摆出了一副高人的模样,对着来人比比划划。

    我一看,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想必就是这家商量好的守夜人。

    “嘿嘿对对对,师父在教我法法术!!”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微不可查的将手里的钞票快速的塞进了裤兜。

    “哼!!”郭老骗子对着我冷哼了一声,随即对着男孩问道:“今晚你来守夜?”

    “是的大师,他们都不敢过来,所以我过来了!”男孩老实的回答道。

    “哦?你不怕吗?”郭老骗子继续问道。

    “怕什么?这是我奶奶,如今她老人家走了,我这做孙子的得陪她最后一晚!!”男孩指了指水晶棺材道。

    “嗯也好,小统子,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和他一起守夜吧!”郭老骗子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说道。

    “为什么?这可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啊?再说了,这完全没必要嘛”我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以前到了这里我就可以回去了,今天居然让我跟着一起守夜?

    郭老骗子来到了我的身后,小声的对我道:“你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你在这呆一晚就知道了!!”

    “切”我白了一眼郭老骗子,随后犹豫的说道:“让我守一晚可以,不过你得加钱,至少加100块!!”

    “臭小子,你就钻钱眼儿里吧!”郭老骗子无语的骂了一句。

    “嘿嘿不给钱就想忽悠我?一定是这家的家属和你商量好的,让你守夜吧?你居然敢推给我?说,你收了多少好处费?”我一眼就看穿了郭老骗子的心思,冷笑道。

    “好了好了,给你200可以了吧?”郭老骗子似乎被我说中了心思,居然自己将价格翻了一倍。

    “嘿嘿成交!”我志得意满的笑道,老家伙还想克扣劳动人民的工资?rry,你找错对象了,我可是从小被骗大的,你跟我玩?

    “好啦,我去打麻将喽!”郭老骗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随后将道袍脱了下来,换了自己原本的衣服后,将他的随身布包交给了我,就晃悠悠的走了。

    “老家伙,你咋不懒死啊?”我看着手中的布包,郁闷的说道。

    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谁让他是我的财主呢?这布包就是郭老骗子忽悠人的玩意,里面都是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有黄纸啊,朱砂啊,桃木剑啊等等,我以前也早就看过。

    我将布包扔在了墙角,随后看了看一脸哀色的男孩,心中叹道:“也就这孩子是发自真心的不舍”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我让男孩给我弄来了点吃的,胡乱的吃了一点,拿出手机,开始打发无聊的时间。

    男孩似乎也话不多,我玩我的手机,他对着棺材发呆,互不打扰,整个堂屋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我按动手机键的声音。

    这就样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我都快睡着了,突然,从堂屋外吹进了一股寒风,没错,就是寒风,跟白天在河边的那股风几乎一模一样。

    我猛的打了一个寒颤,睡意顿时全无,看了看趴在棺材板上已经睡着的男孩,我站了起来。

    “不对啊,这次绝对不是幻觉,这是真冷啊!”我缩了缩脖子,心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真的有鬼?这可能吗?这绝对不可能!”

    突然一股透明的黑气围着中间的棺材开始转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没错,真他大爷的是一股黑气!这次我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股寒意是越来越浓烈。

    我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哟一声,疼的我是龇牙咧嘴,玛了个波的,这不是做梦。

    “亚嘛跌”我吓得一声惨叫,紧接着就向着屋外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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