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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前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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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日守着鹬湖,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阿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是摔碎的茶盏再也无法还原,我想着以后再也没有人替我掖被子,给我唱歌,背着我去后山摘野荔枝,之前生活中所有温馨快乐的事情也许还有,但再也没有她参与,我没有娘了,我以后有了伤心事不能找她说,我们从此没有交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将我包围。

    这两年来,我整日重复着阿娘的劳作,这个家就如两年前一样干净整洁,我觉得阿娘在的话一定会夸我,每当我做了错事,我想阿娘会如何教育我,便去改正。我其实一直没有相信她的离去,家里的物件也如之前未变,我想着她回来是还跟以前一样,所以阿爹在给阿娘立衣冠冢的时候,任凭阿弟在一旁撕心裂肺的要阿娘回来,我很平静,我觉得阿娘没死,阿娘只是暂时回不来,什么死不死的?我没办法接受明明走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回不来呢?

    我蹲在渡口前放声大哭,我第一次有了恨的感觉,恨这无情的鹬湖,恨那头怪物,我好好的一个家,因为它我失去了我的阿娘,我的阿娘再也回不来了!

    龚爷循着我的声音踱了过来,他如今靠着这几十年的记忆和一根拐棍在村子里如履平地,只是步伐越发蹒跚。我赶紧把眼泪抹在袖子上,转身扶住他,说道:“龚爷平常在村子里乱转也就罢了,这渡口莫要乱来,若是落水有了什么,我跟阿爹再没脸活在世上”。我尽力克制住颤声,却眼泪却还止不住,所幸龚爷看不见的。

    “丫头,你的路还长啊”龚爷说的含糊,似有什么隐含的意味,我只道当时蒙了心智,终酿成一生悔事。

    又到了五月,兜兜转转两年已过,我只觉得过的极快,阿娘笑语盈盈的模样仿佛就在前日,如今荔枝花再度开放,我祈求阿娘的魂灵得到安息,又或者投到了好人家,一辈子幸福完满,阿爹老了,我早已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远嫁,定在膝下承欢,我也会日日告诫阿弟坦坦荡荡做人,使之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日后他的娶亲c成家,必倾尽全力。

    只是如今我很担忧阿爹的安危,他已外出半月,是同村里十数位叔伯一起的,今年县里因运粮的河道淤泥阻道,召集义工去清淤,实是强制的,每个村庄都要出一定的人数,可惜我徐家庄因多年涴水泛滥,村民纷纷举家离去,如今不过只有区区三十多户人家,近二百人,这一去,不少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日子也难过。出去打渔皆是成群结队,还只敢在芦苇荡不远处的河湾,只能勉强糊口罢了。

    我决意去看望阿爹,因这事我央求汪雨哥许多天,汪家如今只有这一个男丁,所以汪家本该是汪雨去清河的,汪家阿伯硬是拿自己顶了上去,村里人都知道清河实是极苦累的活,以前便有人去了没有回来,所以我才担忧,阿爹一把年纪,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顶替。

    我昨日蒸了些窝窝头,煮了鸡蛋和地瓜,带了几条腌鱼,给阿弟龚爷留了足够的口粮,嘱咐阿弟照顾龚爷,又去央求汪婶子照顾他俩,汪婶子让我跟汪雨一路小心,切不可把船行出芦苇荡,她原本不愿意她的儿子再去冒险,只是想必也是极思念汪阿伯,她也极不放心我一个女儿家,生怕出什么意外,我晓得她与我娘感情深厚,亦是真心实意,所以我费了许多口舌才终于肯了,我穿了阿爹的衣物,绑了男子一样的发式,还带上了蓑衣帽,她送我跟汪雨哥上了船,临行前拿了一些钱给汪雨哥让我们用,塞给我一小包锅灰,看着我们行进芦苇荡。

    昨晚我告诉阿弟时,原本还怕他哭闹,他却只是憋红了眼,问我能不能带上他,我告诉他不能,我晓得他也想念阿爹,他懂事了许多,自从阿娘走后,我宁愿他还如以前顽皮,当年那个一直哭着要阿娘回来的小男孩,大约也懂得了接受,他的懂事,让我觉得亏欠,阿爹大概也是如此。

    龚爷他答应我这两日莫要乱跑,我告诉他阿弟会来照顾他,吃饭是不愁的,他让我小心行事,让我回来后帮他把旧书拿出来晒一晒,我答应了。

    我看着锅灰不知所措,汪雨哥撑着蒿笑着说:“我阿娘说你白,需得搽些锅灰才显黑,才像男娃”。说着露出羞赫的神色,我看着他问:“你怎得害臊了?”,他露着白牙小声说:“你跟我说的可是真的?”我瞅着前面密密的芦苇,需得船行到跟前才能挤出一条小水路,但是总是过的去的。我告诉他是真的,不过还得等两年,等我十四岁了,便嫁于你。

    “你可是真心的?”他一脸郑重,又补充道,“我不愿意委屈了你”,我看着他,倒把他盯得不好意思,我自小便认识他,他大我四岁,处处护我,我小时顽皮的不行,全仗着背后有他,他生的也俊朗,我哪里有什么委屈,况且这也是最好的选择,阿娘曾经说过希望我寻着一个两情相悦的,我尚还懵懵懂懂,哪里求得来两情相悦?龚爷说需得真心喜欢才是两情相悦,我如今虚岁十三,又哪里知道什么是真心喜欢,汪雨应该就是吧,他比父亲更高大,汪家阿伯阿婶都是心肠好的人,我们两家是邻居,嫁给他我便能时时照顾阿爹阿弟。

    “自然真心喜欢,只怕嫁过去你再花心,又娶了邻村温柔娴淑的表妹”,我今日特地拿他打趣,实是他那表妹自幼与我合不来,终日打闹,但是对汪雨极好,自然是有意的,名唤季婷,相貌也是周正,与汪雨也算是般配。这可把汪雨弄急了,他一遍遍说不会再娶,他也不喜欢他表妹,心里满满当当只有我一人,自小就喜欢我。我今日竟是难得的好心情,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啊?”他好半天说来句:“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娘也说没见过你这么俊的!”。我点点头,揶揄他“原来就喜欢相貌,那要是哪天遇见一个更俊的,怕不是要跑了?”他憋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像是被我气的。

    我转身坐到小船的隔挡上,脸上带着笑,手向后伸去,我晓得他站在一旁,我去拉他的手,我觉得整个徐家庄怕是没有比我更大胆的女娃了,他的手指纤长,摸上去热热的,握得很紧,我想着季婷要是看见了,定要与我打一架。

    前行中我留意这四周的风吹草动,村子里如今人人自危,我胸中自是憋着一口气,这芦苇荡,我自小跟着伙伴在里面摸爬滚打c好不快活,怎么如今就如此了?因为一个怪物,我失去了我阿娘,汪雨亦失去他阿弟,我们的痛苦感同身受,我们也失去了我们赖以谋生的乐土,在那芦苇荡的深处,有一处小沙洲,沙洲附近水流湍急,非得水性极好的人才能游得过去,彼时我还跟汪雨一起跑去翻过白鹭蛋,如今竟都失去了。“你恨吗?”我问他,我晓得他都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就像失去了希望,我们其实不应该去翻白鹭的蛋。

    “今晚赶路,明早就能到”,汪雨放下竹蒿,蹲坐在我旁边,他小心翼翼地将黄纸撕开,橙黄的油滴渗出,香味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逸散开,借着昏暗的月光我看清这是一只鸡,凭着熟悉的香味,我知道这是汪婶子的拿手菜:麻油鸡。

    “这不是给你阿爹带的吗?”,我质疑他偷吃,他倒不紧不慢,撕下鸡翅膀送到我嘴边,我难得害了一次臊,羞红了脸。“我阿娘做了三只,我阿爹一只,你阿爹一只,还有一只让我在路上吃,还不让我多吃,嘱咐我要将鸡翅鸡腿分给未来的媳妇,得讨得媳妇的欢心”,我啐了口唾沫骂道:“谁是你媳妇!”,夺过鸡翅转过身不理他,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曾想竟在船上睡了一夜,原本打定主意汪雨撑前半夜,我来撑后半夜,不曾想,他却没有叫我。我看着他强打精神,竟也忍不住心疼,他的好我默默记下了。我往脸上搽了些锅灰,再加上穿着阿爹宽大的衣服戴着蓑衣帽,站在汪雨旁边竟像是一个小厮,汪雨还取笑我。

    “那淤阻的河段在城内,你一路跟着我,莫要多言多看”,汪雨极认真地告诫我,我点点头,晓得事关重大,这县城里有官府,有各种那种规矩,有许多有钱有势的家族,这里不是村子里,他们的富贵是从百姓身上榨出来的。

    走了许久,一座巍峨的城门出现了,城墙是极高的,青灰色的砖已经有不少破碎反倒是增加了一份厚重感,似在娓娓诉说这座古城的历史,朱红的大门早已褪色,只有个别的地方依旧鲜艳夺目,让人怀疑是不是曾经有热血抛洒,最高处倒是有块新的牌匾,定州二字在其上。守城的士兵全然不似村民般和善,他们一个个搜查行人的包裹,什么都不想放过,我低着头,汪雨拉着我速速进城。

    入了城便是耀眼的繁华,龚爷时常在我耳畔提起,菱角巷尽头的小店,爆羊肚是多么让人欲罢不能,若是喝酒还得养玉楼的桂花酒,香飘十里,至于湖鲜那就非他们龚家的燕子阁莫属了,整日门前排着长队只为那一口鲜,自然也说过其他的,比如落红阁的春红姑娘多么香,只恨我当时年幼,听着落红阁如此文雅的名字,定是取自“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便日日在阿娘耳边念,阿娘脸上却十分怪异,把我打了一顿,责令我以后不许不乱念诗。

    汪雨和我走的急,我们还指望着在河工出工之前,把吃的送去,好让他们吃顿好的,一路上却隐隐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汪雨听了不解,我心中却炸起惊雷,他们悄悄议论的是天子,周朝的天子似乎出事了!

    我有心想跑的快些,奈何背上竹筐里的饭食不至我们两家的,村人纷纷委托,都是一份份沉甸甸的情谊,我跟汪雨推脱不来,遂走的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到了河口,我们多方打听寻到河工安营的地方,如我们一般前来送饭的人不少,大约都晓得河工极累,而官府提供的伙食却常常缺斤少两。我俩顺利进入营地,开始寻着村里的阿叔阿伯,最后在还是遇见了村里的铁匠徐三叔,带着我们来到西北角,一路上汪雨询问着大家的状况,徐三叔似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我心下一沉。

    最先见到的是汪阿伯,他瘦了许多,但身子骨还硬朗,他惊讶于见到我的到来,汪雨则十分高兴,我看着也高兴,手却止不住的抖,汪家与我家十分亲厚,汪阿伯如今见着我,自然知晓我在担忧什么,若是阿爹平安自然会立刻告知,疏解我的担忧,如今却只字不提,我只盼着是自己想错了,阿爹一切平安。

    我环顾着四周,耐着性子把各家的吃食发到各自手中,眼神却四处寻找,那些村民眼里的复杂我不是看不见,我只当作没看见,我好不容易堆出笑去问汪阿伯,得到的回复令我头脑发昏:鼠疫!

    得了鼠疫,怎么可能是鼠疫?为什么偏偏是鼠疫?

    “我要去找我阿爹!我要去找,去找,我,我阿爹到底在哪?”我用力摇晃着汪阿伯的手,汪雨拉着我让我冷静,呵呵,冷静?我冷静不了!

    “丫头,算了吧,你爹走了,伯伯会照顾你的,你不要去找他了”汪阿伯眼中含泪承诺,我心中却泛不起涟漪,汪雨死拉着我他低语着:“鼠疫治不了的,还会传染”,是了,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我不知晓阿爹是何时染上鼠疫的,先不说大夫尽力医治能否妙手回春,但是

    人们面对鼠疫早已人人自危,阿爹怎会有一线生机?所以竟是,死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阿爹有没有累着,饭能否吃饱,晚上睡觉是否有着凉,我唯一不曾想阿爹竟是走了,仅仅半月竟是如此天翻地覆,我恨自己来的太晚,我没办法去想阿爹生前受了什么苦,是不是还在惦记着我与阿弟而苦苦挣扎,想要与病魔抗争,却没有一个人帮他,即使是同村的友人,即使是多年邻里相互扶持的挚友?我想起龚爷告诉我,凡得鼠疫之人,活不过三天,死后需以烈火焚烧。我想着阿爹怕是这种结局,只是在这无依无靠的县城,阿爹是否死得尚存一点尊严?他被烈火焚烧时是否已经完全死去而感受不到痛苦?还是在烈火中而无能为力,接受了这世间最痛苦的酷刑,那该是怎样一种深深的绝望!

    我跪在地上朝着村人,朝着汪雨父子磕了三个头,一次比一次重,汪雨拦着,我一次比一次绝望,我想回家!

    我往城外跑去,不知疲倦,汪雨一路跟着,他晓得如今拦不住我,我跑了一天,脚上全是血泡,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才到村外,汪雨上前想要背我回家,我将他推走,一瘸一拐回家,我回到家中却并未寻到阿弟,我跑到龚爷那里,亦无人。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能去哪里?龚爷已经看不见了他能去哪里?我在徐家庄寻了三日,我寻不着自家的渔船,我什么都不敢想。

    三日后惊变从鹬湖传来!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元庆末年五月十八,村人沿涴水入鹬湖捕鱼,因怪鱼肆虐,不敢远芦苇荡而渔之,原顺遂,后大浪翻涌而至,村民俱大惊,纷纷弃网逃离,许久,鱼怪尸骸浮之,其大小宛若一沙洲,相貌极可怖,村民久视不敢上前,后柳氏听闻,不惧鱼怪,决意追回其阿娘遗骨,以安葬,率众乘船临近,异常腥臭难闻,以绳索缚之,村民原极恨怪鱼,今死之,虽大,亦死,况汪家c张家c柳家皆哀求,众人合力将其拖至渡口,鱼怪死状极惨,七窍流血,众人疑其误食剧毒之物,柳氏持砍柴刀欲划破鱼肚,力小,难刺入,众人合力刨之,柳氏阿弟出,已无生息,而后,龚爷出,已无人形,以随身之物辩出,全身黑血,疑为毒源,又觅得人骨若许,难分,柳氏昏死数次。翌日,柳氏安葬其弟c龚爷,柳家c汪家c张家亦埋骨。是日,鱼怪尸体愈腥臭,柳氏率众焚之,其火焚七天而不灭,第八日终灭,皆为飞灰,惟一骨火焚不坏,柳氏拾之。尔后,柳氏立志寻回其父遗骨,多日,终得,葬之,后焚龚爷之书,献其家产于汪雨,遂不知所踪。三十二年后,重现,貌若十六,状若九天仙子临尘,灭悍匪,平贼寇,赠汪氏一丹,汪氏寿至百岁,无疾而终,后念柳仙之功特立碑以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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