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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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向来是个粗心的人,照顾路漫几乎要耗上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将毛巾敷在路漫额头,二十分钟更换一次,又找了治疗肠胃的药,算计好时间扶那人起来吃。大抵是意识不清的原因,路漫第一次展现出了撒娇的模样,她眼睛没有睁开,嘟着嘴巴,泄愤一样地用头去拱修远,可又因为没力气而软绵绵的。
心疼归心疼,可看到这个样子的路漫,他却又忍不住感到欣慰。
如果平时的她也能像生病这样依赖自己该有多好。
修远坐在路漫的床头,让路漫倚在自己的胸前,他的下巴抵着路漫的发尖,左手握着路漫的手心,右手则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好歹烧退了下来。
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修远也犯起了困,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爸,妈”
可刚刚掉入一半的梦境,路漫的呢喃声就将他从周公老头子那里扯了回来,修远晃了晃头,看见明明是熟睡的路漫却挂了满脸的泪水。
“你们不要走,我想回家”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沿着白嫩的脸颊滑下,路漫意识模糊,双手不停在床边抓着什么。
“不走,不走。”
心脏骤然紧缩,修远抱着路漫的力度加大了,而睡梦中的路漫似乎也抓到了什么,她绽放出可爱的小梨涡,拼命地向修远怀里缩。
“爸爸,你答应过我,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去滑雪的,不能耍赖。”
“爸爸,妈妈特别想你,我也特别想你,一点都不比妈妈少。”
“爸爸,你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呢。”
“爸爸,你还不信吗?你看,我都藏了起来。”
呓语间,路漫又开始在床边搜摸着什么,顺着她的动作,修远看到她的枕边,露出了一个盒子的一角。
修远将那个盒子取出,放在路漫胡乱抓着的手里,路漫摸到盒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后安稳地睡了下去。
可修远的睡意却消散得一点不剩了,他看着躺在路漫手心的小铁盒,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那里面,一定有他所追寻的真相。
他动作轻柔地从路漫手里取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动物小发卡,玻璃弹珠,银杏叶形状的胸针,彩纸折成的星星和一本小小的相册。
也不知怎的,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修远的意识仿佛也跟着它们来到了十年前,眼前浮现的,竟然是如泛黄老照片般的回忆。
他将那本相册取出,颤抖着双手,想翻开,却又突然失去了勇气。
修远从床上起身,慢慢将路漫放平,路漫的呼吸平稳,乖巧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孩。修远又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最后才拿着那本相册,来到了台灯下。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咬咬牙,拼命抑制着擂鼓般的心跳,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熟悉的面孔终于还是出现了。
照片里,如假包换的修老爷子笑着蹲在婴儿车的一边,路漫的母亲则是在另一边笑着看他,中间车里的小路漫张着樱桃般的小嘴,好奇地看向前方,肉呼呼的小手抓在修老爷子扶着婴儿车的手背上。
第二页,路漫的母亲抱着小路漫,小路漫不知道吃了什么,嘴边挂满了白色的碎屑,路母用手去擦,估摸着是被修老爷子叫了名字,在她回身的瞬间,这张照片被抓拍下来。她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眼里带着的甜意更是给她添了好多妩媚。
第三页是一张旅游照,三人坐在假山前,小路漫趴在修老爷子的腿上,笑得眼睛都没了,修老爷子张着嘴巴,好像还在说话,只有路母,揣着满脸的笑意看着镜头。
第四页
第五页
第六页
每一页都是不同的照片,同样的,却是满满的,快要溢出相片的甜蜜与幸福。
修远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他的紧张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巨大的欣慰与足够与之抗衡的绝望。
路漫能出生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替她高兴。
可是,他的那一丝侥幸却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眼神不会骗人,爷爷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竟然比他曾经想象过的还要深厚,每一张照片都像是活的记忆,老电影一样在修远面前拉开泛黄的大幕。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嵌着的,是一只小小的脚印,旁边有红色的小字。
19921205爱女路漫
修远合上相册,轻手轻脚地把它收回铁盒子里,又塞进路漫的枕头下。
路漫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红润,她睡得极熟,淡粉色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
修远俯身,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透明的液体滴在路漫的睫毛上,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氤氲出一小片阴影。
/
窗外天光将亮,修远沉默地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到头来,终究会是一场空。
已经能看到结局,这条路还要怎样继续走下去。
第一缕阳光穿破了云层,照亮了整片灰暗的天空。可修远却自嘲地扯起了嘴角,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留存着路漫的温度。
他将手握紧,像是这样做了就能握住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一样。
而另一边,路漫从昏睡中幽幽转醒,她的身体还是很无力,但大脑却清醒了许多,也不再想吐。她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刹那间挤进脑海。
她不是很确定,可是迷糊间,她的身后,似乎的确有一个温暖的胸膛。
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路漫将手抚在胸前,忍不住露出甜甜的梨涡。
那个人,永远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可她昨晚烧得有些迷糊,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丢人的话,做什么丢人的事呢。
路漫有点小忐忑地下床,将被子叠了起来。
那个小盒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里面装的都是一年前她从老宅子里拿到的,父亲最后的遗物。
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将盒子打开,紧张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被动过。
盒子掉在床上,东西散落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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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归心疼,可看到这个样子的路漫,他却又忍不住感到欣慰。
如果平时的她也能像生病这样依赖自己该有多好。
修远坐在路漫的床头,让路漫倚在自己的胸前,他的下巴抵着路漫的发尖,左手握着路漫的手心,右手则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好歹烧退了下来。
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修远也犯起了困,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爸,妈”
可刚刚掉入一半的梦境,路漫的呢喃声就将他从周公老头子那里扯了回来,修远晃了晃头,看见明明是熟睡的路漫却挂了满脸的泪水。
“你们不要走,我想回家”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沿着白嫩的脸颊滑下,路漫意识模糊,双手不停在床边抓着什么。
“不走,不走。”
心脏骤然紧缩,修远抱着路漫的力度加大了,而睡梦中的路漫似乎也抓到了什么,她绽放出可爱的小梨涡,拼命地向修远怀里缩。
“爸爸,你答应过我,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去滑雪的,不能耍赖。”
“爸爸,妈妈特别想你,我也特别想你,一点都不比妈妈少。”
“爸爸,你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呢。”
“爸爸,你还不信吗?你看,我都藏了起来。”
呓语间,路漫又开始在床边搜摸着什么,顺着她的动作,修远看到她的枕边,露出了一个盒子的一角。
修远将那个盒子取出,放在路漫胡乱抓着的手里,路漫摸到盒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后安稳地睡了下去。
可修远的睡意却消散得一点不剩了,他看着躺在路漫手心的小铁盒,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那里面,一定有他所追寻的真相。
他动作轻柔地从路漫手里取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动物小发卡,玻璃弹珠,银杏叶形状的胸针,彩纸折成的星星和一本小小的相册。
也不知怎的,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修远的意识仿佛也跟着它们来到了十年前,眼前浮现的,竟然是如泛黄老照片般的回忆。
他将那本相册取出,颤抖着双手,想翻开,却又突然失去了勇气。
修远从床上起身,慢慢将路漫放平,路漫的呼吸平稳,乖巧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孩。修远又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最后才拿着那本相册,来到了台灯下。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咬咬牙,拼命抑制着擂鼓般的心跳,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熟悉的面孔终于还是出现了。
照片里,如假包换的修老爷子笑着蹲在婴儿车的一边,路漫的母亲则是在另一边笑着看他,中间车里的小路漫张着樱桃般的小嘴,好奇地看向前方,肉呼呼的小手抓在修老爷子扶着婴儿车的手背上。
第二页,路漫的母亲抱着小路漫,小路漫不知道吃了什么,嘴边挂满了白色的碎屑,路母用手去擦,估摸着是被修老爷子叫了名字,在她回身的瞬间,这张照片被抓拍下来。她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眼里带着的甜意更是给她添了好多妩媚。
第三页是一张旅游照,三人坐在假山前,小路漫趴在修老爷子的腿上,笑得眼睛都没了,修老爷子张着嘴巴,好像还在说话,只有路母,揣着满脸的笑意看着镜头。
第四页
第五页
第六页
每一页都是不同的照片,同样的,却是满满的,快要溢出相片的甜蜜与幸福。
修远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他的紧张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巨大的欣慰与足够与之抗衡的绝望。
路漫能出生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替她高兴。
可是,他的那一丝侥幸却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眼神不会骗人,爷爷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竟然比他曾经想象过的还要深厚,每一张照片都像是活的记忆,老电影一样在修远面前拉开泛黄的大幕。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嵌着的,是一只小小的脚印,旁边有红色的小字。
19921205爱女路漫
修远合上相册,轻手轻脚地把它收回铁盒子里,又塞进路漫的枕头下。
路漫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红润,她睡得极熟,淡粉色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
修远俯身,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透明的液体滴在路漫的睫毛上,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氤氲出一小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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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将亮,修远沉默地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到头来,终究会是一场空。
已经能看到结局,这条路还要怎样继续走下去。
第一缕阳光穿破了云层,照亮了整片灰暗的天空。可修远却自嘲地扯起了嘴角,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留存着路漫的温度。
他将手握紧,像是这样做了就能握住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一样。
而另一边,路漫从昏睡中幽幽转醒,她的身体还是很无力,但大脑却清醒了许多,也不再想吐。她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刹那间挤进脑海。
她不是很确定,可是迷糊间,她的身后,似乎的确有一个温暖的胸膛。
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路漫将手抚在胸前,忍不住露出甜甜的梨涡。
那个人,永远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可她昨晚烧得有些迷糊,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丢人的话,做什么丢人的事呢。
路漫有点小忐忑地下床,将被子叠了起来。
那个小盒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里面装的都是一年前她从老宅子里拿到的,父亲最后的遗物。
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将盒子打开,紧张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被动过。
盒子掉在床上,东西散落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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