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瓶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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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两圈的慢跑后，王柏石将全体女生带到了篮球场，男生们已经先她们一步到了那里，此时正在做简单的上篮训练。罗一天凑在修远身边，不知道在修远耳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每两人拿一个篮球，我们这节课主要练习拍球和传球。”王柏石从一旁的筐里拿出一颗篮球，在指尖转了转。
“篮球课吗？学这个很好诶，学姐跟我说她高中第一节体育课学的是广播体操，好惨哈哈哈”一名女生开口道。
“我听说的也是！十五中不是总好在运动会后搞那个什么广播操比赛嘛，听说都是忽悠高一的参加。”另一名女生应和。
“对啊对啊，是今年没有比赛了吗？没有了就太好了，做操真的好蠢”
借着这个话题，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王柏石尖锐的小哨子立刻又派上了用场。他把篮球在手里抛了抛，表情挂上一丝尴尬。
“好吧，同学们，其实我们本来也是应该学习广播体操的。”他挠挠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但是嗯我认为篮球是一项非常有魅力的运动，我们应该嗯总之，篮球不对，广播操我也会拿出时间让你们练，但是在那之前”
“真是磨磨唧唧！”一旁的赵老师听不过去，直接走过来掐着腰大声嚷了出来：“有实话就说实话，我跟王老师都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带队老师，王老师刚来，想更壮大我们的篮球队，所以这体育课就当是给你们推销篮球队了，明白了吗？”
“哦~~有私心~~”女孩子们坏笑起来。
“是人都会有私心，再说，篮球这么有意思的运动，值得你们参与。”赵老师目光在站在排头的几名女孩身上扫了扫，最终定格在杨婉身上。杨婉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便皱着眉与他对视，足足互盯了好几秒，王柏石才将赵老师推走。
“大家不要在意，我只是让大家感受一下篮球的魅力，如果你们喜欢，可以跟我报名，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强制。”王柏石嘿嘿笑了，他一笑起来特别朴实，活像那些个乡村剧里的有为青年。“拿了球之后，两人一组，练习传接，对你们来说，第一步就是消除你们对球的恐惧。”
路漫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等她慢悠悠走到筐边的时候，球筐已经空空如也，她四下看了看，琢磨着找个人组队。
苏城抱着球，颠着小碎步进入了她的视野。路漫微微扭头，现在的她，不太有面对苏城的心情。
“漫漫！”可苏城却不请自来，她走近，亲热地拉起路漫的手，大眼睛弯成拱桥：“我们两个一组嘛。”
“我”路漫想拒绝，却无从开口。
“瓶盖儿！”杨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直到很多年后路漫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就会知道杨婉叫的是她，反正当时，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颗篮球朝着她的脸直直飞了过来，她不慌不忙，非常精准地在距自己脸几公分的地方接下了这颗球，拿下来的瞬间，正对上了少女灿烂的笑脸。
那是杨婉第一次在路漫心头掀起波澜的瞬间，她笑得很开，像一株金色耀眼的向日葵。从那以后，路漫就经常叫杨婉小葵，杨婉总是捏着下巴，一副不满的模样，她说，瓶盖儿您能别这样叫我么，我怕杨开明天就会像蜡笔小新一样跑到美女面前跳大象之歌。
“反应真的好快！”小葵，哦不，杨婉惊奇地瞪大眼睛，她将手指指向路漫，又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道：“你跟我一组。”
“可是是我先找的路漫。”苏城嘟起嘴巴。
“啊？”杨婉一秒变脸，她不屑地扬起头，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苏城，模样一下子变得凶神恶煞：“她是我同桌，和我一组，你有什么问题？”
“”苏城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杨婉个子高，气场足，仿佛下一刻就会揪起她的头发扇她十个耳光，苏城后退两步，胆怯地转身离开了。
路漫松了口气，她看了看苏城走远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垂下了眼睛。
“不想和她一组就说啊，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意思？”杨婉单手掐腰，不解地问。
“其实我”
“不过那样的人，你的确不应该和她走的太近。”杨婉打断路漫的话，示意她将球抛给她。
路漫把球传给杨婉，有些好奇：“哪样的人？”
“哈，我行走江湖多年，苏苏什么来着？这种类型的小姑娘见得是最多的。觉得自己漂亮，就断定自己是天之骄子，然后谁都看不起。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她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路漫心里暗叹，这一点她何尝不知。
“看来你心里很清楚。”杨婉眯起眼睛。
路漫一愣，表情僵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杨婉又乐了，她把球抛给路漫，然后指了指自己明亮的大眼睛：“这双眼，看过的太多。我说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没有表现出吃惊，也没有表现出难过，这不就说明你什么都知道嘛？那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还让她接近你？”
因为我失去了拒绝的时机，路漫想。
“瓶盖儿。”杨婉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她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老者传道的模样：“做人不能像你这样，太憋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要干干脆脆，对别人，对你，都是负责。”
在很多事情上，杨婉都是坚决果敢的那一个，她像火，轰轰烈烈地燃烧整个生命，而路漫不是，至少在来到修家后便不再是，她更像是水，优柔而谨慎，小心翼翼地端着随时可能支离破碎的人生。
可她还不能将这些告诉杨婉，她歪过头，将重点放到了另一个她从刚才起就非常好奇的地方。
“你为什么叫我瓶盖儿？”
“哈哈。”杨婉笑了出来，她侧过身，拿下巴点了点正在投篮的修远：“你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他提在手里的一只暖瓶。”
这个比喻好新奇，比起被嘲讽了身高的羞愧，路漫却只觉得想笑。她假装生气地把球丢给杨婉，杨婉笑嘻嘻地接住，她今天许是心情非常好，原本浑身竖起的利刺仿佛都被抚得顺了下去。
“你加入篮球队吗？刚才那个赵老师好像有点看好你，我觉得你也不错，个子高，力气好像也很大。”
“不加，没时间。”
“你很忙吗？昨天想让你帮忙做班干部，你也说没时间。”
“有很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杨婉故作深沉：“那你呢？运动神经不错，加入吗？”
“我？！”路漫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模样：“如果我加入篮球队，容易被队员当成球。”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我喜欢。”
“我也喜欢你，你看起来很厉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篮球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因为杨婉对着太阳的方向，她不得不经常眯起眼睛，一张漂亮的脸庞被晒得红彤彤的。
“我们要换一下位置吗？”路漫问。
“不用，这样挺好的。”
当时的路漫没有多想，直到练习结束，集合站队时，她才发现，刚刚杨婉对着的方向，安木和正坐在遥远的树荫下，端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缓慢而认真的翻阅。他苍白的面颊陷在枝叶的阴影里，墨色的瞳仁包裹着浓稠的冷漠。
看来杨婉也不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像她说的那样干脆果决，路漫腹诽，了然的微笑浮上嘴角。
即使再老成，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称王称霸，昂着它骄傲的小脑袋告诉被暗恋纠缠的少年少女，对一个人的在意，如何能那番轻易的表达。
杨婉不能，路漫更不能。
于是在放学时收到修远是否今晚也留下上自习的疑问时，路漫只能低下头，极力掩藏住内心的欣喜。
她想到昨晚空旷的地铁，想到耳机里浪漫的歌声，想到拉着迷糊的她的那只温暖的手
可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让她难过多久，自责多久，又害怕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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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两人拿一个篮球，我们这节课主要练习拍球和传球。”王柏石从一旁的筐里拿出一颗篮球，在指尖转了转。
“篮球课吗？学这个很好诶，学姐跟我说她高中第一节体育课学的是广播体操，好惨哈哈哈”一名女生开口道。
“我听说的也是！十五中不是总好在运动会后搞那个什么广播操比赛嘛，听说都是忽悠高一的参加。”另一名女生应和。
“对啊对啊，是今年没有比赛了吗？没有了就太好了，做操真的好蠢”
借着这个话题，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王柏石尖锐的小哨子立刻又派上了用场。他把篮球在手里抛了抛，表情挂上一丝尴尬。
“好吧，同学们，其实我们本来也是应该学习广播体操的。”他挠挠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但是嗯我认为篮球是一项非常有魅力的运动，我们应该嗯总之，篮球不对，广播操我也会拿出时间让你们练，但是在那之前”
“真是磨磨唧唧！”一旁的赵老师听不过去，直接走过来掐着腰大声嚷了出来：“有实话就说实话，我跟王老师都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带队老师，王老师刚来，想更壮大我们的篮球队，所以这体育课就当是给你们推销篮球队了，明白了吗？”
“哦~~有私心~~”女孩子们坏笑起来。
“是人都会有私心，再说，篮球这么有意思的运动，值得你们参与。”赵老师目光在站在排头的几名女孩身上扫了扫，最终定格在杨婉身上。杨婉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便皱着眉与他对视，足足互盯了好几秒，王柏石才将赵老师推走。
“大家不要在意，我只是让大家感受一下篮球的魅力，如果你们喜欢，可以跟我报名，如果不喜欢，我不会强制。”王柏石嘿嘿笑了，他一笑起来特别朴实，活像那些个乡村剧里的有为青年。“拿了球之后，两人一组，练习传接，对你们来说，第一步就是消除你们对球的恐惧。”
路漫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等她慢悠悠走到筐边的时候，球筐已经空空如也，她四下看了看，琢磨着找个人组队。
苏城抱着球，颠着小碎步进入了她的视野。路漫微微扭头，现在的她，不太有面对苏城的心情。
“漫漫！”可苏城却不请自来，她走近，亲热地拉起路漫的手，大眼睛弯成拱桥：“我们两个一组嘛。”
“我”路漫想拒绝，却无从开口。
“瓶盖儿！”杨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直到很多年后路漫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就会知道杨婉叫的是她，反正当时，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颗篮球朝着她的脸直直飞了过来，她不慌不忙，非常精准地在距自己脸几公分的地方接下了这颗球，拿下来的瞬间，正对上了少女灿烂的笑脸。
那是杨婉第一次在路漫心头掀起波澜的瞬间，她笑得很开，像一株金色耀眼的向日葵。从那以后，路漫就经常叫杨婉小葵，杨婉总是捏着下巴，一副不满的模样，她说，瓶盖儿您能别这样叫我么，我怕杨开明天就会像蜡笔小新一样跑到美女面前跳大象之歌。
“反应真的好快！”小葵，哦不，杨婉惊奇地瞪大眼睛，她将手指指向路漫，又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道：“你跟我一组。”
“可是是我先找的路漫。”苏城嘟起嘴巴。
“啊？”杨婉一秒变脸，她不屑地扬起头，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苏城，模样一下子变得凶神恶煞：“她是我同桌，和我一组，你有什么问题？”
“”苏城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杨婉个子高，气场足，仿佛下一刻就会揪起她的头发扇她十个耳光，苏城后退两步，胆怯地转身离开了。
路漫松了口气，她看了看苏城走远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垂下了眼睛。
“不想和她一组就说啊，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意思？”杨婉单手掐腰，不解地问。
“其实我”
“不过那样的人，你的确不应该和她走的太近。”杨婉打断路漫的话，示意她将球抛给她。
路漫把球传给杨婉，有些好奇：“哪样的人？”
“哈，我行走江湖多年，苏苏什么来着？这种类型的小姑娘见得是最多的。觉得自己漂亮，就断定自己是天之骄子，然后谁都看不起。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她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路漫心里暗叹，这一点她何尝不知。
“看来你心里很清楚。”杨婉眯起眼睛。
路漫一愣，表情僵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杨婉又乐了，她把球抛给路漫，然后指了指自己明亮的大眼睛：“这双眼，看过的太多。我说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没有表现出吃惊，也没有表现出难过，这不就说明你什么都知道嘛？那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还让她接近你？”
因为我失去了拒绝的时机，路漫想。
“瓶盖儿。”杨婉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她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老者传道的模样：“做人不能像你这样，太憋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要干干脆脆，对别人，对你，都是负责。”
在很多事情上，杨婉都是坚决果敢的那一个，她像火，轰轰烈烈地燃烧整个生命，而路漫不是，至少在来到修家后便不再是，她更像是水，优柔而谨慎，小心翼翼地端着随时可能支离破碎的人生。
可她还不能将这些告诉杨婉，她歪过头，将重点放到了另一个她从刚才起就非常好奇的地方。
“你为什么叫我瓶盖儿？”
“哈哈。”杨婉笑了出来，她侧过身，拿下巴点了点正在投篮的修远：“你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他提在手里的一只暖瓶。”
这个比喻好新奇，比起被嘲讽了身高的羞愧，路漫却只觉得想笑。她假装生气地把球丢给杨婉，杨婉笑嘻嘻地接住，她今天许是心情非常好，原本浑身竖起的利刺仿佛都被抚得顺了下去。
“你加入篮球队吗？刚才那个赵老师好像有点看好你，我觉得你也不错，个子高，力气好像也很大。”
“不加，没时间。”
“你很忙吗？昨天想让你帮忙做班干部，你也说没时间。”
“有很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杨婉故作深沉：“那你呢？运动神经不错，加入吗？”
“我？！”路漫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模样：“如果我加入篮球队，容易被队员当成球。”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我喜欢。”
“我也喜欢你，你看起来很厉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篮球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因为杨婉对着太阳的方向，她不得不经常眯起眼睛，一张漂亮的脸庞被晒得红彤彤的。
“我们要换一下位置吗？”路漫问。
“不用，这样挺好的。”
当时的路漫没有多想，直到练习结束，集合站队时，她才发现，刚刚杨婉对着的方向，安木和正坐在遥远的树荫下，端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缓慢而认真的翻阅。他苍白的面颊陷在枝叶的阴影里，墨色的瞳仁包裹着浓稠的冷漠。
看来杨婉也不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能像她说的那样干脆果决，路漫腹诽，了然的微笑浮上嘴角。
即使再老成，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称王称霸，昂着它骄傲的小脑袋告诉被暗恋纠缠的少年少女，对一个人的在意，如何能那番轻易的表达。
杨婉不能，路漫更不能。
于是在放学时收到修远是否今晚也留下上自习的疑问时，路漫只能低下头，极力掩藏住内心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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