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不要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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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路漫曾经想过，人的视野真的很宽广，宽广到能看见无际的天地，浩瀚的海洋，可有的时候，这份视野却又那么狭窄，狭窄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就好像现在的她，大千世界均在眼前化为虚无缥缈的移焦背景，清晰在视野中存在的，仅是那个仍充满着少年之气的男人；也好像曾经的她，那么大的一张布告纸，几十几百个名字，她能看见的，却只有与她名字接近的，那两个好听又好读的汉字。
她和修远回忆过这件事，得到的是修远温热的掌心。男人捧着她的脸，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声音融化成绕指的缠绵。
“除了你，我似乎根本不想去看别人。”
十四岁的修远站在教学楼底的公告牌边，仰着头看仍未被收走的考试大榜。安木和的名字与分数的确明晃晃地骑在他的头顶，可之前的他却全无意识。他抓抓头，视线掠过路漫二字，明明同样是标准打印版宋体，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却好像被春风裹挟，夹带着花朵的芳香，在生硬的白纸上调皮地悦动。
“这榜单有什么好看的？”修杰不知何时来到了修远身边，他叼着一支冰棒，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修远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看看也好，这么多年，你的劲敌终于出现了。”
“劲敌？”
“考第一那家伙啊，以后你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们消息都这么灵通吗？”
“拜托，全科目满分的学霸，早都传的满天飞了好不？这个学校还有不知道他的？”
刚才的我就还不知道。修远默默腹诽道。哦，路漫好像也不知道。
“我来了！”想曹操，曹操到，路漫的身影从林荫小径显现，小跑着来到兄弟二人身边。
看见路漫出现，修杰立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阳光笑脸，他眯起眼睛，活像一只乖巧可爱的柴犬。
“回家吧！”他说。
“”可另两人的反应却在他头顶泼了盆隐形的冷水。
“我们以后要上晚自习了。”路漫说：“今晚有摸底数学考试。”
“你们成绩那么好，还摸什么呀？”修杰依旧笑嘻嘻的。
“那也要考，我还被莫名其妙地任命为数学课代表了。”
“路漫漫就是厉害！那修远呢？你没啥必要晚自习的吧？走，陪我打会游戏再回家吧！”他上手想揽住修远的肩膀。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了大概需要带头作用？”修远无痕迹地躲过修杰，同时偏头看向路漫，有点无奈，又夹杂着委屈。“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我？我真的不想做”
“据我推理，班干部选举来的太突然，大家互相不了解，而你，是我们十五中的著名人物，所以我猜十五中的都投了你，再加上和那几个候选人比起来，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的确靠谱些，所以就又添了几张路人票。不过我保证，我真的没有投你哦。”路漫双手背后，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她俏皮的梨涡仿佛藏了陈年佳酿，点醉了傍晚藏在树尖上的橘色的夕阳。
“可现在的问题不只是班长了那几个没来得及选的要怎么办？你难道不想两肋插一下刀吗？”
“我往哪里插？做体委您可真是为难我了，文委的话还不如体委。”
修远和路漫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起班干部的问题，修杰站在一边，起初还是面带微笑地听俩人插科打诨，可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终是绷不住了。
他仿佛从他们的世界中脱离了。
毕业晚会上，他们留他一个人，而现在，他们依旧在这样做。
他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眼前却好像被隔了什么，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他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是温吞的空气。
“路漫漫”他动动嘴，声音带动空气中颤抖的震动。
“诶，安木和和杨婉！”可路漫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少女看着从花园一前一后走出的同班同学，抓住修远的胳膊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安木和明显皱了皱眉，他立在原地，警惕地看向二人，像一只面临危险的猫。
“同学，有兴趣做一下班干部吗？”路漫开口问道。她对这冰块一样的少年仍说不上有好感，怡享发生的事时不时还是在她眼前重现，但为了解脱修远身上的担子，这个刀，她还是情愿插在自己两肋的。
少年依旧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清瘦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包围着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
路漫愣住了，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少年的手上也有医用留置针。
“我？”安木和微不可闻地扬了扬嘴角，可那表情却并不是笑。少年波澜不惊的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悲伤，只是那时的路漫还看不见。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做就不做啊。”修远不满道，他将路漫拉到自己身后，安木和刚好借这腾出的空档迈开步子，昂着头离开了。
少年的背影如此清瘦，仿佛随时会折在日渐萧瑟的秋风中。
随后而至的是杨婉，她嚼着草莓味的口香糖，被修远叫住的时候刚好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
“没时间。”她的拒绝斩钉截铁，甚至有些不耐烦。她看了看安木和离去的方向，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也不进行今晚的摸底考试吗？”看着杨婉离开的路径和安木和一模一样，路漫忍不住问道。
“我说了没时间。”杨婉连头都没回，只是抬起手摆了摆。风吹起她金色的长发，在夕阳的映衬下，像一把燃烧的火。
寻找救星失败，路漫和修远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又同时笑了出来。他们用眼神嘲笑了彼此，转过头的瞬间才发现，修杰一直还站在原地。
“你没走啊？不是说我俩上自习了嘛？”修远奇怪地问。
“几点下自习？太晚了你们两个怎么回家？小盖哥那时都下班了。”
“两个大活人又走不丢，我们两个坐地铁就好了，末班地铁早着呢。”
“那到家都几点了，能休息好吗？”
“还好吧，平时不也深夜才睡？”修远摸摸兜，掏出自己的钱包塞给修杰，坏笑道：“哥今天请你吃东西，钱包都给你，爱吃什么吃什么，你回家之后帮我劝劝妈，不然她肯定觉得晚上回家不安全。”
“的确不安全啊。”修杰没有接修远的钱包。
“但是这是老师要求的，我们班主任超凶。”看出修杰的样子不太对劲，路漫急忙圆场道：“不过小杰你放心，我跟你哥有分寸，今天有摸底考试，就当是我们对晚自习的试验了，怎样？”
连路漫也开了口，修杰瘪瘪嘴，不说话了。修远将钱包塞到修杰裤兜里，充分发挥了他大傻子一样的情商，情深意切地拍着修杰的背，装作痛哭流涕状感叹弟弟长大了，知道担心哥哥了。
可修杰不傻，看着两人并肩缓慢消失在视线里，他稚嫩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不要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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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修远回忆过这件事，得到的是修远温热的掌心。男人捧着她的脸，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声音融化成绕指的缠绵。
“除了你，我似乎根本不想去看别人。”
十四岁的修远站在教学楼底的公告牌边，仰着头看仍未被收走的考试大榜。安木和的名字与分数的确明晃晃地骑在他的头顶，可之前的他却全无意识。他抓抓头，视线掠过路漫二字，明明同样是标准打印版宋体，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却好像被春风裹挟，夹带着花朵的芳香，在生硬的白纸上调皮地悦动。
“这榜单有什么好看的？”修杰不知何时来到了修远身边，他叼着一支冰棒，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修远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看看也好，这么多年，你的劲敌终于出现了。”
“劲敌？”
“考第一那家伙啊，以后你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们消息都这么灵通吗？”
“拜托，全科目满分的学霸，早都传的满天飞了好不？这个学校还有不知道他的？”
刚才的我就还不知道。修远默默腹诽道。哦，路漫好像也不知道。
“我来了！”想曹操，曹操到，路漫的身影从林荫小径显现，小跑着来到兄弟二人身边。
看见路漫出现，修杰立刻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阳光笑脸，他眯起眼睛，活像一只乖巧可爱的柴犬。
“回家吧！”他说。
“”可另两人的反应却在他头顶泼了盆隐形的冷水。
“我们以后要上晚自习了。”路漫说：“今晚有摸底数学考试。”
“你们成绩那么好，还摸什么呀？”修杰依旧笑嘻嘻的。
“那也要考，我还被莫名其妙地任命为数学课代表了。”
“路漫漫就是厉害！那修远呢？你没啥必要晚自习的吧？走，陪我打会游戏再回家吧！”他上手想揽住修远的肩膀。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了大概需要带头作用？”修远无痕迹地躲过修杰，同时偏头看向路漫，有点无奈，又夹杂着委屈。“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我？我真的不想做”
“据我推理，班干部选举来的太突然，大家互相不了解，而你，是我们十五中的著名人物，所以我猜十五中的都投了你，再加上和那几个候选人比起来，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的确靠谱些，所以就又添了几张路人票。不过我保证，我真的没有投你哦。”路漫双手背后，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她俏皮的梨涡仿佛藏了陈年佳酿，点醉了傍晚藏在树尖上的橘色的夕阳。
“可现在的问题不只是班长了那几个没来得及选的要怎么办？你难道不想两肋插一下刀吗？”
“我往哪里插？做体委您可真是为难我了，文委的话还不如体委。”
修远和路漫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起班干部的问题，修杰站在一边，起初还是面带微笑地听俩人插科打诨，可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终是绷不住了。
他仿佛从他们的世界中脱离了。
毕业晚会上，他们留他一个人，而现在，他们依旧在这样做。
他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眼前却好像被隔了什么，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他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是温吞的空气。
“路漫漫”他动动嘴，声音带动空气中颤抖的震动。
“诶，安木和和杨婉！”可路漫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少女看着从花园一前一后走出的同班同学，抓住修远的胳膊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人，安木和明显皱了皱眉，他立在原地，警惕地看向二人，像一只面临危险的猫。
“同学，有兴趣做一下班干部吗？”路漫开口问道。她对这冰块一样的少年仍说不上有好感，怡享发生的事时不时还是在她眼前重现，但为了解脱修远身上的担子，这个刀，她还是情愿插在自己两肋的。
少年依旧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清瘦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包围着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
路漫愣住了，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少年的手上也有医用留置针。
“我？”安木和微不可闻地扬了扬嘴角，可那表情却并不是笑。少年波澜不惊的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悲伤，只是那时的路漫还看不见。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做就不做啊。”修远不满道，他将路漫拉到自己身后，安木和刚好借这腾出的空档迈开步子，昂着头离开了。
少年的背影如此清瘦，仿佛随时会折在日渐萧瑟的秋风中。
随后而至的是杨婉，她嚼着草莓味的口香糖，被修远叫住的时候刚好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
“没时间。”她的拒绝斩钉截铁，甚至有些不耐烦。她看了看安木和离去的方向，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也不进行今晚的摸底考试吗？”看着杨婉离开的路径和安木和一模一样，路漫忍不住问道。
“我说了没时间。”杨婉连头都没回，只是抬起手摆了摆。风吹起她金色的长发，在夕阳的映衬下，像一把燃烧的火。
寻找救星失败，路漫和修远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又同时笑了出来。他们用眼神嘲笑了彼此，转过头的瞬间才发现，修杰一直还站在原地。
“你没走啊？不是说我俩上自习了嘛？”修远奇怪地问。
“几点下自习？太晚了你们两个怎么回家？小盖哥那时都下班了。”
“两个大活人又走不丢，我们两个坐地铁就好了，末班地铁早着呢。”
“那到家都几点了，能休息好吗？”
“还好吧，平时不也深夜才睡？”修远摸摸兜，掏出自己的钱包塞给修杰，坏笑道：“哥今天请你吃东西，钱包都给你，爱吃什么吃什么，你回家之后帮我劝劝妈，不然她肯定觉得晚上回家不安全。”
“的确不安全啊。”修杰没有接修远的钱包。
“但是这是老师要求的，我们班主任超凶。”看出修杰的样子不太对劲，路漫急忙圆场道：“不过小杰你放心，我跟你哥有分寸，今天有摸底考试，就当是我们对晚自习的试验了，怎样？”
连路漫也开了口，修杰瘪瘪嘴，不说话了。修远将钱包塞到修杰裤兜里，充分发挥了他大傻子一样的情商，情深意切地拍着修杰的背，装作痛哭流涕状感叹弟弟长大了，知道担心哥哥了。
可修杰不傻，看着两人并肩缓慢消失在视线里，他稚嫩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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