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桃花清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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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接过老汉手中的菜谱，随手翻阅，发现各色菜品确如玲儿方才所念，每一个菜名都冠以桃花二字。
“老丈，你们这店中为何如此钟爱桃花，几乎所有菜品均辅以桃花作为食材？”寒生笑着问道。
“哈哈，客官有所不知，这桃花可是个好东西啊，它味甘微温，有活血悦肤c化瘀止痛等功效，另外啊，它还有美容的作用！姑娘家吃了那可真叫面如桃花哩！”老汉边说着边笑吟吟的瞟了一眼青虹。
“哈哈，那我们可得尝一尝。这样吧，老丈，我们就要个四菜一羹，你拣你们店中拿手的做来便是。”寒生说着便递还了菜谱。
也许是整个店中只有这一桩生意，四道菜很快就上了桌。寒生和青虹正欲下筷之时，玲儿嗖的又跳了过来，笑嘻嘻地转着圆溜溜的小脑袋，一会儿看看寒生，一会儿望望青虹。
寒生转念想到，这个简陋的小店深居巷尾，平时怕是少有人来，这小女孩定是太过孤单了。
“你叫玲儿？好好听的名字呀！谁给你取得？嘻嘻！”寒生尽力模仿着孩童嗲嗲的声音，眯眯笑着。
玲儿闻言倏地往前一跳，正至桌边，笑哈哈的答道：“嘿嘿！好听吧？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大哥哥，你叫啥名字呀？”
“嗯大哥哥叫寒生，这个是青虹姐姐”
“嘿嘿，青虹姐姐好漂亮呀！就和桃花娘娘一样好看。”玲儿猛地跳过来，抓住了青虹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青虹看，咯咯直笑。
虽说是个小孩儿，青虹也从未被人这么盯着看过，脸颊竟唰的一下红了，支吾道：“哦你你也很好看”
寒生早已瞟见青虹绯红的脸和扭捏之态，知其可能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遂道：“玲儿妹妹，你看你的小辫子都松脱了，哥哥给你重新扎起来，好不好？”
玲儿高兴的晃悠着脑袋，跳回了寒生旁边，把头一低，笑吟吟道：“哼，定是秋爷爷没有给玲儿扎好寒生哥哥帮玲儿把两个小辫儿都重扎了吧！嘻嘻！”
寒生真的好喜欢玲儿这般悦耳的声音和可爱的模样，当然也十分愿意帮这个小忙，不知为何，这似乎让他有一种作大哥哥的强烈满足感，因为小时候，他的卿儿妹妹也最喜欢自己给她梳头扎花辫儿。
寒生的手轻轻的拨弄着玲儿细软的头发，但脑子里却在拼命的回忆小时候是怎么帮卿儿把头发辫起来的，左弄右弄总觉得哪里不对，又生怕弄疼了玲儿。
青虹看着寒生紧张的窘态不禁噗呲发笑：“你看你，扎个小辫都能急出一头汗来，真是呆傻的可以，玲儿，到姐姐这来吧，大哥哥太笨了。”
“奥，对对对，姐姐辫的小花辫儿才真真漂亮呢”
看到玲儿笑哈哈的跳开了，寒生不禁舒了一口长气，像是从来都没有今日这般如释重负过。
青虹望着欢跳而来，披头散发的玲儿，不禁又是掩口失笑，至少方才过去之时还只是一个小辫略有突散，现在回来却是满头凌乱。发笑间，青虹不觉斜瞟了一眼寒生，寒生亦是极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
只片刻功夫，青虹就已将玲儿的辫子扎好了，不但整齐好看，竟还连同之前的红绳一起辫进了头发内，漂亮极了。
“哇，玲儿的花辫真好看，这会也成了桃花小仙童啦，哈哈”寒生笑呵呵的夸赞道。
“嘻嘻，真的吗？”
玲儿一边笑着，一边就往房角跑，原来那里有一口大水缸。
正值玲儿在水缸边高兴的脑袋歪来歪去映照之时，老汉端着一个木托从后厨走了出来，那木托之上正是香气腾腾的桃花蟹黄羹。
只是那老汉高举着木托，倒没有注意从水缸边兴奋跑回的玲儿，两个人在猛然间竟撞到了一块，老汉脚下一个踉跄，木托之上一碗一勺倏地滑落了下去。眼看那一盆热汤就要浇在玲儿的脸上，这时，突然一个黑影虚闪，快如鬼魅，一手紧紧将玲儿护在身后，一手稳稳抓住了那碗几乎倾倒的热羹。“啪”瓷勺的碎裂声随之而来。
此刻，寒生亦飞至，双手急忙接过青虹手中抓起的热羹，飞速端回到餐桌上，隔着汤碗，寒生只觉指肚竟被烫的滋滋作响。
寒生急搓了几下手指，痛的几乎叫喊出来，他哪里敢有耽搁，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方才青虹的拇指已是完全没在汤羹之中。
未及寒生转过身，青虹早已挟着玲儿而回，并一直询问玲儿有没哪里烫着，有没被勺子的碎屑溅到。玲儿只是摇头，看来亦是吓的不轻。
寒生急忙接过玲儿，见其没事，遂即刻从腰间扯出一块帕子给青虹将手掌包起，特别是那只已经烫到紫红的拇指。
玲儿有些惊魂未定，那刚反应过来的老汉此刻才慌忙跑了过来，对着青虹和寒生不停的叩拜：“都怪老奴眼拙，老奴该死”
“老丈，无碍无碍，您也不是有心的”寒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将手帕系紧。
青虹也冲着老汉投来的愧疚目光微微笑了笑，道了声“无碍”，一只手轻抚着玲儿的后背。
寒生赶忙拉起几欲跪下的老汉，四目相对间，寒生的心口突觉割然一痛，那双苍老昏黄的眼睛和那张蜡纸一般憔悴的脸竟和左叔叔如此的相似。
寒生心头阵阵揪痛，不禁眼睛一热，急道：“老丈，不可不可，不碍事的。天已晌午了，您——您和玲儿也还没吃呢吧？”
老汉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和蔼亲和之人，不觉亦是老眼微润，颤声道：“多谢两位客官宽宏大量，老朽再次叩谢了！”
“玲儿快快过来，我们到后厨去吃。”老汉颤颤巍巍直起腰，说道。
玲儿依在青虹的怀里，眨巴着眼睛没有动弹，亦没有摇头。
在老汉再欲催促之时，寒生急忙搀过老汉，道：“老丈，既然你们也还没吃，况且这店中亦无其他客人，我们就一起吃吧！我们二人也都十分喜爱玲儿。”
说着，寒生就轻轻的把老汉摁坐在靠窗位置，自己则对窗坐到了青虹和玲儿旁边。老汉也不好再过于推辞，遂从后厨又取了一壶酒和两道凉菜。
四人坐定，寒生和青虹这才吃上了几口饭菜，腹中早已是肠鸣不已了。
“哎呀，老丈，您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请问这些菜都是什么个名堂，如何做法？晚辈也算长长见识。”寒生嘴里的菜还未吞咽干净，就已忍不住竖指而赞。
老丈哈哈一乐，只是还未开口，早被玲儿抢了话先：“哈哈哈，大哥哥，我来告诉你，这是桃花飘雪，这是桃花三仙子，这是桃花泪，这是桃花糕，这壶”
“哈哈，我知道，这壶酒叫‘桃花酿’对不对？”寒生笑道。
“不对，不对，这壶叫‘桃花月下眠’，嘻嘻嘻！”
看着玲儿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可爱的俏模样，大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桃花月下眠，酒醒不肯归’，老丈，没想到您这些菜不但口味奇佳，这菜名和酒名更是饱含诗意，绝非一般凡夫俗子可以取得出的来，晚辈敬您一杯，就冲这桃花月下眠”
“哈哈，桃花月下眠，酒醒不肯归，对的好，对的好啊！小兄弟文思隽永，老朽佩服。既然小兄弟如此抬爱老朽的手艺，老朽自当言无不尽。这些菜品之关键就在于桃花干，所谓桃花干就是取当年似开未开的嫩桃花，用淡盐水洗净凉干，再以温和的阳光细晒七日，最后再用石膏密封保存，以备秋冬之用。这第一道菜，名曰‘桃花飘雪’，是将鸡蛋去除蛋黄，只留蛋清，再将蛋清与温水泡开的桃花干相混搅拌，最后于锅中小火煎成蛋饼即可。”
寒生和青虹聚精会神的听着老汉娓娓道来，都未曾想到原来这美味看似简单，背后却暗含如此多的玄机。
“这第二道菜名叫‘桃花三仙子’，其实是桃花干和银耳c百合一起烹炒而成，亦是取其形色，会其意。只这第三道菜就大有学问了，所谓桃花泪其实就是桃胶，它是桃树枝干树皮中分泌出来的树脂，多出在树皮受伤或虫咬之处，因此，这桃胶对伤口愈合，美容美颜大有裨益，又可补气凝神，强健脾胃，着实是男女老少皆宜的良品。这做法其实非常简单”
也许是难得有人如此欣赏自己的手艺，老汉不厌其烦的给寒生说着每一道菜品的做法，并无比耐心的解答着寒生的疑惑。
不觉已是酒过三巡，老汉微有醉意，他的神态亦渐渐没有了方才的谈笑风生，兴致高盎，而略显愁容。
“唉，小小兄弟是个好人，与我甚是有缘，老朽真是恨不得将这一身的手艺尽数传授与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更是不致让这桃花清谱在老朽的手里后继无人唉！”
“老丈有意相授，晚辈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晚辈如今尚有要事在身，待事完之后定然回转此地，到时再向老丈求教不迟。”寒生急拱手说道。
“好，好！”老丈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今日能遇到二位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老朽也是好久没有喝过如此多的酒了！”
青虹瞧着老汉的满目忧悰，知其心中定然藏有诸多苦楚，不禁将玲儿又往怀间搂了搂，轻声问道：“老人家，莫非这店内只你和玲儿不成吗？”
老汉放下了刚刚端起的酒杯，苦叹一声，道：“哎，不怕您笑话，刚逃至此处之时，倒是还有个徒弟，亦差不多小兄弟这般年纪，只是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畜生耐不得此处清苦，一走了之也就算了，竟将仅有的些许钱两也一并卷走。如今，只剩下我和玲儿孤苦相依只是老朽年迈无能，你说万一哪天我我死了，我如何对得起老爷和老夫人所托”
说着说着，老汉已然老泪浑浊，捶胸顿足的咒骂着自己老而无用。
青虹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恻然，不知为何，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鬼王临终之时的那最后一眼悲凉的期盼。
窗外，一缕秋风吹来，吹乱了寒生额角的发丝，更吹乱了他的心。他比谁都明白这种托孤之痛，因为老丈那痛苦的眼神，寒生亦曾在十几年前的静水湖边见过，更何况，这托孤之痛，直痛于根本就无人可托，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与无助啊！
“老丈，你和玲儿是逃到这里来的？可是老家发生了什么变故？”寒生轻轻拭了一下眼角，轻声问道。
“不瞒两位，老朽姓秋，本是岭南人士，十年前，只因家乡发生瘟疫，全家十人死之有九，这才逃难到了清河。一日，我因饥饿难耐，在清河城沿街讨食，恰巧遇到老城主巡街，他听我是外地口音，便多攀问了几句，言语中老城主知我懂些笔墨兼通厨艺，便将我带至府中任了膳房主事一职。老城主对我恩重如山，老夫人更是宅心仁厚，老朽虽万死不能报答其一。可恨老天无眼，这清河城却在数月前亦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也逃了很多人。更令人痛心的是，玲儿小小年纪也身染了重疾，命悬一线，这让本就儿子儿媳早亡的老城主夫妇如何能承受的住。为了救回玲儿，我四处遍寻名医良方，终是一无所获。也许是上天开眼，待我回到清河城之时，听闻玲儿和全城百姓已被一位少侠所救，老朽当时跪天伏地，拜谢恩人。可可谁知，那少侠走后不到半月，清河城竟再次瘟疫肆虐，而且比之前厉害十倍，几乎一夜之间，清河城已俨然一处鬼域老城主临终之时将玲儿托付给了老朽，只可恨我我老不中用呜呜”
说着，老汉竟难忍心中悲痛，哭了起来，他这一哭不要紧，倒惹的玲儿亦跑到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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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你们这店中为何如此钟爱桃花，几乎所有菜品均辅以桃花作为食材？”寒生笑着问道。
“哈哈，客官有所不知，这桃花可是个好东西啊，它味甘微温，有活血悦肤c化瘀止痛等功效，另外啊，它还有美容的作用！姑娘家吃了那可真叫面如桃花哩！”老汉边说着边笑吟吟的瞟了一眼青虹。
“哈哈，那我们可得尝一尝。这样吧，老丈，我们就要个四菜一羹，你拣你们店中拿手的做来便是。”寒生说着便递还了菜谱。
也许是整个店中只有这一桩生意，四道菜很快就上了桌。寒生和青虹正欲下筷之时，玲儿嗖的又跳了过来，笑嘻嘻地转着圆溜溜的小脑袋，一会儿看看寒生，一会儿望望青虹。
寒生转念想到，这个简陋的小店深居巷尾，平时怕是少有人来，这小女孩定是太过孤单了。
“你叫玲儿？好好听的名字呀！谁给你取得？嘻嘻！”寒生尽力模仿着孩童嗲嗲的声音，眯眯笑着。
玲儿闻言倏地往前一跳，正至桌边，笑哈哈的答道：“嘿嘿！好听吧？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大哥哥，你叫啥名字呀？”
“嗯大哥哥叫寒生，这个是青虹姐姐”
“嘿嘿，青虹姐姐好漂亮呀！就和桃花娘娘一样好看。”玲儿猛地跳过来，抓住了青虹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青虹看，咯咯直笑。
虽说是个小孩儿，青虹也从未被人这么盯着看过，脸颊竟唰的一下红了，支吾道：“哦你你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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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高兴的晃悠着脑袋，跳回了寒生旁边，把头一低，笑吟吟道：“哼，定是秋爷爷没有给玲儿扎好寒生哥哥帮玲儿把两个小辫儿都重扎了吧！嘻嘻！”
寒生真的好喜欢玲儿这般悦耳的声音和可爱的模样，当然也十分愿意帮这个小忙，不知为何，这似乎让他有一种作大哥哥的强烈满足感，因为小时候，他的卿儿妹妹也最喜欢自己给她梳头扎花辫儿。
寒生的手轻轻的拨弄着玲儿细软的头发，但脑子里却在拼命的回忆小时候是怎么帮卿儿把头发辫起来的，左弄右弄总觉得哪里不对，又生怕弄疼了玲儿。
青虹看着寒生紧张的窘态不禁噗呲发笑：“你看你，扎个小辫都能急出一头汗来，真是呆傻的可以，玲儿，到姐姐这来吧，大哥哥太笨了。”
“奥，对对对，姐姐辫的小花辫儿才真真漂亮呢”
看到玲儿笑哈哈的跳开了，寒生不禁舒了一口长气，像是从来都没有今日这般如释重负过。
青虹望着欢跳而来，披头散发的玲儿，不禁又是掩口失笑，至少方才过去之时还只是一个小辫略有突散，现在回来却是满头凌乱。发笑间，青虹不觉斜瞟了一眼寒生，寒生亦是极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
只片刻功夫，青虹就已将玲儿的辫子扎好了，不但整齐好看，竟还连同之前的红绳一起辫进了头发内，漂亮极了。
“哇，玲儿的花辫真好看，这会也成了桃花小仙童啦，哈哈”寒生笑呵呵的夸赞道。
“嘻嘻，真的吗？”
玲儿一边笑着，一边就往房角跑，原来那里有一口大水缸。
正值玲儿在水缸边高兴的脑袋歪来歪去映照之时，老汉端着一个木托从后厨走了出来，那木托之上正是香气腾腾的桃花蟹黄羹。
只是那老汉高举着木托，倒没有注意从水缸边兴奋跑回的玲儿，两个人在猛然间竟撞到了一块，老汉脚下一个踉跄，木托之上一碗一勺倏地滑落了下去。眼看那一盆热汤就要浇在玲儿的脸上，这时，突然一个黑影虚闪，快如鬼魅，一手紧紧将玲儿护在身后，一手稳稳抓住了那碗几乎倾倒的热羹。“啪”瓷勺的碎裂声随之而来。
此刻，寒生亦飞至，双手急忙接过青虹手中抓起的热羹，飞速端回到餐桌上，隔着汤碗，寒生只觉指肚竟被烫的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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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寒生转过身，青虹早已挟着玲儿而回，并一直询问玲儿有没哪里烫着，有没被勺子的碎屑溅到。玲儿只是摇头，看来亦是吓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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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心头阵阵揪痛，不禁眼睛一热，急道：“老丈，不可不可，不碍事的。天已晌午了，您——您和玲儿也还没吃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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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快快过来，我们到后厨去吃。”老汉颤颤巍巍直起腰，说道。
玲儿依在青虹的怀里，眨巴着眼睛没有动弹，亦没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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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寒生就轻轻的把老汉摁坐在靠窗位置，自己则对窗坐到了青虹和玲儿旁边。老汉也不好再过于推辞，遂从后厨又取了一壶酒和两道凉菜。
四人坐定，寒生和青虹这才吃上了几口饭菜，腹中早已是肠鸣不已了。
“哎呀，老丈，您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请问这些菜都是什么个名堂，如何做法？晚辈也算长长见识。”寒生嘴里的菜还未吞咽干净，就已忍不住竖指而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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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知道，这壶酒叫‘桃花酿’对不对？”寒生笑道。
“不对，不对，这壶叫‘桃花月下眠’，嘻嘻嘻！”
看着玲儿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可爱的俏模样，大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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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桃花月下眠，酒醒不肯归，对的好，对的好啊！小兄弟文思隽永，老朽佩服。既然小兄弟如此抬爱老朽的手艺，老朽自当言无不尽。这些菜品之关键就在于桃花干，所谓桃花干就是取当年似开未开的嫩桃花，用淡盐水洗净凉干，再以温和的阳光细晒七日，最后再用石膏密封保存，以备秋冬之用。这第一道菜，名曰‘桃花飘雪’，是将鸡蛋去除蛋黄，只留蛋清，再将蛋清与温水泡开的桃花干相混搅拌，最后于锅中小火煎成蛋饼即可。”
寒生和青虹聚精会神的听着老汉娓娓道来，都未曾想到原来这美味看似简单，背后却暗含如此多的玄机。
“这第二道菜名叫‘桃花三仙子’，其实是桃花干和银耳c百合一起烹炒而成，亦是取其形色，会其意。只这第三道菜就大有学问了，所谓桃花泪其实就是桃胶，它是桃树枝干树皮中分泌出来的树脂，多出在树皮受伤或虫咬之处，因此，这桃胶对伤口愈合，美容美颜大有裨益，又可补气凝神，强健脾胃，着实是男女老少皆宜的良品。这做法其实非常简单”
也许是难得有人如此欣赏自己的手艺，老汉不厌其烦的给寒生说着每一道菜品的做法，并无比耐心的解答着寒生的疑惑。
不觉已是酒过三巡，老汉微有醉意，他的神态亦渐渐没有了方才的谈笑风生，兴致高盎，而略显愁容。
“唉，小小兄弟是个好人，与我甚是有缘，老朽真是恨不得将这一身的手艺尽数传授与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更是不致让这桃花清谱在老朽的手里后继无人唉！”
“老丈有意相授，晚辈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晚辈如今尚有要事在身，待事完之后定然回转此地，到时再向老丈求教不迟。”寒生急拱手说道。
“好，好！”老丈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今日能遇到二位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老朽也是好久没有喝过如此多的酒了！”
青虹瞧着老汉的满目忧悰，知其心中定然藏有诸多苦楚，不禁将玲儿又往怀间搂了搂，轻声问道：“老人家，莫非这店内只你和玲儿不成吗？”
老汉放下了刚刚端起的酒杯，苦叹一声，道：“哎，不怕您笑话，刚逃至此处之时，倒是还有个徒弟，亦差不多小兄弟这般年纪，只是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畜生耐不得此处清苦，一走了之也就算了，竟将仅有的些许钱两也一并卷走。如今，只剩下我和玲儿孤苦相依只是老朽年迈无能，你说万一哪天我我死了，我如何对得起老爷和老夫人所托”
说着说着，老汉已然老泪浑浊，捶胸顿足的咒骂着自己老而无用。
青虹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恻然，不知为何，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鬼王临终之时的那最后一眼悲凉的期盼。
窗外，一缕秋风吹来，吹乱了寒生额角的发丝，更吹乱了他的心。他比谁都明白这种托孤之痛，因为老丈那痛苦的眼神，寒生亦曾在十几年前的静水湖边见过，更何况，这托孤之痛，直痛于根本就无人可托，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与无助啊！
“老丈，你和玲儿是逃到这里来的？可是老家发生了什么变故？”寒生轻轻拭了一下眼角，轻声问道。
“不瞒两位，老朽姓秋，本是岭南人士，十年前，只因家乡发生瘟疫，全家十人死之有九，这才逃难到了清河。一日，我因饥饿难耐，在清河城沿街讨食，恰巧遇到老城主巡街，他听我是外地口音，便多攀问了几句，言语中老城主知我懂些笔墨兼通厨艺，便将我带至府中任了膳房主事一职。老城主对我恩重如山，老夫人更是宅心仁厚，老朽虽万死不能报答其一。可恨老天无眼，这清河城却在数月前亦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也逃了很多人。更令人痛心的是，玲儿小小年纪也身染了重疾，命悬一线，这让本就儿子儿媳早亡的老城主夫妇如何能承受的住。为了救回玲儿，我四处遍寻名医良方，终是一无所获。也许是上天开眼，待我回到清河城之时，听闻玲儿和全城百姓已被一位少侠所救，老朽当时跪天伏地，拜谢恩人。可可谁知，那少侠走后不到半月，清河城竟再次瘟疫肆虐，而且比之前厉害十倍，几乎一夜之间，清河城已俨然一处鬼域老城主临终之时将玲儿托付给了老朽，只可恨我我老不中用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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