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楔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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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皇帝，一个年轻的皇帝。皇宫里的大臣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有多年轻，就像不知道这个皇帝究竟有多年老一样。
这个皇帝有多年老呢？怕是连皇宫里那个最最年老的老太监都不知道。老太监老得浑身皮肤和树皮一样干枯，老得一直弯着的腰板再也直不起来，老得仿佛只要微风一吹，这生命的火苗就会熄灭，老得老得让人无法相信如此的一个老太监年轻时武艺高强。
是的，老太监是个高手，或者说曾经是个高手更合适一些。是一个绝对的武林高手，高手总是相对的。比如对于村头的张三来说，他打不过村尾的李四，这李四相对于张三来说就是高手。而对于李四来说，邻村的王二麻子打起架来更胜一筹，所以，王二麻子相对于李四就是高手。
万物是相对的，但是这个老太监在他还不是宦官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这个人是高手——绝对的高手。老太监记得自己从小到大败给的每一个人，直到现在这每个人的名字老太监还能够一字不差地说下来。
并不是因为老太监记性有多好，而是，而是——没有一个人打败过他。
老太监以前并不是太监，那时的他年少习武，年少轻狂，鲜衣怒马，自古少年侠客梦，十年一觉不愿醒。那时的他遍访名师，切磋琢磨，终成玉器。
玉器，一个精美绝伦的玉器。这样的玉器需要两个条件——一块完美无瑕的璞玉，一位技艺精湛的琢玉匠人。大抵天下的琢玉匠人有这么四种：将好玉琢坏的，这是废材；将坏玉琢坏的，这是庸才；还有一种是将坏玉琢好的，世人不吝赞美之词——“人才啊，这真是个人才”“不不不，这不是人才，人才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只有‘天才’才可以形容他，只有他才可以配得上‘天才’”“明明是‘鬼才’才对，只有‘鬼才’才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而最后一种，则是能将好玉琢好的，只有第三种匠人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人，用尽世间所有赞美之词加于一身仍不为过，然而世间所有的赞美之词已加于第三种人身上，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合情合理。
名师出高徒，老太监的琢玉师是他的师父，老太监的师父是个高手，如果高手和琢玉匠人等级一致的话，他大概是第四种，当然第三种肯定是啦。据说他会挽雕弓如满月，射杀南山白额虎；一杆长缨在手中，缚住北海黑蛟龙。射白虎，缚苍龙，没有人见到，他也不说，可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老先生桃李满天下，不由得人不信。
老先生初次见到老太监时，老先生已闭门多年，而老太监还是个少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少年。老先生要收他为徒，老先生见到他天生就是要伴君王左右之人，这种人几乎无一例外的是王佐之才，不可怠慢。
老太监，不，还是说少年更合适一些吧。当少年的家人知道老先生要收少年为关门弟子的时候，并没有笑得合不拢嘴：一则自己是大户人家，若是喜怒形于色，成何体统？二则简直是喜出望外，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
少年为徒时，倒也勤学苦练。这每天端茶倒水c洒扫庭除的生活也过了些许岁月。
少年已成青年。
一日，老先生召唤青年于屋内。“徒儿随老朽三年有余，可有何见解？”老先生朗然问道。
“学生愿常伴先生左右，叨陪鲤对。三年有余，受益匪浅，若遂所愿，得道尤深。”青年恭敬地说道。
“哈哈哈哈——”老先生笑了，笑出了眼泪。笑罢，老先生摆手说“你走吧，忘了老夫吧！”
“师父——”青年跪下恳求。
“滚！”老先生怒喝，言毕，手中凝结出一团掌气，向青年砸了过去。
青年并未躲闪，也未招架，青年直直地挨了这团掌气。挨罢，青年口吐鲜血。吐完之后，青年将血迹打扫干净，跪下，向老先生叩了三个响头后便下山回家去了。
此时老先生一动不动，仿佛熟睡一般，当然，如果你忽略了老先生嘴角的血迹的话。老先生何尝不想与这大好青年朝夕相处啊！老先生又何尝不知道逆天改命的后果有多严重啊！老先生不知道气血逆流有多难受？笑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老先生看到了在不久后的将来，不！比不久时间还短，自己最最最心爱的徒儿会经历多大的遗憾，而自己那心爱的徒儿又会多么悲痛欲绝。
所以，老先生不惜在一瞬间动用八成功力，仅八成，完全可以将江湖上一流的高手秒得渣都不剩。但是，即使老先生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爱徒的实力比自己强上不少，但是如果自己爱徒不躲的话，没有受到伤害是不可能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老先生想到了许多，关于教育，关于生死，关于天下苍生，然而老先生还是选择了削弱了那一团掌气，尽管会气血逆流，尽管会暴毙，尽管会是可怜的于事无补。
山下，熊熊火光之中可以依稀地看到这是怎样的一个名门望族才能够拥有的雕梁画栋不落窠臼的一片豪宅啊。一位姿色不减当年的妇人冲向这熊熊火光。
可能是这么美的人，连上天都怜惜吧。妇人并没有被熊熊火光所吞噬，一个粗壮的臂膀拦住了她。这是一个男人，男人脸上有一条醒目的刀疤。楚江水敝楚山清，一处刀疤万人命——楚三羽，江湖第五的高手。妇人明白了自己家缘何有如此灾祸。“美人儿，老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作老子的拙荆，岂不美哉？”楚三羽邪笑道，看得出来楚三羽已经很努力让自己显得谈吐文雅。
楚三羽对这妇人的美色垂涎已久，可是妇人已为有夫之妇，楚三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实，就算这妇人未婚，楚三羽的方法并不会高明多少。
青年一路下山，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山上的生活亘古不变，山下的生活日新月异。青年一路走马观花来到了自己的家，青年不会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繁华的家怎么会变成这一片火光？街角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感慨境随时迁，有人感叹红颜祸水，有人喟叹昨夜太平长安。
“爹——，娘——”青年泪流满面，冲进了房子里。由于常年练武，青年听力极其敏锐，“臭娘们儿，不识抬举”青年听到了一句恶狠狠的声音。
“娘！——”青年含着眼泪，一边大吼一边朝着那个声音冲了过去。
楚三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找到一个归宿一样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楚三羽觉得自己一切的关于感觉的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妈的，肯定是这娘们儿，肯定是自己这第三条腿觉得这娘们的万丈深渊是自己最后的归宿，我说自己咋对这娘们儿这么感兴趣哩！楚三羽一面寻思着，一支胳膊搂着这个妇人，另外一支手在恶狠狠地撕扯妇人身上的绫罗绸缎。
“娘——！”青年喊地声嘶力竭，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是怎样被一个恶人所蹂躏。奇怪，他娘的，这一家的小兔崽子c老不死的，都被自己宰干净了，咋他娘的还有小兔崽子叫唤他娘？楚三羽感觉自从进了这房子就怪事一箩筐。
楚三羽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楚三羽迅速的扔开妇人，拔刀转身。
然而，晚了，到底还是晚了，青年似刚出弓的箭一般冲向了楚三羽，而青年的右手，则比刚出弓的箭还要像刚出弓的箭——迅疾地穿透了楚三羽的胸口。
这——这他娘的咋可能？楚三羽恶狠狠地看着青年恶狠狠地想。然而，这就是可能，就像青年无法阻止自己的母亲被火舌吞噬一样可能。
青年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塌得连块儿灰尘都没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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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皇帝有多年老呢？怕是连皇宫里那个最最年老的老太监都不知道。老太监老得浑身皮肤和树皮一样干枯，老得一直弯着的腰板再也直不起来，老得仿佛只要微风一吹，这生命的火苗就会熄灭，老得老得让人无法相信如此的一个老太监年轻时武艺高强。
是的，老太监是个高手，或者说曾经是个高手更合适一些。是一个绝对的武林高手，高手总是相对的。比如对于村头的张三来说，他打不过村尾的李四，这李四相对于张三来说就是高手。而对于李四来说，邻村的王二麻子打起架来更胜一筹，所以，王二麻子相对于李四就是高手。
万物是相对的，但是这个老太监在他还不是宦官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这个人是高手——绝对的高手。老太监记得自己从小到大败给的每一个人，直到现在这每个人的名字老太监还能够一字不差地说下来。
并不是因为老太监记性有多好，而是，而是——没有一个人打败过他。
老太监以前并不是太监，那时的他年少习武，年少轻狂，鲜衣怒马，自古少年侠客梦，十年一觉不愿醒。那时的他遍访名师，切磋琢磨，终成玉器。
玉器，一个精美绝伦的玉器。这样的玉器需要两个条件——一块完美无瑕的璞玉，一位技艺精湛的琢玉匠人。大抵天下的琢玉匠人有这么四种：将好玉琢坏的，这是废材；将坏玉琢坏的，这是庸才；还有一种是将坏玉琢好的，世人不吝赞美之词——“人才啊，这真是个人才”“不不不，这不是人才，人才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只有‘天才’才可以形容他，只有他才可以配得上‘天才’”“明明是‘鬼才’才对，只有‘鬼才’才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而最后一种，则是能将好玉琢好的，只有第三种匠人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人，用尽世间所有赞美之词加于一身仍不为过，然而世间所有的赞美之词已加于第三种人身上，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合情合理。
名师出高徒，老太监的琢玉师是他的师父，老太监的师父是个高手，如果高手和琢玉匠人等级一致的话，他大概是第四种，当然第三种肯定是啦。据说他会挽雕弓如满月，射杀南山白额虎；一杆长缨在手中，缚住北海黑蛟龙。射白虎，缚苍龙，没有人见到，他也不说，可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老先生桃李满天下，不由得人不信。
老先生初次见到老太监时，老先生已闭门多年，而老太监还是个少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少年。老先生要收他为徒，老先生见到他天生就是要伴君王左右之人，这种人几乎无一例外的是王佐之才，不可怠慢。
老太监，不，还是说少年更合适一些吧。当少年的家人知道老先生要收少年为关门弟子的时候，并没有笑得合不拢嘴：一则自己是大户人家，若是喜怒形于色，成何体统？二则简直是喜出望外，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
少年为徒时，倒也勤学苦练。这每天端茶倒水c洒扫庭除的生活也过了些许岁月。
少年已成青年。
一日，老先生召唤青年于屋内。“徒儿随老朽三年有余，可有何见解？”老先生朗然问道。
“学生愿常伴先生左右，叨陪鲤对。三年有余，受益匪浅，若遂所愿，得道尤深。”青年恭敬地说道。
“哈哈哈哈——”老先生笑了，笑出了眼泪。笑罢，老先生摆手说“你走吧，忘了老夫吧！”
“师父——”青年跪下恳求。
“滚！”老先生怒喝，言毕，手中凝结出一团掌气，向青年砸了过去。
青年并未躲闪，也未招架，青年直直地挨了这团掌气。挨罢，青年口吐鲜血。吐完之后，青年将血迹打扫干净，跪下，向老先生叩了三个响头后便下山回家去了。
此时老先生一动不动，仿佛熟睡一般，当然，如果你忽略了老先生嘴角的血迹的话。老先生何尝不想与这大好青年朝夕相处啊！老先生又何尝不知道逆天改命的后果有多严重啊！老先生不知道气血逆流有多难受？笑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老先生看到了在不久后的将来，不！比不久时间还短，自己最最最心爱的徒儿会经历多大的遗憾，而自己那心爱的徒儿又会多么悲痛欲绝。
所以，老先生不惜在一瞬间动用八成功力，仅八成，完全可以将江湖上一流的高手秒得渣都不剩。但是，即使老先生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爱徒的实力比自己强上不少，但是如果自己爱徒不躲的话，没有受到伤害是不可能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老先生想到了许多，关于教育，关于生死，关于天下苍生，然而老先生还是选择了削弱了那一团掌气，尽管会气血逆流，尽管会暴毙，尽管会是可怜的于事无补。
山下，熊熊火光之中可以依稀地看到这是怎样的一个名门望族才能够拥有的雕梁画栋不落窠臼的一片豪宅啊。一位姿色不减当年的妇人冲向这熊熊火光。
可能是这么美的人，连上天都怜惜吧。妇人并没有被熊熊火光所吞噬，一个粗壮的臂膀拦住了她。这是一个男人，男人脸上有一条醒目的刀疤。楚江水敝楚山清，一处刀疤万人命——楚三羽，江湖第五的高手。妇人明白了自己家缘何有如此灾祸。“美人儿，老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作老子的拙荆，岂不美哉？”楚三羽邪笑道，看得出来楚三羽已经很努力让自己显得谈吐文雅。
楚三羽对这妇人的美色垂涎已久，可是妇人已为有夫之妇，楚三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实，就算这妇人未婚，楚三羽的方法并不会高明多少。
青年一路下山，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山上的生活亘古不变，山下的生活日新月异。青年一路走马观花来到了自己的家，青年不会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繁华的家怎么会变成这一片火光？街角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感慨境随时迁，有人感叹红颜祸水，有人喟叹昨夜太平长安。
“爹——，娘——”青年泪流满面，冲进了房子里。由于常年练武，青年听力极其敏锐，“臭娘们儿，不识抬举”青年听到了一句恶狠狠的声音。
“娘！——”青年含着眼泪，一边大吼一边朝着那个声音冲了过去。
楚三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找到一个归宿一样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楚三羽觉得自己一切的关于感觉的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妈的，肯定是这娘们儿，肯定是自己这第三条腿觉得这娘们的万丈深渊是自己最后的归宿，我说自己咋对这娘们儿这么感兴趣哩！楚三羽一面寻思着，一支胳膊搂着这个妇人，另外一支手在恶狠狠地撕扯妇人身上的绫罗绸缎。
“娘——！”青年喊地声嘶力竭，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是怎样被一个恶人所蹂躏。奇怪，他娘的，这一家的小兔崽子c老不死的，都被自己宰干净了，咋他娘的还有小兔崽子叫唤他娘？楚三羽感觉自从进了这房子就怪事一箩筐。
楚三羽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楚三羽迅速的扔开妇人，拔刀转身。
然而，晚了，到底还是晚了，青年似刚出弓的箭一般冲向了楚三羽，而青年的右手，则比刚出弓的箭还要像刚出弓的箭——迅疾地穿透了楚三羽的胸口。
这——这他娘的咋可能？楚三羽恶狠狠地看着青年恶狠狠地想。然而，这就是可能，就像青年无法阻止自己的母亲被火舌吞噬一样可能。
青年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塌得连块儿灰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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