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杀猪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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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到农历年底。
梅家村不时炸开的响天雷随时都提醒你：快过年了！
家家户户开始忙起来：杀猪做腊肉的，各种炸年货的，洗刷刷的，女人风风火火，男人喜气洋洋，孩子兴高采烈……
玲珑家却很安静。
自从太婆跟大猴过世，狗剩几年没音讯，李婶做什么都嫌麻烦，春节年货最多就是弄几排腊肉：
“就这么两三个人，吃不了多少，再说你大伯那边还会拿过来！”
李婶说的这个大伯是指狗剩那个村干部哥哥。也多亏了这个大伯，狗剩这个家才能支撑下来：
大猴二猴在矿山的工作，狗剩当初收村电费的美差都是这个大伯面子谋来的，后来大猴出事，李婶生病找医院也是大伯出面安排。
玲珑却觉得尴尬：好歹自己有个家了，大过年的，干嘛冷锅冷灶的等着别人送年货？！
起码把家里的桌椅板凳厨具洗洗，贴个对联什么的，整出点年味来也好，可是李婶说不急，等家里杀完猪再洗。
玲珑便开始盼着家里早点杀猪。
虽然，她舍不得自己天天割猪草辛苦养大的肉猪被杀，每次喂食，都忍不住摸摸它们厚实的背。
终于到了李婶挑的黄道吉日，狗剩家准备杀猪！
以前杀猪，玲珑都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反正家里那么多男丁，大猴二猴狗剩随便谁都比她强。
这次不一样，家里就剩二猴一个男丁，杀猪前一天李婶就警告玲珑，不准躲在房间，必须在厨房烧水帮忙！
两个杀猪师傅凌晨三点钟就带着工具来家里，把肉猪五花大绑固定在前厅草坪一张长桌上。
家里总的养了两头肉猪，上个月卖了一头，还剩一头今天就要在她眼皮底下被宰，玲珑的心被那肉猪嗷嗷叫得很慌，又开始有点鼻子酸酸。
她努力控制情绪，尽量想些有趣的事情，可是不管她想什么，那肉猪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都能把她整个心揪回来，又重重的摔下去！
“如果太婆大猴哥还在就好了～”
玲珑紧紧的抓住衣角，忍不住的掉了两行泪。
“哭哭哭！要哭滚回万家哭去！？梅家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才会把你这扫帚星抱回家！”
看李婶过来，玲珑已经擦去泪水，可她还是火冒三丈：
今天是她杀猪的好日子，玲珑居然悲悲戚戚的，明摆就是触她霉头！
进来提开水的二猴看到，立马把玲珑护在身后：
“姑，肉猪是玲珑养大的，她心疼掉眼泪很正常啊，你干嘛那么凶？！”
也不管李婶错愕的眼神，二猴转身温柔的对玲珑说：
“以后咱们不杀猪，我过年的奖金就可以买一百斤猪肉了！”
二猴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李婶发风似的抓起一根木柴就往二猴身上劈。
“打死你这白眼狼！”
二猴没躲，还把玲珑往身后拢了拢，怕李婶的木柴伤到她。
“反了反了！都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昏头了，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我打死你这不孝子～”
木柴劈头盖脸的往二猴身上招呼，换以前，他早跑得没影了，今天却一动不动。
“人呢？！热水热水，东家赶紧的！”
杀猪师傅在外面等急了，高声喊着要热水，李婶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扔下木柴小跑过去。
“回头再收拾你们！”
被吓得有点傻眼的玲珑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继续添柴烧水。
其实，李婶以前也经常教育二猴，可每次都是呼声大雨点小，有时棍子还没找到，二猴已经跑了。
今天第一看到那么粗的木柴打在二猴身上，那一下下噗噗噗的声音，真的听得她心惊肉跳。
“没事，姑再敢凶你，你喊我就是！”
二猴非常男人的拍拍胸脯，然后左右开弓的拿起地上装好的两桶热水，摇摇晃晃的往前厅去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怪，三个人都不说话，玲珑不停的添柴，又烧了一大锅开水煮猪血汤，然后跟二猴每家每户送了一盆过去。
这是梅家村的传统，谁家杀猪都要把猪血煮了汤送给左邻右舍吃。
很快，两个杀猪师傅把猪肉骨头都剔好，猪头让二猴送祠堂供着，两大片猪肉，大伯那里送去一大块，其他的自己留着，最终都是要被李婶做成腊肉挂在二楼阳台，一直吃到第二年杀猪。
送走杀猪师傅，李婶坐着发呆。
玲珑开始清洗地板上那些猪血跟猪粪，顺手把家里的桌椅也全洗了一遍，这时候天已经大亮。
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很安静，二猴因为玲珑一直躲他也觉得没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煤矿没回家。
家里两个女人都尽量避开对方，她们知道，进入年关斗气吵架是非常不吉利的。
如此一来，玲珑第一次感到闲得难受：肉猪杀了，新猪仔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会买回来。秋香为了那个大学生，除了大年三十在家，其他时间都在矿山。
细妹肯定在家洗刷刷或者帮忙炸年货，玲珑不敢随便去串门打扰，只能自己找个角落发呆。
想想自己都是活了几世的，既没有盖世武功，也没什么多少生活经验，好像啥过人的本事都没有。
甚至没几个朋友！
前几年念小学时，早上踩着铃声进教室，放学了赶着回家干活，也没交几个朋友。只有那么几个稍微有说话的女同学，可她们都在镇上，玲珑不可能跑那么远去找她们。
“做人不能总是这么失败！”
这是玲珑发呆几天的结论，虽然这只能算她的半个人生，身体还是子金的！
这天吃完晚饭，看李婶坐在那里打瞌睡，玲珑悄悄的出门，直接走到村尾翠芬表姐家。
翠芬表姐娘死后他父亲没再娶，都在外面打工，翠芬跟弟弟随奶奶，后来奶奶走了，翠芬就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
“要不我们去石桥走走”
翠芬表姐房间不大，玲珑在那里坐着总感觉有点闷，便提议一起到石桥边吹风。
虽然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可晚上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特别是河边有点湿冷。
石桥上就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年轻人，玲珑跟翠芬都穿着高领毛衣，还是冻得缩手缩脚。
玲珑哽咽着把杀猪那天的事告诉了翠芬表姐，她总觉得应该找个人倾诉，不然李婶没掐死她，自己已经活活憋死。
“你要小心，李婶家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玲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翠芬说的李婶家包括她们的外婆。
“其实也还好啦！这么多年，她也没打过我”
玲珑不知道翠芬表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吓人的话。她是不太喜欢李婶，可李婶确实没有动手打过她，就算杀猪那天气得发抖，也只是打二猴出气。
“那是你跟李婶还没利益冲突，反正她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翠芬表姐说得很肯定，玲珑却不太喜欢一直说这个。
她们换了话题，聊了今后的打算。翠芬马上就18岁了，她准备像父亲一样出去打工。
“你也要想办法离开梅家村，我稳定下来也会写信告诉你，千万别心软嫁给二猴，在李婶身边你会死得很惨！”
她们倚靠在桥上聊了很久，石桥上几个小混混一直在朝她们吹口哨，嘻嘻哈哈说些不太正经的话，翠芬捡起地上的石头要回击，被玲珑拉住。
“被疯狗咬了，你难道要反咬疯狗一口解恨吗？”
玲珑历来不喜欢惹事，这句话是她回避所有麻烦事的口头禅。
“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能彻底解决！不惹事但是不能怕事，自助者才能天助！”
翠芬表姐读完了初中，所以她能说很多经典词句，玲珑都一一牢记在心里。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梅家村不时炸开的响天雷随时都提醒你：快过年了！
家家户户开始忙起来：杀猪做腊肉的，各种炸年货的，洗刷刷的，女人风风火火，男人喜气洋洋，孩子兴高采烈……
玲珑家却很安静。
自从太婆跟大猴过世，狗剩几年没音讯，李婶做什么都嫌麻烦，春节年货最多就是弄几排腊肉：
“就这么两三个人，吃不了多少，再说你大伯那边还会拿过来！”
李婶说的这个大伯是指狗剩那个村干部哥哥。也多亏了这个大伯，狗剩这个家才能支撑下来：
大猴二猴在矿山的工作，狗剩当初收村电费的美差都是这个大伯面子谋来的，后来大猴出事，李婶生病找医院也是大伯出面安排。
玲珑却觉得尴尬：好歹自己有个家了，大过年的，干嘛冷锅冷灶的等着别人送年货？！
起码把家里的桌椅板凳厨具洗洗，贴个对联什么的，整出点年味来也好，可是李婶说不急，等家里杀完猪再洗。
玲珑便开始盼着家里早点杀猪。
虽然，她舍不得自己天天割猪草辛苦养大的肉猪被杀，每次喂食，都忍不住摸摸它们厚实的背。
终于到了李婶挑的黄道吉日，狗剩家准备杀猪！
以前杀猪，玲珑都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反正家里那么多男丁，大猴二猴狗剩随便谁都比她强。
这次不一样，家里就剩二猴一个男丁，杀猪前一天李婶就警告玲珑，不准躲在房间，必须在厨房烧水帮忙！
两个杀猪师傅凌晨三点钟就带着工具来家里，把肉猪五花大绑固定在前厅草坪一张长桌上。
家里总的养了两头肉猪，上个月卖了一头，还剩一头今天就要在她眼皮底下被宰，玲珑的心被那肉猪嗷嗷叫得很慌，又开始有点鼻子酸酸。
她努力控制情绪，尽量想些有趣的事情，可是不管她想什么，那肉猪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都能把她整个心揪回来，又重重的摔下去！
“如果太婆大猴哥还在就好了～”
玲珑紧紧的抓住衣角，忍不住的掉了两行泪。
“哭哭哭！要哭滚回万家哭去！？梅家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才会把你这扫帚星抱回家！”
看李婶过来，玲珑已经擦去泪水，可她还是火冒三丈：
今天是她杀猪的好日子，玲珑居然悲悲戚戚的，明摆就是触她霉头！
进来提开水的二猴看到，立马把玲珑护在身后：
“姑，肉猪是玲珑养大的，她心疼掉眼泪很正常啊，你干嘛那么凶？！”
也不管李婶错愕的眼神，二猴转身温柔的对玲珑说：
“以后咱们不杀猪，我过年的奖金就可以买一百斤猪肉了！”
二猴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李婶发风似的抓起一根木柴就往二猴身上劈。
“打死你这白眼狼！”
二猴没躲，还把玲珑往身后拢了拢，怕李婶的木柴伤到她。
“反了反了！都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昏头了，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我打死你这不孝子～”
木柴劈头盖脸的往二猴身上招呼，换以前，他早跑得没影了，今天却一动不动。
“人呢？！热水热水，东家赶紧的！”
杀猪师傅在外面等急了，高声喊着要热水，李婶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扔下木柴小跑过去。
“回头再收拾你们！”
被吓得有点傻眼的玲珑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继续添柴烧水。
其实，李婶以前也经常教育二猴，可每次都是呼声大雨点小，有时棍子还没找到，二猴已经跑了。
今天第一看到那么粗的木柴打在二猴身上，那一下下噗噗噗的声音，真的听得她心惊肉跳。
“没事，姑再敢凶你，你喊我就是！”
二猴非常男人的拍拍胸脯，然后左右开弓的拿起地上装好的两桶热水，摇摇晃晃的往前厅去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怪，三个人都不说话，玲珑不停的添柴，又烧了一大锅开水煮猪血汤，然后跟二猴每家每户送了一盆过去。
这是梅家村的传统，谁家杀猪都要把猪血煮了汤送给左邻右舍吃。
很快，两个杀猪师傅把猪肉骨头都剔好，猪头让二猴送祠堂供着，两大片猪肉，大伯那里送去一大块，其他的自己留着，最终都是要被李婶做成腊肉挂在二楼阳台，一直吃到第二年杀猪。
送走杀猪师傅，李婶坐着发呆。
玲珑开始清洗地板上那些猪血跟猪粪，顺手把家里的桌椅也全洗了一遍，这时候天已经大亮。
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很安静，二猴因为玲珑一直躲他也觉得没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煤矿没回家。
家里两个女人都尽量避开对方，她们知道，进入年关斗气吵架是非常不吉利的。
如此一来，玲珑第一次感到闲得难受：肉猪杀了，新猪仔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会买回来。秋香为了那个大学生，除了大年三十在家，其他时间都在矿山。
细妹肯定在家洗刷刷或者帮忙炸年货，玲珑不敢随便去串门打扰，只能自己找个角落发呆。
想想自己都是活了几世的，既没有盖世武功，也没什么多少生活经验，好像啥过人的本事都没有。
甚至没几个朋友！
前几年念小学时，早上踩着铃声进教室，放学了赶着回家干活，也没交几个朋友。只有那么几个稍微有说话的女同学，可她们都在镇上，玲珑不可能跑那么远去找她们。
“做人不能总是这么失败！”
这是玲珑发呆几天的结论，虽然这只能算她的半个人生，身体还是子金的！
这天吃完晚饭，看李婶坐在那里打瞌睡，玲珑悄悄的出门，直接走到村尾翠芬表姐家。
翠芬表姐娘死后他父亲没再娶，都在外面打工，翠芬跟弟弟随奶奶，后来奶奶走了，翠芬就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
“要不我们去石桥走走”
翠芬表姐房间不大，玲珑在那里坐着总感觉有点闷，便提议一起到石桥边吹风。
虽然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可晚上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特别是河边有点湿冷。
石桥上就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年轻人，玲珑跟翠芬都穿着高领毛衣，还是冻得缩手缩脚。
玲珑哽咽着把杀猪那天的事告诉了翠芬表姐，她总觉得应该找个人倾诉，不然李婶没掐死她，自己已经活活憋死。
“你要小心，李婶家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玲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翠芬说的李婶家包括她们的外婆。
“其实也还好啦！这么多年，她也没打过我”
玲珑不知道翠芬表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吓人的话。她是不太喜欢李婶，可李婶确实没有动手打过她，就算杀猪那天气得发抖，也只是打二猴出气。
“那是你跟李婶还没利益冲突，反正她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翠芬表姐说得很肯定，玲珑却不太喜欢一直说这个。
她们换了话题，聊了今后的打算。翠芬马上就18岁了，她准备像父亲一样出去打工。
“你也要想办法离开梅家村，我稳定下来也会写信告诉你，千万别心软嫁给二猴，在李婶身边你会死得很惨！”
她们倚靠在桥上聊了很久，石桥上几个小混混一直在朝她们吹口哨，嘻嘻哈哈说些不太正经的话，翠芬捡起地上的石头要回击，被玲珑拉住。
“被疯狗咬了，你难道要反咬疯狗一口解恨吗？”
玲珑历来不喜欢惹事，这句话是她回避所有麻烦事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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