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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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他为了什么忍到现在?”

    徐长天淡淡说道。

    万剑派中, 曾经威震八方的诸多老祖宗也逐渐飞升。如今门派中,就唯独剩下他的辈分?最高了。

    他的两鬓渐渐花白,看起来有些老了。

    这在修仙者的身上不寻常。

    修者的容貌长久定格在他们突破元婴后的模样。或许能够变更他们外表的模样, 但是元婴小人却始终不变。

    徐长天算不上?天资聪慧之人,他有?今日,也是无数奇遇一步步走上来的。

    “因?为谢忱山?”孟侠站在他的身后。

    他如今比起,从前已经沉稳许多。

    徐长天轻笑着说道, “说得对, 却又不对。”

    他的气息已然显露颓势,竟有?种年迈之感。

    “不管无灯输了,还是赢了, 他都能拽住将要发狂的魔尊。”徐长天轻轻咳嗽了起来,“那可真是一部玄妙的功法啊。”

    徐长天看起来像是熟知内情,只是他这突然的咳嗽, 惊得?孟侠几步走到他的边上扶住他, 神色有些复杂。

    连带着他那似是而非的话, 都没有?来得及去问。

    孟侠自然不喜当初那场惊天骇地的围堵, 可从魔域回来后,师尊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放下许多的心结,忍不住担忧起来。

    孟侠望着徐长天花白的头发,忍不住问道:“师尊, 您现在已经……”

    徐长天呵呵笑起来。

    “侠儿啊,人之一世, 能看过这般多精彩的事情已是足够。再活成块朽木疙瘩, 就没什么意思了。”

    “只是时间到了。”徐长天平静道,“刘问天都死了,比他大五十岁的我也差不多了。”

    孟侠的脸色骤沉, 厉声道:“师尊莫要说这些胡言!”

    徐长天悠悠道:“傻孩子,怎还看不懂?你师尊我,不过是活够了。”他背着手望着这片紫竹海,那轻柔的清风吹过,便有飒飒作响的竹叶声。

    “我不后悔当日参与此事,不管那日究竟是魔尊身死,还是谢忱山陨落,都无差别。此间已经等不起下一个甲子了,要么在此处,要么在彼处。错,那也需得?一错到底。”

    一人与天地,孰轻孰重?

    这是一个永远都扯掰不清的

    话题。

    徐长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不过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受益者众,我等也需得?有?些惩罚才?是。那些蠢物以为开了天门,便一个个欣喜若狂地登天而去,当真?以为毫无因?果加身吗?”

    世间一啄一饮,自有天定,没有平白能受别人恩惠的道理。

    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利欲熏心!

    徐长天便是在魔域回来后,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活得太久了,该死了。

    如今万剑派便有?几位杰出优秀的门徒可接他的宗主之位,而大多数门派的老祖宗又一个个飞升,无形间的威慑便重新回到了同一个层次,倒不必担心过多。

    孟侠道:“倘若那是师尊的希冀,那弟子……”

    他咽下酸涩。

    “自当遵从。”

    …

    魔物到底不曾说他究竟是如何发觉,也不曾透露到底有?何等惨烈的代价。

    无妄也懒得?再问,只是简单地讲述了他的意见。

    “记忆不记忆,着实不是最重要的,眼下他的魂魄乃是拼凑而成,如同零散的碎片,轻易就能毁掉这小小的萌芽。此方世界中绝无重塑的可能,但是传说上界有?数种法子能有此奇特的效用。”

    这接连的话语一下子打蒙了赵客松。

    他猛然望向了天上。

    “只是在此之前?,有?一桩事情,最好尝试一番。”

    无妄背着手,幽幽地说道。

    “若是能有用,那多少还是能唤醒他一点点神智。”

    …

    小孩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头巨大的白象身上。

    那头白象有?多大呢?

    几近与天地同高。

    抬手,便仿佛能触碰到云彩。

    有?一部蓝底经书正躺在他的怀中。

    他沉默低头。

    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经书又是什么时候塞到他怀里。

    他伸手要取出那部经书,只是手指将将碰到那封面,一道金光便猛地窜入他的心中。剧烈的痛苦从心尖蔓延,仿佛是无数针扎细密地穿刺!

    他的脸色煞白,却一点点从怀里取出了那部经书。

    蓝底经书躺在他的手中,自翻开?了扉页。

    在连续翻了两页后,显露出其上细细密密的字眼。

    ——第三式。

    其后附着的字眼

    扭曲得不成模样,认不出纯粹的字眼,只隐约看得?出来乃是招式。

    有?三,就有一,二。

    那一二似乎就烙印在他的身体中,在第三式窜入眼里的时候,一种悠远亘古的气息自他的魂魄透出。

    仿佛从一开?始就栖息在其中。

    那分明是他从未习读的梵文,可内里涵义却清晰可见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仿佛像是有无数禅意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淡金的浅浅光辉披露在他身上。

    面无表情的小脸露出楚痛之感,无数闪回的记忆与烙印体内的印痕冲击着小小的身躯。

    他……是……谁?

    小谢?

    小谢又是谁?

    那就像是在不匹配的躯壳内挤入庞大的力量,他疼得弯下了腰。

    纤细的、瘦弱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淡金流淌在他的身躯上?,倾泻的碎光滚落白象背。

    白象卷起长长的鼻子,悠远绵长的象鸣声响起。

    白象迈开?象腿,在宛如玩具般的山林挪,那一步跨过的界限,就几乎跨越了大半个人间城池。

    它便驮着小孩这般悠然散漫,在人世间来回走了一趟。

    无数修仙大能有所感应,在发觉是华光寺白象后,便又收回了冥冥之中注视的视线。

    蓝底经书跌落到象背上?,小孩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细细密密的疼在散去,却有无数如碎片般的东西在他眼前晃。

    漠然与痛苦的表情来回变幻,最后呕出了两口不似红不似金的血液。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差点要把心给咳出来了。

    “谢……”

    他捂住了嘴。

    踉跄着从象背上?站起身来。

    小小的身量仰头望着触手可及的云端,以及那似乎就横在无数生灵之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禁锢。

    哪怕唇间仍然渗着血。

    “谢,忱,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瘦小到几乎无法抬手的身躯如此孱弱,他却笑到咳出了几口血,混着方才呕出来的金红。

    他的眼极亮。

    谢忱山慢吞吞伸出一只手,衬着浓烈披散下来的日头,斑驳的碎光落在他的苍白的脸庞上?。

    那手极小。

    与从前?有?力的手掌截然不同。

    却已然是

    新生。

    他没有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只有极其残缺的部分。可在望及这双手的时候,谢忱山却几乎猜透了来龙与去脉。

    “你在的吧?”

    谢忱山极其突兀地开口。

    “能让我有?这般信心,做出这般举措的人物,现在若是不在我左近,可是会令我有?些失望啊。”小小孩童……不,已然不是孩童了。

    在那无名的第三式烙印进谢忱山体内的时候,他的身量已然长开了些。

    光影映衬少年孱弱的身体仿佛易碎物,他懒洋洋伸出去的那只手,被一团腾空出现的黑雾给吞没了。

    那应当是极其悚然的画面。

    尽管记忆中并无这东西的存在,可谢忱山却淡然得仿佛这些不过是最寻常可见的物什,甚至伸出手去揉捏了一番。

    “为何还不现身?”有?些清脆冰凉的嗓音响起,“这黑雾便是你的原形不成?”

    少年谢忱山端详了片刻。

    “那我长成后的口味还真?是有些稀奇。”

    那漫不经心的声量里全然只有好奇与些许难以觉察的薄凉。

    如今无过去,无全部记忆的谢忱山便只余下最纯粹的底子。

    赤.裸得有?些可怕。

    谢忱山敛眉感受着这具孱弱的身体,空荡荡得仿佛刚被劫掠过的屋舍,却好似烙印着什么强大的威能。

    蓦然让他生出了现在他乃是纸糊老虎的错觉。

    他试图抽出手来。

    那团原本乖顺温柔的黑雾却猛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自他的手指蔓延至上臂。

    视野一瞬间暗下来。

    谢忱山眨了眨眼。

    啊。

    他被这个不知名的存在给吞了。

    谢忱山浑然不惧,反倒慵懒地舒展着身体,慢悠悠地说道:“这般着急?我到底是给自己寻了个什么奇怪的……”

    道侣这个词跳进他心头的时候,他又突地停住了。

    确实。

    好生奇怪。

    他是佛修没错吧?

    谢忱山盘膝思虑着。

    说起来……他抬手捋了一把身后的漆黑长发,卷着发尾递到身前?。

    这把头发是怎么回事?

    …

    魔尊一把子吞下谢忱山的时候,哪怕是一直隔着水镜观察的几个师兄弟脸色都微微变化。

    无妄倒是淡定。

    “猴急个什么劲?吞便

    吞了,总不能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正乖巧蹲在他身旁,比他还要大出两倍的大鸮,淡定地说道,“没看到无灯已经有点变化了吗?”

    和鸮一同蹲在无妄身旁的赵客松期待地说道:“那现下,大师是恢复了吗?”

    无妄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没那么简单,只不过是借由功法的冲击,引出了他魂魄里的神智与些许残缺的记忆罢了。”

    “啊……”赵客松失望地低下头,“那大师,还是没有?回来。”

    鸮一翅膀甩在赵客松的脑袋上?,把他扇了踉跄。他不满地站起来,把自己埋进了大鸮的胸毛前?,把那片毛绒绒给挠得?乱七八糟。

    “痴儿,你还不如魔尊。”

    无妄埋汰他,清脆的童声里满是笑意。

    “你瞧瞧魔尊,可曾纠结过‘是他,还是不是他’这种庸人自扰的事情?”

    水镜中,无形凝聚成有?形的黑雾正在诡谲地变幻着。

    谢忱山眼里满是兴味,正在问着相同的话。

    “我现在,可不是完整的我,你莫是寻错人了?”

    他何等聪慧。

    却也是何等矜傲。

    一个在人族的眼中应当称之为俊美的男人正从身后拢住他,紧贴的身躯却好似是在颤抖。那应当是害怕畏惧,还是欢悦狂喜后的忍耐?

    尚未体会这些情感的谢忱山分辨不出,然那强硬过头的力道让骨骼都在发疼。

    “没有必要。”

    暗哑的,低沉的,古怪的,仿佛穿透了屏障隔阂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来。

    “是空壳也好,是遗忘也罢,便是记得?也是如此……”

    危机感暴起,寒毛耸立。

    无尽渴望与妄求扭曲到一处,便连话语都淌着浓密的恶意与毒汁。

    “只是你。”

    …

    “哦,你是我师父?”谢忱山扯着破碎的衣襟,随意地说道。

    他被魔尊抱着从白象下来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了。

    如果不是从谢忱山裸露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的红痕,赵客松现在已经抄着家伙怼上去了。

    对于原本走上?丹修一途,最终又废修为,重新跟随梅如玉修行的赵客松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再敏.感不过。

    虽然脱离了丹阳派,刘问天死后,赵客松到底还是去祭拜过他。不管

    他和丹阳派之间到底有?什么龌龊,可是这位师父对他确实是好。

    在上上?下下打量过大师,确认这位小大师确实没有其他问题之后,赵客松才忍不住抬头对魔尊说道:“现在大师并没有?全部的记忆,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对魔尊的态度已经比之前?要缓和许多。

    就像是在意识到魔尊这头凶兽,其实无形之间已被套在牢笼。还是他自愿钻进去的。

    而被徒弟质问的方丈却已经是笑了起来。

    “不满意吗?”

    他兴味地看着现在的少年谢忱山。

    谢忱山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好不满意的,师父。”

    他拖长着声线,温柔淡定地回应着,仿佛那若有若无的薄凉是假的。

    谢忱山不记得所有?人,也不记得所有?的情。

    他只是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一些事情,一些闪过的人影,以及恢复的神智。

    这比最初无妄所预料到的情况还有?好上许多。

    最起码在恢复了完整的神智之外,他甚至还记得一些破碎的记忆。

    好歹现在不是个空壳了。

    寺中人在谈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谢忱山,所以在那些只言片语的交谈之中,他很快理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便去上界吧。”

    谢忱山道。

    他的语气比起那些焦灼的人来说,更显得淡凉。

    就好像并不是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既然此间,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不错。”

    无妄小方丈语气淡然。

    先前?让白象驮着谢忱山行走人世间的人是他,把那本蓝底经书放入谢忱山怀中的人也是他。对比现在还不知从前?自己完整筹谋的徒弟来说,现在的方丈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毕竟那可是整整百年的时间。

    “你们需去上界。”

    “我们?”

    谢忱山跟着重复了一遍。

    无妄道:“我已经问过白象,他愿意与你们同去。”他的视线在赵客松身上?轻轻掠过,很快落在了视线紧黏着谢忱山的徐沉水身上?,这所指的究竟是谁,可想而知。

    “他没必要……”

    “我去。”

    一把清朗的少年声与低沉暗哑的男声同时响起

    的时候,谢忱山默然望去。

    血眸沉沉看着谢忱山。

    “我去。”

    魔物道。

    “你,还想与谁同去?”他像是想要露出笑意,却太久太久没笑过了,似乎有?些忘记笑起来是什么感觉了,反而像是狰狞的威胁。

    其实倒也是没错。

    魔物想。

    不管是何人,不论是何物,但凡谢忱山提出来,他会先应承。

    然后杀了他。

    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要这世间再无此人的踪迹!

    少年谢忱山已经在道嗔的照料下换了一身新的僧袍。那灰扑扑的僧袍像是极得?他习惯般,穿上就自然地捋了捋袖边。

    “收收你那杀气。”他懒懒地说道,“没这个人。”

    好生酸溜的味道。

    …

    所谓上?界,便是世间所说的仙界。

    只不过在小方丈的嘴里,那不过是一个比现在的世界要更大更宽广的大世界罢了。白象就是在上古年间,从那里经过天门而下来此间的。

    此方世界所有?修为抵达渡劫末期的修者,都能在历经天劫之后,褪.去所有?凡尘,一生修为化作更精纯的仙气,得?登天门。

    如果不是百年前?,魔尊守着褫不肯挪半步,如今倒也早就在别界了。

    徐沉水是个利索的性子,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便有种要直接带着谢忱山闯天门的感觉。

    只不过这莽撞的举被谢忱山给拦了下来。

    “你是魔尊?”谢忱山的语气上?扬,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魔尊是不肯撒手的。

    尽管他们确实回到了寺中,可是现在谢忱山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残留着几根不着痕迹的触须。仿佛就像是魔物要时时刻刻确认他的存在,方才能够安心。

    也不知道现在的谢忱山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察觉,竟是放纵他行事。

    “是。”

    徐沉水低头。

    “既然是魔尊,那也是一界之主。哪有这种将界中人直接抛开?的道理。”少年谢忱山随口说道,“你一走了之,他们该当如何?”

    他看着魔物看似乖顺可爱,实则皮子底下全是黑的。浑身铺满了杀意与煞气,只不过勉强扭曲在了人皮下,朝着他露出个似人的模样来。

    可再装,总归还有?逃脱不得?的

    本性。

    “那我,去安置,他们。”

    这句话说出来似乎极难,他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忱山。

    他不敢靠近谢忱山。

    因?为方才在黑雾之中被他给吐槽了,说是缠得?那样紧,果然叫人不喜欢。

    触须纷纷垂落下来。

    可魔物却更不可能远离谢忱山。

    他恨不得?把他整个囫囵吞进腹中,好生藏在心里才?是。

    他喜欢现在鲜活的谢忱山,也忍不住怀念当初那一片一片被他藏在心里的碎片。

    是那么温暖,那么脆弱,那么易碎。

    逃脱不得?。

    谢忱山有意无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不着痕迹的几处。

    尽管他确实已然忘却所有?人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那种仿佛刻在脉络之中的反应却不像是骗人。

    那个小和尚一说话,他就忍不住与他斗嘴,他说他是他师父的时候,心中除开泛起的好笑之外,却也有?隐隐认同孺慕的情感。

    站在小和尚身后的中年僧人,看起来有些愁闷苦恼,可他望过来的视线却异常温柔,仿佛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后面的一堆胖瘦高低各不同的大和尚们,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亲切。

    缩头缩脑站在那只大鸟身旁的年轻修士望着他的视线,怀有?着孺慕之情。

    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颠倒错乱,究竟他如今年岁是如何?

    而那头魔……

    谢忱山一时也理不清楚,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怀疑有?之,谨慎有之,喜爱也有?,欢悦随行。

    他戒备着那头凶兽。

    却也觉得?那头凶兽可爱有趣。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感浅浅残留在诸多情绪之下,被谢忱山发觉了,却也被谢忱山警惕着。

    他应当是……佛修吧?

    谢忱山难得有?些茫然。

    他抓着肩头上?的长发,昂着脑袋问着那个自称是他师父的小和尚,幽幽问道。

    无妄笑起来。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他看着谢忱山的眼神有?些怜爱与疼惜,“你与我佛确实有?缘可以,有?些缘分?终究不落在此处。”

    谢忱山沉默了半晌,幽幽说道:“日后的我,不会真?的跟你这样,一直神神叨叨说一些似无边际的话吧?”

    无妄微笑。

    “比我更甚。”

    谢忱山有些孩子气地蹙眉,然后才看向一直可怜巴巴看着他的魔尊。

    一种无奈心软的情绪从心尖滚出来,仿佛从前许多次,他都是这么觉得?眼前这头魔物可怜,又可爱的。

    真?是恼人的情绪。

    “你把它们留下。”他不耐地说道,“然后速去速回。”它们指的是何物,一人一魔心知肚明。

    谢忱山的口吻虽然不耐,却无意中显露出一丝退让与包容。那泄露出来的不自觉的变化让魔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心。

    魔物面无表情地在皮囊底下用触须狠狠按了下去。

    跳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

    三月落英,芳草萋萋。

    草木茂盛,雨后新生。

    魔物闯天门的那日,正是一个好天。

    多好呢?

    便是在那连日的阴雨之中,总算难得老天开了脸,露出了明朗的日头。

    赵客松其实也随行在侧。

    对于这一方世界,他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在得知魔尊也是有法子带他一同前?往之后,他便跪在了魔尊和谢忱山的面前。

    他希望能与大师一起走。

    谢忱山同样也是认不得?他的。

    只是听说他为了去寻他留下的最后痕迹,竟不顾生死踏入了杜绝外人进出的魔域,那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

    心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便是,蠢。

    蠢,却又太纯善了。

    这样纯善的性子,却偏生了一副这样的体质。

    谢忱山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无语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赵客松。

    “又没说不带你,哭成这模样,成何体统?”怎么一个两个就知道装可怜?谢忱山有些羞恼,也有?些不明白。他何时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了?

    那种无奈的语气,仿佛让赵客松以为回到了从前。

    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广夏州卖着包子,整日早出晚归,就整那么一点破碎铜钱的生意。

    虽然有些乏味,却也很有?趣,仿佛在体会着从不一样的人生。

    在买卖之中,也与街坊邻居交往起来,仿佛他们就当真?是在这茫茫人世间中靠着这卖包子做手艺过活的普通凡人。

    普通,寻常,乏味,却安稳。

    如今回想起来

    ,却已经是最温暖的时光了。

    天,变了。

    原本应当晴空万里的天,突有?无数雷云堆积而来。

    仿佛,天,也在“看着”他。

    就是一瞬间,天地都变了色。

    云越积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深,暗沉下来,便宛如吸纳了一切的色调,令得天地景物都无光。

    铺天盖地之势头,迅猛到了极致。那磅礴的威压仿佛是要毁天灭地,远超之前?所有?天劫。

    就连那些在渡劫期的修仙者们也隐约有所感应,不由得惊恐地把视线投向了那天地间最为瞩目的地方。

    乌云密布,吞吐盘桓着紫电雷蛇,隐有?狂雷肃杀的恐怖气息。无穷多的黑云积压在一处,却迟迟没有劈下第一道。

    有?那已经旁观过数次渡劫的修仙者大为吃惊,这短短百年间所经历过的几次渡劫,已经足够让他们知道雷劫积蓄的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之后将会越恐怖。

    那渡劫的人究竟是谁?

    轰!

    终于在那忍无可忍的沉闷中,劈下了第一道毁天灭地的天雷!

    同时也是数十道!

    凝集着数十粗大紫电的蛟龙狠狠劈下,其势之狠,可见一斑!

    远处也在旁观的道嗔暗叫一声不好。

    “天道看来,对魔尊是很不满意啊。”道嗔苦笑着说道。

    瞧瞧这狠厉的姿态,是巴不得?就把魔尊留在当下。

    “换做是你,难道就乐意?”

    无妄坐在道嗔的肩膀上?,毫无半点自己是人家师尊的德性。

    更像是在看戏。

    “原本你勤勤恳恳为天地的生灵谋取了一线生机,甚至已经布下了整盘棋。只待棋子们安安分?分?走入既定的轨道,就能够让满盘皆赢。却在最后有两枚最重要的棋子突然不听使唤了,还自顾自的搞了个什么颠倒因?果。”

    他笑:“想想就头疼。”

    若是在百年之前?,魔尊乖乖的按照谢忱山换给他的命数登天而去,自然就没有这么一招。

    而在现在……天道可不得?逮着这一回?!

    道嗔苦笑连连。

    “师父,怎么在您的口中,那天道就成了有?人性的事物。”

    无妄摆摆手,摸了摸道嗔的圆脑袋。

    “想什么呢?天道之所以为天道,便是不会为了哪一个生灵

    而垂怜钟情,就只不过是一道世间最根本的法则运转,冥冥之中所谋求的也只会是此间最大的利益。”

    所以换做是魔尊来摘桃子,那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魔尊不愿意罢了。

    他不仅不愿意,还要在百年之后再来闹这么一场!

    风烈烈,云滚滚,雷声阵阵。

    仿佛这天地间就化作这一面巨鼓,仍有?着寂灭的雷声紫电次次锤击。

    无数吞吐着死寂的雷电劈下,直奔魔尊而来!

    魔物抬起了脑袋,却溃散成无数扭曲诡谲的触须,根根散发着幽冥气息的触须之间,是无数看不清摸不着的黑雾滚滚而来,那惊天骇地的雷电劈下来的时候,便被其悉数吞没。

    霎时间黑色之中便滚过几道紫光。

    眼见着天雷被吞,那雷雨似乎愈发愤怒。

    仿佛滔滔江水自天上?倾倒,雨势夹杂着惊雷滚滚落下,磅礴愤怒的天雷一道道劈下,甚至没有?间断。仿佛将这令人可恶的魔物斩杀当场,便誓不罢休。

    尽管有?着魔尊的庇护,可是那雷声毕竟是天地间最纯粹刚正之物。

    那一道道天雷也仿佛劈在了赵客松的耳边。

    他这些年来也曾经看过其他人渡天劫时的盛况,却从未有今日这种连魂魄都颤栗的感觉。仿佛就回到了当初沧州之时,在魔物跪下的那一瞬间莫名降下的天怒。

    “为什么?”

    赵客松自言自语。

    “我虽然恨他是妖魔,可这一切也并非是他所选的。既造了他,却又不愿见他诞生,既定了他的命数,让世人唾骂他为邪魔,又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降下天罚呢?”

    他这话虽然稀疏平常,仿佛只是他自己的妄语,却隐隐在指责天道。

    谢忱山淡漠地说道:“为何要把天道当作人来看待?天道只不过是一则运行的法则,万物皆为棋子,都在应有?的棋盘位置上。只要确保这些棋子都安然无恙,那世间的法则便能永远运转下去。”

    怨恨天道是没有?用的。

    因?为其确是最无情的存在。

    所有?的世界若没有?了天道,又让何物来维持万物的秩序?

    大道四十九,留一线生机。

    那自然是要自己夺来,而不是靠旁人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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