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杀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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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兵大学的事情，算是落下帷幕了。
现在平成大队的人正在忙碌一年一度的新年。
民兴煤炭厂每家按人头发了二十公斤煤，现在家里的青壮年都在忙着砌煤炉子。
平成大队的学堂里
“孩子们，你们家里都装煤炉子了吗？”初晨笑眯眯的问，虽然过年意味着又长了一岁，但是新的一年，万象更新，过年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的。
“装了，我家装煤炉子了。”
“我家也是，我家也有。”
小孩子们纷纷举手，争先恐后的炫耀自家的煤炉子。
“装上炉子燃上煤以后，我家屋里可暖和了，我娘还在炉子上烤洋芋呢。我可以一边烤火一边吃。”虎子得意的说。
“我家也是，我还在上面烤南瓜了呢，”小岗说，说完了他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南瓜我忘了切了，一整个放上去烤的，被我娘好一顿骂。”
小岗说完，屋子里爆出欢快的笑声。
等孩子们笑完，初晨拍拍手。
“好了，同学们，有件事情我要告诉大家，生炉子有许多注意事项。”
有弟眨眨眼睛，“郑老师，啥叫注意事项啊？”
“有弟，你真笨，注意事项，就是注意事项呗。”虎子自己都不明白。结结巴巴解释半天，还是没弄懂。
“同学们，注意事项的意思，就是咱们要牢牢记住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
“现在，咱们家家户户都有煤炉子，可是，如果炉子里的煤炭不完全燃烧的话，炉子里就会产生一氧化碳，屋子里就会产生一股煤气的味道。”
“我知道，”有弟举手，“我在家里闻到过，味道生生的，可难闻了，我娘说了，生煤炉子就是这个味儿。”
初晨微微皱眉，看来这事还不能只和孩子们说，等会她再去和老支书商量下这个问题。
“孩子们，这种味道是煤炭不完全燃烧产生的。这种气体是有毒的，闻多了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意识昏迷的症状，严重时会出现休克。”
“休克？”小岗歪歪头。
“我知道，休克就是翘辫子的意思。”虎子看了一眼初晨，像是在等初晨表扬。
“对，虎子说的没有错，煤气闻多了，严重的会死亡。”
虎子有些担心，“晨晨姐姐，那这样我家里是不是就不能烧煤炉子了。”
其他孩子也在窃窃私语。
“孩子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爹娘，在家烧煤炉子的时候，刚开始点火的时候，要把窗户和门打开，让煤气和烟散出去，平常烧煤的时候，也记得把窗户来一条小缝。不要把门窗关的太紧。大家知道了吗？”
“知道了。”屋里的孩子点点头。
“老师，真有人中毒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教室里有一个孩子举起手来。
“首先，把屋子里的人拖到空气流动的地方，也就是有风的地方。接着，把屋子里的门窗打开，然后跑到院子里大声呼救。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放了学，初晨牵着志远去了平成大队的村支部。
白天刘有田他们不在家里，就会在大队部待着，最近忙年，孙得才和刘有田一人抱着算盘，一人拿着账簿，口中念念有词，嘴上算个不停。
“有田大哥，孙大哥，忙着呢。”
两人一见初晨来了，都冲她笑笑，刘有田放下了手中的账簿。“初晨来了，这不是到年尾了吗，我和你孙大哥算算村里人的公分。”
“哦，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初晨看了眼桌子上的账簿。
上面的人名和数字密密麻麻的，看着工作量就大。
“没事，你来了我们正好歇歇脑子。”孙得才也放下了手中的算盘。
孙得才只和初晨聊过几句，和初晨不熟。刘有田和初晨打交道多，知道初晨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来的。
“那行，我就长话短说，不耽误两位大哥工作。”初晨笑着说。
“是这样的，现在咱们村里大多数村民家里，都生上了煤炉子。煤炭这东西不比平时烧的粗柴火，如果煤炭不完全燃烧，煤炭会烧出煤烟，严重时会引起煤气中毒，会死人的。”
孙得才不当一回事，“嗐，那味道我闻着过，没有死人那么严重。”
“孙大哥，是真的，咱们这里平时烧柴烧习惯了，喜欢把窗户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烧煤可不能这样，真的可能会出事的。”
刘有田点点头，“初晨啊，这事我们会重视的，等会我找个人挨家挨户说说。人家重不重视咱们不管，但是咱们这些当干部的，该管还得管。”
初晨听了刘有田的话，心就放下了，有田大哥一向说话算话，他答应会派人去说，那他一定会去的。
“有田大哥，孙大哥，你们先忙，我和志远先走了。”初晨牵着志远就要走。
“初晨，中午村里杀年猪，你记得拿着盆子，到村里领肉。”刘有田说。
“今天杀年猪啊，我还没见过呢，等会我去看看。”初晨眼睛一亮，杀年猪她还头一次见呢，等会她可要好好看看。
初晨刚回家，满妮儿就找来了，她眼圈儿红红的，像是哭过似的。
“满妮儿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满妮儿是个乐天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大事她是不会红眼眶的。
“初晨，”满妮儿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今天，他们要把我的花花杀了。我，我舍不得。”
“……”她还以为啥事呢。
满妮儿养这头猪养了大半年了，花花可以说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被满妮儿当心肝宝贝儿一样的照顾着。
给它割猪草，清理猪圈，帮它除虫……现在说杀就杀。
虽然她知道，养猪就是为了过年吃肉的，可是她就是舍不得。
“好了，满妮儿姐，你别难过了，我还没见过杀年猪，咱们去看看。”
额……话说完，初晨就觉得自己嘴欠，满妮儿姐已经够难受的了，她还让满妮儿姐去看杀年猪。
满妮儿撅撅嘴，“我不去了，我回知青点，看着花花被宰，我难受。”
“那行，我去了。”初晨看看志远，“志远你去吗？”
“姐姐，花花要被杀了吗？”志远眨眨眼睛。
“对，你要去看看吗？”
志远摇摇头，“姐姐，我不去了，我在家陪满妮儿姐。”
“真乖。”初晨摸摸志远的头，随手拿着个盆，跟着早在院子里等着老支书婆姨一起去平成大队的空地了。
杀年猪应该是村里人最期待的事情了。
“支书婶子，原来杀年猪这么热闹呢。”去年村里收成不好，村里的几头猪瘦瘦的，看着没几两肉，老支书没舍得让村里人杀。
今年加上满妮儿养的花花，一共有六头年猪，只只膘肥体壮。一头越有二百来斤。
几个大汉拿着绳子去猪圈，把肥猪牵到村中央。
猪一直嘶吼，男人捉住以后，给猪绑了绳子，给身子放翻，抬出去往台子上一扔。
杀猪的是刘大全，刘二全的哥哥。
一把长刀从脖子一扎，血就从猪脖子上咕嘟嘟冒个不停。
旁边的小孩子一边看，一边怪叫着乱跑。刘二全拿盆接猪血等着一会儿灌肠子。
杀好了猪就得用开水褪毛了，扒了猪皮后，村里人自觉排成一排，等着分肉。
“有春娘，你拿的盆不小啊。”刘有春他娘拿着一个箩筐大小的大铁盆，旁人看了后笑着说。
有春娘乐呵呵的笑笑，“家里人口多，分的肉也多，可不得拿个大盆。”
盼弟和有春媳妇也在排队，站在有春娘的前面。
盼弟听到她奶奶和别人聊天，心想这老太太又想占便宜。
村里分肉是按人口分的，可不是按男女分的。
前几年还没分家的时候，老太太把肉全占了去，分到他们家的肉少的可怜，剩下的全都喂小叔他们家了。
盼弟清了清嗓子，回头冲刘家老太太说，“奶，今年我家的肉我和我娘就领回家了，不用您老操心。”
刘有春他娘笑容一顿，盼弟这个小贱蹄子，当时她就应该狠狠心收了张狗子的钱把她卖了，省的现在在人前让她下不来台。
“盼弟啊，分家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呐，过年还是要在一起的，奶奶想着过年在一块，肉也放一块多好。”
“不用了，奶奶，我和我娘都来了，就不用麻烦您了，您就把我小婶儿家的肉领着就好。”
说完盼弟就回头继续排队了，刘有春媳妇儿像个鹌鹑一样，躲在闺女盼弟身后。
老婆婆她惹不起，闺女嘴皮子厉害，不吃亏就行了。
自从上次张狗子上门逼婚，牵扯出刘家老太太收张狗子钱的事。一家人就闹开了，盼弟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硬逼着刘有春和二房分了家。
刘有春他娘望着盼弟娘家的背影，气的直咬牙。
当她稀罕老大家的过来一起过年啊，她是心疼那五口人的肉，小孙子年纪还小，吃不了多少。
盼弟有弟两个小丫头片子吃什么肉，还不如把肉拿过来给她俩大孙子吃。
心中mmp，脸上还得笑嘻嘻，老太太面皮子浅，不想让村里人看笑话。
可村里人都在一个地方住着，都知根知底的，谁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啊。
得亏盼弟性子烈，要不刘有春还不知道被二房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哎，这有春的娘，真是心眼儿偏的没边儿了。”老支书婆姨小声说。
初晨只能呵呵两声，村里的事，她一个知青不掺和。
轮到老支书婆姨和初晨了。
刘大全一抬头，“三奶奶，您来了，呦，郑知青也来了。等着哈，我给你们找两块好的。”
初晨原本想让刘大全切两块瘦的地方，可看后面排着那么多人，初晨就没有开口。
“大全哥，你看着切。”初晨笑着说。
“瞧好。”刘大全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脸膛微黑，黑中带着一点红。
身材很魁梧，身上裹着一个旧衣服改的围裙，看着就有劲儿。
初晨看着刘大全割肉，心里纳闷，公社里的李屠夫也是五大三粗的，难不成杀猪的都是这么壮实吗？
割完肉，初晨和老支书婆姨一人抱着一铁盆的肉，慢慢往家走。
“晨晨啊，去年你去知青点过的年，今年来我家过把，尝尝你支书婶子的杀猪菜。”
初晨笑眯眯的拒绝，“婶子，我知道你疼我和志远还有沈大哥。不过啊，这杀猪菜您还是留着自己吃，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三个当时候还得去知青点吃年夜饭。婶子，要不过小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您哪里蹭饭，这样两不得罪，您看可以不？”
老支书婆姨噗嗤一乐，“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就这么说定了，小年来家里吃饭，正好你桃花姐也回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陕北杀猪菜看起来和东北大乱炖差不多。
切好的排骨块放到猪油温热的大铁锅里，炒出香味后，里面再放上陕北当地的酸菜，继续翻炒。
等锅里传出酸菜和猪排骨的香气后，添上水，码上猪血肠，萝卜块和洋芋块。焖在锅里直至水开，这样一锅杀猪菜就做好了。
志远亲眼看见花花被宰，心里也难受，等杀猪菜出锅以后，志远含泪吃了三大碗。
初晨心里吐槽，真是对花花爱的深沉啊。
忙年不仅有杀猪菜，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每年一进腊月，人们就忙起来了。说忙，实际上忙的是平成大队的女人们。
忙着做吃的，忙着做穿的，忙着洗衣服，忙着打扫屋子。
样样活儿都要婆姨们亲手操作，初晨还跟着老支书婆姨推碾子压糕面。
老支书的毛驴也有工作，套了缰绳，围着磨盘磨豆腐，蒸黄馍馍，做黄酒……
初晨第一次见识到了丰收年的平成大队，原来过年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老支书还给志远做了“枣牌牌”。“枣牌牌”就是用红线穿上红枣、谷草秸秸，上面挂个铜钱，下面坠个鞭炮，挂在孩子的背后，这是一种避邪祝福的吉祥物品。
志远很喜欢，和虎子一人一个，带着枣牌牌和村里的孩子疯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现在平成大队的人正在忙碌一年一度的新年。
民兴煤炭厂每家按人头发了二十公斤煤，现在家里的青壮年都在忙着砌煤炉子。
平成大队的学堂里
“孩子们，你们家里都装煤炉子了吗？”初晨笑眯眯的问，虽然过年意味着又长了一岁，但是新的一年，万象更新，过年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的。
“装了，我家装煤炉子了。”
“我家也是，我家也有。”
小孩子们纷纷举手，争先恐后的炫耀自家的煤炉子。
“装上炉子燃上煤以后，我家屋里可暖和了，我娘还在炉子上烤洋芋呢。我可以一边烤火一边吃。”虎子得意的说。
“我家也是，我还在上面烤南瓜了呢，”小岗说，说完了他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南瓜我忘了切了，一整个放上去烤的，被我娘好一顿骂。”
小岗说完，屋子里爆出欢快的笑声。
等孩子们笑完，初晨拍拍手。
“好了，同学们，有件事情我要告诉大家，生炉子有许多注意事项。”
有弟眨眨眼睛，“郑老师，啥叫注意事项啊？”
“有弟，你真笨，注意事项，就是注意事项呗。”虎子自己都不明白。结结巴巴解释半天，还是没弄懂。
“同学们，注意事项的意思，就是咱们要牢牢记住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说。
“现在，咱们家家户户都有煤炉子，可是，如果炉子里的煤炭不完全燃烧的话，炉子里就会产生一氧化碳，屋子里就会产生一股煤气的味道。”
“我知道，”有弟举手，“我在家里闻到过，味道生生的，可难闻了，我娘说了，生煤炉子就是这个味儿。”
初晨微微皱眉，看来这事还不能只和孩子们说，等会她再去和老支书商量下这个问题。
“孩子们，这种味道是煤炭不完全燃烧产生的。这种气体是有毒的，闻多了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意识昏迷的症状，严重时会出现休克。”
“休克？”小岗歪歪头。
“我知道，休克就是翘辫子的意思。”虎子看了一眼初晨，像是在等初晨表扬。
“对，虎子说的没有错，煤气闻多了，严重的会死亡。”
虎子有些担心，“晨晨姐姐，那这样我家里是不是就不能烧煤炉子了。”
其他孩子也在窃窃私语。
“孩子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爹娘，在家烧煤炉子的时候，刚开始点火的时候，要把窗户和门打开，让煤气和烟散出去，平常烧煤的时候，也记得把窗户来一条小缝。不要把门窗关的太紧。大家知道了吗？”
“知道了。”屋里的孩子点点头。
“老师，真有人中毒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教室里有一个孩子举起手来。
“首先，把屋子里的人拖到空气流动的地方，也就是有风的地方。接着，把屋子里的门窗打开，然后跑到院子里大声呼救。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放了学，初晨牵着志远去了平成大队的村支部。
白天刘有田他们不在家里，就会在大队部待着，最近忙年，孙得才和刘有田一人抱着算盘，一人拿着账簿，口中念念有词，嘴上算个不停。
“有田大哥，孙大哥，忙着呢。”
两人一见初晨来了，都冲她笑笑，刘有田放下了手中的账簿。“初晨来了，这不是到年尾了吗，我和你孙大哥算算村里人的公分。”
“哦，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初晨看了眼桌子上的账簿。
上面的人名和数字密密麻麻的，看着工作量就大。
“没事，你来了我们正好歇歇脑子。”孙得才也放下了手中的算盘。
孙得才只和初晨聊过几句，和初晨不熟。刘有田和初晨打交道多，知道初晨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来的。
“那行，我就长话短说，不耽误两位大哥工作。”初晨笑着说。
“是这样的，现在咱们村里大多数村民家里，都生上了煤炉子。煤炭这东西不比平时烧的粗柴火，如果煤炭不完全燃烧，煤炭会烧出煤烟，严重时会引起煤气中毒，会死人的。”
孙得才不当一回事，“嗐，那味道我闻着过，没有死人那么严重。”
“孙大哥，是真的，咱们这里平时烧柴烧习惯了，喜欢把窗户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烧煤可不能这样，真的可能会出事的。”
刘有田点点头，“初晨啊，这事我们会重视的，等会我找个人挨家挨户说说。人家重不重视咱们不管，但是咱们这些当干部的，该管还得管。”
初晨听了刘有田的话，心就放下了，有田大哥一向说话算话，他答应会派人去说，那他一定会去的。
“有田大哥，孙大哥，你们先忙，我和志远先走了。”初晨牵着志远就要走。
“初晨，中午村里杀年猪，你记得拿着盆子，到村里领肉。”刘有田说。
“今天杀年猪啊，我还没见过呢，等会我去看看。”初晨眼睛一亮，杀年猪她还头一次见呢，等会她可要好好看看。
初晨刚回家，满妮儿就找来了，她眼圈儿红红的，像是哭过似的。
“满妮儿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满妮儿是个乐天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大事她是不会红眼眶的。
“初晨，”满妮儿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今天，他们要把我的花花杀了。我，我舍不得。”
“……”她还以为啥事呢。
满妮儿养这头猪养了大半年了，花花可以说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被满妮儿当心肝宝贝儿一样的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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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知道，养猪就是为了过年吃肉的，可是她就是舍不得。
“好了，满妮儿姐，你别难过了，我还没见过杀年猪，咱们去看看。”
额……话说完，初晨就觉得自己嘴欠，满妮儿姐已经够难受的了，她还让满妮儿姐去看杀年猪。
满妮儿撅撅嘴，“我不去了，我回知青点，看着花花被宰，我难受。”
“那行，我去了。”初晨看看志远，“志远你去吗？”
“姐姐，花花要被杀了吗？”志远眨眨眼睛。
“对，你要去看看吗？”
志远摇摇头，“姐姐，我不去了，我在家陪满妮儿姐。”
“真乖。”初晨摸摸志远的头，随手拿着个盆，跟着早在院子里等着老支书婆姨一起去平成大队的空地了。
杀年猪应该是村里人最期待的事情了。
“支书婶子，原来杀年猪这么热闹呢。”去年村里收成不好，村里的几头猪瘦瘦的，看着没几两肉，老支书没舍得让村里人杀。
今年加上满妮儿养的花花，一共有六头年猪，只只膘肥体壮。一头越有二百来斤。
几个大汉拿着绳子去猪圈，把肥猪牵到村中央。
猪一直嘶吼，男人捉住以后，给猪绑了绳子，给身子放翻，抬出去往台子上一扔。
杀猪的是刘大全，刘二全的哥哥。
一把长刀从脖子一扎，血就从猪脖子上咕嘟嘟冒个不停。
旁边的小孩子一边看，一边怪叫着乱跑。刘二全拿盆接猪血等着一会儿灌肠子。
杀好了猪就得用开水褪毛了，扒了猪皮后，村里人自觉排成一排，等着分肉。
“有春娘，你拿的盆不小啊。”刘有春他娘拿着一个箩筐大小的大铁盆，旁人看了后笑着说。
有春娘乐呵呵的笑笑，“家里人口多，分的肉也多，可不得拿个大盆。”
盼弟和有春媳妇也在排队，站在有春娘的前面。
盼弟听到她奶奶和别人聊天，心想这老太太又想占便宜。
村里分肉是按人口分的，可不是按男女分的。
前几年还没分家的时候，老太太把肉全占了去，分到他们家的肉少的可怜，剩下的全都喂小叔他们家了。
盼弟清了清嗓子，回头冲刘家老太太说，“奶，今年我家的肉我和我娘就领回家了，不用您老操心。”
刘有春他娘笑容一顿，盼弟这个小贱蹄子，当时她就应该狠狠心收了张狗子的钱把她卖了，省的现在在人前让她下不来台。
“盼弟啊，分家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呐，过年还是要在一起的，奶奶想着过年在一块，肉也放一块多好。”
“不用了，奶奶，我和我娘都来了，就不用麻烦您了，您就把我小婶儿家的肉领着就好。”
说完盼弟就回头继续排队了，刘有春媳妇儿像个鹌鹑一样，躲在闺女盼弟身后。
老婆婆她惹不起，闺女嘴皮子厉害，不吃亏就行了。
自从上次张狗子上门逼婚，牵扯出刘家老太太收张狗子钱的事。一家人就闹开了，盼弟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硬逼着刘有春和二房分了家。
刘有春他娘望着盼弟娘家的背影，气的直咬牙。
当她稀罕老大家的过来一起过年啊，她是心疼那五口人的肉，小孙子年纪还小，吃不了多少。
盼弟有弟两个小丫头片子吃什么肉，还不如把肉拿过来给她俩大孙子吃。
心中mmp，脸上还得笑嘻嘻，老太太面皮子浅，不想让村里人看笑话。
可村里人都在一个地方住着，都知根知底的，谁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啊。
得亏盼弟性子烈，要不刘有春还不知道被二房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哎，这有春的娘，真是心眼儿偏的没边儿了。”老支书婆姨小声说。
初晨只能呵呵两声，村里的事，她一个知青不掺和。
轮到老支书婆姨和初晨了。
刘大全一抬头，“三奶奶，您来了，呦，郑知青也来了。等着哈，我给你们找两块好的。”
初晨原本想让刘大全切两块瘦的地方，可看后面排着那么多人，初晨就没有开口。
“大全哥，你看着切。”初晨笑着说。
“瞧好。”刘大全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脸膛微黑，黑中带着一点红。
身材很魁梧，身上裹着一个旧衣服改的围裙，看着就有劲儿。
初晨看着刘大全割肉，心里纳闷，公社里的李屠夫也是五大三粗的，难不成杀猪的都是这么壮实吗？
割完肉，初晨和老支书婆姨一人抱着一铁盆的肉，慢慢往家走。
“晨晨啊，去年你去知青点过的年，今年来我家过把，尝尝你支书婶子的杀猪菜。”
初晨笑眯眯的拒绝，“婶子，我知道你疼我和志远还有沈大哥。不过啊，这杀猪菜您还是留着自己吃，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三个当时候还得去知青点吃年夜饭。婶子，要不过小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您哪里蹭饭，这样两不得罪，您看可以不？”
老支书婆姨噗嗤一乐，“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就这么说定了，小年来家里吃饭，正好你桃花姐也回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陕北杀猪菜看起来和东北大乱炖差不多。
切好的排骨块放到猪油温热的大铁锅里，炒出香味后，里面再放上陕北当地的酸菜，继续翻炒。
等锅里传出酸菜和猪排骨的香气后，添上水，码上猪血肠，萝卜块和洋芋块。焖在锅里直至水开，这样一锅杀猪菜就做好了。
志远亲眼看见花花被宰，心里也难受，等杀猪菜出锅以后，志远含泪吃了三大碗。
初晨心里吐槽，真是对花花爱的深沉啊。
忙年不仅有杀猪菜，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每年一进腊月，人们就忙起来了。说忙，实际上忙的是平成大队的女人们。
忙着做吃的，忙着做穿的，忙着洗衣服，忙着打扫屋子。
样样活儿都要婆姨们亲手操作，初晨还跟着老支书婆姨推碾子压糕面。
老支书的毛驴也有工作，套了缰绳，围着磨盘磨豆腐，蒸黄馍馍，做黄酒……
初晨第一次见识到了丰收年的平成大队，原来过年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老支书还给志远做了“枣牌牌”。“枣牌牌”就是用红线穿上红枣、谷草秸秸，上面挂个铜钱，下面坠个鞭炮，挂在孩子的背后，这是一种避邪祝福的吉祥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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