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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母子

    玩笑归玩笑，谁都没把薛宗越的话放在心上，面上尊敬，心内……谁能瞧得上这活祖宗呢？&lt;/p&gt;

    “言归正传！”扈崇贵道，“梅大人，你在这永慰县数十年，想来对此处最为熟悉，说说山匪的情况吧？这乱民上山，总归是有出处吧？姓甚名谁，家眷何人，住在何处，因何缘故，桩桩件件，都得说清楚！”&lt;/p&gt;

    这才是问话。&lt;/p&gt;

    梅长松回头看着师爷，唇瓣挪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lt;/p&gt;

    见状，沈东湛心中了然。&lt;/p&gt;

    这梅长松虽然是永慰县的县太爷，实则什么都不知情，还不如身后的师爷知道的多，到底谁为主，可以想见。&lt;/p&gt;

    “事发之前，没有半点痕迹可寻吗？听不到风声吗？”扈崇贵又问。&lt;/p&gt;

    得，梅长松是彻底傻了眼，额角冷汗涔涔而下。&lt;/p&gt;

    “问了也是白问！”周南直摇头，“梅大人您但是在干什么呢？”&lt;/p&gt;

    薛宗越探头探脑的，瞧着桌案的地形图，“哎呦，这黑点点是什么东西？蛇山蛇山，真的有很多蛇吗？这些是蛇窟？”&lt;/p&gt;

    “倒也不尽然，只是有可能会遇见蛇群在里面做穴。”梅长松赶紧回答，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lt;/p&gt;

    只是……&lt;/p&gt;

    所有人的目光，仍是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lt;/p&gt;

    这里，只有薛宗越和他这位县太爷，是名副其实的草包！&lt;/p&gt;

    “爷，怕是要靠自己了！”周南低声说。&lt;/p&gt;

    沈东湛早就看明白了，依靠这位梅大人，那是真的要倒大霉的，有之前的府台军士为例！&lt;/p&gt;

    “下官、下官……”梅长松站在原地，身子抖如筛糠。&lt;/p&gt;

    薛宗越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瞧你那个怂样，脓包！”&lt;/p&gt;

    四下，骤然万籁俱寂。&lt;/p&gt;

    一个脓包，一个草包。&lt;/p&gt;

    般配！&lt;/p&gt;

    …………&lt;/p&gt;

    永慰县，穷山恶水，山路难行。&lt;/p&gt;

    不久之前，与苏幕随行的蕃子，差点掉下了山沟，幸得年修及时拉了一把，这才幸免于难，待行至永慰县境内，众人这才松了口气。&lt;/p&gt;

    进来之后，道路平坦了很多，只是这永慰县……&lt;/p&gt;

    “怎么瞧着如此荒凉？”年修皱眉，仔细环顾四周，不是深山冷岙，就是荒废的村落。&lt;/p&gt;

    眼前，便是村落。&lt;/p&gt;

    说是荒废又不像是荒废，只是空无一人罢了。&lt;/p&gt;

    翻身下马，苏幕随手将缰绳丢给年修，抬步走进了村落。然而，从村头走到村尾，这村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lt;/p&gt;

    “进屋子里看看！”苏幕率先进了院子。&lt;/p&gt;

    空寂的院子周遭，种着一些瓜果蔬菜，但此刻已然枯萎，可见是有段日子没人回来了，几间茅屋，内里黑漆漆的，光线不太好。&lt;/p&gt;

    年修跟着苏幕进了屋，转身去开了窗，光线落进了屋子里，才让屋内亮堂了起来，能看清楚周遭的物件。&lt;/p&gt;

    苏幕瞧着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床褥，眉心紧蹙。&lt;/p&gt;

    “搜！”年修低喝。&lt;/p&gt;

    两名蕃子当即分散开来，在屋内周遭四下搜寻。&lt;/p&gt;

    屋内其实没什么东西，不过是最寻常的生活器具，打开柜子，能清晰的看到内里的衣裳还在，亦是叠得整整齐齐。&lt;/p&gt;

    “爷！”&lt;/p&gt;

    “爷！”&lt;/p&gt;

    两名蕃子行礼。&lt;/p&gt;

    “出去说！”屋子里太过憋闷，苏幕抬步走出了屋舍，立在宽敞的院中，只觉得过耳的风都是冷得可怕。&lt;/p&gt;

    年修紧了紧手中剑，转而谨慎的环顾四周，生怕周遭会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来。&lt;/p&gt;

    “爷，屋子内外咱们都搜了一遍，其他的倒也罢了，只是厨房里连半点吃食都没有，这位是很奇怪。别说是一粒米，连一点粉末碎屑都没有！”蕃子躬身汇报。&lt;/p&gt;

    另一蕃子又道，“屋子里灰尘满天，每个屋子都是如此，看上去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后门位置有些脚印，不过，也只是零星的脚印，不知去向。”&lt;/p&gt;

    苏幕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外走，“去别的屋子搜一搜。”&lt;/p&gt;

    “是！”蕃子行礼，快速撤出了院子，四下去搜寻。&lt;/p&gt;

    这村落是他们进了永慰县之后，瞧见的最是完整的村落，想来有些答案应该会出现在这里。&lt;/p&gt;

    “爷，您在怀疑什么？”年修忙问。&lt;/p&gt;

    苏幕摇摇头，走在这空落落的村子里，羊肠小道，杂草初生，这意味着什么？说明这些人是刚刚离开不久，或三五日，或十天半月。&lt;/p&gt;

    若无迫不得已的理由，谁愿意离开故土，背井离乡？谁愿意放下家宅，谁舍得弃了家业？&lt;/p&gt;

    行至僻静处的一个篱笆院外，苏幕立在后门位置，瞧着后院门口落了一地的白色杏花瓣，眉心紧蹙。&lt;/p&gt;

    瞧着这院落的样子，不像是无人料理的。&lt;/p&gt;

    蓦地，苏幕面色陡沉，“走！”&lt;/p&gt;

    年修心惊，随即跟上。&lt;/p&gt;

    二人立在柴房门后，听得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的声音。&lt;/p&gt;

    妇人低声训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敢一个人偷偷下山？若是让官府的人瞧见了，你还要不要命了？没得连累你爹。”&lt;/p&gt;

    “娘，我饿了。”孩子稚嫩的声音，愣是将母亲满肚子的火气，生生憋了回去。&lt;/p&gt;

    瞧着瘦弱的孩子，母亲默默的站了一会，红了眼眶，终是蹲下了身，握住了孩子的双臂，低声哽咽着，“儿啊，娘知道山上的日子苦，可你得忍一忍，忍一忍就好。官府收走了咱们的田地，咱们没饭吃，只能上山啊！”&lt;/p&gt;

    “娘，你别哭，我不饿了。”孩子是饿了，实在是饿极了，才从山上偷偷跑下来，想跑回家偷点东西吃，哪知道……&lt;/p&gt;

    母亲拭泪，“别哭，娘带你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lt;/p&gt;

    “嗯！”孩子连连点头。&lt;/p&gt;

    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母子二人快速进了屋。&lt;/p&gt;

    显然，这是他们的家。&lt;/p&gt;

    连回自己的家也得小心翼翼，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lt;/p&gt;

    不过，听得他们提及山上，苏幕隐隐有个猜测，会不会跟沈东湛此番要清剿的山匪有关？&lt;/p&gt;

    “山上？”年修迟疑。&lt;/p&gt;

    苏幕“嘘”了声，示意他不要出声。&lt;/p&gt;

    年修颔首，保持静默。&lt;/p&gt;

    屋子里的妇孺，正在翻天覆地的找吃的，后来好似找到了一块番薯，母子两个兴奋了好久，快速洗剥干净。&lt;/p&gt;

    站在苏幕这个位置，透过门缝，正好对着敞开的窗户。&lt;/p&gt;

    她能看到母亲捧着削了皮的番薯，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将整个都放在了孩子的手里，满脸都是慈爱的望着孩子。&lt;/p&gt;

    只是一个番薯，就让他们高兴成了这样。&lt;/p&gt;

    孩子啃着番薯，笑得跟过了个大年似的。&lt;/p&gt;

    “我母亲也会这样笑。”苏幕低低的开口。&lt;/p&gt;

    不由自主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lt;/p&gt;

    年修心下一怔，这是他头一次听到苏幕提起“母亲”二字，往常她都是三缄其口，只字不提，若是有人敢造次，必死无疑。&lt;/p&gt;

    “爷？”年修轻唤。&lt;/p&gt;

    苏幕陡然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lt;/p&gt;

    “你刚入东厂的时候，差不多也这么大吧？”苏幕转移了话题。&lt;/p&gt;

    年修笑了笑，有些腼腆有些生涩，“是、是吧！奴才，都快记不清了！”&lt;/p&gt;

    一晃，多年。&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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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母子

第102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