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梦魇重重无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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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似乎有重物压在身上，呼吸不畅，浓重的血腥味令她觉得更加烦闷恶心，想要呕吐，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片混沌，也不知身在何处。她已经进了墟境吗，这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她已经在百鬼石窟了？</p>
陆夕颜艰难地睁开双眼，头上是灰蒙蒙的天，有黑漆漆的乌鸦在盘旋，嘎嘎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p>
头上是天？！</p>
感觉到自己后背所触是坚硬的土地，她缓了缓神，难道自己不在客栈里。</p>
身上的重物压得她难受，该不会是唐川谷睡梦中翻身压过来了吧。陆夕颜皱了皱眉，想要伸手去推开。然而微微起身的那一刹那，她却心神剧颤，身子一个激灵再次躺了回去，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耗尽，冷汗落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睫轻颤，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阴沉沉灰蒙蒙的天，那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天。</p>
趴在她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满身是血早已气绝多时的母亲。</p>
她僵硬了一会儿，颤抖着举起手来，发现手是孩子的手，衣服是小时候穿的衣服，她竟然回到了过去么！回到了强盗屠村，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喝了酒不是会进入墟境吗，墟境不是就在落日城中吗，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难道这是一场梦？痛苦地闭上双目，为什么要让她再次体验家破人亡的感觉，她要醒过来。无论怎么掐自己，痛觉都是真实的，却醒不过来。</p>
她最后留恋地看了母亲一眼，而后使出全部力气要将她的尸体推开，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然而她身体变小了，力气也同孩子无异，加之母亲死之前用力抱住了她，保护她，尸体已经僵硬，并且比平日更加沉重，她怎么样都无法抽身，只能被压在下面，躺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p>
正想着脱身之法，耳边忽然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还有刀不停刺入身体的沉闷声。她猛地转头望去，那伙强盗抢光了东西杀光了人还不满意，还留下几个人在察看有无漏网之鱼，似乎是怕留下了谁将来会报复他们，于是给每个尸体都在要害处补上几刀，确保都死透了，再搜搜身上有没有值钱的小东西，把每一滴油水都搜刮干净方可罢休。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的记忆一模一样，逼真地让她差点忘了这是幻觉，这是梦。</p>
她当年是装死逃过一劫的。</p>
别无他法，她只能伸手在地上抹了把血，抹在自己脸上，而后紧闭双眼，在强盗靠近时，屏住呼吸。</p>
脚步声近了，金属刀刃在尸体里刺入拔出的摩擦声让她汗毛都竖起来，她忍受着无边的恐惧，一动不动。</p>
长刀再次刺穿母亲的胸背，她的心剧烈地一痛，拳头也握得更紧。</p>
强盗的脚步顿住了，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刀尖在她心口处轻轻抵住，随时都要用力刺入这一刀，送她去和爹娘团聚。</p>
她此刻忽然不怕了，她想，如果这就是墟境，那她身死，不就可以醒过来回到现实了么。</p>
下一瞬，刀落下，却不是刺入心脏，而是清脆跌落在地，同时还有身体倒下的闷声，就在她的旁边。</p>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神情悲悯、仗剑而立的楚立，冲她笑笑，对她伸出手来。</p>
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就改变了；从那一刻，就不再属于自己。</p>
她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想要伸手去抓住楚立的手，然而却忽然一片晕眩，天旋地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像是陷入虚空中。</p>
见到床上的陆夕颜神情痛苦，双眉紧蹙，司徒皓站在床边有些担心，难道她在墟境里出了什么事吗。</p>
再次恢复知觉时，她却一时没敢睁眼，生怕又重陷梦魇，让她无法逃脱。没有血腥味，没有压在身上的尸体，没有乌鸦催命的叫声，只有低低吟啸的风声。她松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头顶上澄澈的蓝天，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之前的一身冷汗都被吹干了。翻身坐起，却惊讶地发现身下也是蓝天，不，准确地说，是镜湖一般的平面，倒映了蓝天白云，整个世界都那么地安宁祥和，但是她的心却忽然有些慌了，总觉得好像有目光在深深凝望着她，还藏着杀气。</p>
她爬起身来，循着感觉转过身去，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影，一个背着长剑，长发半束，一身月白长袍的人，正背对着她，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p>
她站在原地不敢走上前去，她甚至怕那个人转过身来，不知为何，她心中的恐惧愈来愈盛，丝毫不亚于上一个梦魇。</p>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想转身逃走。</p>
然而在她转身的前一瞬，那个人却说话了。</p>
“夕颜，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意外。”</p>
是她的声音，果然是她，杨书言。</p>
陆夕颜咬了咬牙，侧回了身子，不再逃避，而是直直望着她的背影，生硬地答道，“是。”</p>
杨书言转过身来，容颜未改，仍旧是七年前的模样，目光清澈，温文尔雅，英气十足。但是那清澈纯粹的目光中，却多了些杀气，还有一丝笑意，是嘲讽的笑意。</p>
见到杨书言的模样仍旧停留在七年前，陆夕颜意识到这又是自己的幻觉，虽然仍有一丝震惊与恐惧，但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想逃走了。区区一个幻象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万丈悬崖下是汹涌江河，她不可能还活着。如果没有死，为什么没有回书剑门，没有去找她报仇。这只是她的梦魇罢了，同上一个幻境一样，都不过是假的。</p>
念及此，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也不再害怕，更没有愧疚。</p>
杨书言似乎能知晓她心中所想，忽然笑起来，“你不相信。”</p>
陆夕颜闻言一愣。</p>
“你不相信我还活着。”杨书言淡淡道。</p>
“是，我是不相信。从万丈悬崖落下，崖底又确实有血迹，方圆数十里的村落都没有找到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陆夕颜皱眉道。</p>
杨书言再次笑了，“也许我被高人所救，早已离开了这里。”</p>
陆夕颜脸色微变，却仍嘴硬，“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不回书剑门找你爹，找剑臣哥哥，不回来找我报仇。”</p>
“也许我头部受伤，忘了过去呢。”杨书言一步步向陆夕颜走近。</p>
陆夕颜眼睫一颤，心猛地跳动，是啊，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冷汗忽然生发，她看着向自己一步步走近的杨书言，忍不住向后趔趄了一步，她开始害怕了，埋藏在心中七年的恐惧，破土而出，再次爆发。</p>
“既然忘了过去，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不要再卷进这江湖了，也不要回来，不要逼我对你再下杀手。”陆夕颜稳住心神，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道。</p>
“失去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而我，也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杨书言目光变得冷厉，唇边的笑意也更加冰冷。</p>
“你不要逼我。”陆夕颜又是恐惧又是恼怒。</p>
“我不会杀你。”</p>
陆夕颜疑惑地挑了下眉。</p>
“因为得知真相的剑臣，会杀了你。”</p>
陆夕颜心神一颤，“不会的，不可能的，剑臣哥哥对我是有感情的，他不会杀我的！”</p>
“我们要来赌一把么。”杨书言在陆夕颜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一字一顿认真道。</p>
杨书言的话像连珠炮在耳旁接连炸响，震得她的心神俱颤，易剑臣是她最在乎的人，是她唯一的软肋，她不能容许这一切发生。</p>
“你不要逼我！”陆夕颜大声叫道。</p>
“逼你什么？”杨书言玩味笑笑，“逼你再杀我一次么。”</p>
“是！”陆夕颜红着眼眶喊道。</p>
“杀我，还用逼你么。”杨书言的笑容忽然有些苦涩，但也有些自嘲。</p>
“你以为我陆夕颜是天生冷血无情之人么！你以为我杀了你，我会很好受么！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第一个！”陆夕颜歇斯底里地喊着，泪水落下。</p>
“但是你仍然动手了。”杨书言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道。</p>
“所以我不想杀你第二次！算我求求你，就算你真的还活着，你也不要回来，不要再回到我们身边了！”陆夕颜又是哭又是笑，已经濒临崩溃。</p>
“也许回不回来，不是我说的算。”杨书言哑然失笑。</p>
“如果你执意如此……”陆夕颜声音有些颤抖，右手缓缓向左侧腰间摸去，摸到腰间的配剑。</p>
“是，我执意如此。”杨书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夕颜，坚定道。</p>
陆夕颜闭上双眼一狠心拔出剑来，寒光闪过，一剑刺穿面前之人的心口。</p>
杨书言却没有躲。</p>
陆夕颜怔怔地抬头，只见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却动都没有动。</p>
“我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杨书言笑。</p>
“你不能回来！你如果回来，我的人生就毁了！我会重新回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忍心看我被毁掉的，是不是！”陆夕颜颤抖着松开剑柄，再次向后趔趄两步，哭喊道。</p>
杨书言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中剑的心口处忽然被点燃似的，迅速向外燃烧起来，整个人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化作碎片灰烬随风散去，不留踪影。</p>
染血的长剑“呛啷”一声掉落在镜湖面上，陆夕颜也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怔怔地望着那柄长剑出神。</p>
她要逃出这个鬼地方，什么墟境，根本就是一重又一重的梦魇，是地狱！</p>
弯腰摸上那尤有余温的剑柄，倒转长剑，闭上眼睛，用力刺入自己的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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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夕颜艰难地睁开双眼，头上是灰蒙蒙的天，有黑漆漆的乌鸦在盘旋，嘎嘎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lt;/p&gt;
头上是天？！&lt;/p&gt;
感觉到自己后背所触是坚硬的土地，她缓了缓神，难道自己不在客栈里。&lt;/p&gt;
身上的重物压得她难受，该不会是唐川谷睡梦中翻身压过来了吧。陆夕颜皱了皱眉，想要伸手去推开。然而微微起身的那一刹那，她却心神剧颤，身子一个激灵再次躺了回去，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耗尽，冷汗落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睫轻颤，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阴沉沉灰蒙蒙的天，那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天。&lt;/p&gt;
趴在她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满身是血早已气绝多时的母亲。&lt;/p&gt;
她僵硬了一会儿，颤抖着举起手来，发现手是孩子的手，衣服是小时候穿的衣服，她竟然回到了过去么！回到了强盗屠村，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喝了酒不是会进入墟境吗，墟境不是就在落日城中吗，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难道这是一场梦？痛苦地闭上双目，为什么要让她再次体验家破人亡的感觉，她要醒过来。无论怎么掐自己，痛觉都是真实的，却醒不过来。&lt;/p&gt;
她最后留恋地看了母亲一眼，而后使出全部力气要将她的尸体推开，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然而她身体变小了，力气也同孩子无异，加之母亲死之前用力抱住了她，保护她，尸体已经僵硬，并且比平日更加沉重，她怎么样都无法抽身，只能被压在下面，躺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lt;/p&gt;
正想着脱身之法，耳边忽然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还有刀不停刺入身体的沉闷声。她猛地转头望去，那伙强盗抢光了东西杀光了人还不满意，还留下几个人在察看有无漏网之鱼，似乎是怕留下了谁将来会报复他们，于是给每个尸体都在要害处补上几刀，确保都死透了，再搜搜身上有没有值钱的小东西，把每一滴油水都搜刮干净方可罢休。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她的记忆一模一样，逼真地让她差点忘了这是幻觉，这是梦。&lt;/p&gt;
她当年是装死逃过一劫的。&lt;/p&gt;
别无他法，她只能伸手在地上抹了把血，抹在自己脸上，而后紧闭双眼，在强盗靠近时，屏住呼吸。&lt;/p&gt;
脚步声近了，金属刀刃在尸体里刺入拔出的摩擦声让她汗毛都竖起来，她忍受着无边的恐惧，一动不动。&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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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忽然不怕了，她想，如果这就是墟境，那她身死，不就可以醒过来回到现实了么。&lt;/p&gt;
下一瞬，刀落下，却不是刺入心脏，而是清脆跌落在地，同时还有身体倒下的闷声，就在她的旁边。&lt;/p&gt;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神情悲悯、仗剑而立的楚立，冲她笑笑，对她伸出手来。&lt;/p&gt;
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就改变了；从那一刻，就不再属于自己。&lt;/p&gt;
她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想要伸手去抓住楚立的手，然而却忽然一片晕眩，天旋地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像是陷入虚空中。&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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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知觉时，她却一时没敢睁眼，生怕又重陷梦魇，让她无法逃脱。没有血腥味，没有压在身上的尸体，没有乌鸦催命的叫声，只有低低吟啸的风声。她松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头顶上澄澈的蓝天，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之前的一身冷汗都被吹干了。翻身坐起，却惊讶地发现身下也是蓝天，不，准确地说，是镜湖一般的平面，倒映了蓝天白云，整个世界都那么地安宁祥和，但是她的心却忽然有些慌了，总觉得好像有目光在深深凝望着她，还藏着杀气。&lt;/p&gt;
她爬起身来，循着感觉转过身去，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影，一个背着长剑，长发半束，一身月白长袍的人，正背对着她，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lt;/p&gt;
她站在原地不敢走上前去，她甚至怕那个人转过身来，不知为何，她心中的恐惧愈来愈盛，丝毫不亚于上一个梦魇。&lt;/p&gt;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想转身逃走。&lt;/p&gt;
然而在她转身的前一瞬，那个人却说话了。&lt;/p&gt;
“夕颜，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意外。”&lt;/p&gt;
是她的声音，果然是她，杨书言。&lt;/p&gt;
陆夕颜咬了咬牙，侧回了身子，不再逃避，而是直直望着她的背影，生硬地答道，“是。”&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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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也不再害怕，更没有愧疚。&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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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夕颜闻言一愣。&lt;/p&gt;
“你不相信我还活着。”杨书言淡淡道。&lt;/p&gt;
“是，我是不相信。从万丈悬崖落下，崖底又确实有血迹，方圆数十里的村落都没有找到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陆夕颜皱眉道。&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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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夕颜脸色微变，却仍嘴硬，“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不回书剑门找你爹，找剑臣哥哥，不回来找我报仇。”&lt;/p&gt;
“也许我头部受伤，忘了过去呢。”杨书言一步步向陆夕颜走近。&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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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杀你。”&lt;/p&gt;
陆夕颜疑惑地挑了下眉。&lt;/p&gt;
“因为得知真相的剑臣，会杀了你。”&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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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来赌一把么。”杨书言在陆夕颜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一字一顿认真道。&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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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执意如此。”杨书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夕颜，坚定道。&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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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夕颜怔怔地抬头，只见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却动都没有动。&lt;/p&gt;
“我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杨书言笑。&lt;/p&gt;
“你不能回来！你如果回来，我的人生就毁了！我会重新回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你这么善良，一定不会忍心看我被毁掉的，是不是！”陆夕颜颤抖着松开剑柄，再次向后趔趄两步，哭喊道。&lt;/p&gt;
杨书言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中剑的心口处忽然被点燃似的，迅速向外燃烧起来，整个人在一片耀眼的火光中化作碎片灰烬随风散去，不留踪影。&lt;/p&gt;
染血的长剑“呛啷”一声掉落在镜湖面上，陆夕颜也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怔怔地望着那柄长剑出神。&lt;/p&gt;
她要逃出这个鬼地方，什么墟境，根本就是一重又一重的梦魇，是地狱！&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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