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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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公路，夜风喧嚣，路灯寂寂。
叶宝懿就这样一直开一直开，不知疲倦地往前开。开始的时候，理性的弦还在她的脑子里，她还会质疑自己：这会不会太疯了？
这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但随着车头的灯光撕开黑暗，她的反倒安定了下来。然后，很快，那种激越的心跳再次袭来，她就像是一个第一次干坏事的乖学生一样，肾上腺素飙升，两颊发烫，兴奋得轻轻地发抖。
义无反顾地奔向一个人——在过去的叶宝懿，是不可能发生的。
……
顾献点了一支烟。
他的手机屏幕，在这深夜里亮起，熄灭，亮起，熄灭。一闪一闪的照出他英俊的脸庞，蓝白色的电子光屏，配合上他指间拿点猩红的烟火，成为弄堂深处的一个路标。
一百来米外，是不夜的申城。
高大的路灯沿着宽阔的主干道依次排开，若从半空看去，就像是蜿蜒千里的龙。顾献很清楚，因为接到叶宝懿电话时，他就正在小楼的天台，一个人伴着风喝酒。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多，早班的公交差不多开始上路了。也不知叶宝懿开到了哪儿，他不时朝大马路张望，但深夜的主干道，偶尔有车开过，都是半夜撒疯的飙车，被拆掉消声器的引擎声响巨大，一听就不是他的小叶老板。
直到快到5：45分的时候，两束光从路口照了进来，顾献立马站直了身子。他身边的垃圾桶，已经被他仍了一堆烟头，前面的车越来越近，顾献把手上这半支烟也拧熄，站在那儿，歪着头，对来车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车停下了。
下一瞬，叶宝懿从车里跑了出来。她朝他跑去，张开手，哗的一下子扑进顾献怀里，搂住了顾献的脖子。
顾献低下头，叶宝懿身上有郊区所特有的冷冽味道，而他则整个人都冒着烟草的味道。两种气味融和在一起，香烟的焦香，把叶宝懿那种淡淡的冷，冲淡了。
;怎么了，嗯？
顾献抚着叶宝懿的背，轻声问她，;是不开心吗？大半夜的开车过来。
叶宝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就是想见你。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我那些常看爱情小说的同学，总是想贪恋爱。
顾献笑起来，;这么说来，你看爱情小说了？
;也不算。
叶宝懿从他怀里跳出来，拉着他往车走去，;我看了《红楼梦》。
顾献：？？
大摄影师满头雾水，看名著也能把人变甜的吗？
……
他们上了车，墨蓝色的天，正在向更浅一些的蓝过渡。一夜未睡，二人却不困，叶宝懿敲着方向盘，歪过头问顾献：;要去吃早饭吗？
顾献伸了一个懒腰：;小叶老板请，自然是要去的。
在弄堂的附近，有一家开了多年的早餐铺子。店主是一对老夫妻，都是本地人，每天熬浓浓的豆浆，做香喷喷的粢饭，叶宝懿也算是从小吃到大。
她把车开到停车场放好，然后和顾献牵着手，一起走过去。顾献看了看他们交扣的十指，又看了看叶宝懿，他砸了咂嘴：;小叶，你不对劲。
;没……有吧？
叶宝懿其实有些心慌，她长这么大，也没有放弃过对理性的极致最求。她咬了咬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叶宝懿攥了攥顾献的手，将欧阳毓和林海莉的情况和顾献说了。
;你觉得欧阳毓冲动了？
一阵冷风吹来，顾献把自己的围巾解下，套在叶宝懿颈上。叶宝懿点了点头：;其实，我能感觉到他的犹豫。在我和他讲清楚那种模式的婚礼，实现起来阻力会有多大之后，我能看得出，他是感到压力的。但是……他在看到林海莉的一瞬，改变主意了。
……
早餐铺子出现在路的前方，豆浆的清香灌满了整条弄堂，时间尚早，摊子里没多少人，大大的锅里，奶白色的豆浆翻滚沸腾，升腾的热气化作白雾，将一对正忙着做粢饭的老夫妻，衬托得像灶头神仙一样。
叶宝懿和顾献买了两碗豆浆，两份粢饭，坐在小木板凳上，一边吃一边聊。叶宝懿回想起当时欧阳毓的状态，她笃定地对顾献点了点头：;他临时起意，将几分钟前我告诉他的全部痛点，都和林海莉说了。
;这不应该么。
顾献笑起来，他见叶宝懿的嘴角沾了一丝辣油，便用纸巾替她擦了。;他们是要结婚的人，欧阳毓遇到了压力，想要和妻子分享，很正常的。
叶宝懿忽然停了下来。
她安静地看着顾献，看得顾献浑身不对劲。他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小叶老板今天是魔怔了？
;那我什么都不和你说，要你那么有耐心，那么一点一点地等我将保护壳剥开，是不是会让你觉得，我太‘冷’了。
说到;冷这个字的时候，叶宝懿手动给它打了个双引号。
顾献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他最后淡淡笑了，伸手揉了揉叶宝懿的头顶：;傻不傻，明明是你没有推开我，耐心地等我，一点一点替我砍平横亘在我四周的荆棘，让我可以从那段日子里走出来……
顾献摩挲着叶宝懿的手心，;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重要到，我可以尊重你的一切。
如果你有些场合，不想与我分享，我也可以接受。接受我不是你的唯一，接受你永远把工作安排在我之上……接受，迄今为止，你仍未对我开放有关你的过去。
顾献在心里这么想着，他目光深深，没有把满腔深情诉之于口。
……
这顿早餐，吃得暖意融融，又温情脉脉。
叶宝懿终于问了顾献有关他并且的事，顾献也如实说了：;睡眠质量还是不太行，闭上眼之后，偶尔会出现回闪。更多时间是在做梦，梦见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又回到那个地方，心里想着糟了，明明是约了客户的，怎么回来了……那客户怎么办？然后，枪声响起，我就一边逃命，一边想着拍照的事。
顾献摊了摊手，;醒来之后，正个人都累得不行，仿佛没有睡过。
叶宝懿有些心疼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也过来园区住？
这次轮到顾献怔住了，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叶宝懿也不是传统到极致的人，但最起码，在他的角度来看，叶宝懿在工作上，还是很希望将私人感情分开的。
或许是之前吃的亏太大了，让她不自觉就小心翼翼起来。
;你……不怕？
;怕什么？
顾献笑了笑，睨着她：;赵简单的嘴，许妍的挤兑，智飞叔的催婚。
叶宝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伸手打了他拳，;你就不能回怼他们吗？
;可以可以，行了，别打了，小叶老板！
顾献一边求饶，一边用手去捉叶宝懿的手。一个似乎很重大的决定，就在这个早餐摊上做下了。
……
;所以，你们同居了？
徐鸿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可以呀，叶宝懿，我还以为你要和顾献保持一辈子的精神恋爱呢。
叶宝懿揉了揉眉心，;因为这样，我们调整了宿舍，我和他住在乡村别墅的一楼，二楼是智飞叔跟赵简单。你呢？要给你留一个房间吗？
;不然呢。
徐鸿骞笑了起来，然后又长叹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扫地出门了。
顾献搬来，徐鸿骞回国，都在同一天，这是婚礼梦想家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还好欧阳毓那边给叶宝懿打了电话，说他们第一次沟通的确不太顺利，再加上林海莉的父母也来华了，有关主题婚礼的方案先慢一慢，给他一点时间处理家里长辈们的关系，这才让叶宝懿有时间调整房间，给徐鸿骞安排住处。
今天顾献有约拍的活儿，一大早就把叶宝懿的车开走了，所以，徐大小姐只能自己把自己从机场打包过来。
徐鸿骞洒脱，她这次回来，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只登机行李箱，什么都没有，叶宝懿去村口接她的时候，都惊呆了。
;亏我还扯上了赵简单。叶宝懿一脸难以置信，赵简单也点着头说：;就是，我都做好要干苦力的心理建设了。
徐鸿骞的烈焰红唇勾了勾，媚态万千地撩了一下头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搬？重新买就是了。
赵简单不禁吐了吐舌头，竖起拇指：;徐总，有钱人。
叶宝懿却有些担心，她走过来，拿过徐鸿骞手里的行李箱，皱着眉问：;之前的东西全部扔掉，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么？
徐鸿骞耸了耸肩，;本小姐有的是本事，不靠旧日荣光。
……
他们来到没有回婚礼梦想家，而是先到家里。叶宝懿租的是三层带阁楼带小花园的乡村自建别墅，土是土气了些，但却很实用。徐鸿骞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要了叶宝懿原本就说留给她的小阁楼。
阁楼上有一个可以推开的天窗，夜里可以看到繁星。
;但我建议是不要开。
叶宝懿实事求是，;这里很多蚊子。
徐鸿骞认同地点了点头，赵简单看着她们两个，故作悲伤地擦了擦眼角：;生活已经把你们的浪漫都磨平了，唉，苦难的生活啊……
他一边说，一边嘤嘤嘤地往楼下跑了
看着赵简单妖娆的背影，徐鸿骞一脸看白痴的模样：;他怎么了？你欠薪欠得太多，闹出精神病来了？
叶宝懿气得伸手打她，;你才精神病！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接了一个《红楼梦》主题婚礼，最近除了日常工作，其余的，我让大家都去看原作了。
毕竟对原作理解不透彻的话，是做不出好的主题作品的。更别说主题婚礼是爱的呈现，;主题得浮皮潦草，可不行。徐鸿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叶宝懿的安排。
然而，叶宝懿轻轻叹息一声：;不过，这项目可能会黄。
徐鸿骞问：;怎么说？
叶宝懿便将她之前对这个婚礼会引发的矛盾预判，以及欧阳毓最近的推迟，跟徐鸿骞说了。徐鸿骞听了之后，想了一下：;这倒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叶宝懿揶揄她：;怎么？你想当家庭纠纷调解员？
徐鸿骞给她翻了个白眼，;你这算是被我带坏了吗？
叶宝懿嘻嘻一笑，;那你把你的办法说一说嘛。
徐鸿骞轻轻踱了几步，;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要参与到客户的生活中去，从生活里提取婚礼的创意元素吗？叶宝懿啊了一声，;这是我的理念，可你之前不是挺不屑一顾的？认为这样太浪费时间。
;我承认，那时我对你的这一套，有偏见。
徐鸿骞倒是不耻认错，她打了一下响指：;就这对新人的情况来看，不得不说，你的观点，对极了。
她搭着叶宝懿的肩膀：;我们应该去见一见那些处在争议核心的人，再想办法各个击破，叶总，我说得对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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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叶宝懿从车里跑了出来。她朝他跑去，张开手，哗的一下子扑进顾献怀里，搂住了顾献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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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献抚着叶宝懿的背，轻声问她，;是不开心吗？大半夜的开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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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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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吹来，顾献把自己的围巾解下，套在叶宝懿颈上。叶宝懿点了点头：;其实，我能感觉到他的犹豫。在我和他讲清楚那种模式的婚礼，实现起来阻力会有多大之后，我能看得出，他是感到压力的。但是……他在看到林海莉的一瞬，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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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铺子出现在路的前方，豆浆的清香灌满了整条弄堂，时间尚早，摊子里没多少人，大大的锅里，奶白色的豆浆翻滚沸腾，升腾的热气化作白雾，将一对正忙着做粢饭的老夫妻，衬托得像灶头神仙一样。
叶宝懿和顾献买了两碗豆浆，两份粢饭，坐在小木板凳上，一边吃一边聊。叶宝懿回想起当时欧阳毓的状态，她笃定地对顾献点了点头：;他临时起意，将几分钟前我告诉他的全部痛点，都和林海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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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献摩挲着叶宝懿的手心，;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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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些场合，不想与我分享，我也可以接受。接受我不是你的唯一，接受你永远把工作安排在我之上……接受，迄今为止，你仍未对我开放有关你的过去。
顾献在心里这么想着，他目光深深，没有把满腔深情诉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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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早餐，吃得暖意融融，又温情脉脉。
叶宝懿终于问了顾献有关他并且的事，顾献也如实说了：;睡眠质量还是不太行，闭上眼之后，偶尔会出现回闪。更多时间是在做梦，梦见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又回到那个地方，心里想着糟了，明明是约了客户的，怎么回来了……那客户怎么办？然后，枪声响起，我就一边逃命，一边想着拍照的事。
顾献摊了摊手，;醒来之后，正个人都累得不行，仿佛没有睡过。
叶宝懿有些心疼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也过来园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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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献笑了笑，睨着她：;赵简单的嘴，许妍的挤兑，智飞叔的催婚。
叶宝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伸手打了他拳，;你就不能回怼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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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献一边求饶，一边用手去捉叶宝懿的手。一个似乎很重大的决定，就在这个早餐摊上做下了。
……
;所以，你们同居了？
徐鸿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可以呀，叶宝懿，我还以为你要和顾献保持一辈子的精神恋爱呢。
叶宝懿揉了揉眉心，;因为这样，我们调整了宿舍，我和他住在乡村别墅的一楼，二楼是智飞叔跟赵简单。你呢？要给你留一个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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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嘤嘤嘤地往楼下跑了
看着赵简单妖娆的背影，徐鸿骞一脸看白痴的模样：;他怎么了？你欠薪欠得太多，闹出精神病来了？
叶宝懿气得伸手打她，;你才精神病！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接了一个《红楼梦》主题婚礼，最近除了日常工作，其余的，我让大家都去看原作了。
毕竟对原作理解不透彻的话，是做不出好的主题作品的。更别说主题婚礼是爱的呈现，;主题得浮皮潦草，可不行。徐鸿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叶宝懿的安排。
然而，叶宝懿轻轻叹息一声：;不过，这项目可能会黄。
徐鸿骞问：;怎么说？
叶宝懿便将她之前对这个婚礼会引发的矛盾预判，以及欧阳毓最近的推迟，跟徐鸿骞说了。徐鸿骞听了之后，想了一下：;这倒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叶宝懿揶揄她：;怎么？你想当家庭纠纷调解员？
徐鸿骞给她翻了个白眼，;你这算是被我带坏了吗？
叶宝懿嘻嘻一笑，;那你把你的办法说一说嘛。
徐鸿骞轻轻踱了几步，;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要参与到客户的生活中去，从生活里提取婚礼的创意元素吗？叶宝懿啊了一声，;这是我的理念，可你之前不是挺不屑一顾的？认为这样太浪费时间。
;我承认，那时我对你的这一套，有偏见。
徐鸿骞倒是不耻认错，她打了一下响指：;就这对新人的情况来看，不得不说，你的观点，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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