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生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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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楠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自己被一个怪物牢牢压住，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梦里面都是慌乱的人影，有欺负过自己的老兵，有和自己一样新来的新丁，有队主丑恶的嘴脸，有什长嫌弃但无奈的笑容。有爹娘，有弟弟和姐姐，有很多很多乡亲。
最后落下的影像是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隐隐约约有点面熟，但叶楠想不起来这是谁，可叶楠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比笃定的向他伸出手，仿佛他一定可以把自己从这里拉出来。
可当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是一滩幻影，一碰就散。
“啊！”叶楠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惊醒过来，却感觉浑身都麻木的不能动了。她勉强借着微弱的光线，才发现自己在一片很狭小的空间里，狭小的几乎不能转身，叶楠有点惊恐，不确定自己是死是活，但她还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
我应该还活着吧？叶楠咽了口吐沫，定了定心，开始仔仔细细的在墙上扣来扣去，果不其然，没费太大功夫，她终于敲到一片松动的地方，使劲一推，外面似乎还顶着东西，空间狭小，叶楠这下也很难使到劲。
不行，一定得出去，叶楠咬咬牙，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臂，使劲一推，伴随着一片劈了啪啦木头倒塌的声音，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叶楠艰难的钻了出去，却被扑鼻而来的一股混合着诡异烟火气息的浓重血腥味呛到干呕。
叶楠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听外面的动静。
伙房的位置在关隘内的一角，本来平常时候人就不算多，此刻更是寂静的可怕，屋内的锅碗瓢盆早已经被砸乱，地上散落着斑斑血迹已经变成紫黑色，零落的柴火上也有些刀砍的痕迹，看来若不是涂杭找到一块墙里的缝隙，倒还真是藏不住。
伙房没有窗户，从屋顶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看起来现在不过是清晨时分，想来离敌袭也只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不到，关隘内驻扎了上百人，现在却听不到丝毫动静，这让叶楠觉得心越来越沉。
叶楠现在除了腰间贴身的匕首之外，几乎没什么可用的武器，索性左手持匕首，右手拿了把菜刀护在身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生死无常，皆因因缘，若无因缘，诸苦便灭。六道轮回，皆因福报，心染恶念，则堕入修罗之道。
姑娘，欢迎来到战场。
清晨的阳光裹着冷风撒了下来，地面显得有些刺眼。
一个熟悉的身躯扭曲着趴在地上，头颅却还试图朝另一个方向，背上五六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肉像紧绷的棉花包破了个口子那样翻出来，烂成一团，脖颈上那一刀应该是致命伤，砍断了连着脖子的筋，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肉，紫黑色的血渍从脖颈流出浸入了北方的沙地，凝结成块。
叶楠的手颤抖着伸了过去，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掰过了那张脸，果然是熟悉的那个人。
这个人，成天念叨着千万不要得罪人的老好人，心心念念都是怎么保命的懦弱的人，他把自己精挑细选的藏身保命之处让给了自己，却惨死在异乡的寒冷黑暗里。
手底下不知道按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慌，叶楠抬起手来，半截断指带着血迹粘在自己的手上，她惊慌的跳了起来拍掉了手上的断指，却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心的感觉又冲了上来，她再也站不住了，跪了下来单手撑地，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被呛得咳嗽连连却除了几口酸水外什么都呕不出来。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愧疚还是恶心的情绪一瞬间全上了头，叶楠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脸上先是一阵阵发烧，但又马上是发凉，冷汗湿透了额发也湿透了后背，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眼前一阵色彩斑斓的黑色，难受的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了。
远处，横七竖八的残肢c死尸横在路中央，叶楠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辨认他们的脸，但是却不自觉的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
昨天还在嘻嘻哈哈喝酒打闹的一群人，如今变成了一滩僵硬的肉。
和想象中浩气凌然的感觉不同，年轻的姑娘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才是战场。
死，太可怕了。
像蝼蚁一样被碾死，毫无尊严。
萧瑟的冷风中，叶楠打了个哆嗦，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自己是什么处境。
举目四顾，昨天热闹c杂乱的兵营，一瞬间变成了死地，叶楠盲目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希望至少能看着一两个活着的人，只要有个伴就好，一个就好，哪怕是前几天欺负自己取笑自己的那些兵油子都好，哪怕是只会骂人和使唤人的队主都好。
一个都没有。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晃神的叶楠鬼使神差低下了头，脚底下是一个沾满了土的水袋。
一瞬间，她仿佛被雷击中。
女孩子多少都还是爱美的，即使是从了军的姑娘，免不了随手就在水袋上拿绳子编了一个好看的结，这个水袋上的结她认识，是她自己的，不会有错。
这个水袋不该出现在这里，放跑俘虏的时候，那孩子带着水袋一起跑了，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除非，那孩子把兵营的位置告诉了来袭的柔然兵，带着那群人，回到了这里。
如果没有人带路，他们会不会找不到这个偏僻的哨所？
如果没有人带路，至少不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吧？
叶楠呆呆的站着，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凉的，愚蠢犯下的错误是如此的后果。怎么办，我害死了这么多人，年轻的姑娘一瞬间被这个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人命是如此的重，哪怕是萍水之交的人，失去性命的那一瞬间都会压得她近乎崩溃；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人命是如此的轻，在绝对力量面前，哪怕是挣扎抵挡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失去了，就是一瞬间。
满身沙土的姑娘颓然坐在地上，任由火辣辣的太阳把自己的眼泪和心都烤干。
不行，不能呆着，恍惚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柔然的骑兵下一步会往哪里走，会不会绕去袭击北军。
想到这里，叶楠爬了起来，至少需要先去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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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落下的影像是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隐隐约约有点面熟，但叶楠想不起来这是谁，可叶楠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比笃定的向他伸出手，仿佛他一定可以把自己从这里拉出来。
可当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是一滩幻影，一碰就散。
“啊！”叶楠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惊醒过来，却感觉浑身都麻木的不能动了。她勉强借着微弱的光线，才发现自己在一片很狭小的空间里，狭小的几乎不能转身，叶楠有点惊恐，不确定自己是死是活，但她还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
我应该还活着吧？叶楠咽了口吐沫，定了定心，开始仔仔细细的在墙上扣来扣去，果不其然，没费太大功夫，她终于敲到一片松动的地方，使劲一推，外面似乎还顶着东西，空间狭小，叶楠这下也很难使到劲。
不行，一定得出去，叶楠咬咬牙，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臂，使劲一推，伴随着一片劈了啪啦木头倒塌的声音，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叶楠艰难的钻了出去，却被扑鼻而来的一股混合着诡异烟火气息的浓重血腥味呛到干呕。
叶楠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听外面的动静。
伙房的位置在关隘内的一角，本来平常时候人就不算多，此刻更是寂静的可怕，屋内的锅碗瓢盆早已经被砸乱，地上散落着斑斑血迹已经变成紫黑色，零落的柴火上也有些刀砍的痕迹，看来若不是涂杭找到一块墙里的缝隙，倒还真是藏不住。
伙房没有窗户，从屋顶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看起来现在不过是清晨时分，想来离敌袭也只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不到，关隘内驻扎了上百人，现在却听不到丝毫动静，这让叶楠觉得心越来越沉。
叶楠现在除了腰间贴身的匕首之外，几乎没什么可用的武器，索性左手持匕首，右手拿了把菜刀护在身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生死无常，皆因因缘，若无因缘，诸苦便灭。六道轮回，皆因福报，心染恶念，则堕入修罗之道。
姑娘，欢迎来到战场。
清晨的阳光裹着冷风撒了下来，地面显得有些刺眼。
一个熟悉的身躯扭曲着趴在地上，头颅却还试图朝另一个方向，背上五六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肉像紧绷的棉花包破了个口子那样翻出来，烂成一团，脖颈上那一刀应该是致命伤，砍断了连着脖子的筋，露出了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肉，紫黑色的血渍从脖颈流出浸入了北方的沙地，凝结成块。
叶楠的手颤抖着伸了过去，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掰过了那张脸，果然是熟悉的那个人。
这个人，成天念叨着千万不要得罪人的老好人，心心念念都是怎么保命的懦弱的人，他把自己精挑细选的藏身保命之处让给了自己，却惨死在异乡的寒冷黑暗里。
手底下不知道按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慌，叶楠抬起手来，半截断指带着血迹粘在自己的手上，她惊慌的跳了起来拍掉了手上的断指，却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心的感觉又冲了上来，她再也站不住了，跪了下来单手撑地，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被呛得咳嗽连连却除了几口酸水外什么都呕不出来。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愧疚还是恶心的情绪一瞬间全上了头，叶楠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脸上先是一阵阵发烧，但又马上是发凉，冷汗湿透了额发也湿透了后背，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眼前一阵色彩斑斓的黑色，难受的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了。
远处，横七竖八的残肢c死尸横在路中央，叶楠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辨认他们的脸，但是却不自觉的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
昨天还在嘻嘻哈哈喝酒打闹的一群人，如今变成了一滩僵硬的肉。
和想象中浩气凌然的感觉不同，年轻的姑娘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才是战场。
死，太可怕了。
像蝼蚁一样被碾死，毫无尊严。
萧瑟的冷风中，叶楠打了个哆嗦，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自己是什么处境。
举目四顾，昨天热闹c杂乱的兵营，一瞬间变成了死地，叶楠盲目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希望至少能看着一两个活着的人，只要有个伴就好，一个就好，哪怕是前几天欺负自己取笑自己的那些兵油子都好，哪怕是只会骂人和使唤人的队主都好。
一个都没有。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晃神的叶楠鬼使神差低下了头，脚底下是一个沾满了土的水袋。
一瞬间，她仿佛被雷击中。
女孩子多少都还是爱美的，即使是从了军的姑娘，免不了随手就在水袋上拿绳子编了一个好看的结，这个水袋上的结她认识，是她自己的，不会有错。
这个水袋不该出现在这里，放跑俘虏的时候，那孩子带着水袋一起跑了，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
除非，那孩子把兵营的位置告诉了来袭的柔然兵，带着那群人，回到了这里。
如果没有人带路，他们会不会找不到这个偏僻的哨所？
如果没有人带路，至少不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吧？
叶楠呆呆的站着，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凉的，愚蠢犯下的错误是如此的后果。怎么办，我害死了这么多人，年轻的姑娘一瞬间被这个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人命是如此的重，哪怕是萍水之交的人，失去性命的那一瞬间都会压得她近乎崩溃；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人命是如此的轻，在绝对力量面前，哪怕是挣扎抵挡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失去了，就是一瞬间。
满身沙土的姑娘颓然坐在地上，任由火辣辣的太阳把自己的眼泪和心都烤干。
不行，不能呆着，恍惚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柔然的骑兵下一步会往哪里走，会不会绕去袭击北军。
想到这里，叶楠爬了起来，至少需要先去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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