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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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徐氏变了脸, 不等?似月答话,率先转身?大?步离开。

    似月跟在?她身?旁,边走边说,“荷香过来传的话, 说是小姐回?去路上和二小姐撞上, 两人不知?道起?了什么?冲突,跟着小姐就掉进了湖里, 也是打扫的婆子正好瞧见忙喊了人过去, 及时把小姐救了上来。”

    要再晚些, 只怕真要出大?事。

    她原先是跑着过来的, 这会气还有些喘,却不敢耽搁, “现在?小姐已经被?人送回?了房间,也已着人请了大?夫,盛嬷嬷也已经赶过去了。”

    听?到?盛嬷嬷已经过去,徐氏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又听?这事居然和阮微月有关,更是冷笑一声,“这些年?我好吃好喝供着她们母女, 没想到?如今她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去!”

    她雍容华贵的脸在?月色的照映下沉得像夺命的阎罗, 一身?大?红牡丹锦服裹着风霜带着戾气, 扯唇寒声,“把那两个贱人给我绑过来!”

    似月虽然不清楚湖边发生了什么?, 但料想二小姐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推大?小姐,估摸着是那边黑灯瞎火,大?小姐不小心?绊进了湖里。

    但这话, 知?道却不能说。

    原本夫人今日?心?情就不爽,刚才就是要去和老爷吵架。

    要怪就怪二小姐生了一张坏嘴,又偏在?这个时候闹出事,一顿罚是免不了了……她心?里一叹,轻轻应一声,见徐氏已转进小道,自己也朝柳氏母女所在?的屋子过去。

    ……

    柳氏住在?阮府的西院,距离主院有很长一段距离,刚才一出事,阮微月就跌跌撞撞跑到?了柳氏这边。

    这会她正抱着柳氏哭着。

    阮微月平时掐尖要强,除了在?老爷夫人老夫人那边伏小做低些,见了谁都是一副气势凌然的模样,这会却不知?是不是太?过害怕,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哭得久了,声音都哑了,眼睛红彤彤的说道:“姨娘,你信我,我真没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想抓她的,你看,我手上还有抓痕,只是那边没有凭栏,我抓不住,她才掉下去的

    !”

    柳氏哪里听?她解释,最主要的是解释有什么?用!

    “我与你说了多少次,让你离她远点,你做什么?非要凑到?她跟前和她找不痛快!”柳氏的声音也是又急又怕,夹杂着一股子埋怨和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慌张,她从前唱曲跳舞,声音本就比旁人亮一些,这会拔高了音调,更显尖锐。

    阮微月见她这般,一怔,大?概是没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姨娘会吼自己,嘴巴一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我就是看不惯她!”

    这次却是怨愤大?于害怕。

    徐氏虽然不喜欢她们母女,但也只是眼不见为净,从来也没怎么?苛责过她们,也因此阮微月虽是庶女,却也有个骄纵脾气。

    这会撒开手,背对柳氏坐着,一边死死绞着帕子,一边咬牙说,“世子来了,爹爹特地喊了她过去作陪,却不喊我,凭什么??以前阮妤和世子感情好也就罢了,现在?换了阮云舒,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嫡女,我是庶女?!”

    她说着转过脸,高高仰起?头,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你!”

    柳氏没想到?她居然是因为徐之恒,更是气得不行,抬手想打她,见她神色倔强,眼睛却红得滴血,又下不去手,手僵在?半空,整个人紧绷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阮微月到?底还小,倔了一会又没忍住,哇的一声,抬手抱住她的腰,埋进她怀里,继续哭道:“姨娘,你可是我亲娘,你不能不管我!”

    “我能怎么?管?”

    柳氏的声音疲惫又无力,“我这些年?偏居一隅,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是想让夫人消气,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恨上你。你倒好,哪里有事往哪里钻,如今生出这样的事,我护不住你,你爹那样的凉薄性子,必定也不会管我们娘俩。”

    她说到?这,忽然有些难过的扯了下唇,自嘲一笑后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无力垂着。

    她从前也是艳绝八方的人物,那些富绅公子哪个不对她青眼有加?要是就那样待在?青楼谁也不爱也就罢了,等?钱赚得多了,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开间小店,或是只买个宅子,请一两丫鬟照顾,了却此生也不错。

    偏偏不死心?,觉得总有

    男人是真的爱她,便这么?跟了那会死了青梅又和徐氏闹僵的阮东山。

    她也是傻,明知?男人的话不可信,还是一脚踩进了这个淤泥坑里,觉得徐氏不得宠又只有一个女儿,脾性又烈,保不准日?后就被?阮东山休弃了,面对她的时候自然也就不那么?恭敬。

    可她忘了。

    徐氏除了是阮夫人,还是徐家女。

    她与她最不同的就是她身?后还有一个可以让她支撑的娘家,还是一个连阮东山都得畏惧的强大?岳家。

    等?徐氏对阮东山了却情意,知?道要什么?后,她的那点好日?子也就彻底到?了头,好在?她及时醒悟,伏小做低,可这么?活了十几年?,从前身?上受人追捧的那点美色也是一丝都不剩了。

    这会她耷拉着眼皮,沉默着,仿佛突然老了许多岁。

    “老夫人……”她忽然喃喃一句。

    “对,去找老夫人!”柳氏说着就站了起?来,眼中也重?新盛起?光芒,她正要抬脚出去,便瞧见似月掀帘走了进来。

    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柳氏抱着阮微月,一步步往后退,等?想到?什么?又突然松开阮微月的手冲上前,抓着似月的胳膊祈求道:“姑娘,您是夫人面前的红人,求您和夫人说说好话,二小姐是不懂事但真的没有要加害大?小姐的意思,求您让夫人开开恩,放过二小姐!”

    曾经家喻户晓的花魁,现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舍下一身?脸面,跪下给丫鬟磕头。

    砰、砰、砰——

    沉重?的磕头声在?屋中响起?。

    柳氏洁白的额头没几下就被?她磕出了红印,衬得那张如秋水般的脸越显柔弱可怜。

    似月被?她吓了一跳。

    阮微月也是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手捂着颤抖不已的嘴唇,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您别这样,先起?来。”似月弯腰去扶她,柳氏却不肯,只继续磕着头,似月无法,只能蹙眉道:“夫人请您和二小姐过去,若再耽搁,惹了夫人生气,您便是连求饶的机会都没了。”

    听?得这话,柳氏脸一白,倒是真的不敢再耽搁了。她撑着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趔趄一下,差点没摔倒,阮微月忙跑过来扶

    住她,泪眼朦胧地喊她,“姨娘。”

    似月收回?伸出去的手,看了她们母女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跟她们前后脚出去,察觉到?有人在?她们走后偷偷向?荣寿堂方向?跑去也没有阻拦。

    都是可怜人。

    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

    徐氏坐在?拔步床边亲自照顾昏迷不醒的阮云舒,大?夫已经给她看过,道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好静养几天。她便把人都赶了出去,余光瞥见打帘进来的盛嬷嬷,她扫了一眼,收回?帕子,语气淡淡地问道:“来了?”

    “是,母女俩都来了,这会正在?外头跪着。”盛嬷嬷轻声答。

    “嗯。”

    徐氏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淡淡的,不见喜怒,她只是把手中帕子递了过去,叮嘱一句,“你看着些。”听?她应是,又替人掖了下被?子,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盛嬷嬷看着她傲然如寒梅的身?影,知?她今日?心?里邪火横生,也不敢劝,目送她出去便坐到?了床边的圆凳上。不想这一回?头却撞进一双幽潭般的眼眸里,许是那双眼睛太?过漆黑,她足足愣了有一会才惊喜着扑过去,“小姐,您醒了!”

    床上的少女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那个穿着一身?白衣,躺在?万事如意锦被?下的少女双眼漆黑如深潭,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有些陌生,嘴唇微张,迟疑了好一会,才出声喊她,“盛……嬷嬷?”

    盛嬷嬷一怔,“小姐,您怎么?了?”

    怎么?说话和目光这么?陌生,她心?下一紧,连忙拿手去探,不想手还没碰到?少女的额头,她便偏了头……这一个举动,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盛嬷嬷,更是目光奇怪地看着她。

    阮云舒藏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握了一握,很快,又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哑着嗓音说,“嬷嬷,我喉咙疼,你帮我倒盏热茶。”

    “好。”

    盛嬷嬷虽觉得奇怪,但听?她说不舒服,立刻转身?去倒了一盏热茶。她刚刚转身?,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便轻轻蹙了眉,她抬眼看着头顶的帷帐和屋中的布置,而后又从被?子里拿出手细细看着……听?到?脚步声,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接过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外头怎么?了?”她听?到?有人在?哭叫,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柳姨娘和二小姐在?外头跪着。”盛嬷嬷低声和她解释,她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着床上的少女,从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小姐便是再不喜欢二小姐也会出声劝阻,但今日?她只是静静地捧着那盏茶,低着头慢慢喝着,闻言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不对劲。

    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阮云舒余光瞥见她皱起?的眉,喝茶的动作一顿,等?抬头的时候又是那副柔顺模样,“二妹也不是故意的,嬷嬷出去和母亲说声,饶了她们。”

    盛嬷嬷紧蹙的眉心?这才松了下来,她抿唇露了个笑,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先服侍人用了药,等?阮云舒重?新躺到?床上,这才熄灭烛火走了出去。

    外头惨叫声依旧还在?,而昏暗闺房中原本紧闭双目的阮云舒却重?新睁开了眼。

    她就这样看着头顶的帷帐,听?着那惨叫声,一点点扯开唇,用近乎呢喃的嗓音嗤声笑道:“原来,是这样。”

    *

    另一头,徐家父子一路驱马回?到?了家。

    偌大?的忠义王府差不多占了小半条街,大?红灯笼高挂,照得府门外的两座石狮子越发雄伟,像个沉默守护这方安宁的将军,看着凶狠却让人觉得安全。

    门外一直有人候着。

    徐家将门世家,就连府中伺候人的小厮也一个个站得笔直,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上前请安,父子俩皆是寡言的人,这会便微微颌首进了府。

    “你母亲估计还在?等?你,去给她报个平安便早些回?去歇息,你这阵子也累了。”进了府后,徐长咎这般交待徐之恒。

    往日?徐之恒必定应喏,今日?却沉默了一会,看着他?说,“我有话要问父亲。”

    他?有太?多的话要问。

    军营里的那个阿常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印象中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待在?父亲身?边了,甚至在?他?还没进军营的时候就已经进军营了,人缘好,武功高,整日?戴着一副面具,不打仗的时候就爱穿一身?白衣,背着手大?街小巷各处走,会说话也爱笑

    ,即使从不露容颜也能引得边境少女为他?着迷。

    徐之恒从前就觉得军营困不住那个潇洒不羁的男人。

    所以那次从父亲口中知?晓他?离开,徐之恒并?不意外,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出现在?了霍青行的身?边,心?甘情愿成了他?的侍卫。

    这简直匪夷所思。

    柳风已经回?来,受了伤,却不严重?,伤他?的人明显留了手,要不然不会只是那点小伤。咸扶按着他?的意思记下了招数又演练给他?看了,徐之恒已然确定,那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还有父亲脖子上的伤……

    他?知?道君心?难测,陛下这些年?对徐家军一向?是既信任又提防,可如今父亲刚打了一场胜仗,就算陛下再忌惮,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向?父亲动手。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今晚父亲家也不回?,顶着那一身?伤去找姑姥姥,而姑姥姥仿佛知?道他?会过去,一点都不意外。

    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这些——

    都是徐之恒想问他?的。

    听?到?徐之恒话的徐长咎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徐之恒,他?的儿子。

    暖橘色烛火照在?徐之恒五官深邃且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如山脉一般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微微抿起?的薄唇,徐长咎从前觉得这个儿子只是性子像他?,如今才发现两人就连容貌也越来越像了,都不是寻常世家公子的俊秀模样,裹着北地的风沙,有着刀锋一般的锐利,在?这座繁丽的长安城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头顶灯火摇曳,青年?笼罩于半昏半明的轮廓中,身?上竟开始有了渊渟岳峙般的厚重?感。

    徐长咎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已经要比他?高,比他?有力,比他?更像一个英勇无畏的将军了。

    这条小道并?无其他?人,父子俩两两相望,最后还是徐长咎率先收回?目光,“跟我来。”他?说完便径直转身?朝书房走去。

    徐之恒连忙跟上。

    等?到?书房,下人上了茶点,徐长咎拿走其中一盏,另一盏给了徐之恒。今年?的新茶

    ,入口极为香醇,还有一丝甜味,他?却觉得还没有北地茶寮里一碗几文钱的老陈茶好喝,便也就喝了一口,抬头问他?,“说,想问什么??”

    心?中却是明了的。

    徐之恒没喝茶。

    他?的手肘抵在?桌子边缘,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安静地交叉放在?桌子上,闻言,他?张口,却发现想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想问常将军为何会在?霍青行的身?边,想问他?和陛下究竟在?争执什么?,想问他?和姑姥姥到?底商量了什么?……

    可最终,他?张口,问得却是极为简短的一句,“霍青行究竟是何身?份?”

    话出口的时候,他?明显看到?自己的父亲眉梢微微动了一下,就连眼中也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这一番神情让他?确信,他?的父亲是认识他?的。

    或许还不止是认识的关系。

    当初大?军出征时,他?的桌上放着一封来自荆州的信,那会他?没多想,如今却不得不深思一番。

    徐之恒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他?今日?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喝水了,只是此时,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念头远远抵过了喉咙的干渴。他?双手虚扶茶盏,看着徐长咎的目光却又变得更沉了一些,在?阮家的那段时间,在?回?来的这一路,他?脑中犹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许多念头。

    以及——

    前世的两桩事。

    前世大?军攻进皇城时。

    李璋独自见了李泓,那时他?和霍青行站在?门外,李璋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唇微颤,看向?霍青行的目光也含着震惊和不敢置信,后来李泓持剑自刎,他?和霍青行监看,李泓那个时候就坐在?龙椅上,低眉看着霍青行,泛着鲜血的唇角满是讥笑,“你如今护他?登基,与他?称兄道弟,来日?真能与他?做一辈子兄弟?你信不信,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只会与我一样狠。”

    那时霍青行没说什么?,只垂着眼帘,神色淡淡,他?也就没有多想,只当是李泓想离间他?们。

    直到?后来有一日?,他?和已经登基为帝的李璋月下对酌,李璋喝醉时曾说过一句话。“从前他?们说

    我和明光眼睛生得像,我还觉得是缘分,原来……这不是缘分。”

    外头的风忽然大?了,呼呼拍打着窗木。

    徐之恒突然觉得脊背发寒,他?十指紧紧抓着杯子边沿,茶水滚烫,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听?着那呼啸的晚风,他?的脸也在?烛火的照映下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就连呼吸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屏住了。

    好在?徐长咎这会并?没有看他?。

    他?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是在?想事,有一会功夫,他?才看着他?开口,“若按辈分,他?该喊你一声表哥。”

    “什么??”

    徐之恒一愣,他?一向?沉稳,此时却被?这意想不到?的话惊得茶盏中的茶都倾倒了几滴出来,“……表哥?”

    他?低声喃喃,满脸惊惑。

    他?就一个姑姑,进了宫做了贤妃,也就两个表弟,一个是豫王,一个是阮靖驰。

    哪里再多一个表弟?徐之恒正要发问,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名字,他?豁然抬头,那张深刻如刀斧般的脸上是没有隐藏的不可置信。

    瞳孔猛地睁大?,目光都有一瞬因惊骇而变得失神。

    徐长咎见他?这般模样便知?他?已猜到?,他?放下手中茶盏,偏头看向?外头的夜色,看着庭院中微晃的树影,嗓音低沉,语调却和缓,“其实你今夜不问,我日?后也会去找你。”

    “今日?陛下已猜到?他?的身?份。”

    “我不清楚陛下是何打算,也不清楚他?日?后会不会怪罪于我,但你放心?,陛下近些年?虽性情反复不如以往,但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怪罪我们整个徐家,若我不幸出事,有你在?,我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之恒沉声打断,青年?皱眉看他?,“父亲打算一力承当?”

    他?在?最初的怔忡后已恢复如常,因为捋清楚了先前没有理清楚的环节,此时的他?竟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冷静,他?看着昏暗烛火下中年?男人周正的面容,重?声,“父亲,我们是家人。”

    这大?概是徐之恒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徐长咎说话。

    徐长咎沉默看他?。

    他?看着青年?在?夜色下越显稳重?的脸庞,看着他?紧抿克制的薄唇

    ,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父亲,他?与徐之恒的关系,虽是父子却更像同僚,他?可以信任他?,可以在?战场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却从来不会如一个父亲一样关切他?心?疼他?。

    他?以为徐之恒也一样。

    他?把他?当将军当上级,却不会把他?当一个什么?都可以说的父亲。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苦也没见他?流过泪,在?别的孩子还在?和父母撒娇的时候,他?的阿恒已经用弱小的身?躯拿起?长.枪,扎起?马步,即使身?子颤抖脚步打晃也咬牙撑着。

    直到?今夜——

    他?听?他?的儿子说,“我知?道父亲觉得即使没有你,我也能照顾好母亲,也能继续统率徐家军。”

    他?是可以。

    即使是前世的他?也能把母亲和徐家军照料得很好,更不用说是如今有两世经验的他?了。

    “可父亲——”

    徐之恒浓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为人子,我怎么?可能不管您?”

    屋中父子俩对视一会,在?徐之恒凝重?深沉的目光下,徐长咎却突然笑了起?来。

    徐之恒一愣,印象中他?的父亲少言寡语,别说这样肆意开怀的笑了,就连抿个嘴角都少见,他?目光错愕地看着徐长咎,直到?肩膀被?他?按住才回?过神。

    “我的恒哥儿是真的长大?了。”

    徐长咎语气感慨,眼中却透着欣赏和宽慰,见他?依旧拧眉,又笑道:“我刚才与你说的是最坏的可能,眼下的情况,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徐之恒闻言,沉默一会,倒是也点了点头,的确,事情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即使陛下真的不满父亲欺瞒,近几年?也不会向?父亲动手。

    如今边境虽安,但匈奴几国依旧蠢蠢欲动,大?魏还不能没有徐家军。

    制衡之术,龙椅上的那位比谁都懂,这也是为什么?他?任凭李泓、李璋斗了这么?多年?,即使如今李泓已经不在?长安,他?也没有把储君的位置定下。

    不过——

    这是以前。

    如今霍青行出现了,以那位对丹阳郡主的心?思,在?知

    ?晓霍青行的身?份时,会不会动别的念头?徐之恒不知?道。

    他?沉眉细想前世可曾有其他?端倪,却一无所获。

    那个时候他?在?战场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也受了伤,虽算不上一蹶不振,但也的确萎靡了一阵子。

    “这事,你先别和你母亲说。”耳边又传来徐长咎的声音。

    徐之恒回?神颌首,轻轻应一声,“好。”

    这件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母亲也姓萧,按辈分还是霍青行的姨母。

    只是不知?阮妤清不清楚霍青行的真实身?份?他?对阮妤早已不再强求,也真心?希望这一世的她能幸福,可她还是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就置身?险境,却又觉得以她的性子,只怕知?晓也会守在?霍青行的身?边。

    她这人——

    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更改,即使身?处险境也至死不悔。

    徐之恒想到?这,两片薄唇不由又轻轻抿起?一些。徐长咎见他?抿唇,只当他?还在?担忧此事,便低声宽慰,“这事你先不必担心?,倒是景舟那边,你多看着一些。”说到?这,他?微微蹙眉,“我听?说他?和明光玩的不错,别因为这事坏了情分。”

    “能瞒着,就瞒着。”

    “好。”

    他?刚刚也在?想这事,不知?道上辈子景舟知?晓霍青行的身?份后是怎么?想的,他?那会多在?边境很少回?京,不过霍青行前世死在?他?后面,想来景舟即使心?中有疙瘩,却也不至于像李泓那般赶尽杀绝。

    夜深了。

    徐之恒本来还想同人再说几句,问问姑姥姥那边的事,但见对面男人鬓角略有霜色,面上也有了倦容,想了想,还是起?身?告辞,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男人喊他?,“恒哥。”

    徐之恒回?头。

    暖色烛火下,他?尊敬崇拜了两辈子的男人正望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的缘故,他?此时的脸庞和目光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

    他?目光一怔,仍旧恭声询问,“父亲有何吩咐?”

    徐长咎看他?良久,须臾才开口,“这些年?,我有愧于你。”

    他?这一生不愧祖宗,不愧天下,

    对妻子萧氏,两人也在?成婚前早早有过约定,她为他?操持内宅,他?给她应有的尊重?和荣耀,各取所需,倒也算不得有愧,即使是对丹阳对那个孩子,他?也尽可能做了自己能做的,唯独对他?这个儿子,实在?是亏欠良多。

    在?他?成长的年?纪,他?征战沙场,鲜少回?家。

    在?他?应该享乐的年?纪,他?却又把他?带在?身?边,南征北战,未得一丝轻松。

    “不。”

    夜色深沉,徐之恒在?短暂地怔忡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爱笑,将军当得久了,做事也习惯了一板一眼,早就忘了该怎么?笑,可此时他?的笑容却并?不僵硬,语气也透着难得的轻松和疏朗,“您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人。”

    “父亲,”

    他?唤他?,“我这一生都以做您的儿子为荣。”

    他?短短一句,见男人神色呆怔,微微俯身?,恭拜一礼后告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看着烛火把他?的身?影拉长,徐长咎看着看着,突然又笑了起?来。

    ……

    阮妤茶饭不思了几日?,总担心?宫里会突然下什么?诏令,让霍青行进宫去,有时候犹如惊鸟一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一跳,直把家中一干人都吓坏了。

    反倒是霍青行这个当事人,甚为平静,还安慰她。

    又过了几日?,她收到?消息,道是祖母去了宫里,知?她应该是为了霍青行的事,她便再也待不住,拿了自己做的糕点去阮府探望祖母。

    她来前并?不知?道阮云舒和阮微月的事。

    是进了府,听?婢女悄声说了才知?道不久前阮云舒落了水,事后柳氏被?徐氏好生鞭打了一顿,要不是老夫人派了人过来,只怕那夜柳氏凶多吉少,阮微月作为小姐虽然没挨打,但也免不了一罚。

    这阵子母女俩自请去郊外的清水庵清修赎罪,早几日?已经离家了。

    这是阮府的家事,阮妤听?过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瞬,正要往前走却瞧见不远处的一株梨树下站着个倩影,那人一身?白衣,粉色系着蝴蝶结的腰带束起?一段盈盈可握的腰肢,黑发半披半束,髻上簪着一朵纱绢做得荼蘼花,

    就静静地站在?那,如弱柳扶风,用一双点漆的眼睛看着她。

    明明前不久才见过,可今日?的阮云舒却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停步蹙眉,脚下步子却未停,继续一步步朝她那边走去,婢女给阮云舒请了安,而阮云舒也早在?她过来的时候低下头,与从前似的同她微微颌了首,喊了一声“阮小姐”。

    又问她,“阮小姐来见祖母吗?”

    阮妤低眉看她,见她面上仍挂着柔顺的笑,眼中也不似她方才瞧见的那般,而是带着一些柔婉的笑意。她面上不显,也和从前似的淡淡答了一个“嗯”。

    “那阮小姐快去。”

    阮云舒说着又拿起?帕子抵着唇轻咳一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身?子不好就不送你过去了。”她说着便自顾自往小道离开了。

    阮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直到?婢女轻声喊她,才收回?目光,淡淡发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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