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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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齐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曹方平家门口，青砖黑瓦，斑驳的大铁门上贴着各种开锁小广告。
林思齐一时腾不出手拍门，正准备放下东西时，门从里打开了。
“什么时候来的！”魏捷惊讶了下，飞快地撇了眼林思齐手里的东西，眉头不自然地挑了下，揶揄道：“呦！干嘛拿这么多东西啊！”
“嫂子，方平在家吧！“林思齐讪讪道。
“都那样了，还能去哪？在里头呢。你倒是全须全尾的——“魏捷冷笑着从身边走过。
林思齐面色一红，也不解释：“嫂子去公司啊？“
“嗯。“魏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停步，顶着个肚子，一摇一摆地走了。
院子里收拾得干净，雅致，与半年前完全两样，结婚与没结婚一眼就看得出来。
进了客厅，曹方平正窝沙发里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频道。
听到人声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地甩了一句：“怎么地，还有东西要拿啊！”
“跟嫂子又吵架啦！”林思齐放下东西，顺势拉把椅子坐在斜对面。看曹方平本来就不瘦的大脸，现在肿跟猪头一样。
“嗯。”曹方平抬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都快做爸爸的人了，别这么没心胸！什么时候生？”林思齐扫了眼电视，并没有值得关注的热点，便引开话题。
“快了吧。”曹方平眼睛不离电视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
“晚上有安排不？还是老地方？”林思齐知道，曹方平因为杜婷婷的事情就对自己意见很大，这次又被牵连，少不得酒肉一番，安抚下情绪。
曹方平盯着屏幕，半天才“嗯”了声。林思齐这才放心下来。
林思齐和曹方平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那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倒不是因为特别投契，完全是因打工而建立的革命友谊。
林思齐缺钱是刚需，曹方平缺钱那是精神追求，当年魏捷在校园里不乏追求者，曹方平其貌不扬的，但定位很高，扬言要赚得美人归！所有人都笑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10年过去了，曹方平到底实现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而且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
不知道的说是曹方平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博得校花魏捷的青睐有加。而林思齐见证了这场爱情长跑的艰辛，曹方平绝对是实力取胜！
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靠的是无微不至的洞察力、细雨润物般地投其所好、不屈不挠的长久坚持。
有这样的思维和见识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差，果不其然，曹方平毕业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社会上是左右逢源。最牛的是，现在居然都敢对魏捷吆五喝六的了，这腰杆硬的！
华灯初上，烧烤摊的大排档刚支好桌子，已经有客人陆续的上座了。
林思齐挑了一个稍显僻静的地方，将面朝里面的位置让给曹方平，照顾他的自尊心。
曹方平敏锐地觉察林思齐的用意，苦笑自嘲道：“都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啊！”
林思齐并不搭话，只催老板上酒上肉。
三五杯下了肚，曹方平脸色才逐渐缓和，林思齐
闲话道：“你弟最近怎么样了？”
“还那样，又赔了一笔，之前的贷款还没还上，过桥资金还是我给垫的，魏捷为这事情跟我闹呢！，”
曹方平摇摇头，一口肥羊下去，满嘴油光。
“之前一直不是说，海市那边行情很好嘛？”林思齐不解地问。
“去年行情确实好，单子都做不完，就多上了条生产线，结果今年政策调整，外单少了，生产线闲置着，还得还贷款，赔租金。”曹方平叹气道，又拿起了一根烤肉。
“新上的生产线就这样闲置着？太浪费了啊，那有什么打算吗？”林思齐问道。
“难说吧，再观望一下，如果再跑不来新单，现有的现金流可能会断！那就麻烦了——”曹方平抹了下额头的汗，继续吃串儿。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穷人有穷的难处，富人有富的负担。有时候真的很难衡量哪种活法更轻松。
酒过三巡，闲话说完，曹方平趁着点酒劲儿，骂道：“林小齐，我上辈是造了多大孽啊，这辈子认识了你！给你介绍个对象，我受夹板罪，我就是男窦娥！上哪说理去？”
“曹胖子，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不是因为你，我能有这一堆破事吗？”林思齐不服气。
“杜婷婷是我介绍的不假！你去酒吧做兼职不是我的事吧！”
“不是你周转那5万块不还我，我至于去酒吧！”
“得，得，是我对不住你，好了吧！你根正苗红一个好青年，因为我，认识了不良背景的白富美，又因白富美踏上了杜永强的贼船，现在下不了船，怨我给你介绍白富美！”
“你也知道不良背景！你也知道白富美！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说的，没一句实话！
我妈生病那会，我手头紧，她介绍我去做兼职，来钱快，我跟你商量过这事吧！你早就知道酒吧是她家！你跟我实话了没！”
“你真是撇的干干净净啊！人一女孩死乞白赖的求你爱她！为了你不要矜持！不要自尊！最后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振振有辞了，要脸不要啊！”
曹方平每次一提到杜婷婷都着急上火。
“我不是撇清！我承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想说的是，我跟杜婷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是你牵线搭桥的，那绝对是天南地北完全不搭界。
我要上班、要养家，而她每天希望有人天天陪着她，这不是说简单的处不处得来，而是世界观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林思齐耐着性子老生常谈。
“林小齐，你是班加多了，脑子加坏了吗？！你就惦记那早七晚八的破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除了公积金、福利凑合点！但人家随便指缝里漏点钱出来，都够你忙小半辈子了！就你也配跟人家聊价值观！”
“曹胖子，吃软饭是个技术活，你以为谁都能胜任呢！一个人腆着脸可以，见过拖家带口的吗？”
林思齐摇头笑道。
“林思齐，喜欢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你觉得这是一种施舍吗？你觉得出发点是同情吗？接受爱也是爱，绝对不是吃软饭！”
“曹胖，喜欢一个人不难，如何长久地维持下去是很难的。在彼此人生最美好的阶段相遇，看到的全是优点，但时间会消磨这份美好。能够抗拒时间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共同的想法和认知，而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林小齐，换做你是一女的，死心塌地喜欢一个人，为他连命都不要了，结果对方心里想的却是，你能不能长久地爱他，你还能再自私点不？”
林思齐猛灌一口酒道：“曹方平，如果说，婷婷没出这事，我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她，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曹方平目光投向烧烤摊上闪耀在迷蒙夜色中一串串火星，悠悠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如果有，我不会介绍你们认识。”
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曹方平给两人都添满啤酒，又抿口酒道：“一直没跟你说过，杜婷婷很早就认识你！”
“什么？”林思齐抬起头很意外。
“你刚上大学那会，太出风头了，系里女生都喜欢你，婷婷给你写过情书，可惜你没搭理。”曹方平左手撸串，右手啤酒，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哪有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再说她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认识我？”林思齐忍不住打断。
曹方平想了想，又说：“有一年是校庆还是什么活动，邀请了外校的，杜婷婷陪同学来的，认识了你。”
“不会是打架那次吧？”林思齐怏怏道，并不想回忆过去。
“当时你从台上下冲下来揍人，台上台下乱成一团，当时你真是太生猛了，血气方刚啊，难怪那时那么多女孩喜欢！”曹方平腮帮鼓着，塞满了烧烤，眼睛还盯着铁盘里的串儿，感慨道。
“甭提了，那次我被学校记了个处分。”林思齐闷闷地抄起酒瓶自斟自饮。
“得！你也就记得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曹方平杯子端起，指着林思齐无奈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思齐架着酒杯，醉眼迷蒙地问。
“也是那次之后认识的，不熟。熟络起来是工作后的事情。也是机缘巧合，有一次陪客户吃饭，居然碰到了婷婷，她知道咱俩要好，一直托我撮合。我说你是个怪咖，她偏不听。”曹方平晃动杯子，一副懊恼的表情。
“让我去酒吧工作，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林思齐听着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又道：“我也没有跟她提过我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刚巧在那个时间点上，邀我去做兼职。”
“说什么呢！”曹方平矢口否认，又道：“你就是个工作狂，人家婷婷想方设法能够接近你，多了解你，好心好意介绍了去酒吧！哎呀，我这苦口婆心讲了半天，就想让你念及别人的真心，你怎么思来想去的，都是自己的那点破事！”
“嗯，天性自私！难以救药！”林思齐一饮而尽。
“哎呀，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曹方平朝着烧烤摊老板喊：“老板！羊肉串、牛板筋各来25串，再上2瓶啤酒！”
“明早还要上班，我不能陪你喝了！”林思齐手掌盖在杯子上，睃巡了下桌面的空啤酒瓶。
“胖子，出事后，你见过婷婷没？”林思齐为曹方平倒酒。
“……见过一次，她说不想见你。”曹方平点点头，面有难色。
林思齐点头表示理解：“嗯，我知道……希望她好好的，别再钻牛角尖……”
酒足饭饱，曹方平抢着付了帐，林思齐也不推辞。
这次相聚感觉聊了很多，但好像又没有很多。比如他没问曹胖子经历了什么，曹胖子也没有问他的。
林思齐走着夏日的夜风中，空气中揉杂着沿途的蔷薇花香，路边花开正盛，他竟未察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林思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成人的世界，各有考量，心照不宣。想说的未必都说出来，想问的未必能开得了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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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方平在家吧！“林思齐讪讪道。
“都那样了，还能去哪？在里头呢。你倒是全须全尾的——“魏捷冷笑着从身边走过。
林思齐面色一红，也不解释：“嫂子去公司啊？“
“嗯。“魏捷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停步，顶着个肚子，一摇一摆地走了。
院子里收拾得干净，雅致，与半年前完全两样，结婚与没结婚一眼就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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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嫂子又吵架啦！”林思齐放下东西，顺势拉把椅子坐在斜对面。看曹方平本来就不瘦的大脸，现在肿跟猪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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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齐和曹方平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那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倒不是因为特别投契，完全是因打工而建立的革命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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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过去了，曹方平到底实现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而且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
不知道的说是曹方平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博得校花魏捷的青睐有加。而林思齐见证了这场爱情长跑的艰辛，曹方平绝对是实力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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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方平敏锐地觉察林思齐的用意，苦笑自嘲道：“都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啊！”
林思齐并不搭话，只催老板上酒上肉。
三五杯下了肚，曹方平脸色才逐渐缓和，林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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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婷婷是我介绍的不假！你去酒吧做兼职不是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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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胖，喜欢一个人不难，如何长久地维持下去是很难的。在彼此人生最美好的阶段相遇，看到的全是优点，但时间会消磨这份美好。能够抗拒时间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共同的想法和认知，而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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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林思齐抬起头很意外。
“你刚上大学那会，太出风头了，系里女生都喜欢你，婷婷给你写过情书，可惜你没搭理。”曹方平左手撸串，右手啤酒，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哪有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再说她又不是我们学校的，怎么认识我？”林思齐忍不住打断。
曹方平想了想，又说：“有一年是校庆还是什么活动，邀请了外校的，杜婷婷陪同学来的，认识了你。”
“不会是打架那次吧？”林思齐怏怏道，并不想回忆过去。
“当时你从台上下冲下来揍人，台上台下乱成一团，当时你真是太生猛了，血气方刚啊，难怪那时那么多女孩喜欢！”曹方平腮帮鼓着，塞满了烧烤，眼睛还盯着铁盘里的串儿，感慨道。
“甭提了，那次我被学校记了个处分。”林思齐闷闷地抄起酒瓶自斟自饮。
“得！你也就记得自己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曹方平杯子端起，指着林思齐无奈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思齐架着酒杯，醉眼迷蒙地问。
“也是那次之后认识的，不熟。熟络起来是工作后的事情。也是机缘巧合，有一次陪客户吃饭，居然碰到了婷婷，她知道咱俩要好，一直托我撮合。我说你是个怪咖，她偏不听。”曹方平晃动杯子，一副懊恼的表情。
“让我去酒吧工作，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林思齐听着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来，又道：“我也没有跟她提过我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就刚巧在那个时间点上，邀我去做兼职。”
“说什么呢！”曹方平矢口否认，又道：“你就是个工作狂，人家婷婷想方设法能够接近你，多了解你，好心好意介绍了去酒吧！哎呀，我这苦口婆心讲了半天，就想让你念及别人的真心，你怎么思来想去的，都是自己的那点破事！”
“嗯，天性自私！难以救药！”林思齐一饮而尽。
“哎呀，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曹方平朝着烧烤摊老板喊：“老板！羊肉串、牛板筋各来25串，再上2瓶啤酒！”
“明早还要上班，我不能陪你喝了！”林思齐手掌盖在杯子上，睃巡了下桌面的空啤酒瓶。
“胖子，出事后，你见过婷婷没？”林思齐为曹方平倒酒。
“……见过一次，她说不想见你。”曹方平点点头，面有难色。
林思齐点头表示理解：“嗯，我知道……希望她好好的，别再钻牛角尖……”
酒足饭饱，曹方平抢着付了帐，林思齐也不推辞。
这次相聚感觉聊了很多，但好像又没有很多。比如他没问曹胖子经历了什么，曹胖子也没有问他的。
林思齐走着夏日的夜风中，空气中揉杂着沿途的蔷薇花香，路边花开正盛，他竟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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